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天草,你背棄天道、投靠魔族,殘殺我耶路撒冷同門,我米迦勒今
日替天行道,你可知罪。」甩開銀槍,擺出架式,米迦勒冷言宣告。
「呃!你乾脆說是代替月亮來懲罰我算了。」
一句話尚未說完,米迦勒手中銀槍已搶至天草面前,就在米迦勒確信自己
必定能一擊成襲的同時,天草四郎身體微側,僅以數厘之差驚險閃過,而米迦
勒反應亦快,立即改刺為掃,璀璨銀虹緊追天草四郎。
「力量、速度、招式都很不錯吶!真是感謝主啊!」許久沒有與人痛快交
手,天草四郎顯得興奮異常,忍不住讚嘆道。
「住口,你沒資格談論主。」心中一陣惱怒,米迦勒手上攻勢更顯凌厲,
槍尖彷若化為點點繁星,直指天草周身要穴。
「是嗎?既然如此我就不用天位力量,痛痛快快地和你打一場吧!」彷彿
見到了許久以前的自己,天草四郎唇畔輕輕一勾。人類的記憶是一項非常奇怪
的東西,既使是一路的苦難,只要結局完美便能解脫;反之,亦是如此吶!
稱不上是愉悅的過往呀!
雖說是神愛世人,但身為日本人的自己在耶路撒冷卻是嚐盡了苦辣酸甜。
只是人一但老了,即便是最苦的記憶,也能當然浪漫的回憶。
「亮出你的武器吧!別讓人說米迦勒勝之不武。」眾所皆知的,某些武者
習慣空手對戰,使用武器反而縛手縛腳,但天草並非此類武者。領著一份身為
強者的自信,米迦勒一面說道,攻勢卻無半分削減。
「唔…小子,你很想死嗎?」自信如果過了頭就叫自大,如果過了份就叫
無知。
「少說廢話。」米迦勒攻勢一波接一波,未有停歇。手腕一轉一旋,巧勁
暗使,在遞出的同時快速旋轉起來,發出『嗚嗡』低鳴,竟是將耶路撒冷的武
學鎮魂音劍改良成槍法。
這是…難道……
米迦勒攻勢之間招勢連慣不休,殺機著著,天草四郎卻皆能以最小角度避
開,只是這一擊竟不若以往,隱約間竟已隱含天位力量。
從一開始便只迴避而不攻擊的天草四郎第一次揚起手臂,曲指彈在槍尖側
面將之格開。
怪了,明明就是能上天位的人,為何?
以手中黑色短杖格開由下而上掃向自己的銀槍,天草四郎心中已有計較。
哎!這就是一個天材被一群白痴教導的悲哀。
天草四郎一面批判,一面不禁暗自慶幸,如果今天米迦勒的老師是西納恩
那老頭,或是那個人,那自己這記悶虧可就吃定了。
雖說天草四郎並未使用天位力量,但越位二級挑戰的米迦勒竟能逼得天草
四郎不得不出手,也可算是前無古人。只是……等級的差距仍是不變的事實。
天草四郎橫步一跨,瞬間竄進米迦勒槍網防鎖範圍,平胸遞出黑色短杖。
米迦勒心中一驚,立即迴槍反擊。
槍杖相交之間,一股特異勁道纏繞而上,米迦勒掌心一痛,銀槍赫然已脫
手而出,眼見黑杖指向自己胸口,卻已無力反抗……
「咳!唔!」悶哼一聲,米迦勒幽幽轉醒,眼前仍是一片黑暗,胸口亦如
大石在臥,一口氣怎麼也提不上來。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看清自己身處之
處。
看著眼前枝芽,很明顯的自己正躺在樹陰之下。身下是柔軟的泥地,頭枕
著浮凸出地面的樹根,身上覆著由枝葉間落下的點點碎光,鼻端亦是淡淡的草
香與梔子花香。
「孤寂研外淨,幽馥暑中寒,有朵參瓶子,無風乎鼻端。」這首詩,乃絹
之國詩人讚詠梔子花的詩詞。米迦勒信手捻來,恍惚間還以為自己身在聖地耶
路撒冷。
「哦!這麼快就醒啦!還有心情吟詩,想來也沒啥大礙了吧!」
遠方傳來這麼一句評語,那悠閒語氣讓米迦勒驀然憶起自己正身處日本,
也想起了不久前的一戰。
伸手劃過胸前,別說傷口了,就連自己用來掩飾女性特質的偽裝也牢牢實
實地沒動上半分。
沒有傷口!?可她剛才明明是因為胸口一陣絞痛,才會眼前一黑,暈了過
去的呀!
