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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陷的山體兜起一池碧波，枯亡的白木森森聳立其中，在腐朽塌敗前的最後屹立裡
藏著寂寥與哀傷。水漾森林，凝固了森林朽亡前的最後吶喊。
為了還國家十一個月的債，已經一年多沒爬山了。山脈只能是莒簿照片裡的綠色翦
影，而甫退伍面臨找工作的壓力又讓人不太敢放縱的上山。所以雖然有很多計畫，卻也
不斷的延宕。直到這次東陽call來問要不要上山，雖然一開始謝絕，卻又忍不住馬上再
拿起電話說算我一份。現在想起，真的是正確的抉擇阿!
從行豐吊橋通向睽違的深邃山林。中級山濕潤的綠意鋪天蓋地，勾起第一次上山的
那種感動。大一暑假公視播出「赴宴」一劇，其中一幕主角為了躲避山老鼠而在森林中
狂奔。那種激烈的情緒在沒有人為雕鑿的山林裡更顯澎湃，也堅定了我入山社的決心。
而今天眼裡的斑駁蒼翠，正是昔日我所向往的自然顏色。
這條昔日溪阿縱走的路線，因為道路的崩壞而少了人煙，卻又因水漾森林的盛名而
重拾榮光。山路陡滑，我們的第一站是臥船洞。穿越泥濘的森林，一片樹林的碧綠後現
出漆黑的岩洞。一種深層的襯托，無聲而森然。在這裡午餐，打屁中卻下起嘩啦啦的大
雨。真是天殺的幸運此時我們正窩在這臥倒的船窟。要不是地勢陡狹，真想直接搭起帳
篷紮營。岩窟頂端不時傳來窸窣吱喳的聲響，正是台大紀錄裡提到的蝙蝠，一大群倒也
頗為壯觀，可惜離的太遠看不清楚。
雨歇後再度起程，走沒幾步溪水的隆隆聲裡雨絲再次加入協奏。狼狽中終於趕到了
今晚的營地---千人洞。這裡真的是超級開闊的，綿軟而平坦的沙地是最佳的紮營地點。
赭紅色的岩壁不知是風蝕還是怎的刻鏤著大小不一的孔洞，有種史前巨岩的感覺，可惜
少了幾幅抽象壁畫，不然就更有fu了。大家都覺得這裡應該是個不錯的靈修地點，整個
就是大氣澎湃。但也希望不要像大鬼湖的「張師傅修行屋」一樣成了垃圾堆。
就著獵人搭起的柴堆我們升起一小堆營火，烤著地瓜、棉花糖等哩哩摳摳的零食。
一個學妹般拿出一包又一包不同口味的爆米花，真是太妙了!這是他的行進糧嗎?不管是
焦糖還是巧克力，爆米花就是要甜的才是王道阿!!!火光裡大家的身影都模糊起來，無論
是第一次上山或者已然熟到不能再熟的夥伴，此時這種山上真切的寂靜是都市裡無法體
會到的單純感受。現在，終於有種洗淨軍營薰染的種種煩膩，一種清爽的自在。
隔天一早陡上稜線，下切溪谷再陡上，漫漫長路後終於見到雲霧簇擁間的水漾森林
。由於是從千人洞的方向出發，我們先見到的是水漾森林出水口的位置。老實講，太讓
人失望了。濁綠的湖水讓人不欲一親芳澤，匆匆拍照後大家只顧著打屁聊天，突然一陣
晃動湖面也出現漣漪斑斑，原來是地震。這是此地比較值得一記的事件。
然後推進到哲明谷的叉路口，再度通往水漾森林的路途。有的記錄寫十分鐘，有的
寫四十五分鐘，是鬼打牆嗎?想著剛才的風景其實有點不想再過去，還好領隊有堅持，
因為才五分鐘我們就到了。此地是水漾森林的入水口，溪水清澈、視野也更開闊遼放。
湧入的溪水在湖面泛起波紋，寧靜裡我們看到水漾森林那默默凋零的淒亡美感。如果說
雪山的白木林是死後猶崢嶸，飛揚跋扈我為雄的陽剛之美，水漾森林就是淒迷霧籠，一
種幽深的情緒，無聲的訴求。
昔日溪阿縱走的林道今天崩亂難行，湖水淹沒的白木林也不知何時會傾頹。甚或出
水口崩堤而洩盡一池碧波，讓芒草灌木欣欣生長。森林如是，人生的無常如是。但在這
趟旅程裡，再度抓回山林的感受，是我最大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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