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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風起知亞干
陽光大辣辣的刺探湖水深處,他們交換體熱奔騰與翻湧一整個白晝,一直到黃昏
。當最後的光線墜落山谷,對面山稜身影的大片的灰快速的蓋過白石池後,那激情嘎
然而止,剩下的餘溫就只夠呼出一縷青煙,划過平淡的水面。無風也無波,很快的就
進入黑夜。
霞光猶在,星光還埋在青光滿天,成群的水鹿圍了過來。
「我的天啊!我們被水鹿包圍了!」我還在煮著水,夾子叫道。回頭一看!媽呀,至
少有二三十隻水鹿正用牠們閃亮亮的、燈泡般的眼睛看著我們。夜越黑,鹿越多,等
到我們吃完晚餐,想要去散個步,帳篷後面的湖濱稜線,已經站滿了水鹿,更遠一點
的,看得到水鹿影子的數也數不盡。
我覺得很有趣,上了稜進了鹿群。這些水鹿並不算怕人,走過去牠們會躲一下,
不過最多也只離我三公尺不到。今晚友好多隻雄鹿,離我很近很近,牠們的鹿角又大
又壯,晚上月光下看起來還有些白森森的;母鹿的數量更多了,一隻公鹿會配上好大
一群母鹿,我想這些公鹿簡直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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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下的知亞干]
整夜都是窸穌窸穌的腳步聲,水鹿在們在白石池開轟趴吧,我想在這樣的夜這樣
的湖畔來一場趴踢的確很讚,可是我身體太虛超怕冷,只好躲在帳篷。
湖濱的砂地好平好舒服,隔天依然睡到太陽照屁股,今天還是沒看到日出。可是
一拉開外帳,大大的一陣陣的風吹來。不太妙啊。天空的雲彩華麗而誇張,有的捲成
羽毛、有的一小塊一小塊連成一片。
「果然,凡颱風必有大景。」
「不過這個時候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什麼大景。」糟糕,該不會颱風提前要來了吧!?
湖邊的稜線上,昨天本來還可以通話的地方今天不知怎麼的,再也看不到『中華
電信』的字樣了,連最基本的『限緊急通話』也沒有,喬角度喬了半天還是不行,只
好作罷了。
「出發吧」稜線上,匆匆發了封簡訊給我老弟,手機先不關,希望傳得出去。
離開白石池,就會下一個鞍部,再來會再度上坡,知亞干山頂壯麗的岩石崩壁,
在早晨的陽光下條理分明,一條綠色的稜脈連著上頭的岩頂,那應該路徑吧。
「挖靠,全部,全部都是有刺植物!!」一進森林我就叫到,幸好有戴手套。
「離我遠一點,不然很有可能回彈到你的眼睛。」我對後面的夾子說。
記錄上,這段上坡路頗噁心,幾乎所有種類的高山有刺植物全聚集在這裡了!一
下子是左半邊有高山薔薇枝條掛刺藤蔓橫空;幾步路後右方就出現是滿樹尖銳樹枝的
玉山小蘗;有時還有整整一大群,囂張的玉山薊包圍擋道,逃無可逃掛彩是一定的了
!最討厭的就是混在箭竹叢中的高山刺柏了,這種可是戴了手套也沒有用的,一抓就
是滿手痛楚直達心肺?幸好我有預知之明,早早就先把gore-tex外套藏在背包裡了,
不然走這種路我一定會哭的。
在滿山刺堆裡打滾著實痛苦,好不容易走出這一片被夾子形容的「毀容森林」,
感覺好像過了數個小時漫長,但後來看錶其其實約40分鐘就可走來了。從這個角度看
知亞干更壯觀了,大片風化的石壁直下深谷,破碎如犬齒的斷裂岩峰連立在山稜上,
陽光照得白亮亮的,而且,風超大。
「馬的,過崩壁最怕有風了」
「算了,至少沒下雨,下雨的話又刮風那真的噴了!」
知亞干的山頂崩壁看來雖險,走來卻可算是輕鬆。成片的小碎石頗為紮實,踩起
來不會滑滑晃晃的,一下子就橫渡過去了。攀上碎石坡,還有一些崩落的黃土草坡,
據說是921之後崩落的,一層又一層像是巨人的階梯,我們得一個又一個慢慢的爬上
去,等到視野盡頭最高的那一階登上了之後,欸,那就是知亞干草原了耶!!
