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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杖玉球 第三卷 莫仁                 第十八章   這時場中的兩方都靜了下來,天下哪有這般霸道的兵器,便算有,也不該能將 內勁傳出這麼遠。   他們不知道這便是古龍蛟筋的特殊之處,不但刀劍難傷,還能絲毫不散的向前 傳遞內勁,古樸當年就是為了這個好處,才想藉此創出一套鞭法,可是這條蛟筋, 不知被哪一代的祖師將之鎖扣在那古怪的石墩之中,完全無法取出,古樸這才四處 尋覓,好不容易找到紫金蠶絲,卻是完全不能傳遞內勁,當時古樸壓根沒想到取來 製成衣物,才會用以綁著玉球,後來才會被田冬製成了紫金衣。   而田冬卻機緣湊巧之下,練成了當世無人能及的內力,在熱焰一逼之下,全身 功力運出,絲毫不差的傳到了兩個石墩,石墩終於抵受不住田冬的內力,而讓田冬 抽出了這一條古龍蛟筋。   過了片刻,在全場的靜默聲中,只有武當的玄方真人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遲 疑的開口道:「田少俠,你剛剛說這叫古龍蛟筋?」   田冬點點頭,心有餘悸的道:「這是古樸說的,他用這個把我綁在火山口上, 想烤死我,我好不容易才拔了出來,真是危險,差點沒被烤死。」隨即想到古樸反 而幫自己練成功夫,自己卻弄死了他,心裡不禁又有些難過。   眾人雖然聽的迷迷糊糊,不過步連雲也只好先放下訝異,轉身向玄方道:「真 人,莫非您知道此物由來?」   玄方搖搖頭道:「貧道也只是聽長輩閒聊提及,古龍蛟筋乃洪荒遺物,雖然並 非完全的刀槍不入,不過卻不懼炎冰,而且能完全的傳遞勁力,數百年前有位高手 獲得此物,仗此稱雄江湖數十年,之後悄然退隱不知所蹤,不過據傳長度不到五丈 ,應該不是這一條……」   這件事自然沒有人明白,黃木森遠遠的聽見,不相信有這麼巧的事情,不過田 冬的功力增強應該是可以確定,於是一揮手道:「大家上!」自己首先向田冬奔來 ,而龍虎幫的眾人也立即四面擁來。   田冬怡然不懼,兩手同時伸出,左右各五丈寬的蛟筋如心使臂的彈跳而出,一 揮之間,黃木森只覺勁風撲面、勢大難當,大驚之下連忙後撤,較為機靈的人剛剛 看到柳掛度倒楣的模樣,自然也急急往回閃,不過幾個跑的不快不慢的舵主,在田 冬一掃之下,立即刀劍散飛、斷臂折肢的飛出丈餘,慘呼連連。   黃木森極為憤怒,大吼一聲道:「田冬,你敢不敢放下兵刃,與我空手見個真 章?」   田冬內力雖高,看來拳腳身法還是極為生疏,要是放下兵刃,黃木森有把握纏 住田冬。   田冬搖搖頭道:「算我怕了你,你們走就是了。」   田冬可沒有爭名的習慣,要是認輸了就不用打架,那就認輸便了。   黃木森知道田冬不放下那條古怪的蛟筋,今日就是輸定了,臉色一沉,忍怒道 :「好,我下次取了利刃再與你一分高下……我們走。」轉身領著龍虎幫眾穿入古 林之中。   這些人一走,眾人總算鬆了一口氣,玄方對田冬道:「恭喜田少俠獲此寶物, 不過當年那位前輩能威震武林,靠的還是鬼神莫測的鞭法,否則若是敵人以稀有的 寶刀、寶劍相對,這根蛟筋只怕難以保全。」   田冬微微一楞,自己那會什麼鞭法?靈機一動,將古樸給自己的書冊翻了翻, 卻見到前面十餘頁都是「璞玉掌」的詳細解釋,再來是各種不同的身法,其他卻什 麼都沒有,不禁有些失望的收回懷中、搖了搖頭,身旁的顧玲如好奇的問﹕「田大 哥,那是什麼?」   「古樸給我的。」田冬嘆息道:「他要我學會之後替他找傳人……大家進谷中 坐坐吧,裡面蠻漂亮的。」   韓方不禁哈哈大笑道:「古老兒一死,你把這兒當自己家了?走、走,大家去 看看。」   田冬臉一紅,又不好意思說古樸已經將這座谷送給了自己,正支支吾吾的時候 ,玄方忽對眾人一禮道:「貧道當日棄田少俠而去,自此心中深愧難安,這次便是 為了此事而來,既然田少俠已然無恙,貧道應當盡速返回武當,與掌門真人協商消 滅龍虎幫的事宜。」   眾人同聲勸止,玄方仍堅持離去,莫采心跟來自然是為了顧玲如,誰知現在田 冬變成一個沒眉毛的光頭,顧玲如居然還是完全不改心意,莫采心失望之下,也只 好隨著師叔悵悵而去。   眾人送走兩人之後,與田冬進入地洞,見到了洞外別有天地自然也是一陣訝異 ,田冬不提別的,首先便是要吃的,在眾人失笑聲中,才一面聊起別後情事。   原來步連雲失了田冬的蹤影之後,先與魏無常等人會合,眾人心想龍虎幫人多 勢眾,田冬八成又被擒去,明查暗訪的過了半個多月,卻一直沒有下落,後來發現 龍虎幫大舉南下,眾人才探出原來古樸在漢口曾與龍虎幫的人衝突,據說當時身邊 有個青年似乎正是田冬。步連雲知道古樸的居所,立即帶著眾人離開武當趕來,還 比一路訪查的龍虎幫快上數日。   因為這一次很可能會和龍虎幫對上,而魯先生又是龍虎幫的主要目標,所以魏 無常等人苦勸他留在武當,免得到時顧此失彼,又出意外。   眾人到達的時候,恰好聽到田冬在呼叫古樸,才確定了田冬確實在此,至於其 他眾人沒有這個功力將聲音送入谷中,田冬自然不知道還有誰來。   而顧玲如數日前也托人傳信回崇義門,是以幾位門中長輩才會前來相助,沒想 到為了攀爬山壁,眾人又只好下山尋覓器材,只是重新趕來之後,終於與龍虎幫遇 上。這一次對峙,眾人的實力並未增強多少,而龍虎幫卻又更加許多好手,要不是 步連雲也在場,而且這個洞口四周範圍並不寬闊,眾人未必能支持這半天。   到了石屋,田冬一指屋內道:「古樸就在裡面,已經沒有氣息,該是沒救了。 」   一進屋中,奇事發生了,房中空蕩蕩的,居然沒有古樸的身影,田冬大吃一驚 ,詫異的道:「怎麼……怎麼會這樣?」   步連雲踏入四面一望,隨即躍出石屋,登上屋頂四面望,卻見谷中寂寂無聲, 完全沒有一絲人聲,步連雲又躍入房中,對田冬道:「田賢弟,古樸到底怎麼死的 ?」   田冬連忙將剛剛的經過說出,連「璇璣心訣」的事情也說了出來,眾人這才知 道原來田冬練成了玉球上的功夫,難怪內功如此高絕。   田冬說完後,韓方首先搖頭道:「田小子,你不會是被古樸騙了吧?他拿本不 知真假的武功秘笈給你,就換去了『璇璣心訣』,這個生意大可作得。」   田冬臉上微紅,有些尷尬的道:「這……這書倒不像是假的……不過他是騙我 的嗎?」   田冬真的練過「璞玉掌」,自然看的出真假。   「他無親無朋,事先安置了埋葬之處也不令人意外,不過……」步連雲雖這麼 說,但是心中其實還是認為古樸未死,古樸要是未死,以他原有的功力與經驗,只 怕不到半年便可大成,那時天下誰可克擋?   田冬也想到這件事,不禁十分慚愧的道:「步大俠,我將『璇璣心訣』也告訴 你好了……」   步連雲微笑搖搖頭道:「田賢弟,這是你的機緣……我若如此,豈不是如古樸 一樣卑鄙?」   田冬還要說話,步連雲卻一轉話題道:「還有一件事……我叫了你十年賢弟, 你還不叫我大哥?」   田冬又高興又慚愧,遲疑的道:「步……步大哥……」   「是了。」步連雲哈哈一笑道:「我有個功夫這麼高強的賢弟,日後就算是古 樸果真重出江湖,何必擔心沒有人能治他?」   此事既然已成事實,眾人也只好不再多談,開始商議日後行止,崇義門副門主 顧革襲首先邀請眾人去崇義門稍作盤桓,但魏無常卻搖頭一笑道:「多謝副門主盛 情,不過魏某人必須先去一趟陝西,日後有暇當必前來拜望。」   田冬等人自然知道魏無常要去百陽山武烈門,此行必然凶險,而且說不定會與 龍虎幫硬碰,韓方首先道:「老魏,我師徒陪你去。」   魏無常一皺眉,韓方搶著道:「怎麼說我們也一起被關了六年,這件事我非幫 不可。」   田冬雖然歸心似箭,但想到他們為了自己不遠千里的來搭救自己,何況敵人又 是勢大的龍虎幫,也立即道:「我也去幫忙。」   顧玲如睜著大眼在旁聽眾人說話,見到田冬要去,望望自己父親顧鼎祥,有些 膽怯的低聲道:「爹,我們也去……」   崇義門少門主顧鼎祥這時已經步入中年,他望望自己心愛的女兒顧玲如,生氣 的搖搖頭道:「不行,妳已經離家幾個月了,我這次要是沒能帶妳回去,爹非大發 脾氣不可。」   顧玲如小嘴一扁,望了田冬兩眼,不敢再說。   顧革襲見到顧玲如目光中露出的堅定神色,心想這個小丫頭不要又偷溜去找田 冬,於是對田冬道:「冬兒,當年我曾跟你提過,我會將你父母兄長遷入深山,你 還記得嗎?」   田冬自然記得,立即點頭道:「多謝副門主……還要請副門主示知地點。」   這事連顧鼎祥都不知道,他詫異的望著顧革襲道:「二叔?」   顧革襲道:「當年為了避免古樸找到你家人身上,我才有此舉動……要知道你 身懷玉球,古樸非找不可,事實上,古樸果然從那幾個娃兒口中問出你來自三扁擔 村,還到三扁擔村大鬧了幾次,這事崇義門中只有我一人知道,所以古樸絕對查不 出來。」   田冬大是感激,連忙道:「要不是副門主想的周到,田冬不僅自己流落江湖, 還連累了父母,那就真是萬死莫贖了。」   顧革襲點點頭道:「你與如兒既然情投意合……」   話聲一出,兩人的臉不禁都羞紅起來,只聽顧革襲接著道:「你先隨我們回耒 陽,我親領你見父母,婚事可以再過個一年半載才辦,不過我們可以先將親事訂下 來……」   顧玲如臉上發燒的再也坐不住,撒腿便往石屋外溜。   田冬又喜又有些不好意思,訥訥的說不出話來,顧革襲又道:「聽韓兄曾言, 魏大俠願替田冬提親,不知此事確否?」   魏無常自然只有點頭道:「確有此事。」   顧革襲胸有成竹的微笑道:「既是如此,各位不妨先來一趟崇義門,也讓冬兒 見見父母,之後田冬再隨諸位一起前往陝西,豈不是兩全其美?」   魏無常微有遲疑,韓方在一旁大聲道:「就這麼說了,老魏,都等了十年,不 爭這一時吧?」   魏無常只好微微一笑點頭道:「就去一趟崇義門。」   步連雲雙手一擊道:「好!田賢弟這碗喜酒,我是非喝不可……田賢弟,你還 不出去顧著媳婦兒?我可不大放心。」   田冬知道步連雲雖然是開玩笑,不過現在古樸生死不知,此事確實不可不防, 於是紅著臉點頭道:「是、是……多謝諸位前輩……我出去了。」急急忙忙的也奔 出了石屋,只留下身後眾人爽朗的笑聲。   田冬奔出石屋,馬上看到顧玲如閃身躲到了樹後,田冬故作不知,輕手輕腳的 往那株大樹靠近,接近大樹的時候,顧玲如大概是覺得奇怪,正悄悄的探頭出來, 想看看田冬到哪裡去了,沒想到一探出頭來,恰好看到田冬的光頭擋在眼前,顧玲 如嚇了一跳,差點叫了出來。隨即咬著嘴唇猛捶著田冬的胸口,臉上還是說不出來 的嬌羞。   田冬見顧玲如如此模樣,心裡也是十分欣喜,一面伸臂輕輕摟著顧玲如,一面 低聲道:「如兒,妳願不願意嫁給我?」   顧玲如哪裡回答的出來,偎到田冬懷中猛搖頭,但是雙手卻不聽話的回摟著田 冬,過了好片刻,顧玲如臉上紅潮漸退,這才低聲道:「二爺爺怎麼能這樣……在 大家面前說這種事……」   田冬有些得意的道:「他老人家一定是怕妳半途又溜來找我。」   顧玲如臉一紅,微微跺著腳道:「你……少臭美……」   田冬忽然頗有疑惑的道:「如兒,其實我一直不明白,妳為什麼會喜歡我?」   在田冬的立場上,顧玲如愛上他實在有些沒理由,就算自己小時候幫過她,也 不代表她就該喜歡自己,田冬也知道現在問這種事實在十分煞風景,不過不問又梗 在心裡。   「怎麼這樣問人家……」顧玲如羞紅著臉扭著腰肢不依,鬧得田冬心癢癢說不 出話來。   片刻後顧玲如才靠著田冬的胸膛,輕輕的道:「我……我一直念著你……本來 也沒想到還能與你見面,那天在龍虎幫,你不顧危險的又幫了我……那時你不但不 認識我,也不知道我生的如何,我覺得你與旁人不同……是個好人,但沒想到居然 剛好就是當年的田哥哥……我忍不住想一直和你在一起……這幾十天,失去了你的 消息,我好難過……好難過……我一直後悔當時聽你的話離開,要是你出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麼活下去……」   顧玲如說到後來,聲音哽咽、珠淚欲滴,更是惹人憐惜。   田冬心中十分感激,用力的抱了抱顧玲如道:「還好妳那時聽話,不然要是妳 也被捉就麻煩了。」   過了片刻,顧玲如忽然露出俏皮的神色道:「田哥哥,二爺爺說我們先訂親, 過兩年才成婚……是不是?」   田冬點點頭道:「對呀,怎麼了?」   「沒什麼。」顧玲如仰著頭,又害羞、又愛嬌的道:「人家好想快點嫁給你… …」   田冬忍不住偷吻了顧玲如粉嫩的臉頰,顧玲如輕輕的驚呼一聲,將頭鑽到田冬 的懷中,不敢抬起來,田冬見到顧玲如露出白玉般的頸子,得寸進尺的又偷吻了一 下,顧玲如渾身發軟,求饒的道:「不……不要……田哥哥……」   這種類似囈語的聲音其實只會讓人更起勁,不過田冬畢竟不是花叢老手,加上 膽子也不是很大,終於聽話的強忍著不再吻下去,不過鼻息難免粗重了些,而顧玲 如卻從剛剛的有些害怕變成有些期待,但又怕田冬看輕了自己,所以也不敢動彈。   兩人靜靜的依偎著,傾聽著彼此的心跳聲,在這一瞬間時光彷彿已經停止,其 他的事物似乎都不是這麼重要了,古樸有沒有死那又何妨?   過了不知道多久,田冬的未來岳父大人顧鼎祥不放心,出來尋找兩人,顧玲如 忽然害羞起來,硬是不肯一起出林,要田冬晚一步出來,田冬只好遵命。   眾人將就的在谷中歇宿一夜,次日便向崇義門出發,顧玲如與田冬兩人並轡而 行,一路賞玩風景,直是如膠似漆,直到數日後步連雲忍不住提醒田冬該練練功夫 ,田冬才不好意思起來,晚上進食過後便乖乖的拿起古樸給自己的東西研究。   不過田冬與顧玲如兩人雖然打的火熱、天南地北的無所不聊,但是一提到與小 菊有關的事情,兩人自然而然都會轉開話題,田冬也弄不清為了什麼,也許是有些 心虛吧?雖然現在一心深愛著顧玲如,但要說自己對小菊已經完全忘情,那也是不 可能的事情,顧玲如不問,田冬自然樂的不提,只是顧玲如為什麼不主動提出,田 冬卻是想不出玄妙來了。   終於到了狼脅嶺,眾人上崇義門先見過了門主夫妻,門主顧革裴與妻子杜鳳霞 兩人已經年近七十,算是年歲不輕了,見到了魏無常、韓方、步連雲等人自然是大 為歡迎。   要知道崇義門不過是南方的小門派,韓方還罷了,魏無常可是天下聞名;步連 雲更是不用說了,十餘年前上衡山派評理,數招間大破衡山的五行劍陣,更是絕頂 高手,想當年古樸來到崇義門,崇義門與奉天寨誰也不敢吭聲,步連雲近年聲威逐 漸與古樸齊名,顧革裴不想奉承也難。   在筵席中,更長一輩的矯勇堂堂主,「碧玉劍」方天殿也在場,田冬也是這時 候才知道,方天殿已經是天字輩中碩果僅存的唯一一人,原來以前的武訓堂堂主盧 天安已經過世,戚滿斷已經接任了堂主之位。田冬想到當年雖然沒見過盧天安幾次 ,不過對於盧天安的印象卻十分深刻,聽到了這個消息,難免有些惋惜。   一場還算是賓主盡歡的接風宴不久之後便結束了,顧玲如早在開始之前便已經 躲到後進去找娘親,結束後,眾人一出廳門,田冬忽見門前有六個年輕人,正笑嘻 嘻的望著自己,田冬微微一楞,心想不會是當年那些朋友吧?   臉上一面露出訝然的微笑,一面用目光搜尋過去,忽見其中一個特別壯的年輕 漢子長著個朝天鼻,田冬望著他,笑著大聲道:「牛艾明?你是牛艾明?」   眾人爆笑起來,另外五個人得意的嘩笑道:「早說田冬一定最先認出你來,老 牛,你認了吧。」   田冬高興的過去與眾人你拍我打的一陣熱鬧,眾人亂了好一陣子,才一個個重 新自我介紹,田冬知道人堆中沒有吳方保與蘇啟明,連忙問了起來,牛艾明搖搖頭 道:「蘇萬明已經變成正式弟子了,跟我們可不一樣……他們正式弟子現在都派出 去了,我們幾個是在郴州管管小生意,才來得及趕回來看你。」   田冬這才想起,正式弟子要改名,那吳方保不是變成吳萬保了嗎?   小時候總是皺起眉頭的陳大有忽然撇嘴道:「他們有什麼了不起?我聽說田冬 的功夫已經很高很高,還不是沒有架子,哪像蘇啟明……」   牛艾明忽然搖搖手,神秘的一笑道:「就算都沒架子,他們也不願意來見田冬 。」   「為什麼?」田冬大惑不解。   牛艾明眉毛聳了兩聳,一臉幸災樂禍的道:「連蘇啟明在內,他們六個一個個 都想追小公主,連架都打過幾場,現在大失所望,誰願意來?」   「什麼小公主?」田冬一楞,卻見牛艾明眨眨眼道:「門主的孫女啦……」   「如兒?」田冬自然大是吃驚,詫異的道:「為什麼叫小公主?」   「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陳大有皺起眉頭道:「她不配稱小公主,誰配的上 這個名稱?」   田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顧玲如清純嬌美自己自然知道,但沒想到在崇義門居 然人稱「小公主」?   見田冬說不出話來,牛艾明哈哈一笑道:「田冬,你什麼時候把小公主娶走? 讓我們看看那幾個傢伙的笑話。」   田冬只好搖搖頭,告訴他們顧玲如年紀還小,可能還要過個一、兩年,在眾人 簇擁下,田冬與眾人到了一個小廳,與幾位十年不見的朋友好好的聊一聊。   在崇義門歇宿一宿之後,次日清晨田冬與顧玲如、魏無常才在顧革襲的帶領之 下,直往更南端的山林中奔去,本來步連雲與韓方等人也都要跟去,不過田冬深怕 一大群人一起到了自己家中,父母會嚇一大跳,只好婉拒了眾人的好意,魏無常為 了要替田冬提親,自然是非走一趟不可,而顧玲如想到要見公婆,緊張的前一個晚 上睡不著覺,還差點不敢跟來,後來想到田冬至少要在家中住上數日,這幾天不大 可能見面,才終於忍不住跟著去。   