“文革”前一年,一個農村少女,暗戀上了縣劇團的一名男演員,一次她看演出,
在他卸妝後偷走了他的戲靴,這當然引起了非議,也使他大為惱火。
她父親問她為什麼要那樣做？她說她愛上他了,今後非他不嫁,而她才16歲。
以後劇團再到附近演戲,她父親便捆了她的手腳,將她瑣進庫房。
她磨斷繩子,撬斷窗櫺,又光著腳板跑出去幾十公里去看他演戲。
她感動了她的一位嬸嬸,後者有次領著她去見他,央求他給她一張照片。
他沒有照片給她,給了她一張用筆劃的拙劣的海報,簽上了他的名字。
海報上面是似他非他的一個著戲裝的男人,他二十六七歲,是縣劇團的“臺柱子”。
在他眼裏,她不過是一個情感有點偏執的小女孩兒。後來就“文革”了。
看看網站 http://www.taconet.com.tw/jscha/
他被遊鬥了。一次遊鬥到她那個村,她發瘋似的要救他,沖入人群,與遊鬥者們撕打,
咬傷了他們許多人的手。她沒有救成他,反而加重了他的罪,使他從此被關進了牛棚。
一天夜裏,她偷偷跑到縣裏去看他,但沒見著。造反派的頭頭當然不許他們見。
但是調戲她說,如果她肯把她的身子給他一次,他將想辦法早點解放她的愛人。
她當夜給了。不久她又去縣裏探望她愛的人,又沒見著。為所愛之人,
又將自己的身子給了造反派一次。而這一切,她愛的人一無所知。
東窗事法,醜聞四播。她的父母比她更沒臉見人了,於是將她跨省遠嫁到安徽某農村,
丈夫是個白癡。
看一下照片http://www.wretch.cc/album/cpraed95
十餘年轉眼過去了。文革後,她所愛的人成了縣劇團團長。
一次又率團到那個村去演出,村中有人將她的遭遇告訴了他。
然而她父母早死,嬸嬸也死了。村中人只知道她遠嫁安徽,嫁給了一個白癡。
他當時正要結婚,於是解除婚約,劇團團長也不當了,十餘次下安徽,
足跡遍佈安徽全省農村,
終於在同情者們的幫助下,尋訪到了她的下落。他親自開著一輛吉普車前去找她,
要帶她走,要給她後半生幸福。
而她得到婦聯方面的預先通知,從家中躲了出去,不肯見他。
他只見到了她的丈夫。一個又老又傻的男人,和一對雙胞胎傻兒子。
三個傻子靠她一個女人養活,家裏窮的可以想像。
他還見了一樣東西——他當年簽了名送給她的海報,用塑膠膜罩在自製的粗陋的相框裏,
掛在傾斜的牆上。她一定希望有一個她認為配得上那海報的相框,卻分明買不起。
他悵然的離開了她的家。半路上他的車陷在一個水坑裏,
正巧有一個農婦背著柴從山上下來。他請她幫忙。
那憔悴又黑瘦的農婦便默默的用自己的柴墊他的車輪,那農婦便是當年愛他的少女。
他當然是萬萬想不到也認不出她來的,而她卻知道眼前正是自己永愛不泯的男人,
但是她一句話也沒說。她當時又能說什麼呢？看著他的車輪碾著她的柴轉出水坑,
她只不過重新收集起弄得又是泥水的柴,重新背起罷了。
他覺得過意不去,給了她100元錢作為酬謝。那100元錢當然是她的生活非常重要的,
但是她竟沒接。她默默對他鞠了一躬,背著柴捆,壓的腰彎下去,一步一蹣跚的走了....
他們之間這一段相見的情形,是記者分頭採訪了他們雙方才知道的。
當地婦聯有意成全他們,表示要代為她辦理一切離婚手續。
她說：“那我的那兩個兒子怎麼辦？他們雖然傻,但是還沒傻到不要我這個娘的地步。
我拋棄了他們,他們一定會終身悲傷的。”
他給她寫信,表示願意為她的兩個兒子承擔起一個父親的責任和義務。
她沒給他回信。通過當地婦聯轉告他——他才50來歲,
重新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還來得及。
娶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對於他已不可能有愛可享。再被兩個傻兒子拖累,
他的後半生將苦不堪言。這對他太不公平。他不忘她,她已知足了....
他便無奈了。
不久他因悲鬱而患上了癌症。希望自己死後埋在她家對面的山坡上,
希望單位能破例保留他的撫恤金並轉在她名下...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3.15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