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恨] 原來你已經不在了

[fib13 (小妖)]

今天為了要辦助學貸款的事情去戶政事務所。

很諷刺的是為了要查我爸的資料。

因為我連你的身分證字號、出生年月日、居住地址都一無所知。

沒想到拿到資料的那一瞬間，我傻眼了。

原來你去年七月已經過世了。


原來。

原來你已經不在了。


我以為我恨你，我以為我永遠無法原諒你，我以為…

只是為什麼在打文章的現在，我會哭？


上次跟你說話是幾年前了？四年前？

那時的我在住院等待開刀，你來電告訴我，你跟我一樣腰骨斷裂。


在更之前是什麼時候？

似乎是當時我離開高雄，回到我娘身邊時。

你要我把鎖匙帶著，萬一以後要回來會需要。

我當時心裡想，怎麼可能會需要？我大概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在更之前是什麼時候？

我記得有一次我去找你，

你不知道是吸毒的因素，還是根本沒有原因。

你問我：你是誰阿？

那次我真的很痛很傷很難過。


我很想問為什麼？你怎麼會死？你怎麼死的？你葬在哪裡？

但是我要問誰？

問你那個老婆？她那麼恨我，我甚至可以想出她用什麼惡毒的話罵我。

問你兒子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很湊巧的是他也問過我一樣的話，你是誰阿？


就算我能拉下臉問他們又怎樣？他們在哪裡？

難道要我查估狗搜尋嗎？連我自己都感到好笑。


我真的很極端，真的像她所說的一樣是雙重人格，

在回到家打這篇文之前，我沒想過要哭，甚至想著這情節能用在小說上。

甚至想著我的人生拼圖像是完整了一塊一樣，

不再缺少你了，因為你已經不在。

而現在的我，卻哭到不能自己。


原來我四月夢到你的時候，真的是你來托夢。

你還跟我說，你想住在有海邊的房子，想跟我媽一塊住。

夢裡的你好帥，難怪我媽會被你迷的暈頭轉向。

穿著西裝，還跟我一起喝酒。


你讓我最常提起的事情是，你在我12、13歲時教我開車，

還是在高速公路上教我開，然後自己還睡著了。

這段讓我津津樂道的往事大概是我印象裡，你對我最好的時候。


雖然我還是不會開車，只會像你說的，握著方向盤，踩著油門，看到龜車要超車。


在知道你死之前，我能很切確的說，我是恨你的。

我可以舉出好多理由，包含你毫無道理的打我、罵我，

我被強暴你用十萬跟人和解、我去補習你硬要我退錢給你花、

我辛苦救回來的狗被你弄丟，你大老婆打我也裝不知道。

我離家出走你放任你大老婆把我所有的東西丟掉。

自以為會英文，要我按照你的發音練，害我有障礙，再也說不出那個發音。


為什麼現在我只想起你的好？

即使那些好，如此薄弱。


我記得我小時候住淡水時，收到你在監獄寄來的卡片，

那時候的我好驕傲，因為所有人都羨幕我有那麼大的一張卡片。


那時的我真的很愛你，那時候的我……

我也不懂為什麼後來會變成這樣子。

是因為突然跟一個多年未見的你相處完全不習慣，還是你已經忘了怎麼跟小孩相處了。

你每次都因為我生氣，我每次都因為你而哭。


說再多也沒有用對不對？

我剛剛打電話給我媽，告訴她你已經死掉的消息，

她的反應很平常，或許她早就已經知道了。


對不起，我真的後悔了。

但是又能怎樣呢？

什麼都無法挽回。

我無法見你最後一面，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祭拜你。


如果不是為了要辦助學貸款，我甚至不會知道你的死。

我很想努力達成那些你告訴過我的話，我很想當個乖女兒。

但是你看不到了。


拜託，再讓我夢到你一次吧。

你既然能讓我夢見一次，第二次應該也不是難事吧？

再讓我看一次你的樣子，再告訴我多一些事情。


至少這是…我唯一能懇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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