田冬一面走一面心中頗為疑惑,據他所知,後山都是無窮無盡的荒山野嶺,一 直連到湖廣南端的九嶷山區,再過去大多是所謂的壯族與瑤族等夷人居住之處,父 母居住在哪裡,怎麼過生活?   顧革襲看出田冬的憂慮,一面走一面道:「我早年曾與一些壯族人交往,常常 在這個沒有道路的山林間往來,十五年前在一個地方發現了一個渺無人跡的深谷… …不,也許百年前有什麼隱士在那裡居住過……先需要經過一個狹長的谷道,然後 就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山谷,有點像古樸的那個山谷,不過還要大了些,我另外又傳 了你三個哥哥基本的內功與劍法,畢竟在山野中還是要學些武技才能防身,他們也 會定期出山來添購物品。」   「副門主……」田冬大為感動,也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革襲一拍田冬的肩,慈祥的笑道:「當年我一時疏忽,讓你終於被龍虎幫所 擒,這只是我略表心意,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也別叫我副門主了,叫我二爺爺得 了,啊……就是對步大俠不大好意思。」   步連雲與田冬兄弟相稱,這下等於小了顧革襲兩輩,顧革襲不禁有些遲疑。   顧玲如在一旁拉著顧革襲嬌笑道:「二爺爺,步大哥不會在乎啦,不然田哥哥 該怎麼叫您?」   眾人一起往崇義門的路途中,顧玲如早就不客氣的隨田冬稱步連雲為大哥,步 連雲本來就沒什麼架子,何況顧玲如日後也會變成他的弟妹,叫步連雲大哥正是理 所當然。   顧革襲摸了摸顧玲如的頭,呵呵笑道:「妳這個丫頭,就是沒大沒小的……」   一旁的魏無常忽然和聲道:「顧副門主,到田家居住的地方莫約多久時間?」   顧革襲見問,立即回答道:「魏大俠,以我們現在的速度來說,大約要兩日的 行程才到的了。」   在一片山林只在小徑的狀況下,眾人只能徒步而行,何況現在眾人是配合顧玲 如的速度,不然應該可以更快到達。   當晚,眾人在一處小溪旁休息,田冬在林中另找了一塊空地,演練起「璞玉掌 」,還有完整的「天涯步」、「翻雲步」、「虛幻步」以及其他各種運勁騰挪的方 法,顧玲如在一旁笑吟吟的瞧著,現在的田冬毛髮已經長了不少,就是眉毛長的頗 慢,還有點不大雅觀,還好總會重長出來,顧玲如也不大在乎。   過了片刻,田冬忽然收勁,迅速的躍到顧玲如身旁,顧玲如微笑的取出一條汗 巾,正想幫田冬拭汗的時候,忽然見到田冬表情有些異樣,顧玲如正要發問,田冬 已經低聲開口道:「有人!」   顧玲如微微一愣,見四面一片寂然,除了一些古裡古怪的蟲獸聲,根本沒有一 絲聲息,不過田冬的功力深厚她也知道,所以也壓低著聲音道:「那裡……?不是 二爺爺他們吧?」   「不是。」田冬拉著顧玲如往魏無常兩人休息的地方行去,一面道:「還有一 里遠,有七、八個……不,八個人沿溪向我們奔來。」   顧玲如吃了一驚,這裡怎麼會有人?連忙與田冬攜手向林外奔去,到了小溪旁 ,田冬對魏無常與顧革襲兩人說了此事,兩人也頗為意外,於是分別在林中掩起身 形,看看來的是何方神聖。   過了一會兒,只見八個人神色匆匆的沿溪直奔,服飾簡陋、上身赤裸,身上背 弓掛箭,腰別彎刀,看來是南邊山林的部族中人,只不知道是瑤族還是壯族,正分 持著兩、三枝火把,急急的沿溪而走。   顧革襲看了片刻,忽然訝然對身旁的三人道:「那是壯族人……我去問問發生 什麼事了。」   顧革襲一躍而出,落到那八位壯族人身前,那八人只覺眼一花,身前忽然出現 了一個人,立即拔刀的拔刀、拉弓的拉弓,呼呼咻咻的怪叫起來。   顧革襲不慌不忙的道:「安答兒吐,你不認得我了?我是顧革襲。」   「顧革襲?」一個壯族的中年人驚訝的拋下弓箭,撲過去抱著顧革襲,一面親 熱的拍拍打打,一面以不十分純熟的漢語叫道:「我們要去找你,你來了,好,很 好。」   顧革襲眉頭一皺道:「怎麼了?」   「瑤族……瑤族人。」安答兒吐越急越結巴:「分成兩族,輸掉的那族逃過來 了……」   顧革襲更是疑惑的問:「只是輸掉的那一半,應該打不過你們啊。」   在這片山區,壯族的勢力本比瑤族還大,瑤族既然分裂,那更不是壯族的對手 ,顧革襲不明白安答兒吐在焦急什麼。   「那個谷,他們要他們一家人住的谷,說他們才十來個人,浪費了那個谷…… 」安答而吐一面說一面跳,似乎十分生氣的道:「還送了好多的金子、銀子給族長 ,族長就不管,這樣不行。」   顧革襲一驚,連忙問:「田大柱一家住的谷嗎?」   安答而吐連連點頭道:「對,田……春夏秋,對,他們不肯走,說要守住那個 谷,我女兒、兩個送回家了。」   別人聽不懂什麼叫做「田春夏秋」,田冬可知道那是三個哥哥的名字,心裡不 禁大急,那管他女兒的事,立即躍出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安答兒吐見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光頭,剛剛顧革襲出現還會一陣眼花,這個光頭 卻似乎是忽然出現,莫非是由地底鑽出來的?安答兒吐嚇了一跳,慌忙伏下道:「 活佛……」   其他七人本來安靜了許久,這時卻也跟著伏下大呼活佛,魏無常與顧玲如這時 也走了出來,那些壯族人見到顧玲如有如仙女下凡,不禁都直了眼,更是叩頭不迭 。   顧革襲連忙道:「這不是活佛,他是……唉,你快說是什麼時候。」   安答兒吐仔細望了兩眼,發現田冬頭上確實有些短短的毛髮,這才有些驚懼的 起身道:「明日太陽探頭的時候,他們就要進攻了,我們趕快來找你,你來了,很 好,族長不敢不幫忙。」   田冬焦急的道:「顧二爺爺,我們快去。」畢竟還沒與顧玲如成婚,田冬不好 意思直叫二爺爺。   顧革襲望望天上的星辰道:「這樣去來不及了……魏大俠,您和如兒隨著安答 兒吐一起去,我帶著冬兒先去。」   魏無常點點頭道:「好,你們去吧,我會照顧顧小姑娘。」   顧玲如知道自己要是硬跟去,只會拖累了兩人的速度,只好嘟著小嘴望著田冬 ,田冬向顧玲如點了點頭,將背囊中長達十丈的古龍蛟筋取出,分別纏在雙臂上, 不過還是略為礙手了些。   顧革襲知道田冬的功力遠勝於己,見田冬收拾停當,也不再囉唆,當先全力往 南方奔去,田冬強忍著心裡的焦急,展開天涯步,緊緊隨著顧革襲的身後越林而去 。               第十九章 千鈞一髮   聽到瑤族居然要攻打田冬父母兄長一家人居住的山谷,田冬與顧革襲兩人自然 以全力奔行赴援,顧革襲雖然功力不如魏無常,輕功不如韓方,全力奔馳起來也是 十分迅速,但是兩人直奔到天色漸明,還是在一片山林中瞎撞,田冬忍不住道:「 顧二爺爺……還要多久?」   奔了一夜,顧革襲其實已經有些疲乏,知道自己一說話,只怕就得停下,他連 頭也不敢搖,只悶頭繼續趕,田冬見狀不好再問,只好又閉上嘴巴。   又過了好一陣子,顧革襲忽然一頓,停了下來,田冬猛然衝過頭,連忙回過頭 來道:「顧二爺爺,我背您去好不好?」   顧革襲搖搖頭,喘了兩口氣道:「不用……我慢慢過去,現在你直直向那個山 峰走,再過十餘里就能見到那個入山谷的狹道,大約只能容四、五個人並肩通過, 要是你幾個哥哥守得住,那些瑤族人一定還堵在谷口,你小心些,先看看狀況,別 猛衝進去。」   田冬抬頭一望,知道剛剛這個山峰還隱在一整片山壁之後,現在繞了過來,顧 革襲才能指路,田冬很快的點頭道:「顧二爺爺,謝謝。」立即展開全力往前方直 奔。   顧革襲見到田冬居然還是一下子不見了蹤影,一點也不像已經奔了數個時辰, 不禁有些覺得有心無力,緩緩的再調息了一下,咬牙繼續往前方追去。   田冬眼晴望著顧革襲指示的山峰,直接在樹梢上飛騰,他現在可不像之前只懂 得直衝、上騰、下落,在強大的內力作後盾之下,那本秘笈上面的各般變化已經熟 練於心,田冬這一施展速度極快,十餘里還不是轉眼即至。   果然,遠遠的就聽見前方不斷的傳來喧鬧的聲音,田冬心急如焚,更是加快了 腳步,這時見到在那座山峰前的另兩片山脈正分頭往自己前方夾來,最後在自己前 方約一里遠處夾成一處狹長的谷道,喧鬧聲正是由谷道中傳出,田冬這時把顧革襲 的囑咐丟到九霄雲外,二話不說的就往狹道中衝去。   這座谷道還是彎彎曲曲的,田冬衝入數十丈還見不到盡頭,又過了十餘丈,才 忽然見到數十名受傷的瑤族人,正分別躺在地上唉唉亂叫,田冬理也不理,猛然騰 身在這些人上方衝了過去,這些瑤人只覺得上空忽然刮過一陣風,連田冬的身形都 沒看清楚。   一越過這些人,田冬就看到將近兩有個瑤族人,正擠在前方不斷的叫囂著,更 前方是一個高約五丈,厚實的大木欄,瑤族人被堵在柵後,正將一捆捆的枯枝、落 葉集中到木柵前,準備引火焚燒,而木柵上方居然沒有人防守,裡面卻傳出打鬥的 聲音。   田冬大吃一驚,想到當初為了逃出龍虎幫,無情一舉焚死百餘人,莫非是報應 臨頭?這一下嚇的一身冷汗,不過前面數百人堵著道路也不好衝過去,田冬情急生 智,想到韓方以前曾在自己眼前露過一手,當下有樣學樣,驀然一個起身,斜衝三 丈高,直直飛撞右崖,眼看將要撞到之前,身子一翻,猛然一踢山壁,轟隆一聲, 數塊落石紛紛墜下,田冬一面心想自己用力過度,一面卻是更快速的往左邊的山崖 飛了過去。   這聲音一出現,許多瑤人紛紛的回頭,卻見到田冬彷彿大鳥一般的在自己腦袋 上飛騰,瑤人紛紛舉起弓箭發射,不過田冬這時逐漸拿捏到訣竅,飛騰的越來越快 ,瑤族人弓箭向上飛射,落下時反而傷了不少自己人,嚇的瑤族人不敢再射,只能 在下面張口哇哇亂叫。   田冬反正也聽不懂,很快的一個借力翻上了木柵,裡面果然是一片谷地,被三 道山嶺圍繞而成,谷中有一塊水田,還有一些菜圃,田地旁本來有四、五戶房舍, 現在卻在熊熊的火焰中燃燒,不過那裡卻一個人也沒有,而木柵底下卻有二十來名 瑤人,與三個持劍的大漢纏鬥著,看來一方要來開柵,另一方卻死命阻攔,那三名 大漢似乎也練過功夫,不過功力平平,而那二十來名瑤人又都十分驍勇善戰,三名 大漢不但落於下風,還各受了一些微傷。   田冬一望,那不就是自己大哥、二哥、三哥?正想躍下幫忙,忽然身後一陣濃 煙冒起,田冬回頭一望,卻是柵外的那堆枯枝已經燃起,要是木柵一毀,這兩百多 個凶猛的瑤人衝進來還得了?   田冬立即將手中的古龍蛟筋往下一甩,隨即運勁一挺,蛟筋延伸五丈,直直往 下方的火堆衝去,毫不客氣的往外一挑,整端著了火的樹枝立即翻飛起來,沒頭沒 腦的向站在最前方的數十人洒去。   在被火灼傷的人慘叫連聲中,瑤族人更是急急的引弓發箭,向上在高處的田冬 射來,田冬左右手的蛟筋連揮,只顧著將地面的火堆打散,在全身功力運集的狀況 下,那些箭矢田冬亳不理會,一觸田冬便即往後彈飛。   迅速清除了火堆,想來那些瑤人再運枯枝進來也要一段時間,田冬這才猛然回 身一躍,落到了下方那個戰團之中。五丈可不是開玩笑的,田冬這下子宛如飛將軍 從天而降,兩方的人都嚇了一大跳,同時緩下了手。   田冬來不及打招呼,左手蛟筋猛然一揮,七、八名瑤族戰士首先被打的筋斷骨 折,右手再一揮,又除掉了五、六人,剩下七、八個瑤族人見勢不妙,連忙掉頭就 跑,田冬剛剛遠遠見到數間木屋被焚已經十分緊張,現在沒見到自己爹娘更是大感 不妙,這次難得的毫不手軟,連下殺手,根本不用什麼招式,只要運足勁力向這些 人砸去,不死者幾稀。   這時田春、田夏、田秋三兄弟楞在那兒,傻傻的看著這個飛將軍左右手各揮著 一條長達五丈的淡黃細棍,簡直是逢者必死,一時都說不出話,最後還是田春上前 一步,結結巴巴的道:「這……這位大俠……」   田冬一個翻身已經緊緊抱著田春,嚇的田春後半截話吞到了肚子裡去,才聽到 田冬嗚嗚咽咽的哭道:「大哥、二哥、三哥,我是小冬啊……」   「小冬?」田家三兄弟一下作不得聲,望著這個留著奇怪短髮,正嚎啕大哭的 年輕人,當年那個八歲小頑皮的面貌逐漸的浮現,三人越看越像,田春眼眶不由得 紅了起來,又驚又喜的道:「你……你是小冬!你真是小冬?」   田冬連連點頭,一面哭著道:「爹呢?娘呢?」想到自己晚來一步,兩老可能 因此喪身火窟,田冬心如刀割。   田夏比較鎮靜,眼中雖然也閃著淚光,仍帶著微笑道:「爹娘沒事,你哭成這 樣做什麼?」   田冬一楞,揉了揉腫脹的眼眶,一面吸著鼻水,一面望了望那些燃燒的房舍, 呆呆的問:「他們……不在那裡?」   田冬的三位哥哥比田冬年長許多,從小對田冬就十分寵愛,田冬這時見到三人 ,彷彿突然間回到了幼時,那個自己有什麼問題都會問他們的歲月。   老三田秋一抹淚,用力一抱田冬,哈哈笑道:「我們當然讓他們先躲起來了… …打你這小子,莫名其妙惹的我也掉了幾滴眼淚。」   田冬有些不好意思,忽然望見柵外煙火又起,田冬知道那些瑤人又收集起枯枝 ,準備焚毀這個木柵,田冬對三人道:「我去趕跑他們。」三個哥哥還沒作聲,田 冬猛然一躍直騰五丈,倏忽間翻過了那個大木柵。   田冬剛剛如何翻過來的三人沒弄清楚,這時倒是親眼看見田冬飛了出去,田春 臉上帶著笑,卻又忍不住滴淚,半笑半哽咽的道:「這……這小子,怎……怎麼練 的?」真可以說是喜極而泣,田夏、田秋兩人想要勸慰,卻發現自己也啞啞的說不 出話來。   這時忽然聽見柵外慘呼連連,三人急急忙忙的沿梯登上柵頂,卻見到剛剛那個 如同鐵棍般的超長怪兵器,這時大部分在田冬左右手臂纏繞著,只各留下了近一丈 長到處翻飛,打的瑤族人哇哇亂叫,整群向後奔逃,三人見此奇景,不禁嘖嘖稱奇 。   田冬現在與剛剛谷內凶神惡煞的模樣完全不同,因為與三位兄長見了面,加上 又知道父母無恙,心中可是十分愉快,所以不大想出重手,只以半成功力鞭打著瑤 族眾人,看哪個逃的慢就賞他一鞭,瑤族人拼命的急奔,自相踐踏之下也傷了數十 人,倒在谷道中掙命。   驀然間鐺的一聲輕響,田冬左手半邊的筋蛟忽然一輕,卻是被削去了約莫半丈 長,田冬吃了一驚,連忙轉過頭望,卻見到一個瑤族人正急急往前奔,手中一把亮 晃晃的彎刀正閃閃發光,田冬微感意外,左手蛟筋一收,順勢往前急衝兩步,伸手 往那個瑤族人背心捉去。   那個瑤族人本就邊逃邊回頭,見到田冬忽然趕到自己身旁,嚇了一大跳,連忙 回頭一刀斬下,問題是田冬的手已經按到他的右肩,那人右臂微微一麻,彎刀不由 自主的往下摔落,田冬順手一撈,將彎刀取在手中,打量片刻,發現除了刀柄製造 的較為精緻之外,與一般瑤族人的彎刀並沒有不同,不過卻是極為沉重,少說也有 三、四十斤。   田冬抬頭正想問話,卻見到那人刀也不要了,急急忙忙的望前奔,也許是因為 手中無刀,那人速度倒是快了不少,一下子已經鑽到了瑤族人當中,田冬微感錯愕 ,這下子田冬也認不出是哪一個了,只好罷休,一面虛張聲勢的將這些大敗虧輸、 亡命奔逃的人往外趕,一面打量著自己左手中的怪刀。   田冬直追出谷口,瑤人一哄而散,林中正好奔出目瞪口呆的顧革襲,田冬笑著 道:「顧二爺爺,我把他們都趕走了。」   顧革襲嘆口氣搖搖頭道:「真的老了,居然連幫忙都趕不上。」他忽然注意到 田冬手中拿的一把彎刀,不禁有些意外的道:「你換用刀了?」   田冬笑嘻嘻的搖頭道:「不,這是剛剛搶來的,對了,我見過三位哥哥了,不 過還沒見到爹娘,顧二爺爺,我們現在進去吧?」至於那些倒在谷道中的,兩人也 不理會,他們受的傷都不會很重,鷹該有辦法自己逃出去。   顧革襲沒看出這把刀的特色,一面往內走,一面點點頭道:「那安答兒吐就不 用擔心了……」   田冬這時較不緊張,腦袋也比較清楚,疑惑的問:「顧二爺爺,那位安答兒吐 大叔為什麼這麼好,急急的趕去報訊。」   顧革襲一笑道:「他與我本來就熟,何況又是你二哥、三哥的岳父,當然緊張 ,你沒聽他說已經把女兒接回來了?」   田冬想想確實好像有這一句,不過當時也沒注意,也不管這麼許多,開心道: 「哇……我的兩個哥哥都成婚了?」   「何止成婚……」顧革襲呵呵笑道:「你的侄兒、侄女都有五、六個了,再來 就輪你了。」   田冬微感不好意思,也只能喜孜孜的傻笑著,兩人奔回木柵,田春等人見到顧 革襲居然與田冬一起進來,真是大喜過望,連忙將木柵推開,將兩人接入谷中,這 時田冬父母與八個娃兒都走出了躲避的地方。原來顧革襲幾年沒來,田家又添了幾 個寶寶,眾人見到田冬自然另有一番熱鬧。   半日之後,魏無常與顧玲如在安答而吐的引領之下,也來到了山谷,田大柱一 家哪裡見過這樣漂亮的姑娘,見到她羞答答的望自己夫妻叫著伯父、伯母,連田冬 的三位兄長也大哥、二哥的極為周到,末了又害羞的猛望著田冬,田大柱雖然憨直 ,也看得出來是怎麼一回事,不禁呵呵直笑,暗道么兒厲害。   谷中的房舍已經焚毀,眾人現在是在山側一個谷洞中閒聊,這是田夏兩年前無 意中發現的,因為洞口隱蔽,所以也就成為這次田大柱夫妻與那八個娃兒躲災的地 方,這個山洞十分清爽,說不定以前曾有人居住過,不過這座谷已經荒涼了許久, 就算真有人住,想來那也是數十年前、甚或百年前的事情。   田冬一問才知道,原來後山有一條險道,那二十來名瑤族人就是由那裡侵入, 算是這些瑤族人中的精兵,要不是田冬恰好趕到,內外夾攻之下,田家只怕無悻, 田冬因而立下決心,等無事之後,首先就要將那個山道封住,不然以谷前一方當關 、萬夫莫敵的形勢,這些瑤人來再多也未必攻的進來。   眾人閒聊之間,田冬才提起那把刀的事情,魏無常與顧革襲兩人聽到田冬的古 龍蛟筋被削去一截都有些吃驚,取過刀試了兩試,魏無常首先道:「這算是難得一 見的利刃,不過還算不上寶刀……在江湖上足以與此刀並稱的兵刃,少說也有個二 、三十把,比如方堂主的『碧玉劍』,就是這種級數的兵刃,田少俠,看來這個蛟 筋果然不太適合作兵器。」   