無須細想,米迦勒已知其中原由,天草那一記並未確實點上,她是被那一
杖中所隱含的劍壓給震得失去意識。看來,自己被人放了一馬呢!
只是……照老師們給的資料看來,以嗜戰出名的狂人天草四郎並不像是這
樣的人吶!
「哎!~別想那麼多,就當是學長對小學弟的一點提進之心吧!」
像是洞悉了米迦勤的心思,遠方的人又丟來這麼一句話。
雖不甘心,但受人恩惠卻也是不爭的事實。米迦勒撐起身子,環視四周,
在湖邊一隅找到了那個蹲踞在地上的人影。
「你今天放過我,我還是得再回來殺你的。」居高臨下地盯著那個背對著
自己的背影,米迦勒聲明立場道。
「嗯。」漫不經心的應了聲,天草心裡卻想著:這麼多年了,那裡的教育
還是一點兒也沒變吶!
面對天草不以為然的回應,米迦勒不由得怒從中來,心火狂燃,但一想起
適才交手時天草所發揮的實力,心頭的火便像是給一桶水澆個正著。不論如何
天草所發揮的實力自己是見識過的,若無法彌補這之間的差距,自己放再多的
話都只是喪家犬之吠而已。
強行壓下心中怒火的人沒注意到,那個背對著自己的人,嘴角悄悄的勾勒
起讚揚的弧度。
這孩子,很不錯呢!
一手拔起插在一旁的黑色短杖,另一手由懷裡掏出一只線圈轉軸,天草開
始組合起來,利落的組合完畢後,天草再由地上自己挖的洞裡挑出一隻肥大的
蚯蚓,串過線端的銀勾。接著,隨著天草甩動黑杖的弧度,串著蚯蚓的銀勾遠
遠落入水中,而黑杖本身亦是瞬間伸長了好幾倍。
楞楞看著這一幕的米迦勒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吶吶的低喃:「釣……釣
桿!?」
米迦勒臉色不能說是好看。雖然說橫強實力代表一切,但被人用釣桿打敗
,就心理上而言仍是有著某種說不出的厭惡感。
清楚掌握對方思緒,天草哈哈一笑,突然覺得這個遠道而來的小學弟還滿
好玩的。「是啊!秀吉那小子知道我喜歡釣魚,特別托人從絹之國送來的,看
他也算誠意,就收下囉!」
靈敏的女性直覺,讓米迦勒知道自己遭到了嘲弄,臉色乍青乍紅,卻又發
作不得。偏偏天草卻斂起了笑意道:「你的銀槍我放在旁邊,自己去拿吧!不
過,我說學弟啊!上帝不是說,當有人打你左臉時,要把右臉也給他打嗎?唔
……雖然我是不信這一套的啦!但你應該是相信的,不是嗎?既然如此,對於
這次的行動,你又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的呢?」
聞言,米迦勒心中一陣錯愕。一開始見到天草,她只覺得眼前的少年笑容
很開朗,開朗得有些傻氣;再與天草交手,她只注意到天草的橫強實力,與他
始終悠閒的態度。雖然他一直以學長自居,但自己卻從未真心的將他當成長輩
,直到此時她才確確實實地感受到,天草可是活了二千年的人,論輩份,他可
是足以成為風之大陸上大部份人長輩的人吶!
「哎!~別想那種沒義意的東西,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
臉上閃過一抹被看透心思的嫣紅,米迦勒銀牙一咬。「天草你作惡多端,
能得此重任,自是米迦勒莫大榮幸。」
是這樣的嗎?天草自問。自己曾經也是以身為耶路撒冷的人為榮呀!如果
投靠魔族是自己的墮落,那麼自己是為何墮落?這點,又有誰會在意呢?
「你啊!乖乖喊聲學長來聽聽不行嗎?」好笑的搖搖頭,天草又道:「沒
有疑問與看不見疑問,可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沒有疑問與看不見疑問?僅僅一瞬間的猶豫,米迦勤大喝一聲:「天草時
貞,你少在那裡挑撥離間,我會再來找你的。」米迦勒說完,找到架在一旁樹
邊的銀槍,轉身離去。
「……唔。」有些無奈的搔搔髮臏,面對米迦勒的無禮舉動,天草並不是
很在意,只是……
想了一輩子卻上不了天位的人實不在少數,但上了天位卻還搞不清楚狀況
的人,這實在……
自己這個學弟,還真是奇葩一朵啊!
該說是耶路撒冷的教育太失敗好呢?還是讚美他們洗腦的功夫太成功了才
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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