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錄自《詩學理論》〈台灣現代女詩人作品中的語言實踐 6 〉/ 李元貞
（本文曾於一九九九年七月四日「兩岸女性詩歌學術研討會」宣讀）
作者為淡江大學教授
文章出處：台灣詩學季刊第29期
作者比較多位台灣女性詩人，全文請查閱看台灣詩學季刊
五、語言的實驗與開拓
台灣現代女詩人在意象的開拓與實驗上不乏其人（註14），有意識在語
言的實驗與開拓上努力從事的女詩人，只有八十年代中期嶄露頭角的夏宇，
與九十年代末期出現的江文瑜。誠如林燿德所言，夏宇在第一本詩集《備忘
錄》中出現〈連連看〉一詩，已將矛頭對準文字系統霸權挑釁（林燿德一九
八六︰一三五）。大量書寫她在《備忘錄》裡所倡言的「離題」詩（註15）
，不但是台灣六十年代現代主義在意象上所主張的自由聯想，更是文字意義
在字裡行間的隨機串聯。舉她一首〈詩人節〉為例︰
詩人節
詩人節
唯一不想做的事
就是寫詩
頭髮該剪了
厚衣服該收箱了
要好好寫一封信
想一想到底要不要結婚
最好能睡個午覺
席子是一種薄荷的涼
或者是不是該生一個小孩
屋裡有一種氣味
玉蘭花、杏仁
L‧COHEN
混合吉他︰
「你的敵人睡著了
而他的女人醒著……」
他會幫我吃完餃子皮
以及鹹鴨蛋的蛋白
他抽煙的樣子很好看
他喜歡講笑話
但應該還有更好的理由
善男子及善女人
我不應該再掉眼淚了
整個地球
已經有十分之七是海水
而且爐裡的水開了
先渺一杯茶
他來電話︰
「嘿我們來做點燦爛的事吧。」
軟
可口
容易消化
他的嘴唇
他說的話
但是水開了
得先渺一杯茶
「有了埃及尼羅紅魚
今生今世寧為女人」
那只是廣告
而且我必須先洗一個澡
總而言之
詩顯得太奢侈了
而且
有點無聊
《備忘錄---七五、七八》
此詩行與行間的聯繫，靠意識的流動與聯想，且並非如現代主義藉意識
流來表示宇宙人生的荒謬，卻更像生活中充斥的不連貫事件與情緒，沒有主
題，這是資訊充斥的後現代社會常有的流動感性。夏宇利用此種她所謂「離
題」的寫法，造成詩行間隨機、即興的趣味。這種反抒情詩學的寫法(anti-
poetical)，處處出現她的各種主題詩中，曾帶出詩壇一陣夏宇風（註16）
。到了她第二本詩集《腹語術》裡，除了延續《備忘錄》此種語言風格外，
她對文字意義的挑釁，更加熱中，甚至文圖並用如〈失蹤的象〉一詩，或怪
字連篇如〈降靈會〉，頗想脫出語言體系的牢籠。在其〈伊爾米弟索語系〉
一詩中，亦發出任何語言皆有社會性局限的感嘆，其快感與局限都難表達深
刻的自己。故在她第三本詩集《摩擦‧無以名狀》的實驗裡，就乾脆用剪貼
術重新隨機剪貼《腹語術》詩集的字句，只想抓住字的感官性與奧秘氣。以
後結構女性主義反父權理體陽具中心的觀點而言，夏宇如此奮勇地與束縛我
們思想感覺的語言的象徵秩序作戰，用心著實良苦。但想要將字當純粹音符
與顏色看待（註17），卻是一條死胡同。因為當詩人抽離語言的社會性之後
，雖形式上使字詞自由，破壞字詞的父權理體（邏輯）秩序，將字詞符號化
，卻失去語言的溝通功能，如此焚石並未燒成玉來。（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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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mar Augu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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