顧革襲沉吟道:「據冬兒說,當時他並沒有出多少功力,會不會因此才被削斷 ?」   「這話沒錯。」魏無常道:「但是那個瑤族人想必也沒練過什麼功夫,以此估 計,若是黃木森真的取來一把差不多的兵刃,恐怕蛟筋難以保全……」事實上,以 龍虎幫之勢大,要找出數把這樣的利刃,絕對不難。   田冬大感可惜,他最喜歡蛟筋的便是攻擊範圍極大,而且因為內勁傳遞完整, 所以速度也極快,加上彎直如意、變化由心,遠遠的就能攻擊敵人,田冬根本不用 練什麼「璞玉掌」、身法變化,只要一鞭揮出,附以深厚的內力,便能少有敵手, 沒想到居然敵不過利刃。   田冬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顧革襲忽然一驚,對田冬道:「冬兒,那根斷掉的蛟 筋呢?」   田冬一楞道:「對了……沒看到耶。」   田冬與顧革襲兩人往回走的時候就沒見到那段蛟筋。   顧革襲嘆了一聲道:「大概是被那些瑤族人拿去了……不過既然不能防寶劍, 也沒有什麼大用。」   田冬想想道:「斷了的那截大約七尺,我還有九丈多,沒關係啦。」剩下的還 長的很。   「好吧。」顧革襲起身道:「我想如兒先回去了……安答兒吐應該不久之後就 會將女兒送回來……我去和他們族長交代一下,以後不能再發生這種事。」   雖不明白魏無常為什麼不一起走,眾人還是將兩人送出谷外,一回頭,魏無常 才提起田冬的親事,田冬這才弄明白,難怪要等顧革襲與顧玲如兩人離開才談到此 事,田大柱夫妻自然一點意見也沒有,只是頗為擔心自己兒子配不上人家小姐,還 是魏無常一再保証沒有問題,兩老才敢答應。   既然蛟筋不能當兵刀,田冬索性拿蛟筋和由古樸谷中取來的紫金衣作為聘禮, 這可是兩樣武林至寶,這件婚事本來亦成,有這兩樣寶物那更是沒問題,魏無常見 田冬這麼大方也不禁意外,看來田冬對顧玲如該是用情已深。   魏無常不久之後也離開,想來可以趕上顧革襲兩人,田冬等四兄弟嘻嘻哈哈的 準備重新建造家園,首先便是到後山封路。   四人奔到後谷,眼前是一片陡峭的山壁,有一條由上面蜿蜓盤下的繩索,田冬 沿索直攀崖巔,上去一望才知道,原來這是四面山谷中唯一一個較為平緩的上坡, 這可並不好封。回頭一望,三個哥哥還爬不到一半,田冬只好愁眉苦臉的坐下,一 面讓山風狂亂的吹撫,一面苦苦的思索著方法。   這山谷與古樸的恰好相反,古樸那兒是外陡內緩,這裡卻是內陡外緩,若不是 依靠瑤族人留下的長索,田冬也許還上的來,三個哥哥想上來就不容易了。   過了好一會,田春首先攀到,一望外面就搖頭道:「這樣難弄了。」   田冬點點頭道:「是啊,恐怕是沒辦法了……看來誰也能攀上這裡,只要有條 長索,往谷中一放下去就成了。」   到了田夏、田秋兩人上來,田秋卻有不同的看法,他道:「這裡沒辦法攔住人 ,不過下面一路過去是數十里的山林,無路可走,瑤族人該是沿著那個林緣一路由 前山繞過來的,下去看看說不定另外有辦法。」   田冬覺得有道理,點頭道:「這就交給我,三位哥哥先下山建屋安置爹娘。」   三人知道田冬功夫已經極高,再囑咐了兩聲之後,才沿索而下,田冬立即一溜 煙的往坡下衝去,一面尋找那些人翻越山嶺的痕跡。   這裡一向全無人蹤,要不是那些瑤族人慣於在山林間覓路,只怕也不容易一路 爬過來,田冬一面走,一面東張西望,慢慢沿著草木被砍斷的痕跡往下尋,果然又 見到了一個斷崖。   這個斷崖不是很高、面積也不大,但卻十分陡峭,還生了許多的樹木,看痕跡 ,那些瑤人就是沿樹攀上來的,於是四面觀察片刻,確定要是沒有這些樹木,並沒 有這麼容易攀上,田冬立即上下左右清了一圈火巷,野火一點,由下而上的燃燒起 來。   點大後田冬趕忙往上奔,免得還要往外大兜一圈。這場火足足燒了兩個時辰, 田冬也四面奔行了許久,發現要完全封住其實是不大可能的,若是有人認得森林的 道路,一樣可以到達後山的大片斜坡,想要在這裡安樂的居住下去,還是要自己具 備足夠的實力才成,無奈之下,田冬只有回頭,囑咐三位哥哥日後要多加小心。   兩日之後,步連雲、韓方、魏無常又來到谷中。   魏無常自然是帶來好消息,田冬與顧玲如的事情當然沒有問題,不過形式上的 下聘文定自然不可免,總要折騰個七、八日才能一切就緒,之後眾人離開前往陝西 時顧玲如才好跟著跑,不過這幾日自然不適合見面。   眾人聊了片刻,步連雲忽然興起道:「田賢弟,我們來過過招,看看你這幾日 有沒有偷懶。」   田冬大為尷尬,連忙搖手道:「步大哥您別開玩笑了,我怎麼會是你的對手。 」   步連雲搖搖手道:「不,以內力而論,你已經遠勝於我,若是你真的有好好練 功夫,我才應該不是對手……」   魏無常似乎不大贊成的道:「步大俠,田冬的『璞玉掌』、您的『落葉飛花指 』都是不運內勁難以施展的功夫,也不能單較招式……這樣的比試既危險又沒有好 處……」   「魏前輩。」步連雲搖頭道:「在下並非一昧爭勝,這樣做有其意義……不過 請允晚輩事後再予以說明。」   田冬無奈之下,與步連雲步出剛建成的木屋,兩人找了一塊空地,魏無常等人 自然在外園旁觀,田冬的父母還弄不清兩人要作什麼,詫異的東問西問,韓方向兩 人解釋半天,才算是勉強明白。   兩人對立片刻,田冬早已擺好勢子,只見步連雲面容慢慢的沉重起來,兩手緩 緩外探,驀然往前一衝,已經欺近了田冬身前,田冬嚇了一跳,慌慌忙忙的一招「 掌裂虛空」推出,不過畢竟怕傷了步連雲,田冬這一掌只用了二成力,哪知步連雲 左右手同時由外往內一合,指風嗤嗤作響的切割開田冬的掌力,數道指風直逼田冬 ,田冬連忙向後一躍,加推掌力一挺,才將步連雲的指力衝散。   這時步連雲已經又拔身過來,雙手四面飛散,指風由各種方位湧來,田冬唯恐 顧此失彼,兩手收至胸前,掌力往前標出,掌力範圍擴及身前數尺,將步連雲的指 力全部消去。   步連雲微微皺眉,以快速的身法閃動,在田冬的身旁穿插來去,田冬立即展開 步法,跟著在場中閃動起來,兩人的身法都十分迅捷,四面眾人已經不大能分出人 影,只聽到嗤嗤的指風聲與呼呼的掌聲,慢慢的掌聲越來越盛,指風聲逐漸的減弱 ,顯見田冬掌力瀰漫之下,步連雲漸漸的無法發揮,不過嗤嗤的指聲雖然較弱,仍 不斷持續的出現,每次一出現,田冬的掌風便大幅響起,硬生生的將步連雲的指力 蓋下。   眾人雖然知道兩人只是在切磋,不過高手過招,稍有疏忽只怕就會鑄下大錯, 何況田冬經驗並不豐富,所以魏無常與韓方都看得十分緊張,田家一群人雖然看不 出門道,不過見魏、韓兩人緊張的模樣,也感染了緊張的氣息,幾個半大不小的娃 兒更被呼呼的掌指呼嘯聲嚇的不敢說話。   又過了片刻,步連雲的指力忽然咻咻的連聲響起,聲勢陡然增強,田冬的掌力 自然相應增加,就在這一剎殺,步連雲突然飄身退出戰團,田冬掌力來不及收回, 連忙轉向地面咂去,只聽轟然一響,一陣塵土飛場,田冬站在飄飛的泥塵中,楞楞 的望著步連雲。   步連雲搖搖頭嘆口氣道:「田賢弟,看來古樸應該是沒死。」   魏無常與韓方都吃了一驚,兩人打了半夫之後怎麼會冒出這種結論?只見田冬 有些尷尬的道:「好像我真的被騙了……」   魏無常首先想到原由,嘆聲道:「莫非這『璞玉掌』是假的?」   步連雲臉色凝重的道:「說假的也不至於,不過有些重要而精深的勁力變化並 未載入,剛剛田賢弟不時的加強內力應付,足見招式上頗有不足,何況我與古樸過 招數次,對於『璞玉掌』的威力甚是了解,賢弟若非內力遠勝於我,只怕數招間就 ……唉……」   後半截話步連雲忍下不言,不過眾人自然明白,在步連雲這種大行家的手下, 田冬的招數十分容易被逼出破綻。   魏無常與韓方相顧愕然,這樣一來,若古樸他日練成「璇璣心訣」,豈不是無 人能敵?   田冬有些遲疑的道:「其實那本假秘笈對我幫助也不小……」   田冬本來功夫完全是半調子,現在雖然有些遺漏,至少有關身法挪移、勁力運 用方面得了不小的幫助,雖說「璞玉掌」沒能學到最精要的部分,不過對古樸還是 有些感激。   步連雲插口道:「我明白賢弟的意思,何況古樸惡跡不著,若是重出江湖,也 未必會為禍武林……不過你我兄弟倆人可能就要避上一避了。」   事實上古樸的死對頭就是步連雲,而田冬雖然與古樸並無恩怨,不過古樸未必 會容的下田冬。   田冬倒是無所謂,苦笑一下道:「不然我們幫了魏前輩之後,步大哥和我們一 起隱居在此好了。」   步連雲哈哈一笑豪氣頓生,大聲道:「賢弟笑話了,愚兄才四十多歲,至少還 要在江湖上浪蕩個十五、二十年才會退出江湖……到時候再來尋賢弟便了。」   韓方忽然搖頭道:「鷲峰隱士以往雖然惡跡不多,但他絕不是好人,說不定他 以前一直沒有亂來,只不過是擔心受眾人同聲攻伐……當今天下英豪,除步大俠外 ,武當掌門玄清真人、少林三相神僧都是當世絕頂高手,就算是黑道中,也有橫行 中原的龍虎幫幫主『北虎』黃木森、盤據關外的『西陲大豪』路恨天,這些人也都 能與古樸一戰,古樸想必也因此心有顧忌,要是古樸日後當真無人能治,誰能保証 他不會就此胡作非為?」   田冬雖然聽的津津有味,不過也越聽越慚愧,連忙道:「步大哥,既然如此, 您還是學學『璇璣心訣』,日後也能力挽狂瀾。」   步連雲道:「這件事上次已經提過,絕不可行,武林中人自來招式心法各有獨 到之處,我努力修練,未必不及古樸……何況田賢弟能夠大成,除了『璇璣心訣』 外,還有各種不同的因素,古樸未必也能有所成就。」   魏無常忽然道:「步大俠,老夫有個建議。」   步連雲對魏無常一向十分尊敬,連忙躬身道:「魏前輩請說。」   「步大俠與田少俠既然已經兄弟相稱,彼此切磋武技本是應當,不過步大俠既 然不願無功受碌,老夫倒有個計較……」魏無常緩緩的道:「……田少俠可以將一 代奇功『璇璣心訣』傳授給步大俠,步大俠則以絕技『落葉飛花指』相換,如此兩 人皆能受益,而正道又多了兩位高手。」   田冬與步連雲一愕,兩人都作不得聲,韓方倒是立即鼓掌稱善,大喜道:「如 此一來,古樸就算日後功力大成,我們也有兩個不弱於他的高手應付,包管他大吃 一驚。」   步連雲連連搖頭道:「怎麼可以……『落葉飛花指』只是末技,怎麼能與『璇 璣心訣』相比?」   田冬對於學不學「落葉飛花指」倒是不大在乎,但要是因此步連雲肯學「璇璣 心訣」,那也是件大大的美事,田冬一笑,半激道:「步大哥,莫非你不肯教我功 夫?」   其實田冬也不是真的想學步連雲的獨門功夫,不過要自己以後去對付古樸,田 冬實在有些遲疑,要是步連雲學會了天下無敵,那以後就沒有自己的事了,就哪天 不小心遇到了,反正現在內力大進,古樸未必追的上自己。   「賢弟說的是什麼話……」步連雲嘆息一聲道:「傳你有何不可?既然如此, 我便傳你一百零八手『落葉飛花指』,至於『璇璣心訣』……愚兄不學也罷。」   步連雲心想若是田冬真的學通了「落葉飛花指」,自然能藉此對付古樸,也算 是一個解決的辦法。   「那有這種事?」一百零八招?這不是要練死人了?田冬不滿意的大搖其頭: 「要不交換著一起學,要不然就都不要學……我們都躲起來算了,量古樸也找不到 。」   「別爭了,既然兩方都願意教,那不就得了?」魏無常道:「我與韓方兩人先 離開,你們兩人尋個僻靜之所彼此傳功,我們數日後再來。」   步連雲不好再說,只好答應,一面苦笑一面與田冬送走魏、韓兩人。   兩人一走,田冬問及兄長何處較適當修練,田春便將兩人引到爹娘躲避瑤人的 洞穴,那裡隱蔽非常,又準備了充足的食水,確實是個極佳的修練處所,兩人定下 心來,開始彼此傳功。   這兩般功夫比起來,「璇璣心訣」不過是一段段的穴道順序,較容易記憶,而 「落葉飛花指」卻是一套繁複的功夫,牽扯到所有的身法運勁方式,所以步連雲很 快的就記熟了「璇璣心訣」,田冬卻花了足有三日的時間才算是硬生生的記住了「 落葉飛花指」。   不過換個角度來說,田冬內力已經極強,料想只要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去揣摩體 練,應該就能融會貫通,問題是田冬內心深處其實不大好意思學,他的目的只是要 拐步連雲學璇磯心訣而已,不過步連雲要求甚嚴,田冬想偷懶卻沒辦法,至於步連 雲這三天也勢如破竹的修練到第七段,不過再來就頗需花費時日了。   今日傳功畢,步連雲忽對田冬道:「賢弟,這套心訣不愧是武林至寶……愚兄 應能在數月間貫通第九、十段,使功力更上一層樓,至於如你所說的十段合一,打 通生死玄關……這就比較可遇不可求了……愚兄推敲之下,那時你外有火毒烘焙, 內有玄寒護體,兩相刺激僵持之下,腰間古龍蛟筋忽然一束又前後阻滯了任督運行 ,在萬分巧合之下才沒有丹田爆裂、死於非命,還居然得以貫通生死玄關,若是循 序漸進,以愚兄現時功力,恐怕還要十數年的光陰。」   田冬連連點頭道:「就說我是運氣好嘛……不過這樣一來,步大哥應該能打的 過古樸了。」   步連雲一笑道:「只怕又是個不勝不敗的局面……所以還是要靠你,你要是『 落葉飛花指』修練精通了,不止古樸不是對手,連我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田冬搖搖頭笑道:「大哥這就錯了,我練功夫只是為了好玩,最多加上自衛, 古樸要是不找上門來,我大概會懶的管他……最好還是由您解決。」   步連雲一皺眉道:「賢弟,你不可因計劃歸隱於此,便以為能高枕無憂,此地 僻處南疆,聽魏前輩說上次還有瑤人來犯,賢弟修練妥當之後,分別傳授你的兄長 、子侄,力能得保子孫無憂。」   田冬想到上次的驚險,不禁冷汗直冒,連忙道:「多謝大哥提醒……不過最好 大哥日後也來此處居住,那堆小侄兒全部拜你為師,那才安全。」   步連雲不禁失笑道:「自己已經是一代高手了,居然還拼命的想找幫手?」   田冬搔搔頭道:「我也不像高手啊……對了,魏前輩、韓前輩他們要是沒有什 麼計劃的話,也邀他們來住好了……反正這裡能住的下數百人。」   步連雲搖頭笑道:「這件事我也贊成,不過記得先和你爹娘及三位兄長商量… …我該走了。」   田冬一驚,忙道:「走了?走去哪裡?」   步連雲笑道:「這你就別管了……兩個月後首陽山見。」   田冬大喜:「步大哥也要去武烈門幫忙?」   步連雲點點頭道:「前幾日玄力真人傳來消息,武當已廣發武林帖,準備邀齊 武林人物於三個多月後的九月初九聚會武當,向龍虎幫討公道,魏前輩知道這件事 後還頗意外……大哥悿為武林一脈,自然也要出一份力,恰好先去幫魏前輩一個忙 ,殺殺龍虎幫的銳氣。」   田冬剛知道這個消息,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龍虎幫雖然把自己關了十年 ,總算也沒虐待自己,還有一些對自己不錯的人……   想到這裡,田冬忽然想到小菊,這下可緊張了起來,一定要在龍虎幫被滅之前 救出小菊,想到這些日子自己一直不敢去想小菊的事惰,田冬又有些心虛,不過無 論如何心虛,總不能任小菊流離失所……   田冬想到這裡,忽然發現步連雲轉身往外走去,田冬連忙叫:「步大哥?」   步連雲回頭微笑道:「這幾天你別離開,我會告訴魏前輩他們,時間到了再來 找你,不然這一趟出去要是遇到高手,那可就危險了。」   田冬還頗想溜去找顧玲如呢,一聽自然皺皺眉頭道:「不會比以前危險吧?」   步連雲搖頭道:「只有更加危險……當今天下,能傷你的人屈指可數,但換句 話說,因賢弟的內力極高,要是有機會,別人非毀了你不可。不客氣的說,以你現 在的功夫,愚兄要取你性命並不困難……不過只要你這段時間好好用功,我卻絕對 不是你的敵手。」   田冬感受到步連雲的真心愛護,心中感激的說不出話來,步連雲一揮手,轉身 踏出了岩洞。   田冬只好認命,乖乖的修練起「落葉飛花指」,不過這套功夫與「璞玉掌」的 性質全然不同,田冬學的十分別扭,一會兒想將兩種方法融合,一會兒又覺得不可 能,才下決定想忘記「璞玉掌」轉而專心修練「落葉飛花指」,但過了一陣子又覺 得不大合自己的興趣,畢竟田冬已經習慣了「璞玉掌」勁力的吞吐變化,自步連雲 一去,田冬少了監督的人,就這樣不斷的分心,兩天中進展極少。   這一日下午,田春的聲音忽然由洞外傳入:「小冬,小冬。」   田冬高興的穿出去,抱著田春叫:「大哥,怎麼事?」他練的正心煩,田春來 此,正好名正言順的偷懶。   田冬見田冬還像個孩子般的蹦蹦跳跳,不禁好笑的道:「都快娶老婆了,還像 個孩子一樣。」   田冬張嘴傻笑不以為忤,他也只會在自己家人前表現出孩子氣來,換句話說, 也只有自己家人會這樣說話。   田春接著道:「步大俠走了兩天,你有沒有練功夫啊?」   田冬有些心虛的偷笑道:「有啦……不過蠻難練的。」   田春臉色一沉道:「聽說這種功夫只有你能練,我們幾個作哥哥的不知道多羨 慕,你要是不好好練,那怎麼對得起步大俠他們一番苦心?」   田冬作了一回鬼臉,縮著脖子道:「好啦……其實……對了,大哥,我先教你 三段心法,你和二哥、三哥回去練練,一段段突破,內力會愈來越高,以後就不怕 有人來犯了。」   田春一笑道:「也不急著這幾天……」   「不、不。」田冬急急道:「等訂親之後,我又要出門幾個月,這段時間你們 應該能練通個兩段。」田冬現在眼光與以前大是不同,一眼就看得出來三位兄長的 造詣。   田春自然地願意學,笑笑道:「隨便你……我是來告訴你,蘇甘哈大俠和幾位 崇義門的鼎字輩師兄中午來到我們谷中報訊,你五天之後就該出發往崇義門去了… …這次爸媽不去,我會提早一天出發。」   