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恨] 母親，我想見妳

[shiningwing (熱血高校中肯番長 飛小羽)]

小時候，一直不知道什麼叫做「馬麻」。



四歲之前，我只知道我有阿公、阿嬤、哥哥，連把拔是什麼，
我都沒什麼印象。五歲時，把拔常常會帶不一樣的阿姨回家過
夜，而其中一個，在六歲時，成了我現在的老媽。


小時候總是會問阿公、阿嬤還有所有的阿伯跟伯母說：「為什
麼馬麻不要我跟哥哥了？」、「為什麼馬麻都不回來看我？」


得到的答案總是：『你現在有新媽媽了啊』、『你媽媽搬家搬
很遠了啊』


只有三伯母告訴過我：「你媽媽已經搬到彰化溪湖了。」


直到國小五六年級，我才敢問老爸，而老爸的答案在我聽來依
然深奧含糊：「你媽媽她沒有盡到一個母親該有的責任。」而
我只依然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母親其實在我未滿週歲時就離
我們兄弟而去了。原因？還是不知道。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我一直不知道。


這也讓我的童年決算不上快樂，阿嬤撫養我和老哥直到我六歲
，我永遠記得小一時，老哥騎著腳踏車載我下課，後面跟著好
幾個同校的學生在後面丟石頭邊丟邊罵：「猴小孩沒父沒母…
」，而一顆石頭丟到了我額頭讓我大哭，老哥直接停下腳踏車
要我躲好，一個人出去和那些小孩打了一架。


而這些事情卻不只一次發生。


而現在的老媽對我好不好？每個朋友聽到我老媽是後母時，都
會這樣問，彷彿大家都被白雪公主的童話荼毒不淺。


其實，到了這年紀，回顧以前的記憶，她確實是對我和老哥很
不錯的。當然，那是以「後母」的狀況而言。


我後來這幾年一直在想，或許是女人天生DNA已經寫好了的樣子
？似乎真有母子連心這回事，即使自己意識到很努力的去做到
平衡不偏心，但是還是會有那麼一丁點，一丁點的，不自覺的
偏心。


而其實那一丁點，在現在看來，其實真的沒有什麼，但是在叛
逆期正值敏感的時候，那一小點的不公平，在當時會在心裡放
大到無限大，進而轉換成怨恨和更加的叛逆，於是當年國二在
和老媽吵架時，我非常白目的直接對她嗆說：「別人的小孩死
不完啦！」


現在想想這確實很白目。


真有母子連心嗎？我好像在自打嘴巴，因為這二十五年來，我
一直沒有感受到親生母親的所有感覺。


我一直完全不知道當年母親和老爸分開的原因，直到十七歲，
阿公阿嬤相繼離開人世，大伯父走了、二伯父也走了，長輩一
個接一個離去，我原本以為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知道這個秘密
了的時候，就在二十二歲那年，我毫無心理準備的知道了所有
真相。


是老哥告訴我的。


說點豆知識，每個人家裏的戶口名簿，是不會寫上自己是婚生
子或非婚生子的，只有在戶政事務所的戶籍謄本才會有，而婚
生子當然就是在父母有婚姻關係底下所出生的小孩，非婚生子
當然就是在父母沒有婚姻關係底下，而出生的孩子。


原來，我是非婚生子。


當年，老爸以在外長期工作和一堆爛理由為藉口，說服了母親
先辦理離婚，但是老爸告訴母親自己只是在外面長期工作，不
必擔心他變心云云。


而母親還真的被老爸給騙過了，辦了離婚，而我就在他們辦了
離婚之後來到這個世界。


而母親後來發覺怪異而調查，直到找到了老爸的另一個住處，
才發現事實真相是……


老爸和另一個女性辦理了結婚，原因是我的一個同父異母弟弟
出生了，而這個異母弟弟，生日只晚我八天……


這位弟弟的生日只晚我八天，這事情代表什麼，我也不必多說。


而結果就是，兩個女人，都離開了老爸。


只是差別在，那位女性因為沒有正式過門，所以她帶走了她兒
子；而我和老哥，就留了下來。


當年，老哥是因為老爸和母親先上車後補票才出現的，他們也
是因為老哥的出現才結婚的，老爸當年十九歲，母親當年才二
十歲，因為衝動而有了小孩，因為有了小孩而步入婚姻，想當
然爾，他們感情後來幾年其實是很糟的。