知亞干,傳說中的知亞干,這是滿溢島嶼青草夢的知亞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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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安,知亞干風吹的大草原]
「哇!這也太大片了吧!超大草原!!」
「耶!!到了,終於到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知亞干大草原啊!!」
「超大的,哇!!」
「不過怎麼還沒看到基點?」
「......」
「啊!在哪裡,在那個草堆旁!」
即使我們是逆走,費上好一番工夫才爬上來的,就這樣在路旁的草堆看到基點都
覺得有些意外,果然每份順走的記錄,都有「走著走著基點就在路邊莫名其妙就出現
」的句子。我和夾子此時都露出了那種恍然大悟的表情。
知亞干的基點所在,不要說是一個小丘、還是肩狀山頭了,甚至連一點最基本的
起伏都快要沒有了,可是啊,沒有人會說知亞干是鳥山頭的!天色瀲艷晴空朗朗,這
片遼闊的碧綠是如此的飽滿、是如此的鮮明而光采照人啊!讓周遭墨綠的山稜顯得憂
愁了。如果說大地上的綠色是地球上寶貴的資產,知亞干是多麼肆無忌憚的敗家子啊
,他是如此高調而揮霍、又如此率真的炫耀著一身華美的綠袍!陽光越烈,群山越是
沈默而蒼老,唯有藍空獨厚這片驕傲的草原,正大聲的哼唱青春的古調。
七百萬年前的上新世,古台灣從海底浮出水面,那時候的島上,有著和現在一樣
雄偉的群山。但是經過五百萬年後,古台灣原本高大的山脈幾乎被河流侵蝕成和緩的
丘陵、平原了。但是進入兩百萬年的更新世後,島嶼新的造山運動開始,在兩大板塊
的推擠之下,台灣島又開始長高了,原本被侵蝕的平原緩丘,經歷地質上的回春作用
慢慢的又再次而升高。而由於現在的能高南峰到安東軍山之間高度偏低,一萬年前第
四紀並未在此產生明顯的冰河地形,於是在此保留了台灣島僅存的最高隆起準平原地
形。這片由海底而來的浩浩草原,也成了台灣岳人們思慕不已,草色連天的高原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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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能安的準平原]
知亞干山頂依然沒有訊號,看來只好到能高南峰再連絡留守了。基點旁有一個小
小的聖母像,我們膜拜頂禮一番,希望保佑我們不受颱風的干擾而平安的下山。
山徑輕輕搭在草原上,風卻太過用力呼呼的吹著,空氣掠過箭竹沙沙嘎嘎發出滿
山的狂躁,連背包套都差點被吹走。通過某幾個風口地形,甚至得彎著腰,小步抓著
箭竹前進。眼前滿滿的大景可是我們的步伐卻有些小小的沈鬱,一整著烈日藍空,太
過亮麗的白雲微微地滲出一點不祥的氣息。
稜線彎彎,山徑就開在草原與陡崖的交界,右邊是綺色如茵的草原,左邊卻是直
洩百尺的深淵。風那麼大,美景當前卻越走越是心驚膽顫。幾十分鐘過去,我們終於
走到 3159峰鞍部營地。原本到了這個營地,是應該要去下方溪溝取水的,但我覺得好
疲累而且想要趕路,就沒有下去取水了,事後看來這真是糟糕的錯誤。
在記錄上,大家都說3159峰鞍部營地是一個美麗又舒適的營地,但我想那是沒風
的時候。這當下狂風正怒吼著,一望無際的草坡完全沒有得遮蔽,如果要搭帳篷應該
得追著外帳跑吧!