田冬只能咧著嘴直笑,直到田春說要走,田冬才想起來要教田春「璇璣心訣」 。   田春強記住三段心訣之後便急急離開,田冬更是靜不下心來,鬧了半夫,田冬 在岩洞中東張西望,想找點練功之外的事情做做,這還是田冬第一次好好打量這個 岩洞,這個岩洞四壁凹凹凸凸,一點地沒有斧鑿痕跡,田冬忽然想到大哥田春告訴 過自己,這裡曾有人住過,田冬頗覺不解,大哥不知道是怎麼知道的?除非外面的 那個石門是原來就有的,這時又沒辦法問,只好先不管這麼多,想到自己還沒有好 好的看過這個岩洞,田冬將一旁的火把取起,往洞內走去。              第二十章 巧獲翠杖   這個岩洞寬高約莫兩丈,算是頗寬闊,深約三十餘丈,要不是因為這裡十分黑 暗,其實可以一眼望到底,田冬一面往內走,一面看四面卻是幾個哥哥運來放置的 糧食,還有一些雜物,也沒什麼異常,其實田冬頗想折可,不過他現在只想找些事 情做做,別一天到晚沒頭沒腦的練功,所以仍然又向前走去。   終於走到底部,這裡因為距離較遠,田春他們也沒有搬東西到裡面來,田冬見 四壁空空如也,正想索然的往回走,一回身忽覺不對。自己剛剛是看到了什麼東西 ?連忙轉回頭一看,只見底端的石壁中間一塊莫約五尺寬、八尺高的長方形十分平 整,田冬往前走了兩步,見到這個大方塊與一旁的岩石並無不同,不過就是平平的 十分獨特,平躺在岩面上,怎麼看就像個大門,難怪幾個哥哥都說這裡應該有人住 過。   田冬再湊近一些,在躍動的火光之下,田冬見到這片岩石果然四邊都有一個縫 隙往內深入,當然該是門,田冬大喜,這下好玩了,連忙衝出左手用力一推,這一 掌力道不小,但是這個石門卻是動也不動,田冬轉念一想,莫非是有人拿利刃在這 裡分別劃上四條深深的線,然後再將這一塊岩面削平,所以看起來是門,其實什麼 都沒有?想到這裡,田冬對自己剛剛居然用力去推,覺得有點被耍的感覺,於是輕 啐了一聲,轉頭想往回走。   可是回頭踏出兩步,忽然又有點不甘,反正這裡沒人瞧見,也不怕被人譏笑, 田冬將火把一插到地,兩掌同時運勁,將全身功力催到雙掌,猛然往內狠狠的推去 ,不過田冬深怕留下掌印,被人瞧見可就鬧了大笑話,於是運起「璞玉掌」破勁時 的心法,混以「落葉飛花指」的柔勁,再將「湯池拳法」中,防守時勁力四面延伸 的訣竅予以配合,雖然只有兩掌貼上岩面,卻等於是以整大片的掌力蓋在岩面上, 一起向內推入,這樣應該不至於壓壞岩石。   田冬也只是試試而已,因為這幾天其實田冬都在偷偷的想將幾種功夫融合的方 法,雖然沒想到什麼打鬥時運用的好方式,不過現在這樣慢慢施力,以田冬的內力 來說,並不難辦到。   田冬發現自己運勁運的頗得心應手,高興的打算在一推之後,就彎腰拔起火把 ,等回前洞再繼續想,沒想到一堆之間,那面岩石居然往後退了半寸,四面年久糾 結的泥塵正簌簌的滑落。   田冬剛剛才收了勁,彎了一半的身子忽然僵住,望著已經凹入半寸的岩面,哪 裡還遲疑,立即照著原來的方法,集合了三種功夫的勁力,猛力的將岩面往內推入 。隨即傳來吱吱格格的一陣怪響,過了一下子,田冬收掌喘了一口氣,見那大片岩 石已經陷入足有一尺深,問題是除了岩石還是岩石,依然什麼都沒有,田冬不信這 個邪,總要推出個究竟出來,果然又退了一尺之後,岩石的左右和上方同時露出了 一線黑暗的縫隙。   總算推開了吧?田冬得意不了多久,還是只能再推,自己不是螞蟻,沒法從這 一絲縫隙中鑽進去一探究竟,少說還要再推開一尺、半尺。   直到旁邊的縫隙終於露出了足以供田冬通過的寬度,田冬這才罷手,不過已經 十分疲累,這一下真是耗了不少的內力,田冬抹抹頭上的汗,回頭拔起火把,往內 部探入。   火把一伸進去,田冬看到又是一個深深的山洞,彎彎曲曲的不知道通到哪裡, 比起外面的洞道還狹窄了些,田冬想都沒想,一腳踏了進去,往前方直奔,一面走 ,一面發現這裡的空氣十分清新,一點也不像密閉了很久的地方,走出了數十丈遠 ,兩邊開始出現一個個石穴狀的房間,不過卻空空洞洞的。   田冬看了心情不大好,這讓他想到那十年地牢的生活,不過這裡沒有地牢那種 古怪的氣味,想來是因為空氣流通的比較好。田冬繼續向前走,忽然見到前方有光 源透入,田冬急急的往前奔去,卻見到一排七、八個小小的洞口,可以從各種不同 的角度觀察谷中的狀況。田冬不禁有些意外,這裡應該才是谷中最安全的地方,半 人工、半天然,設計的極為精巧,田冬一面讚嘆,一面繼續走,直到路的盡頭,總 算見到了一間有東西的房間。   田冬轉進去,見到了一些以木或石所製成的桌椅床具,這個房間倒是不小,在 一個櫥子之後還有空間,田冬一轉進去,渾身一僵,猛然止住了步伐,只見眼前一 張不小的矮石桌旁,居然有十個大小不同,上身或躺或伏,而雙腿卻都盤坐著的骷 髏。   在火把明滅的光影下,這景象也未免太過怪異,田冬一時想不出合理的解釋, 只好呆在那裡。   過了片刻,骷髏當然不會動彈,田冬只好往前靠近,猛然見到石桌上刻著數行 字,田冬湊近一看,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上面刻著:「余一族世居於此百餘年,惜人丁未旺,至今仍僅十人;雖祖傳 武技信可冠絕天下,唯先祖遺命有言,後世子孫能推開封洞石,方能出谷言武,吾 兄崇峰天賦異稟,依訣修練有成,終能將先祖所闢洞穴巨石推開,全族大喜,入洞 瞻仰先祖遺物。」   田冬看到這裡,自然知道這人寫的是那個奇怪的大石頭,原來當年他們的祖先 曾立下這種遺命,既然這個人的哥哥推開了那塊大石,這十人不是應該急急出谷嗎 ?   怎麼全部死在這裡?田冬弄不清楚,自然繼續往下看。   那上面繼續寫著:「入此石洞,四面尋繞,終獲先祖所遺權杖,將離前,吾兄 決定不再封洞,但內洞較狹,故吾兄欲將封洞石推出洞外,怎奈移至中途,吾兄體 內忽起易變,走火入魔,功力盡失,一族皆困於此,無水無食,坐以待斃。」   太倒楣了吧?田冬覺得這一家未免可憐,這裡面什麼都沒有,他們就這樣餓死 嗎?只見後面寫的是:「余不忍妻小餓斃,眾人聚集後,年小者絕其命脈,年長者 自斷心脈,歐陽一族自此而絕,惜哉。」   最後一行小字:「歐陽崇嶽弒兄後絕筆。」   田冬看了十分不舒服,只覺得一股悶悶的感覺纏在胸口,這人的哥哥歐陽崇峰 能夠推開那塊大石,內力至少不弱於自己,居然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而且這位 歐陽崇嶽功夫說不定也不錯,就是差了些沒能推開那塊石頭,這兩兄弟一個叫歐陽 崇峰,一個叫歐陽崇嶽,當初要是讓這兩兄弟進入武林,說不定又是另一番情景。   田冬緬懷良久,忽然想到,這兩人也姓歐陽,莫非是兩百年前大俠歐陽古道的 後代?那個權杖莫非就是武林中相傳的翠杖?田冬想到這裡,忍不住興奮的四面搜 尋起來,想看看有沒有翠杖的蹤跡,要是真有,練那個不比練「落葉飛花指」還好 ?   可是四面除了一些簡單的居家器物之外,就是那十個人的屍骨。既然找不到只 好罷了,八成那位歐陽崇嶽想的火大,把玉杖給毀了,奇怪的是竟然連點痕跡都不 剩。   田冬無所謂的重出外洞,找了幾個大的陶甕,準備將這一家人的屍骨收殮,畢 竟入土為安,這些人算是夠倒楣了,田冬進進出出,自然不敢再去動那個封門石, 免得等一下自己一個不小心,也留下來陪他們那可無趣。   這些人衣服早已腐朽,所以收拾起來有些噁心的感覺,田冬一面收,一面皺著 眉頭不敢呼吸塵埃揚起時散發出的霉味,收到最後一副白骨的時候,田冬的火把忽 然熄滅了。   田冬無奈之下,只好摸黑將一大甕已經裝好的白骨搬出,反正搬的時候也沒手 拿火把,田冬索性不再點火把,單靠這裡面洞壁旁小洞中透出的微光,連搬了三大 桶白骨出來,最後一桶搬出來的時候,在天光照耀之下,田冬忽然發現最後一桶中 似乎有一根骨頭顏色不大對勁,仔細一看,居然是根淡綠色的柱狀物,田冬吃了一 驚,這不就是翠杖?怎麼會跑到陶甕裡去?   田冬旋即想通,這根玉杖一定是放在最裏側那副白骨的懷中,自己以為也是根 骨頭,居然一起裝入陶甕中,田冬連忙取出細看,見到一根莫約三指粗、大腿長的 一根半透明淡綠小棍,上下各有一個環狀的隆起,一端刻著四個字「大羅八法」, 另一端卻是刻著「古道遺寶」,杖身上面也密密麻麻的刻著許多的字,田冬這下可 高興了,自己練這個就成了嘛?   田冬沿著開頭望下去,見到上面寫著:「經脈絡身環,天成具萬姿,虛實相隨 陰陽變,二形化無窮,剛則摧,柔則附,內本以並濟相生,臨敵以同存互制……」   一連串不大容易懂的東西不知道多少字,田冬正想細思其中涵義,忽然轉念想 到自己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時間就要離開,這東西又不該帶著亂跑,還是先別急著練 ,背起來再說,於是田冬立即囫圇吞棗的開始將這一大篇文字背了起來。   這一背直背了二天,也不知道唸了幾百遍,這才好不容易記住,雖然還不大明 白其中的道理,不過卻也發現了一件事,這大篇文字中居然沒有一點招式,也不是 內功修練之法,提的都是武學上的原則說明,內容主要是應敵的變化之道,一共分 成八個不同的段落,看來那位歐陽大俠蠻喜歡分段的。田冬盤坐在地面,想到這裡 面雖然有很多自己從未想過的東西,不過還是要以招式配合,沒有招式怎麼辦?   當初玉球的「璇璣心訣」是刻在內壁,會不會這根翠杖裡面也有玄機?想到這 裡,田冬那裡耐得住,再確認一次自己已經背熟了字句後,田冬兩手運起剛勁,往 翠杖斜斜輕削,看能不能震下外殼,沒想到翠杖居然不為所動,這東西這麼硬?   田冬連試幾下,直到加運到了七、八成功力,那根翠杖才硬生生的掉下了薄薄 一片,裡面卻仍是漂亮異常的半透明玉石,田冬不死心,又東試試西試試的削了七 、八片,可是怎麼弄就是沒有夾層。   既然這樣,田冬只好死心,不過這時卻忽然發現,那些字跡已經被自己削的亂 七八糟,完全無法閱讀,田冬大是不好意思,這樣拿出去豈不是蠻丟臉的?一不作 、二不休,田冬索性將字跡全部抹去,在柔勁摧動之下,將翠杖的外表又恢復成光 滑的模樣,除了比原先細了一些,倒也看不大出來。   田冬仔細思索,要是內壁有夾層,自己適才以剛勁強震之下,翠杖一定會碎裂 開來,所以裡面可以確定沒有東西,那就只好想想那堆自己背下的文字了,田冬這 一靜心思索,發現裡面果然有許多地方大有道理,出勁、收勁、防禦、閃避、移位 、攻擊,每一句話都有許多的含義,要了解還不是很難,問題是如何體會與運用?   粗粗想通一遍,已經是第二日清晨,田夏與田秋兩人一早就來催田冬回家沐浴 更衣,田冬這才想起已經是第五日,哪還管什麼體會運用,將翠杖交給兩位兄長, 並簡略的說明了一下翠杖是如何獲得後,連忙回家收拾妥當,轉往崇義門出發。               ※   ※   ※   次日的文訂也只不過是一個儀式,大擺筵席還要等成親的時候,田冬與顧玲如 兩人十餘日未見面,一見到都有些靦腆,加上兩人都不得空,所以一直沒機會說上 話,顧玲如只有偶爾以羞紅的臉蛋喜孜孜的偷望望田冬,田冬除了回望之外,也變 不出什麼把戲,好不容易一切完成,大概是眾人特意讓小倆口聚聚,由他們兩人送 長兄田春離開崇義門。   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將大哥田春往南送,等到田春越林而去後,兩人這才終於單 獨相處,互望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過了一下子,田冬主動向顧玲如走過去,顧玲如望見田冬靠過來,心裡一慌, 驀然拔腳就往回奔,田冬一楞,開口道:「如兒?」   顧玲如一頓,田冬已經追到身後,詫異的道:「妳怎麼了?」   顧玲如抬起頭來,粉嫩的臉龐盡是嬌羞,低聲道:「爺爺准我隨你們去了。」   田冬大喜,雖然當初副門主顧革襲有這樣說過,畢竟還是要門主顧革裴點頭, 兩人心裡都有些患得患失,深怕名分訂了之後顧門主還是不准,現在這樣一來,那 就算是名正言順了。   田冬牽起顧玲如的左手,微微一笑道:「他老人家放心嗎?」   顧玲如右手一抿嘴,淺淺的笑道:「其實不只他老人家不放心,爹、娘和奶奶 都不大願意,還是二爺爺替我說話,他們才說好的。」   「二爺爺一定是說,就算不讓妳去,妳八成也會偷溜來,是不是?」田冬笑嘻 嘻的道。   顧玲如跺腳不依的道:「田哥哥,你笑話人家……」臉上卻不由自主的又紅了 起來,事實上顧革襲正是這麼說。   田冬將顧玲如輕輕摟住,低聲道:「如兒,妳真的願意隨我去那個荒谷中住嗎 ?妳會不會住不慣?」   顧玲如將頭輕輕的依靠在田冬的胸膛,柔柔的道:「當然不會,你不要以為我 嬌生慣養什麼都不會,我……我只期待那一天……能早日到來……」   兩人幸褔了半天,田冬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對顧玲如道:「如兒,我聽步大 哥說,因為三個月後要在武當開武林大會,他和魏前輩約兩個月後在首陽山見面, 對不對?」   顧玲如在田冬的懷中正覺溫馨,輕輕的點頭道:「嗯……剩下不到兩個月了, 不過到那裡不用一個月的時間,魏前輩好像想先去一趟金陵,不知道為什麼?」   「金陵……」田冬想了想,忽然道:「我知道了,魏前輩要去查查無欽和尚的 事情。」   「無欽?」顧玲如一楞道:「對了,我們在武當大約半個多月,那時張貴脈一 直沒有上武當報訊,魏前輩好像很生氣呢,會不會無欽和卲大山害了那位張師傅? 不過要查無欽和尚,為什麼要去金陵查?」   張貴脈的事情田冬倒是不知道,至於無欽與金陵附近武林世家的恩怨,倒是在 尚未突圍前聽無欽提過,田冬粗略的說明了一下,隨即道:「也不一定他們害了張 師傅,才半個月的時間,張家說不定還沒辦法遷來……」   顧玲如對無欽也沒有成見,俏皮的一笑道:「魏前輩和韓前輩他們說,金陵他 們去就好了,我們可以先待個半個月,再直接到首陽山和他們會合,我也想再去見 見……爹娘……」說到最後兩句,顧玲如害羞的埋首入懷,聲如蚊蚋,幾不可聞。   田冬微微一楞,這才想到顧玲如指的是自己父母,心裡有些得意,又有些甜蜜 ,等龍虎幫一覆沒,自己無事一身輕,終日能與顧玲如在一起,那正是人生美事, 但這時田冬忽然想起小菊,龍虎幫一覆沒,她的命運難測,但田冬自從接納顧玲如 的情意之後,兩人間一直沒提到小菊的事情,田冬這時反而不知如何開口。   顧玲如見田冬忽然不說話,抬起頭來卻見田冬若有所思,她疑惑的道:「田哥 哥,怎麼了?」   田冬望向懷中的玉人,頓了頓才道:「如兒,妳記得我跟妳說過……小菊姐的 事嗎?」   顧玲如面色微變,輕輕掙開了田冬的胸懷,臉上有些惶恐,又有些疑惑,睜著 一雙大眼,有些緊張的望著田冬。   既然開了頭,後面自然非說不可,田冬接著道:「龍虎幫眼看大難臨頭,她… …」   「不要……」顧玲如忽然捂著雙耳哀求般的連聲道:「田哥哥,不要……」隨 即眼眶中紅通通的,彷彿就要滴下淚來。   田冬大惑不解,伸手環著顧玲如的肩膀,卻見顧玲如身子一縮,往後退了兩步 道:「田哥哥,妳不要我了?」   「我怎麼會不要妳了?」田冬莫名其妙的道:「我們不是才剛剛訂親嗎?」   顧玲如可憐兮兮的道:「你不是要去找你的小菊姊姊?那不是不要我了?」   「傻丫頭。」田冬又是一抱,這一次顧玲如沒有再閃,田冬接著道:「她畢竟 對我有恩,我不能看著她出事,懂嗎?」   顧玲如連忙拭了拭淚,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不是……」   「當然不是。」田冬含笑道:「我現在喜歡的是妳這個傻丫頭,知不知道?」   田冬其實說的有些心虛,不過自然不能表現出來。   顧玲如聽到田冬這麼說,甜甜的羞笑一下,這才偎入田冬的胸懷,低聲道:「 田哥哥,我一直不敢問你……你之前不是喜歡她嗎?怎麼會願意娶我?」這個問題 顧玲如其實想問已久,只是一直怕引起田冬思念小菊,所以一直不敢說,這時候似 乎大局已定,才說了出來。   說老實話,田冬自己也未必想的多清楚,最主要的原因在於當時小菊拒絕了自 己,而且兩人間除了姊弟之情外,在男女的關係上也並沒有互動過,何況顧玲如天 生麗質,對田冬又是曲意相伴,那時被龍虎幫圍困之際,顧玲如又堅持陪伴田冬, 不肯離去,所謂人非草木、焉能無情?田冬有感於心,兩人由互動而生情,自是理 所當然。   不過對田冬來說,這兩人在他心中都佔了極重的份量,這時見顧玲如這麼問自 己為何會娶她,田冬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道:「我不是答應過妳,以後只對妳好, 妳不記得了嗎?」   這雖然有些逃避問題,不過顧玲如似乎已覺滿意,有些得意的輕笑道:「多虧 你還記得,可別忘了喔……」   田冬支吾兩聲之後重提話頭:「我想魏前輩金陵之行只是作查證的功夫,應該 不危險,我想先去一趟龍虎幫,將小菊姊姊安置妥當之後再去首陽山與魏前輩會合 ,妳知道他們約見面會合的地方在哪裡嗎?」   顧玲如忽然警覺到什麼,目光一凝的望著田冬道:「我呢?」   「什麼?」田冬裝糊塗。   顧玲如不放過田冬,有些生氣的道:「你不帶人家一起去嗎?」   田冬避無可避,只好實話實說的道:「如兒,我這次要去龍虎幫總壇,很危險 的……妳要不就隨著魏前輩一起,要不就在崇義門等我回來,這樣……」   「不行!」顧玲如打斷田冬的話,堅定的嘟起小嘴道:「我要跟你去。」   