母親當年的算盤是，既然知道以後有很大可能會離婚，那麼就
故意再懷一個小孩，以後如果真要離婚，起碼可以一人帶走一
個。而故意不避孕出現的，就是我。


沒有想到的是，老爸當時射出去的洨裡面，Y游得特別起勁，所
以我有帶把。


更加人算不如天算的是，半路殺出了我阿嬤這個程咬金。


阿嬤主張，我是張家的男丁，無論如何不能流落在外，即使她
一個老人家再怎麼辛苦，她也要把我和老哥帶大。


再加上當年的法律，真要打離婚官司無論如何小孩撫養權都幾
乎不可能落在母親身上。


於是，母親，就這樣離去了。


當時，我還不到六個月。


直到現在二十五年，我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


其實母親在我一兩歲時，還是會打電話回來和三伯母聯絡近況
的，當年似乎三伯母對母親非常好。


而後來，母親的消息也斷絕了。


三伯母最後知道的片段消息是，母親再婚了，而我有了三個異
父弟妹；搬到了彰化溪湖。除了這些，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只一次有衝動想要去尋找母親，但都被其他長輩勸退，理
由是，不要去打擾母親她現在的家庭。而三伯母也跟我說過，
母親再婚之後，似乎也並不幸福，夫家對她並不好。


就一直這樣，直到現在還是沒有真正行動去尋找母親。


其實我自己一定知道的，十幾年前或許要找人很難找，但是現
在的時代，真的要找母親的話，一定找得到的。


只是有很多嚴苛的條件必須要滿足。


我不能讓母親現在的老公知道他和前夫的兒子在找她。


我不能讓三個異父弟妹知道他們的同母哥哥在找自己的媽媽，
他們甚至很可能連自己有兩個同母哥哥都不曉得！我更加不知
道他們如果知道自己還有兩個同母哥哥是否會對自己母親完全
改觀！


面對生出我的女性，我只是想見她一面，這樣而已。


尤其這幾年，家裏發生太多變故，大伯、二伯走了、阿公阿嬤
也走了，連老哥都結婚了，我也有了兩個雙胞胎姪子。我覺得
，這些事情，或許是該讓她知道的。起碼也可以見見自己的孫
子。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這麼想見她，講句很難聽的，就算現在
真的見到面，我連那句「媽」叫不叫得出來，可能都還是很大
的問題，因為我根本絲毫不曾感受過她的母愛。


今年我曾和老哥仔細討論過這件事情，老哥是很直接的說：「
不要！」


理由是，我們兩兄弟現在沒什麼大成就，拿什麼去見她！？


我沒有辦法反駁老哥的說法，但我心裡知道的是，老哥其實比
我還更想見她，只是更加希望自己能抬頭挺胸回去見母親。


我曾經不只一次拜過大神，將母親的名字打上去希望大神給我
一點指示，但是連咕狗大神都毫無訊息。



二十五年了，自從懂事以來，每年的這一天，我總是心酸。


我完完全全沒有母親的消息，我甚至連她現在是否健康是否尚
存人世都不知道！


我不是沒想過向社會局求助，但是，我真的很怕驚動到母親現
在的家人。



而現在，我已經有心理準備在未來步入自己的婚姻了。


我多麼多麼多麼希望，能在自己婚禮時，得到母親的祝福，即
使她可能不能坐大位只能站在遠處微笑看著我。




母親，我真的很想見妳。


我想要當面對妳說，我希望自己有勇氣那樣叫著妳，對妳說：











『這二十五年，妳過得好不好？』




























媽，我好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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