過了3159峰,就是能高南峰了!能高南峰為台灣高山十峻之一。岳界耆老邢天正
定義,將「山形險峻,岩壁孤挺,坡度極陡,斷崖一瀉千里,目標明顯」為特色的高
山列為十峻。但並不是攀登這十座山都可以看到險峻而陡峭的一面。例如同為十峻,
雪山山脈上的品田山,若從池有山的方向過去,並不會有極為特出的感覺,必須由聖
稜線的方向過去,才能體會品田山層岩疊峰、高聳穿雲的氣派。而能高南則不同,不
管從哪邊看去,那孤高如日本武士盔甲的山形都是相當特出的。但身為能安青草夢的
一員,滿山翠青披體使得應該要剛硬的稜脈柔和了許多。
儘管如此,在3159峰的山頂看能高南,草坡中的山徑一路攀附綠色的陡崖而上,
還是有一種腳軟的感覺。烈日當午,高山無情的陽光刺穿排汗衣直達皮膚表層,滾燙
的熱力揮之不去逼出通體暴汗。暴露在過量的紫外線下,眼睛和頭頂昏沈沉的,方才
看著那條直上能高難的山徑到底有多硬有多陡,在汗水溼潤的眼瞼之前,那只是午后
惺忪的夢境乍醒,一陣寒風刺骨而白霧撲天蓋地而來,原來我已經到了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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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梧的能高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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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疾風披雨能高南
口乾舌燥、肚子餓得咕嚕咕嚕響,草草吃完午餐,靠著大背包我竟然就睡著了。
十幾分鐘過去,夾子叫醒了我,是該要繼續前進了。這時我想起了該打電話給留守。
手機一開機,就是一則驚嚇的簡訊,如麗颱風很有可能襲台!我急忙打了通電話
給我弟,幸好有收訊。電話中,我弟告訴我,颱風突然加速,幾乎是提早一天最快在
20個小時之後,也就是隔天的下午五點就會登陸了,而暴風圈可能在十二個小時後就
影響台灣。才剛掛電話,馬上又有另外一通電話打來,原來是南投仁愛分局的警察大
哥。原來我們被注意了,警察大哥要我們趕快下山,可是,這裡是能高南峰,依照普
通的行程也要第三天才能到得了,怎麼可能說下山就下山。
我跟夾子討論了一下。攤開地圖,計算了路程和所需要的時間,原本我們預計紮
營的地點是能高山主峰南麓的台灣池營地,現在是下午一點,如果趕路且順利的話,
應該可以在下午四點登上能高主峰,晚上七點左右可以到達天池山莊,這樣我們就可
以在中午前到達屯原登山口,在颱風侵襲之前下山。
這時候,滿天的白霧撲面噴湧來。原來我們攀上能高南的路徑位在背風面,那下
山就是迎風面了。這對我們的處境越來越不利,在地圖上,從能高南峰山頂到能高主
峰南鞍之間的稜線,兩側都被標上斷崖。原本以為風勢漸緩了,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地
形的關係,但也只得硬著頭皮前進。
雖然說是下山路,但是,這一面的坡度更陡,且多為岩石地形,常常需要手腳並
用而下,速度無法快多少。時間漸漸過去,濃霧逐漸轉為霧雨,又再轉為細雨,在某
個我們短暫休息的岩石平台之間,則瞬間轉為了豆大的雨滴。我們連忙翻開背包、穿
上雨衣雨褲,可是剛才走在濃霧中已經先弄濕了一層衣服,現在才套上雨衣只會裡外
都濕,可是現在非穿不可。
疾風披雨、山霧追雲。山徑往下稜線越是收縮成為兩側直下的陡崖。此刻雨勢和
風勢並沒有歇緩的跡象,幸好山徑上滿滿的都是箭竹或杜鵑圓柏,讓我們得以施力。
怒雨撲面而來,我卻口乾舌燥。在能高南峰的山頂,從白石池的飲水幾乎被我全部幹
掉了,我只好邊走邊吸允著箭竹上的露水--幸好還有這個可喝,不過箭竹上的細毛卻
刮得我嘴角都破了,過了很久才好。
雖然路徑在是山頂稜上,但有它並非全為一直線的,有時候會轉成稜頂的亂石坡