「如兒……」田冬有些焦急的道。   「不管啦……」顧玲如有些委屈的道:「上次離開你,人家難過了多久你知道 嗎?」   田冬又感憿又無奈,正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忽然聽見一旁的樹林中似乎有 人分草撥葉的聲音,田冬微微一怔,運起功力細聽,隨即對顧玲如道:「如兒,有 人來了。」   顧玲如連忙離開了田冬的懷抱,不好意思的四面望望,卻見空山寂寂不見人影 ,於是疑惑的嘟嘴道:「哪裡?」她還以為田冬故意轉移話題。   田冬低聲道:「在右邊樹林裡面,大概有三、四十丈遠,我們慢慢走回去,看 他會不會跟來。」   顧玲如這才相信田冬不是在開玩笑,一面聽話的回身,一而低聲道:「會是誰 啊……這裡不該有敵人啊……」   「不一定是敵人。」田冬道:「有兩個……只是跟著而已……不遠不近的,我 們回去吧。」   顧玲如一臉意外,依著田冬道:「不把他們挖出來嗎?」   「應該這樣嗎?」這下輪到田冬不解,田冬沒有什麼江湖經驗,遇到這種事情 也不大清楚該如何處理。   顧玲如故意一皺眉,隨即又憋不住笑的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我怎麼放心讓 你一個人去龍虎幫?」   居然被一個小丫頭這樣說,田冬大是委屈,故意不服氣的瞪眼道:「妳才十五 、六歲,懂什麼?」   顧玲如皺起小巧的瓊鼻,半笑半得意的道:「崇義門可是武林世家,我聽的多 了,何況人家早就闖過好幾次江湖。」其實最遠一次就是被龍虎幫捉到那一次,其 他的幾乎都沒踏出湘境,這些現在她自然不說。   田冬不明白這麼多,只好認輸道:「那妳說嘛……我們該怎麼辦?」   顧玲如妙目一轉,笑著一拉田冬的手,往前直奔,田冬跟著跑了半里,顧玲如 先轉過了一個轉角,又拉著田冬往左側的林中鑽,直到兩人躲入樹林,顧玲如才微 喘著氣,貼著田冬耳朵低聲道:「田哥哥,他們有沒有跟來?」   田冬一轉頭,嘴唇恰好碰到顧玲如的臉頰,顧玲如臉一紅,輕輕推了田冬一把 ,卻沒用多少力,田冬心癢癢的,又不好說什麼,只能輕摟著顧玲如,有些意亂情 迷的道:「跟來了……我們在幹嘛?」   顧玲如又好氣又好笑,捶了田冬兩下才低聲道:「這裡是回崇義門的方向,他 們要是也回崇義門,忽然見不到我們,過一下應該會出現在我們眼前……田哥哥, 你……輕點……」原來田冬見顧玲如吐氣如蘭,顏比花嬌,摟著顧玲如的手忍不住 加了點勁,兩人的身軀緊貼著,弄得顧玲如心頭有些躁亂起來。   但這時確也不該胡鬧,田冬只好聽話的放鬆了些,回答道:「他們在對面,也 停住了。」   「那就是在觀察了。」顧玲如反而靠過去,一面低聲道:「我……我們等一下 子,他們應該就會忍不住離開了。」   田冬輕聲道:「等多久都無所謂……越久越好……」   顧玲如心中滿是溫情,依著田冬也不出聲了,田冬忍著不去吻那片泛紅的粉頰 ,不然等一下對方移動,自己未必能察覺,兩人心頭正亂,對面的林中忽然走出了 兩個年輕漢子,身著崇義門的服飾,正急急的往山上奔去,田冬不認識這兩人,有 些意外的道:「大概是妳爹或爺爺不放心,派他們下來保護的……他們功夫不壞呢 。」   顧玲如眉頭一皺,噘起小嘴道:「要派也不會派他們……唔……」卻是田冬知 道不是敵人,終於忍不住吻上了顧玲如的小嘴,顧玲如推拒無力,慢慢的也回摟住 田冬,田冬一開始還有些拘謹,被這麼一鼓勵,也逐漸的放恣,兩人緊緊的糾纏了 起來。   顧玲如被這一陣熱吻吻的心神動盪,臉紅耳熱逐漸情動,驀然察覺到田冬身體 的變化;心一慌,她運勁一推,田冬一個不提防,兩人驀然分了開來,望著一臉愕 然的田冬,顧玲如只覺全身躁熱,面如火燒,咬著唇一跺腳,轉身就往回奔。   她雖未經人事,但既要訂親,總有些年長的僕婦對顧玲如說一些該明白的道理 ,以及該防範的事情,顧玲如雖然半懂不懂,但在現在這種情況之下,她還是知道 不該繼續下去。不過顧玲如雖一下子又羞又急推開了田冬,推了後又有些後悔,心 慌意亂之下不知如何措詞,小妮子畢竟臉嫩,只好轉頭就跑。   奔了片刻,卻沒聽到田冬呼喚自己的聲音,顧玲如心裡又擔心又有氣,忍不住 偷偷轉回頭瞧了瞧,這一下卻見到田冬正焦急的跟在自己身後,也正偷望著自己, 顧玲如連忙回頭,心裡卻有些高興,眼看再奔不久就回到崇義門了,顧玲如忽然一 頓,停下腳步,低下頭不發一言。   田冬自然立即立地生根,止住了步伐,望望顧玲如沒有說話的意思,田冬有些 著急,可是又弄不清楚自己哪裡得罪了顧玲如,畢竟田冬在地牢一待十年,雖然污 言穢語聽的多了,可是對於男女間事懂得只怕比顧玲如少,這時田冬腦中急轉,想 不出一句適合的話,卻見到顧玲如忽然抬頭又望了自己一下,臉上並無怒意,田冬 大喜過望,往前兩步又停下,遲疑的道:「如兒……?」   顧玲如見到田冬焦急又不敢接近自己的模樣,忍不住噗嗤的一笑,又偷眼望了 田冬幾下。   這下子怪不得人,田冬膽子又大了起來,輕輕牽起顧玲如的手,見她沒有抽開 的意思,田冬大著膽道:「如兒,妳剛剛生氣了?」   顧玲如也不知自己算不算生氣,只好搖了搖頭,從田冬握著自己的手掌傳來的 熱力,想到剛剛令人渾身發熱的感受,顧玲如臉又紅了起來。   田冬可真是一頭霧水,只好道:「妳要是不喜歡,我以後不再這樣了……」   顧玲如可不打萛如此,一跺腳道:「不是啦……」跟著口唇微動,不知道在說 什麼。   饒是田冬功力深厚,這邊動唇不吐氣,也聽不出所以然來,只能遲疑的道:「 什……什麼?」   顧玲如白了田冬一眼,放大了點聲浪,田冬這下總算聽清楚了,顧玲如說的是 :「成……成婚了之後……才可以……」話一說完,整張臉又飛紅了起來。   田冬雖然還弄不清楚到底尺度在何處,不過無論如何,這時乖乖應是就對了, 只好連連點頭,兩人目光相對,心裡都是濃濃密密的情意,慢慢的又靠在一起,田 冬這時不敢再亂來,只敢輕輕摟著顧玲如,其他的意馬心猿全部都壓了下來,隔了 好一陣子,田冬才忽然想起另一事,惑然道:「對了……如兒,剛剛那兩個人到底 是誰?」   顧玲如依著田冬,經聲道:「田哥哥,你不認識他們了?」   「我該認識嗎?」田冬訝然道。   顧玲如微微皺眉,遲疑了一下才道:「那是吳萬保和蘇萬明……」   田冬一楞,這兩人原來是吳方保和蘇啟明,他們現在都改了名字了,自己當初 也一心想變成田萬冬,現在倒覺得沒變也是不錯,想到了牛艾明等人說的話,田冬 忽然恍然大悟的道:「他們喜歡妳……對了,妳是小公主,我該叫妳小公主。」   這句話雖然沒頭沒尾,顧玲如也算是聽懂了,輕輕用肩一撞田冬,嘟嘴道:「 田哥哥,你別學別人叫小公主,我不喜歡。」   「我叫妳如兒。」田冬從善如流,跟著微笑道:「為什麼不喜歡?」兩人一面 往山上移動。   「我以後只是田冬的妻子,其他什麼都不是。」顧玲如柔柔的撒嬌道:「而且 我喜歡你叫人家如兒。」   「如兒、如兒、如兒……」田冬連叫了數聲,顧玲如也應了數聲,到後來兩人 同時覺得好笑,忍不住笑開了,至於那兩個老朋友為什麼跟下山,這時也不多管了 。   兩人開開心心的上嶺,就在到達崇義門之前的一個轉角,忽然見到前方站著四 、五名年輕人,田冬與顧玲如一楞,同時停下腳步,田冬注意到其中兩人就是剛剛 山下見到的年輕人,田冬望了望,憑著小時候的記憶,臉露欣喜的對著其中一個目 光銳利的年輕人道:「你是大寶,吳方保?」   那個年輕人面色微微一沉,似乎不大高興的道:「現在我叫吳萬保……田冬, 好久不見。」   田冬想到吳萬保以前就說過不能叫大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真的好久不見 了,吳伯伯、吳媽媽好嗎?」   吳萬保神色微鬆,似乎輕輕吁了一口氣,避過了這句問候道:「田冬,我們不 是來敘舊的。」   「怎麼了?」田冬轉向另一個五官較小、臉色陰沉的年輕人道:「你是蘇萬明 對吧?還有呢?我都不認得了。」   蘇萬明忽然開口,十分迅速的道:「田冬,聽說一別十年,你的功夫已經十分 高強,我們想見識看看。」   顧玲如並不為田冬擔心,不過也不大高興,在旁有些生氣的道:「你們想幹什 麼?」   蘇萬明一揚首道:「我們要看看田冬配不配得上崇義門的小公主。」   原來是吃醋來著?田冬微微一怔,皺眉道:「這樣不是傷了和氣?」   顧玲如也道:「蘇啟明,你不怕我告訴爹爹?」   蘇啟明搖頭道:「要是田冬真的功夫高強,也不怕我們向他討教,要只是他人 吹噓的,少門主還會感激我們。」   田冬與顧玲如對望一眼,看來是非動手不可了。               第二十一章 武漢風雲   顧玲如大是不開心,對田冬道:「田哥哥,你就教訓教訓他們。」   田冬自然不懼,不過這些人都是老朋友,又是崇義門的新秀,打起來實在不大 好,所仍有些顧忌。   吳萬保首先踏出,平和的道:「田冬,我們從小玩在一起,你現在功夫高強我 也十分高興,不過這麼久不見,彼此的進境也不大了然,就由我們兩先過過招,你 看如何?」   這話說的還比較沒有火藥昧,田冬也想看看吳萬保的進境如何,而是向前踏出 兩步,微笑道:「好,我們試試。」   眾人立即四面散開,吳萬保一做勢,翻掌就向田冬攻來,拳腳施出呼呼有聲, 顯見勁力不凡,田冬輕輕一閃已經避過這一掌,吳萬保微怔,雙掌連綿而出,大開 大闔,極是迅捷。   田冬虛幻步展開,心中卻想到這與黃木森的巨斧掌法一個調調,主要是以剛勁 為主,看來是所謂的「擎天二十八掌」,招式確實頗精深,不過與巨斧掌法比起來 卻還差了一些,何況吳萬保的功力更是遠遠不如。   田冬左穿右插的閃過了七、八招,吳萬保忽然一頓,大聲道:「田冬,你是什 麼意思,為什麼不出手?」   田冬想起自己不還手似乎是看不起吳萬保,於是迅速的揮出一拳道:「不客氣 了。」   這一招一出,所有人都驚愕一聲,原來田冬居然使出了「崇義十六打」的起手 式「中直拳」,這招吳萬保早在十年前已經拆解由心,見田冬居然用出這一招,不 禁心頭有氣,雙掌連劈,向著田冬的手臂攻來。   田冬這時只要將內力鼓於臂外,直接往前擊,吳萬保難免不被打飛,不過田冬 這時忽然想到,要是就這樣贏了,吳萬保的臉上不大好看,於是一變招,將拳化指 ,突然騰出五道指風,直奔吳萬保雙臂。   吳萬保吃了一驚,連忙一收雙掌,但這時已經不及,田冬的指力已經擊到了吳 萬保的臂上,雖然田冬只用了三分勁,吳萬保還是往後連退了數步,兩臂一鬆,無 力的垂了下來。   田冬一收手道:「數年不見,吳大哥果然進步不少,我們到此為止可好?」   吳萬保見田冬指力居然能外發數尺,已較自己高明不知多少,現在又手下留情 ,也不好再說,強笑道:「你的功夫果然高強,我認輸就是了……」   田冬剛剛那一下,四面眾人功夫不到,誰也沒看出來吳萬保已經吃了虧,只看 出田冬莫名其妙的手掌一張,吳萬保便即退了數步,然後便說出了認輸的話;吳萬 保是這期弟子中的佼佼者,居然只讓田冬使了一招頗像「崇義十六打」的招數就認 輸,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蘇萬明一皺眉,驀然拔劍而出道:「田冬,我們試試兵器。」   顧玲如知道田冬一向沒學兵器,而那條蛟筋現在又在崇義門中當聘禮,在一旁 焦急的大聲道:「動兵刃作什麼,印証拳腳就好了。」   這更堅定了蘇萬明的想法,於是他對身旁另一位年輕人道:「李萬定師兄,你 能借他一把劍嗎?」說是這麼說,不過他的態度卻不像言語中一般有禮。   李萬定一皺眉,還是將腰間的長劍解了下來,準備遞給田冬,看來蘇萬明和吳 萬保兩人似乎是這些人的領袖。   田冬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我就用空手。」   田冬數月前就已空手對付過龍虎幫的柳掛度護法,蘇萬明再怎麼樣也該及不上 柳掛度,田冬其實不大擔心。   蘇萬明臉色微變,望了望顧玲如後,一咬牙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接招! 」劍光翻滾的直往田冬衝來。   田冬剛剛一招將吳萬保擊退,心裡有些後悔,自己就是缺乏臨敵經驗,應該降 低內息與他們過招,所以田冬又是步法一展,閃躲起蘇萬明的劍招。   蘇萬明見剛剛田冬也是這樣對付吳萬保,心想說不定一停下來問,等一下就中 了田冬的計謀,於是毫不停手,連續的將劍招迅速的使出。   田冬將掌上的功力降低,可是這樣一來,不要說是「璞玉掌」了,連「落葉飛 花指」都不大能施出,田冬大皺眉頭,想不出其中的道理,用「崇義十六打」又有 些不好意思,田冬閃了片刻,仔細觀察著蘇萬明的招數,忽然發現其中有「大羅八 法」中提到的一些問題。   田冬才注意到,那些問題已經一閃而逝,田冬愣了愣,差點被劍掃中,連忙閃 身避過,眼看現在極為適合使出一招「攬弓射日」,田冬索性將力道降下,右掌一 護,左掌迅速地住蘇萬明的右肩衝去。   蘇萬明見田冬終於出手,劍招一翻,往田冬手腕斬來,但是田冬這一招十分迅 速,眨眼已經擊中蘇萬明。可是這種用勁招式必須一定以上的力道,田冬現在這樣 一來,掌力運到一半,並沒有辦法擊傷蘇萬明,那一劍還是迅速的斬了下來,田冬 無可奈何,護身的右手食指一彈,一縷指風標出,「鏘」的一聲射中蘇萬明的長劍 ,長劍一震,田冬的手已經縮了回來了。   蘇萬明雖然沒受傷,不過這一下自然算輸了,問題是田冬這一下射中的是劍, 蘇萬明不像吳萬保一樣知道那是田冬的指力,他本來穩穩可以斬中田冬的手,只發 現長劍一震,田冬手臂就忽然脫了出去,蘇萬明大不服氣,持著劍不知該不該再上 ,田冬卻已經轉身向顧玲如走回,一面笑笑道:「我們可以走了吧?」   顧玲如開心的一拉田冬,兩人往崇義門分奔而回,不過田冬心中卻在不斷的激 烈思考,田冬雖然還沒弄懂「大羅八法」的內容,不過現在田冬與剛離地牢時已大 為不同,雖說古樸沒有將最精要的訣竅告訴田冬,但至少有了個完整的概念,所以 現在田冬的「璞玉掌」已有極大的進步,加上又學了數日的「落葉飛花指」,要說 精妙的招式還談不上,發勁之法卻已經爛熟於心。   他們要與田冬比試自然不是對手,問題是田冬要是與他們功力一樣,反而變成 不是他們的對手,為了這件事情,田冬腦海中一直不斷的思忖著。   過了片刻,顧玲如忽然一扯田冬手腕,田冬一愣,由沉思中回神,疑惑的望向 顧玲如,顧玲如正嘟著小嘴道:「田哥哥,你怎麼了……爹來了。」看來她已經叫 了幾次了。   田冬一轉頭,果見顧鼎祥正站在兩人之前,田冬連忙躬身施禮道:「岳父。」   「嗯。」顧鼎祥點點頭,臉色不善的道:「萬保、萬明他們在下面作什麼?找 你們麻煩嗎?」   顧玲如正要告狀,田冬連忙一扯顧玲如,搶著道:「沒什麼,老朋友見面,我 們切磋一下功夫。」   顧鼎祥見過田冬逼退龍虎幫的功夫,自然大皺眉頭的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 的小子,真是自討苦吃……」   顧玲如小嘴一噘道:「才沒呢,田哥哥根本沒傷了他們。」   顧鼎祥臉色略和的道:「這一定是賢婿手下留惰,我會好好教訓他們的。」   「不……」田冬連忙搖頭道:「小婿和他們是老朋友,大家玩玩沒什麼。」   顧鼎祥微笑一下接著道:「冬兒,魏前輩說因為路程較遠,他不等你們回來了 。」   「魏前輩走了?」田冬與顧玲如兩人都是一愣,田冬是有些惋惜,顧玲如卻想 到是因兩人躲在林中糾纏才沒趕上,臉上又紅了起來。   「對。」顧鼎祥接著道:「魏前輩說如兒知道在百陽山會合的時間和地點…… 」說著說著臉上跟著露出擔心的神色,望著顧玲如道:「如兒,妳真的要去嗎?」   「當然啊。」顧玲如一笑,望著田冬得意的道:「田哥哥不知道會合的時間、 地點,我非去不可。」   田冬一愣,這下子去龍虎幫豈不是非帶她不可?顧鼎祥已經皺著眉頭道:「跟 冬兒說不就好了?」   「才不呢。」顧玲如猛搖頭,帶笑揪著田冬道:「田哥哥萬一拋下我,跑去會 舊情人,那人家怎麼辦?」   顧鼎祥有些惑然的望著田冬,顧玲如連忙道:「爹,我開玩笑的啦。」   田冬臉上一陣尷尬,看來顧玲如果然十分在意小菊的事情,自己可要好好處理 。   「玩笑別亂開。」顧鼎祥鬆了一口氣,愛憐的摸摸顧玲如的頭,轉頭對田冬半 開玩笑的道:「冬兒,要是你對不起如兒,崇義門很多人會跟你過不去喔。」   田冬可以想像的到。顧玲如在崇義門人稱小公主,想必甚受疼愛,要是哪天夫 妻倆吵架,顧玲如來個回娘家,自己只怕會變成眾矢之的,連忙道:「不敢,不敢 。」卻見到顧玲如得意的一望自己,田冬不禁頭大,難不成自己真要帶著她去找小 菊?               ※   ※   ※   十餘日後,田冬與顧玲如兩人打扮成一對鄉下兄妹,沿著水路到達武漢三鎮, 這裡便是當初顧玲如被擒的地方,到了這裡必須下岸換船,一直到數月前千辛萬苦 才逃到的棗陽上陣,兩人一路過來都搭乘不同的船隻,那是因為兩人這樣的打扮不 適合乘馬,反正兩湖境內,水運十分發達,比起陸路還要方便。   一下船,一身粗布衣衫的顧玲如就笑著拉扯田冬道:「大哥,上次我沒有好好 逛過這裡,這次有時間,我們到城裡逛逛好不好?」   顧玲如現在臉上塗成淡褐黃色,兩縷秀髮由臉旁垂下,蓋住了小半的嬌美面容 。因為在這段路程中,兩人扮成兄妹,所以顧玲如改口叫田冬大哥,田冬則依然叫 她如兒,田冬的臉上則被塗成黑褐色,見顧玲如這麼說,於是點點頭道:「不過可 不能待太久?」   「嗯。」