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恨] 老媽，妳全身都沒病痛了

[yao60301 (愛山的小孩)]

老媽還是離開我們了。


求醫的旅程之艱辛，真的不是我能想像的。

從 嘉義長庚醫院  發現子宮頸有癌細胞的存在，經開刀後拿掉子宮以為戰勝病魔，

                 誰知爐灶原來是在胃部...決定北上求醫


→ 台北和信醫院  不願意收我媽，說病房已經客滿。


→ 台大醫院      好不容易早上5點排隊掛到號，醫生也安排了正子斷層掃描，

                 檢查後才發現原來已經是第四期（末期）胃癌了，五年後存

                 活率不到5％...


我到現在還是沒辦法忘記去年那時老媽在電話那頭對我說，

『你阿母都那麼勇敢面對了，你不要哭，哭什麼。』

電話那頭的我眼淚還是止不住...


最後還是決定切除全胃...

醫生也在手術室奮戰五個小時，整個手術團隊連午餐也沒吃。

手術完後醫生也搖頭說：

『你媽的胃整個都是黑的，她怎能忍受這種痛苦這麼久？』

『雖然我很不願意說，但是你母親只剩半年的時間陪你們了。』

『多鼓勵她，讓她不要有遺憾。』

聽完我整個呆掉，不知該說什麼...


可以想像把胃整個拿掉，把腸子直接接到食道的情景嗎？

手術完的痛苦真的難以想像...

整個腸子就像是在絞一樣，只能仰賴麻醉機來控制疼痛。

好不容易出院後，又開始了化療的旅程。

在嘉義長庚做了約十次的化療，每做一次就會瘦3-4kg，

這中間的苦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每次從台北回嘉義家裡時，都不忍心看到媽又消瘦的模樣...

都跟她說不要再打化療針了，但媽還是都說再稱過去就好了。

打到最後醫生都說妳媽太瘦了不能再接受化療。


幹，這啥鳥醫生，都不會評估說病人的狀況能否再接受化療，

到了不能打才在那邊靠腰，幹。


兩個月前才在嘉義基督教醫院接受人工造屢手術，

因為直腸已經塞住無法排便，需從腸子開一個洞連接到外頭，把消化剩下的排出。

看著不到40公斤的阿母，真的不忍心再讓她接受手術...

她也知道再這樣下去無法順利排便會更不好受，她還是接受手術。

她也開玩笑說，『若我能在手術中間跟著菩薩走掉就好了...』

              『這樣大家就不用煩惱我了。』

身體已經千瘡百孔的老媽，還是勇敢面對。


一個月前住進了嘉基的安寧病房，

看著老媽，我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說，但是我一說出口就會一直哭，一直哭...

也只能裝作很鎮定的樣子。


幹，當初為啥會考到台北的學校，還是被酸得要死的台科大。

我真她媽的腦殘，為啥當初不留在嘉義唸書就好了...


就在12/12，剛好是星期五晚上，

一如往常地坐上和欣要回嘉義...

就在車子開動的那一刻，手機那頭是二姐打來的電話，

接通後聽到哭泣的聲音，我就知道老媽已經走了。

塞了四個小時終於到嘉義，到家時外面已經搭好靈堂跟牌位了。

映入眼前是穿著壽衣的阿母...


眼睛也還沒閉上，阿姨們說是要見到我最後一面才能闔上眼睛...

就如同是六年前老爸走的情景一樣，也跟去年一樣是12月，阿嬤走的時候一樣。


我跪在老媽面前，

跟著長輩說：『我已經回家了，眼睛可以閉上了。』

            『妳全身都沒有病痛了，要跟著菩薩走喔。』


說真的說不出話來，眼淚不停的滴在壽衣上。

為什麼，短短一年就離開我們了...

我想趕快畢業出去工作賺錢，帶妳出去玩，好好享福。

結果還是像老爸一樣，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型，連最後一面我也沒能見到。

幹，我真是不孝。

為什麼我還在念大學沒能去賺錢分擔家計，為什麼胃不好妳還是要拼命工作...


元寶蓮花我已經折夠了不想再折了，

我彷彿聽到鄰居在議論紛紛說：蛤？他們家又死人了喔...嘖嘖。


我真的不知道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

為什麼跟我最親的家人都一個一個離開我，

六年前老爸也走了，去年阿嬤也走了，現在老媽也走了。


幹，我真的是不是有剋死他們的兇命。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已經沒人可以孝順了，已經沒有人可以念我了。

以前考大學時，我的讀書的動力是趕快考到好學校，畢業賺錢讓老媽安享晚年。

我已經失去讀書的動力了...

我真的已經一無所有了...


出殯那天，

六年前那情景又重現在我的眼前，

一樣的火葬場，一樣在把棺木推進去燒時要說：『快出來喔，火來了喔。』

這已經埋藏在記憶最深處的痛苦回憶又再被挖出來。

一樣捧著骨灰罈，一樣捧著牌位...


阿母，妳已經不用再受苦了，已經不用再被病痛折磨了。

在另外一個世界一定過得很好，我有折好幾箱的元寶跟蓮花給妳了。

老爸跟阿嬤在另外一個世界等妳過去找他們，我知道妳很想他們。

下輩子大家一定還要當一家人喔。


幹，為什麼人生這麼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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