,這時我們就必須找路。夏天應該要很晚天黑的,可是現在雲層灰灰厚厚的,雨中昏
暗的視線就更模糊了,有時讓我們在判路上變得不是那麼順利。而且路條大多設在順
走的視線上,有時路徑被圓柏擋住,有時又必須轉過某顆大石頭,對於逆走的我們,
常常必須停下來東翻西找的。即使有些基本的路感,還是得花上一些時間。
嗶嗶!手錶響起,我看了一下,已經下午四點了,計畫中,我們應該要接近能高
主峰的山頂。可是別說是能高主的南鞍,連台灣池的影子都還沒看到。冷風霧雨吹來
刺骨,所幸這時雨勢漸緩,心情就比較不差了一些。再走上好一陣子,終於看到一個
褐黃的看天池。
「這應該是大陸池吧。」夾子說。池子不大,水質頗差。我們沒有停下來,只有看了
一眼就繼續趕路。此後,一路上其實陸陸續續有幾個黑水塘,我們也不確定是台灣池
是哪一個,但我們有經過一個髒亂堆滿垃圾的營地,下山看了其他人的記錄才知道那
就是台灣池營地。
狂風在山稜上呼吼,隨著天色漸暗細雨也逐漸轉為濃霧,六點,我們終於登上能
高山主峰。
舊時日治的台灣三高,我的最後一座三高,能高山主峰的登頂竟然是如此的狼狽
,甚至我們並沒有太大的喜悅,風雨太過悽苦,連背包都沒有下、登頂照都沒有拍,
草草往嘴裡塞了巧克力就上路了。臨走前,我朝著能高山的三角點拜了三拜,對著祂
說了一些話。
從能高山主峰到天池,記錄上預估了三個小時。可是我們已經又晚了兩小時,我
們真的到得了嗎?但沒有時間產生這些問號了,我們的身體已被剛才的大風雨幾乎耗
盡的體力,接下來,應該是好走的草坡了吧!天色真的要暗了,我們開啟頭燈,白光
LED在濃霧裡猶如風中之燭般的微弱。而能高主的下山路,其實也沒那麼輕鬆。走沒
多久,出現一個我最害怕的崩石陡坡。這種地形並不難走,它的麻煩在於路徑會消失
在成片的石塊中,在某棵樹或某顆石頭旁邊才會再度接上。濃霧裡,草木皆兵、視野
茫茫,追著一道又一道的布條,然後,路消失了。
「夾子,我這邊路跡,非常不像,很難走,你回去上一個布條」我喊著。
夾子回去了,但是這裡離上一個路條沒幾步路,但路卻消失了。
「你看一下路條箭竹旁邊有沒有路跡?」我問
「嗯,沒有!」幾秒後,夾子喊道。
於是我又往下找,再往下就是落差頗大的岩石,然後在過去就是箭竹林了。我下
了大背包,往那下方那顆石頭跳下,沒有路,真的沒有路。
於是我回去上一個路條。的確,一根布條在那邊飄,可是那附近真的沒有路。我
在往上追上一個,那邊依然沒有,又在往上,又在下來....
「靠!到底路在哪裡!」我急切的吼著!!
夾子在休息,可是他突然說:「我好想睡覺。」我有點嚇到了!
「我再去找一下。」
我想了想,既然路條是給順走的人看,那必在由下往上看得視野範圍內。我跳下
方那顆石頭,看不到。我在往上走。沿著岩石山壁,還有另一顆大石頭,我下了那顆
石頭與山壁夾著的山道,在往下走,終於在箭竹林中看到了殘破的布條。
「夾子,我找到了!」我大喊!
但沒有多興奮,我們擔心著也許接下來,還有許多這種路。的確,接下來還有許
多類似的崩石坡山路,不過範圍不太大,多能找到路順利前進。
風吹不止,天色一暗就越來越冷,原本是停下來就覺得冷,但現在是不管怎樣都
很冷,我們全身都溼透了。鞋子裡都是水,上次南二段八天風雨的經驗,讓我知道我
的腳是我的罩門,不管上半身甚至到小腿都有包覆,但只要我的腳底溼冷,熱量就會
不斷的從腳掌流失。
路徑漸漸離開岩石、冷杉林,而箭竹越來越短、越來越寬廣,終於,我們到了卡
賀爾草原。卡賀爾到能高主峰之間的草原,日人稱之為「能高大觀」他們認為這段稜
脈是台灣最棒、最壯觀的景觀,所以山勢不高的能高山才能與玉山(新高山)、雪山(
次高山)並列合稱台灣三高。可是此時一片霧鎖夜空,怎麼也沒辦法體會能高大觀的
風情。況且,一進入高山大草原,風勢又更猛烈了。入夜後並不是全然的滿眼深黑,
現在是農曆十七,月光還是可以穿過頭上的白霧,我們還是看得到微光下灰色的草原
、兩旁黑色的岩峰。
夾子來過此地,他確認這是卡賀爾草原沒錯,卡賀爾兩旁有許多奇形怪狀的大型
岩石。此刻那些岩石,比較高的有如巨像埋入雲中,比較小的則猶似黑夜的利齒,張
牙舞爪地在不能止的風中好生淒厲。八點了,可是草坡無窮無盡,夜裡的山徑彷彿走