顧玲如開心的道:「我們先去看看龜山,還有歸元禪寺,聽說那裡的 翠微古泉十分有名。」   「妳決定好了……」田冬反正都沒聽過,沒意見的點點頭,順口問道:「怎麼 個有名?」   顧玲如推了田冬一下笑道:「我怎麼知道,人家就說沒去過嘛……」   田冬不再多說,與顧玲如並肩往西南方走,一路穿入鬧市中,兩人服飾粗陋, 也沒有什麼人前來招攬,走了片刻,顧玲如忽然拉拉田冬道:「大哥。」   田冬一回頭,卻見顧玲如眼睛瞄著旁邊的一家「寶盈客棧」,正壓低著聲音道 :「上次我就是在這裡被捉住的……我們去吃一頓飯。」   田冬皺眉道:「我們穿這樣,怎麼去這種大客棧吃?進門就被店小二趕出來了 。」   顧玲如小嘴一嘟,一雙大眼懇求的望著田冬,田冬又想答應,又覺得為難,轉 念一想,八成顧玲如想尋這間客棧晦氣,於是拉著顧玲如道:「要是妳不是想吃, 只是想報仇的話,晚上我們蒙了面,來這鬧上一鬧。」   顧玲如雙目發亮,臉上露掩不住的喜色,甜甜的搖著田冬手臂道:「真的?」   田冬一笑道:「真的……妳也真是的,有話不直說,拐著彎子繞圈圈,難道我 會不幫妳嗎?」   顧玲如又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激的緊緊握著田冬的手,要不是在人來人住 的大街上,她只怕要縮到田冬懷裡去了。   田冬搖搖頭道:「既然這樣,我們先去一趟龜山吧?」   「嗯。」顧玲如乖巧的點點頭,忽然又撒嬌的道:「可是……人家有點餓了。 」   田冬忍不住好笑,與顧玲如兩人住前多走了幾步,到一間較為簡陋的大眾食堂 坐下,隨便點了幾樣菜,再來上兩碗白米飯,吃喝了起來。   這是一間頗為熱鬧的食堂,雖然還不到擁擠的程度,不過幾乎每張桌子都有三 、四個販夫走卒模樣的人在進食,田冬與顧玲如這一桌也有另外兩個船夫裝扮、渾 身晒的發黑的大漢,正嚼著花生米喝老酒,旁若無人的猜著拳,這樣的人這裡還為 數不少,所以整個食堂內一片喧鬧聲,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其實都不習慣這樣的氣氛 ,兩人也不多談,先填飽肚子再說。   田冬食量較大,轉眼已經吃完了一碗飯,田冬揮揮手,想招呼店小二再添一碗 ,怎知忙碌的店小二東奔西走,就是沒注意到田冬,田冬只好揚聲叫道:「小二哥 、小二哥。」   一個店小二急急奔來,沒好氣的道:「什麼?」   田冬道:「小二哥,麻煩再添一碗飯。」   「再一碗夠嗎?」店小二一瞄顧玲如,不大客氣的道:「要是要兩碗,最好一 次說。」   田冬知道顧玲如只吃得下半碗,剩下半碗也是自己的,所以搖頭道:「一碗就 夠了。」   店小二轉身就走,也不知道會不會記得,田冬聳聳肩,望向顧玲如,顧玲如調 皮的眨眨眼笑笑,隨即將自己的半碗飯先撥給田冬。   田冬對面的大漢望望顧玲如,見她雖一臉病色,膚色不佳,卻是明眸皓齒,神 姿俏麗,忽然邪笑問道:「小子,她是你妹子還是老婆?」   田冬強笑道:「我妹妹。」   這段路上田冬也不是第一次回答這種問題,已經沒有剛開始的生澀,不過還是 笑的不大自然。   另一名大漢臉上有塊大黑斑,他這時也注意到了,也跟著對顧玲如邪邪一笑: 「小妹子,有了婆家沒有?」   顧玲如臉色微變,但仍強忍著怒氣低下頭不說話,田冬自然也是極為不快,但 仍忍氣吞聲的道:「兩位大哥別開玩笑了。」   先一名大漢一拍桌子,大聲喝道:「誰跟你開玩笑?大爺是抬舉你們……」   這聲音雖然大,不過在這個喧鬧的食堂中似乎不大值得注意,附近幾桌人轉頭 望了望,又將頭轉了回去。   田冬一皺眉,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正想發火的時候,顧玲如卻已經一巴掌打 在那臉上,那人一愣,立刻憤怒的站起,伸手往顧玲如就打,另一人已經嚷了起來 :「你們居然動手打人?好啊,哪裡來的鄉巴佬,居然跑到武漢來鬧事,我們黃陵 幫可不是好惹的。」一面取出把撓子,猛然向田冬捅過來。   田冬頗為意外,在龍虎幫的範圍內還有什麼黃陵幫,大概是他們的附庸小幫派 ,既然這樣就不必客氣,眼看這兩個船夫裝扮的大漢只不過粗會武技,田冬一伸手 已經捉住了大漢拿著撓子的手腕,再一揮手大漢馬上變成了滾地葫蘆,另一個向顧 玲如動手的大漢這時也中了一巴掌,這一下顧玲如多施了兩成力,大漢不但被打翻 ,臉上還立即紅腫起來。   這下子可將這家食館內的目光都引了過來,東面隔著兩桌立即傳出哄笑聲,一 個中年壯漢笑著宏聲道:「季三、陸老六,你們遇上會家子了,吃鰲了吧?」   季三與陸老六兩人恨恨的爬起,回頭望了那名中年大漢一眼,似乎是惹不起, 轉頭瞪回田冬與顧玲如道:「好小子,有種就別溜。」一面匆匆的向外走。   田冬與顧玲如對望一眼,都有些無奈,還真是處處有麻煩,顧玲如低聲道:「 大哥,我們要先走嗎?」她可不想現在就鬧起來,那晚上就甭鬧了。   田冬道:「妳吃飽了嗎?」   顧玲如點點頭道:「無所謂,我吃的本來就不多,倒是大哥你……」   「沒關係。」田冬搖搖頭揚聲道:「小二哥,會帳。」   店小二聞聲向這兒走來,剛剛出聲的那名中年漢子又大聲道:「小二哥,這兩 位的帳算在錢某這兒。」   店小二一揚嗓道:「多謝錢大爺。」才轉身收拾起桌面。   田冬與顧玲如相視皺眉,這位錢大爺衣飾也不華麗,怎麼這麼大方?不過在情 在理又不能不謝一聲,於是田冬站起拱拱手道:「多謝錢大爺,盛情心領了……小 二哥,該多少銀兩?」   店小二一忙,還沒回話的時候,錢大爺身旁一個額骨與眉骨突出,全身骨架粗 大,似有番人血統的大漢開口道:「錢大爺是看得起你們,你們……」   錢大爺忽然伸手一攔,那位大漢立即住口,只見那位錢大爺露出一絲微笑道: 「老弟,我叫錢大克,在這兒也有幾分名望,若看得起錢某,何不來此坐坐,咱們 也能交個朋友。」   田冬遲疑了一下,錢大克還以為田冬怕剛剛兩人回來找麻煩,於是道:「那兩 個雜碎傢伙不用理會,老弟放心的吃喝,一切由錢某人負責。」   而這時店小二收拾完桌面,跟著就轉身離去,也不向田冬收取費用,田冬無可 奈何,向錢大克走近兩步道:「多謝錢大爺……不過我兄妹有事待辦,所以……」   「喝個兩杯再走。」錢大克手一揮,桌面另一邊的長凳立即空出位子。   田冬與顧玲如其實也不是有什麼急事,見對方盛意拳拳,兩人只好坐下。   坐好後,錢大克望著田冬道:「老弟尊姓大名?」   「在下姓東,在家中行四,所以叫東季,又叫東四,這是我妹妹東如。」田冬 這個假名用了十多天,說的頗順暢。   「原來是東老弟。」錢大克微笑舉杯道:「閣下兩兄妹身手不凡,錢某敬你一 杯。」   「不敢當。」田冬舉杯回敬道:「這不過是一些家傳的一些微末防身技巧,只 不過是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   「哦?」錢大克豪邁的笑了笑道:「雖不敢放肆,不過要是錢某一去,東老弟 可有應付的把握?」   田冬與顧玲如對望一眼,這人不知在打什麼主意,田冬小心的道:「多虧大爺 提醒,在下兄妹還是早早離開。」說完田冬便待起身。   「站住。」錢大克一攔道:「來不及了,黃陵幫八成已經聚集了人眾,皮麻子 ,你去看看。」   一個滿臉生麻的人立即站了起來道:「是,大爺。」轉身就往外走。   剛剛那個顱骨突出的人一撇嘴道:「大爺是為你們好,少不知死活了。」   「二虎,」錢大克略斥那人一聲,轉頭對出冬道:「我這個兄弟心直口快,口 無遮欄,東老弟別見怪……看來東老弟不知道黃陵幫?」   田冬搖搖頭道:「確實不知。」   「這麼說來,老弟也不是本地人了。」錢大克點頭道:「不知是路過,還是到 此有事?」   「路過。」田冬道:「在下與舍妹要北上辦點私事。」田冬不想說出自己的目 的地。   錢大克似乎有些遲疑,頓了一下道:「原來如此……老弟計劃何時啟程?」   田冬想到了今晚的計劃,回答:「大概是明日才搭船上溯吧。」   二虎臉色一沉道:「說話不盡不實,又說要趕快離開,又說明日才走,你們是 什麼目的?」   田冬一愣,還沒回話,錢大克已經搖了搖頭道:「老弟多加提防不足為奇,不 過還要有把握對付黃陵幫才是……皮麻子,怎樣了。」   皮麻子這時已經回來,對著錢大克道:「大爺,黃陵幫只來了七、八人在外面 等著,大概是想看看我們會不會插手。」   錢大克一笑道:「東老弟大概不需要我們幫手就能對付了。」   田冬知道剛剛自己話中露出破綻,對方已經有所懷疑,反正無所謂,田冬也不 再自討沒趣,與顧玲如站起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辭。」   錢大克點點頭道:「東老弟不必客氣,希望你一路平安。」   弄了半天還是沒搞清楚這人是何方神聖,田冬頗覺浪費時間,這樣一來,反而 讓黃陵幫聚集了人手,田冬有些弄不清楚自己剛剛作了些什麼,只能暗暗皺眉,剛 到龍虎幫的勢力範圍內,馬上就惹出事情來,別要讓龍虎幫有了防備,於是對顧玲 如道:「如兒,別讓他們知道我們的來歷。」   顧玲如點點頭微笑道:「那我們出門就跑嘛。」   這也是個不錯的方法,田冬微微一笑道:「好。」   兩人往外走,一踏出門,只見一路上人來人往,行人穿梭,田冬與顧玲如根本 看不出誰是黃陵幫的人,兩人望了望,轉身往通向南方的大街快步移動,一路提防 四周靠近的人群,走了幾步,顧玲如回頭一望,隨即一拉田冬道:「大哥,那些人 跟來了。」   田冬回頭一望,見到是錢大克等一群人,田冬微感詫異,不知這人是好心還是 別有陰謀,對顧玲如低聲道:「我們加快兩步。」   兩人同時加快腳步,身形靈便的在人潮中往前移動,不久之後便出了市鎮,到 了較為荒涼的城郊,既然四面的行人數量少了許多,兩人的速度也跟著越是提升, 忽然間,後面遠遠傳來連聲怒罵:「兔崽子,你別跑!」   兩人充耳不聞,攜手往南方林中一奔,悄悄隱起身形,想看個究竟。   這時官道上陸續奔來八名大漢,其中也有錢大克說的季三、陸老六兩人,八名 大漢不住的喘氣,過了片刻,季三喃喃的罵道:「這個渾蛋,跑的倒是挺快的,下 次再被我看見,我……」   話還沒說完,身後忽然傳來聲音道:「季三,追不上人家啦?」   季三愕然回頭,卻見到錢大克等一行十來人跟在自己身後追來,剛剛正是錢大 克開口說話,季三臉色不大好看的道:「錢當家的,大家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你 追來作什麼?」   田冬與顧玲如聽了不禁奇怪,這兩方的人是什麼關係,簡直弄不清他們到底是 敵是友。   「要是憑你們八人就能捉到他們,那也真是好笑……」錢大克開口道:「季三 ,你沒跟你們劉幫主或幾位副幫主說嗎?」   季三見對方似無敵意,頓了頓道:「在下當然稟告過咱們副幫主,不過那小子 也未必是正點子,副幫主當然只須撥幾個人來幫手。」   這時由城鎮的方向又奔來了兩個人,遠遠的對著錢大克作出一個手勢,錢大克 哈哈一笑揮手道:「圍住了!」   一群人立即將季三等八人包圍了起來,季三吃了一驚,望著錢大克道:「錢當 家的,您這……這是什麼意思?」   田冬兩人自然地吃了一驚,兩方說的好好的,錢大克怎麼忽然變臉?這時錢大 克得意的笑道:「季三,你們絕不是我們的對手,束手就縛吧。」   季三似乎自知不敵,低聲下氣的道:「錢當家,您老是一會之主,有事怎麼不 直接找我們幫主談,我們幾個只不過是幫中的小人物而已。」   錢大克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何況算起來我們都是龍虎幫的下屬,所以我 絕不會難為你們……捉住他們,抵抗的格殺勿論。」   果然這兩方都是龍虎幫的手下,田冬與顧玲如更是不願露面。   四面的十幾個人手持刀劍向中間八個人緩緩靠近,這八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緩緩的將自己手中刀劍放下,季三還遲疑的道:「錢當家的,您可要說話算話。 」   「當然。」錢大克一面點頭,一面向身旁的屬下一示意,馬上就有八把刀劍比 著八人的脖子,讓八人連動也不敢動。   顧玲如忍不住在田冬耳邊道:「他們怎麼這麼膿包?」   田冬也低聲道:「真打起來,他們還是死定了,這些人還真有些功夫,那八個 不過是身強力壯而已。」   忽然間,四面的人同時動手,住這八人的後腦勺重擊一掌,這八人悶哼一聲, 一個個摔倒在地。   田冬和顧玲如在路旁的草叢中看的大感意外,弄不清錢大克葫蘆裡賣的是什麼 膏藥,這時錢大克嘴角露出冷笑,對眾人道:「拖他們到杯中去,四面好好搜一搜 ,小心點。」   「是!」眾人應道,部分的人開始將八名大漢拖入樹林,連刀劍等物也帶了進 去,同時有十位大漢向兩旁的道路搜來。   田冬與顧玲如吃了一驚,就此退開又不大甘願,可是給錢大克知道自己在這裡 也是不妥,田冬靈機一動,忽然一摟顧玲如的柔腰道:「我們上樹。」   趁著那些大漢還沒進林,提氣一騰,輕輕飄起兩丈,高高的落在一株大樹頂端 ,居高臨下,反而更是清楚。   田冬這十來天不斷的揣摩「大羅八法」,也了解了一肚子的武學知識,雖然還 是沒有完全改變招式上的問題,不過出手、身法上的靈動,便已經有了大幅度的進 步,當初古樸書上所載的只是獨特的身法,練熟了之後再自行組合使用,而田冬這 時卻藉著「大羅八法」衍生了無數的變化,使得移動起來更是自在。   不過這只是自己運用,與攻防無關,田冬本想就著「大羅八法」來自創一套拳 法或掌法,除去「璞玉掌」或「落葉飛花指」的缺點,但是所謂顧得東來顧不得西 ,依著這一句創招,弄到後來又會產生另一個破綻,最後田冬一招也想不出來,只 好在現有的招式中略為補強,近日來田冬為了此事也頗費心神。   所以田冬這一躍,雖然錢大克似乎功夫也不差,仍是無法察覺田冬的移動,十 多名大漢更是想都沒想到有人能躍上數丈,總是在草叢中不斷的翻找,自然什麼人 也找不到。   過了片刻,十人迅速的回到聚集處,田冬與顧玲如正看的莫名其妙,只見錢大 克臉色一沉,向身旁那個額骨高聳的大漢一示意,那人立即撿起了一把地上的短刀 ,極為迅速的向著八名昏厥的黃陵幫眾斬去,無論由正面、側面、背面,反正都是 一刀斃命的傷口,田冬與顧玲如兩人還在驚愕的時候,那人已經完事,錢大克隨即 一揮手,領著眾人離去。   田冬與顧玲如由樹上落下,茫茫然望著地上的屍體,他們兩個要是想攔阻當然 來得及,不過一方面迅雷不及掩耳,二來這兩批人與田冬兩人的關係來說,反而是 動手殺人的較為友善,兩人也不知該不該插手。   顧玲如心有不忍,不大高興的道:「他們不都是龍虎幫的手下……為什麼會這 樣子?」   顧玲如雖然出身武林世家,也沒看過這樣殺人的,看了兩眼就躲到田冬背後, 田冬倒是聽過不少酷刑,這時較為鎮靜,忽然想到不對,對顧玲如道:「如兒,糟 了。」   如兒探頭望著田冬道:「怎麼了?」   「我們先走遠些……」兩人一面走,田冬一面道:「這些人一死,黃陵幫必定 把帳算到我們頭上,我們明天如何乘船?」   「啊……」顧玲如恍然大悟道:「那個錢大克是故意的。」   「有這個可能。」田冬搖頭道:「但是我們與他無怨無仇,他何苦陷害我們? 」   「會不會……會不會他們私底下想反抗龍虎幫,所以才這樣做。」顧玲如睜著 大眼道。   田冬苦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我們活該倒楣了,又不能像古樸一樣搶 了船就跑,我們可是打算往龍虎幫前進,這次是逆流而行,也不能隨便乘個小舢板 ,真沒辦法的話就走陸路吧……」隨即憐愛的望著顧玲如道:「也不見得會慢…… 就是累了些。」   顧玲如微笑道:「也好啊,我們一路上還能四面玩玩……大哥,這樣我們晚上 還要不要去寶盈客棧?」   「還是去看看吧。」田冬道:「他們剛剛提的正點子不知道是指誰,要是有同 道中人被龍虎幫盯上了,我們既然知道了,總該試試能不能幫上忙,說不定到寶盈 客棧裡可以探出來,不過我們還是不能在那兒露出痕跡。」   「嗯……」顧玲如想了想道:「那你的蛟筋就不能用了。」   這次出來,田冬衣內纏了兩丈長的蛟筋,自然是用方天殿的碧玉劍截斷的,還 有七丈多留在崇義門,而紫金衣卻是顧玲如穿著,顧玲如的功夫比田冬差的太遠, 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可就麻煩了。   「對。」田冬道:「如兒,那兒有誰得罪過妳嗎?還是我們只是去拆拆房子? 」   顧玲如一噘嘴道:「房子當然要拆個幾間……不過那個捉我的堂主,就是寶盈 客棧的掌櫃帶來的,我非找他算帳不可。」   「我了解了……」田冬呵呵一笑道:「其實還該要謝謝他呢,不然我們未必能 遇見。」   「也對。」顧玲如柔情的望了田冬一眼,抿嘴笑道:「那我們打打他的屁股就 是了。」   兩人相對一笑,轉向南方奔去,不遠就是小小的龜山,兩人賞玩過後,再到歸 元禪寺逛了逛,天色已漸入黑,兩人轉回城鎮,隨便找了家小型的客棧用了晚膳休 息,顧玲如有些女兒家的瑣事要處理,兩人休息到深夜,這才換上黑色衣褲、帶上 頭罩,由窗外躍出,摸黑往「寶盈客棧」摸去。               第二十二章 冷眼旁觀   到了寶盈客棧,顧玲如在田冬的提攜之下,兩人輕巧的翻過一重重的房舍,居 高臨下觀察半天,看不出什麼道理來,搜尋了幾間還有燈光的房舍,看到的也不過 是一般的投宿者,兩人不敢冒進,又四面查了片刻,仍是一無所獲,田冬對顧玲如 搖頭道:「看來還真的只能拆個幾間房,看看能不能引人出來了。」   