也走不完,路不陡,但步伐卻越來越沉,平緩的草原路徑大大的劃了一個彎,到底盡
頭在哪裡。
夾子說,過了卡賀爾草原,下到能高埡口之前,應該有一個下切明顯的山徑,而
且路旁會長滿與人齊高的箭竹與更高大的樹木,可是我們怎麼走,草原還是草原,永
無止盡的草原。
現在到底在哪裡,我們會不會迷路了?除了指北針的方向是正確的,至少不會誤
入彥山,其他的我們什麼也不知道。短草坡的山徑在轉入一個小小的山坳後突然消失
,那恐懼,瀕臨崩潰。
「糟糕,又沒路了!!」
「怎麼會!這應該都是草坡啊?」
「我們分頭找」
可是路確實消失了,它就在一個緩上的坡度前突然停止,什麼痕跡都沒有。
「糟了」我暗自看了錶,已經晚上十點三十五分,我們竟然又迷路了。
「退回去吧。」
我們往回走,希望看到什麼岔路的,往後退十五公尺的地方,有一條往下的叉路
。那條岔路,正好通向那個山坳,不算是很開闊,但那真的是路徑。可是,路徑接到
一個石頭後,又消失了!不知該怎麼說,只好從新回頭,再度確認剛才那一條路到底
是不是。但果然又不是。然後又再次回到那個山坳中。
「要不要再這邊紮營,我真的好累」夾子說。
「再找看看,而且這裡的箭竹太高,真的很難紮營。」
山坳中的箭竹因為避風的關係,所以比較高,大概高及腰際。再度走到路徑終止
的那棵白石,我用力撥開箭竹,強行繞過,原來路在後面。
落魄的時間果然比較久,而且禍不單行絕對是真的。迷路的惡夢還沒結束,過了
一個山坳,馬上接著又來另外一個,而且,路徑沓雜。
「等我一下,我去看一下」
走了幾步路,路就岔開了,而且又是往下,到底是怎樣!
「紮營吧!」我也累了,往回喊去。看了看錶,晚上十點五十三分。早上五點整從白
石池出發,已經接近十八個小時了。精神體力潰散,真的再也無法找路了,紮營吧,
什麼都明天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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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高埡口與南華、奇萊南]
【9】能高,真夏的青山夢
一夜沉睡,即使這是一個很爛的營地,我又是很挑床的人。我的二人帳不大,但
我和夾子竟然有三十公分的高度落差。昨晚我們就隨地在這山徑轉彎的地方紮營。小
小的帳篷還分上下鋪,中間還有一叢箭竹喔!可是我實在太累,幾乎是一進入帳篷,
所有的壓力頓時鬆懈,倒頭就昏沈沉的睡了。
隔著帳篷的塑膠窗看出去,果然還是一片濃霧,只是,風勢小一些了。
打開手機,沒有新的簡訊,我打了電話給我弟,大清早被吵醒的老弟顯然不悅,
但是,電話傳來的卻是我們不知該哭該笑的:如麗颱風走了,不會進來台灣了。
缺水,早餐沒法煮,口乾舌燥也沒辦法吃下。七點了,四周依然都是霧,懶洋洋
的還是得收拾上路。折好帳篷、穿上溼答答的噁心褲子襪子登山鞋。那一刻,微風吹
散所有的霧,在我們眼前的,就是能高埡口。
原來,我們就住在卡賀爾草原的最邊緣了,接著,就是一路往下,台電電塔、光
披八表碑,還有天池山莊,還有奇萊南、南華山全部都看見了。
往下看去,我昨晚覺得沓雜的路徑,卻是在明顯也不過;往後看去,左天讓我們
幾乎崩潰的那個山坳,路痕淺淺的掛在緩坡上,形狀像個微笑。
藍天下,慢慢的走下能高埡口,夾子說,這個埡口他每次來幾乎都遇到大霧。我
回頭看去,卡賀爾在薄薄的霧氣中還是若隱若現,在更往後的能高主則身藏在濃厚的
雲堆裡,在之後也都沒有現身。
我對能高主峰說的那些悄悄話,還覆在遠方的雲裡,但我知道昨夜狂暴的風並沒
有把它撕成碎片。2008的夏天,我的足印和我的青山夢啊,它也不會成為碎片的。
[完]
http://picasaweb.google.com/lh/photo/bKLilHTDVhS2_zDYJq_j_A
[知亞干的青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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