顧玲如帶著面罩,田冬見不到她正噘著小嘴,只聽到她不大甘心的道:「這樣 就不能偷偷的揍那個掌櫃的。」   「我們再找找看……」田冬望兒一個地方忽然道:「如兒,那裡好像不小,會 不會是掌櫃住的地方?」   如兒一望,見到屋外的佈置與格式,輕輕一笑道:「田哥哥,那是伙房啦。」   田冬一愣,訕訕的道:「那就不可能了……咦,這麼晚了,伙房還有人?」   顧玲如一望,這時果然有一名持著燈籠的店伙正由伙房行出,手中還提著一大 籃東西,一路往後進走去,顧玲如連忙道:「對了,這麼晚除了他們幫中有需要, 一般的客人怎麼能叫到酒菜?我們跟著他就對了。」   田冬也覺得大有道理,於是與顧玲如兩人一起往後進躍,緊緊的跟著那個打著 哈欠的店伙。   走不久,店伙七轉八轉的一直往後走,終於進了一間偏僻的小房舍,再後面就 是寶盈客棧的後牆,伏在屋頂上的田冬與顧玲如同時一愕,這間房間居然本來並沒 點燈火,直到店伙進入之後才亮了起來,莫非這名店伙只是打算弄點吃的回來孝敬 他自己?   忽然間,屋內的燈光忽然一暗,兩人更是莫名其妙,這店伙準備的是明日的早 點嗎?田冬皺著眉想,就算真是如此,這也不像是店伙居住的房間,可是剛剛才出 錯,現在田冬不大好意思開口。   顧玲如扯了扯田冬道:「田哥哥,怎麼辦?」   田冬還沒回答,屋中忽然又亮了起來,那名店伙旋即提著燈籠踏出房門,搖頭 晃腦的往前方走去,那個大籃子卻已經不見蹤影,田冬忍不住道:「怪了,想不通 這人在作什麼。」   顧玲如也有同感,對田冬道:「田哥哥,我們去裡面看看好不好?」   「好。」田冬道:「我先進去,招呼妳再進來……小心些。」   顧如玲答應之後,田冬運起內力傾聽四周,發現這裡確實是客棧中較為偏僻的 地方,居然沒有什麼人住在附近,田冬小心的來到房門前,輕輕一推閃身入內,進 入了屋中。   田冬內力精深,無須燈火也能藉左右窗外透入的微光看清屋內,田冬目光四面 一掃,見沒有人在屋中,也沒什麼特殊的危險,於是微開門戶向顧玲如一招手,只 見顧玲如輕巧的飛躍而下,也迅速的鑽到了屋中。   兩人四下打量,發現這間房十分簡單,一床、一桌、一櫃,分別放置在屋子的 三個角落,看來有些簡陋,不過雖說簡陋,四面卻又都是木紋裝飾的壁面,一條條 巴掌寬的檜木排作牆上,看來還頗為講究。   那個空無一物的角落與床同側,想必因為緊鄰後牆,所以也並未開窗,田冬知 道顧玲如恐怕看不清楚,於是低聲道:「什麼都沒有……咦,我聽到有人說話。」   顧玲如也放低了聲音道:「那裡?」   田冬稍一留神,眉頭一皺的往前走,向那面沒開窗的牆壁指了指,一面側耳傾 聽,不過這聲音十分微弱,似乎不是由牆後傳來,田冬還沒聽出什麼東西的時候, 顧玲如忽然一扯田冬,訝然的低聲道:「田哥哥,那個籃子呢?」   田冬也吃了一驚,兩人明明看見那名店伙拿著一個大提籃進來,之後又空手出 去,那個籃子莫非被他吃掉了?   這時牆後又傳來聲音,田冬聽的清楚,牆後有人道:「送來了這麼久,舵主還 沒派人來拿,看來今晚不容易調停。」   田冬直起身子,向顧玲如比比這面牆,低聲道:「後面有人。」   顧玲如點點頭,忽然又道:「那……後面不是別的地方了嗎?」   田冬一怔,已經想通了道理,連忙點點頭,拉著顧玲如住門外溜出,兩人躍上 這間屋子的房頂,往寶盈客棧後牆外的地方瞧去。   這一瞧,兩人連忙縮回頭來,原來就在田冬剛剛偷聽的牆後,正有兩個大漢站 在一個小園中,腳旁還放著剛剛那位伙計手提的大籃。那是個挺別緻的小園,有幾 間連在一起的房舍,再過去還有一扇正門,通向另一條大街,由那面望進來,一點 也看不出連接著寶盈客棧,只像是某位富商的家產。   想來下面這間古怪的房間一定可以通到這個小園,不知有地道還是什麼特殊設 計,說不定門口就在牆上,田冬與顧玲如兩人不禁佩服,這樣以寶盈客棧為幌子, 實際的勾當卻是在這裡商議,要不是剛好要人送酒菜過來,兩人就算翻遍了客棧也 別想找到重要的物事。   顧玲如有些興奮的道:「這說不定就是龍虎幫的武漢分舵,那個掌櫃的不知道 是不是舵主。」   田冬點頭道:「那個房間還有燈火,我們要想辦法靠過去。」   顧玲如見兩人距離那些房舍還有三丈多遠,自己無論如何躍不過去,皺著眉道 :「這兩人守在這裡,院子是不能走了……」   田冬當然過的去,不過總不能把顧玲如扔在這兒,田冬想了想道:「我先過去 ,然後妳躍出來的時候,我將蛟筋甩到半空,把妳扯過來。」蛟筋有兩丈長,剩下 一丈多,顧玲如當然可以躍過。   顧玲如有些不放心,遲疑的道:「會不會失敗啊?」   「失敗就鬧它一場嘛。」田冬安慰顧玲如道:「也沒關係。」   顧玲如想想也是,再無意見,田冬調勻了一下內息,提氣一飄,不帶一絲風聲 的住前方飄去,無聲無息的落在三丈餘外的屋頂上。   田冬取出蛟筋,對著顧玲如一揮手,顧玲如點點頭,雙足一點屋瓦,斜斜的住 上衝,隨即雙臂一展,向這一面斜飄了過來,田冬右手一貫真力,蛟筋驀然抖成筆 直,衝到顧玲如的身邊,顧玲如正向下落,連忙一捉蛟筋,讓田冬提了過來。   而那兩名守衛也是太平日子過慣了,居然一點也沒有警覺,顧玲如一落地,田 冬立即將蛟筋收回自己衣內,免得被人見到,這才趴下,運足功力傾聽裡面的聲音 。   兩人伏下不久,就聽到一人似乎些得意的道:「劉幫主隨便說說沒關係,我們 陽葛會也不含糊你們,不過這事既然鬧到盧舵主這裡,還要請盧舵主評個道理。」   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對望一眼,都聽出來這是那位錢大克的聲音。   只聽又有一人說話,想來該就是所謂的盧舵主,只聽他道:「錢當家的客氣了 ,我盧福也不敢妄自尊大,只不過大家是自己兄弟,鬧了起來也不好看,劉幫主, 你有沒有人証或物証啊?」   一個略嫌沙啞的聲音道:「盧舵主,劉某剛剛已經說了,八名兄弟全部慘死在 往南大道旁的樹林中,去哪裡找人証?可是我們卻有眼線証實錢當家的當時也帶著 十來個人往南走,這件事不是他們幹的是誰幹的?」   錢大克立即道:「劉似道你少血口噴人,那八個人明明是那兩個鄉下人殺的, 故意牽連到錢某有何用意?」   聲音沙啞的劉似道似乎強忍著怒意道:「錢大克,客棧裡幾十雙眼睛都看到你 和那兩個鄉下人聊天,自然是你們與他們約好了對付咱們。」   「笑話。」錢大克一哼聲道:「劉老兒,你說說,季三和趙老六為了什麼與他 們起衝突?」   劉似道頓了頓才道:「當然是為了試探看看他們是不是盧舵主下令要追查的人 。」   「這話是你說的。」錢大克聲音大了起來:「錢某與他們敘話,也不過只是想 盤道而已,你哪一隻驢耳聽到我和他們勾結了對付你?」   「哦?」那位舵主盧福道:「是正點子嗎?」   錢大克搶著道:「那人身形雖然頗似盧舵主查緝的田冬,不過卻不是畫像上所 稱之臉色蒼白,反而有些黑褐,出手雖然迅速,不過看來不像是內力高深之輩,所 以在下沒再理會,讓他們自行離去。」   田冬一愣,弄了半天正點子是自己?他們怎麼知道自己會來?   同時劉似道不服氣的道:「正是如此,所以閣下帶著一大群人往南,目標自然 是我幫的兄弟。」   「笑話。」錢大克立即道:「陽葛會要去哪裡、作什麼事,難不成要向你報告 不成?」   「兩位……」盧福忽然緩緩開口道:「讓本舵主說句公道話。」   錢大克的聲音立即變了樣,恭敬的道:「盧舵主請說。」   「這件事情錢當家的自然有嫌疑……」盧福慢條斯理的道:「不過若是要咱們 龍虎幫主持公道,這件事還要清清楚楚的分辨,誰也不能冤枉了誰,劉幫主,盧某 人有一句話,不知道您聽不聽的下去?」   劉似道似乎不敢頂嘴,沙啞的道:「請盧舵主指點。」   「不敢當,不敢當……」盧福悠悠的道:「既然劉幫主一口咬定錢當家與那兩 人勾結,可是八位幫眾又都死了,現存的活口就只有那兄妹兩人,劉幫主只要將他 們擒來,若是他們招認此事,龍虎幫自然會要錢當家的還貴幫一個公道,不知這樣 你可否滿意?」   劉似道立即道:「好,敝幫已經查明那兩人落腳在南成客棧,這就派人捉他們 回來。」   看來他就是等盧福這句話,只不過他沒想到事實上田冬並沒有與錢大克勾結, 就算捉到了也逼不出他要的答案,當然更沒有想到居然正是他們找尋的正點子。   「且住。」錢大克立即道:「盧舵主說的自然公道,不過在下也有兩個請求。 」   盧福道:「錢當家請說。」   錢大克道:「第一,要是黃陵幫捉到那兩人,我要求由盧舵主審問,黃陵幫、 陽葛會在一旁觀看,不然黃陵幫擒到手,自然想要什麼口供,就有什麼口供。」   「嗯……」盧福似乎覺得頗有道理,出聲道:「劉幫主,信的過盧某嗎?」   劉似道似乎有些遲疑,但仍開口道:「這個自然,在下擒得那兩兄妹後,立即 帶來此處。」   盧福道:「錢當家,未知第二……」   「第二個要求呢……」錢大克道:「要是此事非實,還要黃陵幫還陽葛會一個 公道,我要的不多,武漢三鎮地境內,黃陵幫的油水,陽葛會要抽二成。」   「什麼?」劉似道大驚,聲音更形沙啞的道:「你好大的胃口……」   錢大克哈哈一笑道:「這件事可不是陽葛會起頭的,難道陽葛會就這樣任人污 辱?盧舵主,這件事又要您評道理了。」   盧福還沒說話,劉似道大聲道:「我們已經敬奉龍虎幫四成利潤,要是再讓出 二成,我們黃陵幫的苦哈哈豈不都要餓飯?」   田冬與顧玲如這才知道,龍虎幫原來幹的是黑吃黑。   錢大克得意的道:「怕餓飯還不簡單,黃陵幫就此散了,這些兄弟轉奉陽葛會 ,錢某保証他們不會餓飯。」   「你……」劉似道氣的說不出話來。   「這也挺有道理的……」盧福開口道:「可是硬要人家二成也說不太過去,這 樣吧,劉幫主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錢當家的也看我薄面,別要提什麼二成、兩成 的了。」   錢大克一唱一和的道:「盧舵主這麼說,在下無有不從。」   田冬與顧玲如兩人旁觀者清,這個盧福與錢大克好像一鼻孔出氣,硬是擠著劉 似道要那二成,而劉似道若是當真忍下這口氣,任八名幫眾橫死,他也不用再作黃 陵幫的幫主了,看來錢大克這一手主要的目標還不是兩人,而是想除去黃陵幫,盧 福又好像蠻贊同的。   果然劉似道忍不住道:「好,要是這件事與陽葛會沒關係,黃陵幫就此散伙。 」   「幫主!」屋中有幾人驚叫出聲,聽來是劉似道的下屬。   劉似道怒哼一聲,一面開門一面道:「劉某還要去捉人,不陪了。」氣沖沖的 奪門而出,身後跟著兩、三個黃陵幫的人物。   田冬與顧玲如由上而下看的清楚,這位劉幫主臉色淡黃,滿面鬍渣,也有四十 多歲,穿的也是船夫打扮,不過身上背了把大刀,這時正急急向外走,從這個庭院 的正門離開。   顧玲如看了氣不過,望了望季三和陸老六的嘴臉,對田冬低聲道:「田哥哥, 我看那兩個傢伙不順眼……啊,就是那個掌櫃的……」   原來這時屋中的五、六人向外走出,當先的正是錢大克和一個福態的中年人, 顧玲如正指著他向田冬告狀。   只見那個掌櫃的哈哈一笑道:「錢兄這一手是真是高明,看來武漢境內很快就 是陽葛會的天下了。」   顧玲如一聽聲音,此人正是盧福,不禁恨的牙癢癢的,直想撲下去揍人,只見 錢大克得意的一笑道:「盧舵主客氣了,這件事錢某辦了七年才佈置妥當,已經十 分無能。」   奇怪的是他說話不像之前一樣客氣,田冬正納悶,聽到盧福又道:「錢兄來自 內堂,果然……」   錢大克乾咳一聲打斷盧福的話,臉色沉了下來,盧福吃了一驚,連忙道:「在 下失言,在下失言。」   田冬與顧玲如兩人詫異的互望,什麼是內堂?田冬在龍虎幫一待十年都沒聽過 這個名堂,而下面的盧福居然會怕成這個模樣?   還好錢大克似乎不打算追究,轉身住房中踏入,盧福連忙對身旁的人道:「快 去把酒菜送上來。」一面急急的跟入房中。   田冬與顧玲如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會田冬才低聲道:「怕不能讓黃陵幫就此 散了?」   顧玲如點點頭,靠近田冬道:「那怎麼辦?」   田冬道:「出去再說。」   兩人迅速的返到距牆較近的東面,依然是田冬先躍過去,顧玲如再藉著蛟筋飛 掠,兩人一離此屋,馬上向著自己居住的南成客棧飛奔,顧玲如一面道:「田哥哥 ,你要去找那個劉似道嗎?」   「嗯。」田冬道:「只有把實情告訴他,他有沒有辦法自救,就要看他自己了 。」   「可是……」顧玲如道:「他們也不像是好人。」   田冬道:「這話也沒錯,不過那個錢大克好像是龍虎幫私下派出來的人,要是 黃陵幫被除去,這裡豈不成為龍虎幫的天下了?」   兩人一面談,一面迅速的往南面移動,過不多時,便見到前方十來人正急急的 沿路急走,為首的正是劉似道,而南成客棧也就在不遠的前方。   這時劉似道一行人停住腳步,忽有兩人由暗影中急急奔來,與劉似道等人會合 ,田冬與顧玲如知道那是派來監視自己的人物,不過黃陵幫未免太看不起兩人了, 只在正門前方派了兩、三個眼線,怎麼能查出田冬的蹤跡。   只見兩方會合片刻,慢慢的人越聚越多,居然來了數十人,看來劉似道是橫下 了心,非得將田冬兩人捉到不可。   過了片刻,劉似道分派了一下任務,立即有十餘位身手矯健的黃陵幫人翻牆而 入,劉似道也在其中,不知道是打算硬來還是另有詭計,其他人立即由四面散開, 分頭監視著南成客棧的四面。   田冬與顧玲如兩人趁黃陵幫尚未部署完畢,覷了一個空隙躍入客棧,奔到自己 房間附近,卻見那十餘人已經將自己房舍四面圍住,居然也沒吵醒其他的旅客。   田冬見狀道:「如兒,他們要是用下五門的迷香,我們就不管了。」   「嗯。」顧玲如也贊同的點點頭道:「也好,要是這樣就不幫他們了。」   「不過還是要把那個錢大克捉來問問,內堂到底是什麼東西。」田冬道:「這 次武當大會,集合眾人之力,自然不怕龍虎幫有什麼奇兵,不過要是龍虎幫暗暗保 存實力,日後捲土重來,我們大概不能安享太平。」   過了片刻,忽有數人向兩人房門、窗口移動,在一聲號令下同時猛然一撞,將 門窗轟然撞開,這聲音本就不小,在深夜中更是引人注意,整個客棧立即騷動起來 ,田冬與顧玲如相視訝然,這裡是沒有王法了?   衝進屋內的人見屋內空無一人,自然立即衝了出來,對著劉似道叫:「沒人。 」   劉似道似乎不覺訝異,一揮手道:「撒。」   這十幾位都是黃陵幫中的佼佼者,立即迅速的往外奔,信號一發,連外圍的人 都撤走了,這時剛由夢中驚醒的客棧掌櫃、伙計這才睡眼惺松的趕到,見到窗門皆 毀,裡面全無人影,不禁吃了一驚,急急報官不提。   田冬與顧玲如沒想到黃陵幫彷彿成竹在胸,不慌不忙的退去了數十人,只剩下 十來人隨著劉似道一路往城西繞,田冬與顧玲如緊緊跟著,一直追到了一戶大宅中 。劉似道一行人迅速的向著後堂走,田冬與顧玲如自然竄高伏低的跟入,一路還發 現了不少的警哨,還好田冬功力已入化境,帶著顧玲如依然能輕鬆的往後直跟。   劉似道與眾人直到了後進的一個大廳中,這才回身對眾人道:「果然找不到那 兩人,錢大克那個傢伙已經設計好了。」   田冬與顧玲如隱在庭院的一株大樹上,遠遠聽到劉似道這麼說,不禁都有些佩 服,黃陵幫雖然只是武漢地區的一個小幫派,不過這個幫主還不是省油的燈,果然 知道錢大克的陰謀,只聽劉似道接著道:「龍虎幫姓盧的似乎有些偏幫他,我們可 要小心了。」   一人開口道:「幫主,這明明是錢大克弄出來的,我們幫中的八位兄弟一定是 死在他們手中。」   劉似道:「他們這件事作的乾淨俐落,我們一點証據都沒有,不過我自從知道 季三也們八人的死訊之後,已經做好了部署,今晚我們去南成客棧只是一個幌子, 只要龍虎幫不偏幫他們,我們應該能撐的過去。」   田冬越聽越驚,原來剛剛幾十人去客棧大鬧只是幌子?但是這人不知道錢大克 本是龍虎幫的人,龍虎幫自然非偏幫不可,那這人的計劃豈不是大亂?   田冬即對顧玲如道:「如兒,我下去和他談談,妳在這兒等我。」   顧玲如點點頭道:「田哥哥,這些人心計好深,你要小心些。」她對於這晚見 到的事情,已經有些弄不清那一句話是真的了。   田冬點點頭,起身一躍,飛到數丈外,隨即轉身下衝,驀地衝到庭中,洒然道 :「深夜前來打擾,諸位休怪。」   田冬身形忽然閃現廳中,裡面自然大亂,七、八人手持兵器將田冬團團圍住, 只待劉似道一聲令下,立即擁上,又有數人向外傳出號令,轉眼滿宅都是燈火,四 面出現了數十名黃陵幫眾,還好顧玲如躲的夠高,不然在這麼多人的燈火照耀下, 簡直無所遁形。   劉似道沒想到居然有人能無聲無息的潛入,望見眼前是個頭戴面罩的黑袍人, 劉似道有些疑惑的打量田冬兩眼,這才緩緩沙啞著說道:「朋友能無聲無息潛入, 足見功力高強,不知有何見教?」   田冬一拱手,平和的道:「劉幫主,在下前來只為了告知一事,錢大克此人其 實是龍虎幫內堂派出來的人物,盧福一定會幫他的忙,黃陵幫不可不防。」   劉似道微微一驚,沉吟著沒有說話,一位手持一把齊眉棍的高瘦漢子踏出道: 「啟稟幫主,這般藏頭露尾之人,說話豈能相信?何況龍虎幫勢大難擋,若真心圖 謀我幫,豈須如此?何況當年龍虎幫介入之時,陽葛會首當其衝,損失也不小,我 們既要與陽葛會周旋,不能不明此事。」   劉似道點點頭道:「閣下此言匪夷所思,不知有何憑証?」   田冬道:「這是在下親耳聽見,這次陽葛會設下陰謀,劉幫主自然不懼,但若 是錯估敵人實力,恐怕一著錯、滿盤輸。」   劉似道點點頭,望向田冬道:「龍虎幫勢力極大,但也只有五堂十舵兩大護法 ,從沒聽說過什麼內堂,本人不是不信,實是難以相信。」要不是田冬展現的功力 深不可測,他也不會這麼客氣的回話。   田冬不大高興的道:「幫主信或不信,在下不管,但是在下好意來訪,閣下擺 開這麼大的陣仗,豈是待客之道?」   田冬自己要溜自然沒問題,不過樹上還有一個顧玲如,田冬怕一不小心有個意 外,所以想讓黃陵幫眾散去,這才帶著顧玲如離去,這些人既然不聽便罷,讓他們 狗咬狗就是了。   劉似道聽這人的聲音十分年輕,皺眉道:「現在不明閣下身分,這些只是預防 而已,閣下若是肯以真面示人,劉某未嘗不能散去人眾。」   田冬笑了笑道:「在下今日在城南眼見錢大克率眾包圍住八名黃陵幫幫眾,待 眾人投降後擊昏拖入林中,冷血屠殺八人心有不憤,這才好心前來報訊,既然幫主 不懂以禮相恃,在下多此一舉……」   「且住。」劉似道身旁一位年紀較長,有個酒糟鼻的老者忽然開口道:「閣下 見到錢大克如何殺我八名幫眾?」   田冬不慌不忙的答道:「錢大克勒令一名部屬,以自幫一名幫眾的長刀動手, 或穿心破腹、或裂頸割喉,種種方式不一而足,在下不忍觀看……」   田冬說到一半,四面的黃陵幫眾已經有些忍不住鼓噪起來,他們大都不知道八 人的死法,這時聽田冬這麼說,而劉似道等首腦臉上又是那種神色,自然知道田冬 所說是真,而田冬見已經引起眾人憤慨,也適時的自動住口。   這些首腦都看過八人死狀,知道田冬所說是實,問題是前面一大段是真的還是 假的?那名手持齊眉棍的大漢開口道:「閣下知道的這麼清楚,莫非是陽葛會的人 ?」   「當然不是。」田冬又好氣又好笑的道。   「還說不是?」大漢轉身道:「幫主,這人必定是陽葛會派來的,他想誘使我 們分力對付龍虎幫,再與龍虎幫合力對付我們,我們若是與龍虎幫抗衡,無異自取 滅亡,我黃橫可不是貪生怕死,是為了我幫近千幫眾的生活著想,我們應該擒下此 人向陽葛會問罪。」   劉似道搖搖手道:「黃副幫主稍安勿躁,陽葛會中恐怕沒有這麼年輕的高手… …房楷兄,你說呢?」   一個酒糟鼻老者踏出道:「啟稟幫主,這人非屬陽葛會,也不會是龍虎幫中人 ,與我幫恐怕也並無淵源,既然前來示警,如非與陽葛會有仇,便是與龍虎幫有怨 。」   黃橫揮著齊眉棍道:「葉副幫主少說了一個可能,這人說不定與我等有仇,正 是前來陷害黃陵幫的,便算是另兩個原因,也大有可能是胡言亂語,請幫主下令將 他擒下便知端的,屬下願一試這人的身手。」   原來這兩位都是副幫主,中年人叫黃橫,年紀較長的叫作葉房楷,這位黃橫似 乎疑心極大,不斷的與田冬作對,田冬忍著氣道:「黃副幫主不信無妨,但若此事 是真,卻不知黃陵幫有無應變之道?」   「黃副幫主請稍待,」劉似道阻住了黃橫,兩眼直視田冬,彷彿想看透田冬的 面罩,片刻後才緩緩道:「龍虎幫與陽葛會若真是一丘之貂,黃陵幫自無法抗衡, 不知閣下可有妙計?」   田冬微微一愣,要是龍虎幫與陽葛會合力,黃陵幫就輸定了,那錢大克和盧福 何必辛辛苦苦的設計這個計謀?田冬揣想不透,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禁有些尷尬的道:「在下以為貴幫若是得知之後足以力抗,既然在下誤會了,那 ……」   酒糟鼻的葉房楷忽道:「少俠是否認為既然黃陵幫無力與抗,龍虎幫與陽葛會 何必定下這種陰謀,因為與自己所聞有些矛盾,所以遲疑?」他大概是認定了田冬 年紀不大,索性倚老賣老的稱田冬為少俠。   田冬不禁有些佩服起這個貌不驚人的酒糟鼻,居然猜的這麼準,於是老實道: 「葉副幫主說的沒錯,在下聽到錢大克與盧福商議此事,心想既然他們需用此狡計 ,貴幫得知之後必有對付之策,沒想到劉幫主居然這樣說,在下不禁有些遲疑。」   黃橫哈哈一笑道:「編謊也不打打草稿,怎麼樣,露出了狐狸尾巴了吧?」拿 著齊眉棍就準備開打。   田冬又氣又怒,正不知該不該轉身就走,葉房楷卻悠悠道:「這樣就對了,啟 稟幫主,屬下相信這位少俠所言。」   黃橫一驚回頭,望著葉房楷詫異的道:「葉副幫主此言何解?」   劉似道望著葉房楷,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向庭園外的眾人道:「大家 退下,每一小組彼此注意著,這件事不准傳出去,若泄出一絲風聲,以幫規處置。 」   四面黃陵幫眾人雖然詫異,也只好依言退下,劉似道向田冬一擺手道:「請入 廳中細談。」   田冬心想剛剛那種情勢,自己要帶顧玲如走還必須先躍上樹梢,反而還不如讓 她伴在身邊,有事時也好照應,可以一拉便走,於是道:「諸位莫怪,在下尚有一 位同伴,不知可否喚她同入?」   劉似道等人又是一驚,來了一個已經稀奇,居然進來了兩個人?今夜黃陵幫可 是栽到家了,劉似道雖有不滿,但仍和氣的道:「這是當然,還請少俠讓貴友現身 。」   顧玲如早就待的難過,見田冬要自己下來,她立即輕飄飄的旋身落下,一面嬌 聲道:「大哥,既然他們不識抬舉,咱們不管這事便了。」一面點塵不驚的落在田 冬身旁。   要知道顧玲如雖然內力平平,但是身法可是經過田冬的傳授。古樸的身法本就 是武林一絕,加上田冬以「大羅八法」潤色,更是出眾,顧玲如雖沒法躍上這麼高 ,但是要落得漂亮那可不難。   雖然剛剛田冬落地的身法他們更是看不清楚,不過總還可以推諉成事出意外, 所以沒法注意,但顧玲如這下子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裡,馬上將劉似道等人唬住 ,黃橫也不敢大聲說話,只能臉色一沉,轉身走入屋中。   眾人分別落座,葉房楷首先對劉似道道:「幫主,屬下將前因後果向這位少俠 略加解釋可好?」   「說吧。」劉似道點點頭嘆了一口氣道:「恰好也能解開黃副幫主心中之疑惑 。」   黃橫見劉似道這麼說,臉色似乎微顯尷尬,葉房楷也不想任氣氛不好,便開口 道:「這位少俠,黃陵幫數十年前本來只是為了避免富人的剝削,由車夫、船夫、 店伙計、苦力等一群苦哈哈聚集而成的幫會,結合的目的則是為了協力幫助無法維 生的幫中子弟,在武漢地區還薄有名聲。不料二十餘年前龍虎幫崛起,慢慢的勢力 越來越大,逐漸的侵到武漢地境,不過雖然他們財雌勢大,手下又有數千名地痞流 氓,我們這些下層的人物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乖乖的不惹他們,也算是相安無事 。」   顧玲如畢竟生長於武林世家,這時一笑道:「不過江湖上最重要的耳目卻掌握 在你們手中,龍虎幫雖然據有此地,卻處處無力可施,可是硬要你們的地盤又不合 江湖規矩,他們只能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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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向東面那片聳起的山壁行去。   這裡雖然險峻,不過對於現在的田冬卻不成問題,田冬一面飛躍,一面帶著顧 玲如向上移動,有時風險較大,田冬自己先上了之後再用蛟筋扯上顧玲如,不久便 超過了山柵的高度,可以見到下方重新建起的兩大排木柵,中間夾著二十來間房舍 。現在已經是深夜,除了兩面柵上都有一些人在巡邏,其他的房舍幾乎都是黑沉沉 的,只有中間一戶較大的房舍還亮著燈火。   這不用問,想也知道一定是剛剛回來的魯無彭一行人,田冬對顧玲知道:「我 們不管他們了,直接越過去好了。」   顧玲如想到另一面的山壁更難攀越,有點擔心的道:「田哥哥,再過去更難爬 。」   田冬微微一笑道:「我有辦法。」   顧玲如雖然將信將疑,不過也只好隨著田冬翻過山脊,向下一望,顧玲如忍不 住有些目眩,其實這裡也不甚高,問題是摔下去還是會死人,而且山壁一片平整, 完全沒有立足之處,就算田冬下的去,她也下不去,顧玲如忍不住緊緊捉著田冬, 有些害怕起來。   田冬沿著山脊往東北移動了一會兒,這樣山勢漸高,離下面的河谷卻是越來越 遠,顧玲如忍不住道:「田哥哥……」   「噓……」田冬回身道:「小聲些,在這裡下山還會被那幾個守望的看見,還 要過去一些。」   顧玲如皺著眉頭,不過田冬也很少這麼有信心,顧玲如雖然認為田冬一定真的 有把握,可還是想不出來田冬會用什麼方法。   過了片刻,山脈微微折向東,這裡應該不會被發現了,可是離下方卻有個二十 餘丈,田冬站住道:「如兒,我們從這裡下去吧,應該不會被發現了……妳看,越 過那個小山嶺就是龍虎幫了。」   田冬說完,回頭看顧玲如正望著自己發呆,似乎答不出話來,田冬笑笑道:「 應該沒有問題的,來,我背妳。」   顧玲如微微一驚道:「這樣你不是更難施展?」   「不會。」田冬取出蛟筋道:「靠這個就行了,可惜只截了兩丈,要是再長些 ,那就更方便了。」話雖這麼說,不過若是再長些,捲起來就有一大團,也不大好 攜帶了。   田冬示範性的向下一揮手,蛟筋「嗖」的一聲在半空中劃個弧形,「噗」的一 聲穿入兩丈下方的崖壁數尺,田冬扯了扯笑道:「穩的很呢。」   顧玲如這才弄清楚,卻見田冬一轉身,背朝著自己,等著自己爬到他的背上去 ,顧玲如沒來由的又害羞起來,忽然有些遲疑。   田冬等了片刻,見顧玲如沒有反應,詫異的回頭一望,卻見在月光的映照下, 顧玲如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低頭望著地面玩弄著衣角,田冬雖然覺得莫名其妙, 但又想起住事,於是微笑道:「每次要背妳,就這樣別別扭扭的。」   顧玲如想到在龍虎幫初遇田冬的事情,自己也覺好笑,轉念一想,自己終歸是 要嫁給田冬,有些時候也只好從權了,於是嘟嘴向田冬一推道:「好嘛,轉過去啦 !」   田冬搔了搔腦袋,弄不懂顧玲如在想什麼,按理來說摟也摟過、抱也抱過,背 一背有什麼好顧忌的?不過現在不是開她玩笑的時間,田冬依言轉過身去,微微躬 身蹲地,隨即一個柔柔的身軀依偎在自己的背後,顧玲如雙手正經輕的纏著自己的 頸部,田冬一楞,背後那是什麼感覺?怪舒服的?   顧玲如貼在田冬寬厚的背肌上,胸前傳來壓迫的感覺,她只覺心跳逐漸的加速 ,顧玲如也弄不清為什麼有這麼大的不同,忍不住閉上了雙眼,什麼事情都不想了 。   田冬雖然覺得舒服,但也弄不大清楚與上次的不同在哪裡,感受也沒有顧玲如 強烈,於是左手抱穩了顧玲如,右手持著蛟筋道:「可以了嗎。」   顧玲如也不說話了,只用單舌輕輕唔了一聲,腦袋裡不知在想些什麼,田冬發 現顧玲如的心跳越來越快,想來是害怕,於是安慰的說:「妳放心啦,不會有事的 。」   顧玲如還是不說話,田冬也不多說,扯回蛟筋試出力道,踏步住崖邊走去,這 時卻聽到顧玲如有如蚊吶般的低聲道:「田哥哥……傻瓜……」   田冬一楞,怎麼自己的心跳也快了起來?田冬熱血一湧,信心十足,輕經的住 下一躍,迅疾的墜落下去。   落下數丈,田冬猛然一揮,蛟筋迅速的穿入石壁,田冬運力一挺,蛟筋硬而後 柔,把兩人下墜的力道緩衝掉,兩人當即半空懸掛在山壁上,田冬等衝勢一緩,運 力一抽蛟筋,蛟筋一離石壁,兩人又再度向下墜去,田冬依然揮鞭插入石壁,再度 緩下衝勢,如是數次,田冬背著顧玲如有驚無險的落到下方的谷道。   要不是田冬有這麼一個奇怪的蛟筋兵刃,另外取來一條長鞭也不能勁貫數丈, 何況還要穿入石壁?田冬內力再高,也變不出花樣來,而田冬也不是憑空想出這方 法,其實田冬能想到這樣用,是被古樸在福建鷺峰山隱居的山谷外壁所提醒,那兒 數丈遠才有個踏腳處,要不是用蛟筋幫助,中間怎麼會一點斧鑿的痕跡也沒有?八 成是古樸的先輩利用蛟筋開創的,至於後來為什麼把蛟筋固定在兩個大石墩上,那 可是沒人知道了。   田冬落到地面,鬆了一口氣,才重新將注意力回到身後的佳人,田冬發現顧玲 如還是緊緊摟著自己,動也不動,心跳卻是更快了,想來是嚇怕了,田冬反正也不 累,索性一收蛟筋,背著顧玲如就往前奔,這樣遠比拉著她跑快上一些。   而顧玲如卻是緊閉著眼,根本還沒弄清楚已經落下崖面,忽覺風聲大起,凜冽 的刮著自己,顧玲如頭縮了縮,緊緊抱著田冬,心想莫不是田冬失手落下,所以才 會這麼的快,更是不敢睜眼,忽然覺得就這樣與田冬一起死在崖下,也是件很美的 事情。   過了片刻,顧玲如才察覺到怎麼一直摔不到底?加上重力的感覺似乎不大對, 一睜眼,這才知道原來田冬已經在山林間急速的飛奔,顧玲如想了想害羞起來,又 閉上眼,乾脆不出聲了。   顧玲如本就嬌小,對田冬造成的負擔自然不大,田冬越奔越快,內力源源不絕 的運使,有如風馳電掣的穿林過樹,全身內力激發起來,只覺滿身舒泰,要不是為 了避人耳目,田冬頗想好好的長嘯一聲,數月前眾人千辛萬苦花了數日才越過的山 路,田冬在天近黎明的時候,已經趕過了大半,現在已經能向下遙望龍虎幫在桐柏 山麓的總壇,小菊應該還在這裡吧?   龍虎幫的總壇佔地甚廣,四面以高牆圍繞,裡面有數組房舍,最靠近田冬的南 側一圈牆中之牆,就是田冬住了數年的內宅,這裡是總壇的內側,正門開向北面, 東側是一重重各自獨立的院落,西面卻是一排排連綿的較小房舍,北面除了會客的 大廳和供客人居住的數組廂房之外,還有許多大小不同的練武場,中間靠東處是幾 排倉庫般的建築,靠西面有一小塊空地,只立著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外頭站著幾個 看守的人,一般人看不出玄妙來,不過田冬卻知道,那裡正是龍虎幫總壇中的地牢 。   當初小菊曾說過,他們這些普通幫眾都住在西面,而那時田冬等人就是由那裡 脫逃的,這時居高而下看的清楚,那些連綿的房舍果然還有層次之分,田冬心想, 小菊的夫婿既然是舵主,雖然沒資格住在東面豪華的院落中,想來也不至於太寒酸 ,那裡有十來棟房舍較大,可能就是舵主居住的地方,田冬拿好了主意,晚上就要 去那十來棟房舍找小菊。   田冬靜止半晌,想到顧玲如一直沒說話,於是低聲道:「如兒……如兒……」 這才發現顧玲如居然已睡著了,田冬不由覺得好笑,回手一拍顧玲如道:「好啊, 妳睡得倒舒服?」   顧玲如猛然驚醒,慌慌張張的落下地面,卻不由得有些腿軟,田冬連忙扶住顧 玲如笑道:「小心……妳實在……」   顧玲如連忙站直了身軀,轉頭望見數里外的龍虎幫,她不禁嚇了一跳,捂著小 嘴道:「到……到了?」   「嗯。」田冬呵呵道:「我看以後都背著妳好了,很快吧?」   顧玲如已經完全清醒,見田冬嘲笑自己,不由一嘟嘴,有些不高興的道:「才 不要……以後我自己走。」   田冬摸摸鼻子,轉過話題道:「我們休息一下吧,」一面取出乾糧坐下。   顧玲如想想是自己理虧,但又一下子拉不下臉,雖坐在田冬身旁,卻仍嘟著小 嘴不說話,田冬也不急著打破僵局,奔馳了一夜確實也有些累了,自己啃起幾張麵 餅,顧玲如見田冬不哄自己,她反而閒的難過,氣不過的一推田冬,搶過他手中的 麵餅,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田冬一楞,也不與她計較,搖搖頭再另取了一張,兩人啃了半天,目光偶爾一 交會,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顧玲如雖說忍不住失笑,但又覺得氣還沒消,忽然將手 中半塊麵餅往田冬臉上扔去。   兩人距離又近,田冬笑的又開心,一個不覺當場被砸中,雖然內勁一激,麵餅 馬上向外飛彈,田冬臉上卻也是粉粉灰灰頗為好看,田冬還不知該作何種反應,顧 玲如已經一面強忍著笑,一面轉身便逃。   田冬哪裡容她逃走,顧玲如才剛起身,已經被田冬攔腰捉住,顧玲如腋下十分 敏感,格格笑聲中已經縮成一團,田冬不客氣的搔起癢來,顧玲如受不住連忙求饒 :「不要了……田哥哥,人家……認輸了……啦……」   兩人滾在地上,田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再搔癢,緊緊的摟著顧玲如,顧玲 如也回撥著田冬,兩人雖鼻息漸粗,卻都不敢動彈,顧玲如心裡跳個不停,不知道 田冬接下來會作什麼,田冬卻還記得上一次顧玲如推開自己的往事,那時她說過成 婚了之後才可以,雖然才可以做什麼沒講清楚,田冬倒也不敢亂來,相依良久,激 情也漸漸平復,田冬的手漸漸鬆開。   顧玲如有些安心、又有些失望,輕輕掙脫了田冬的手,坐起整了整自己凌亂的 衣服,挪挪有些歪掉的髮髻,田冬躺在旁邊看著顧玲如小心的整理服飾,一種平和 舒適的感覺由心中升起,田冬不禁痴了。   顧玲如眼角餘光忽見田冬傻傻的望著自己,轉過頭疑惑的望了望,卻在田冬目 光中見到了一片海樣深情,回應般的凝望著田冬雙眼,兩人目光好似磁鐵相吸一般 ,再也分不開來。   良久,顧玲如才別過了頭,沒來由的吐出一句話:「田哥哥,小菊姊姊住哪間 ?」   田冬一愣,小菊的倩影重回腦海,田冬有些慌亂的道:「我不知道,要問一問 ?」   「嗯…」顧玲如嗯了一聲,似乎有些憂愁,又有些困惑,剛剛臉上幸福的笑容 逐漸的消失。   田冬知道顧玲如在擔心什麼,她雖然一直不說,田冬卻知道在顧玲如心中一直 有著這個疙瘩,其實不要說顧玲如,田冬自己心裡有時也會有點迷惘,這些日子與 顧玲如算是身陷熱戀中,田冬想到小菊的時間自然減少,不過每次想到小菊,田冬 就會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好像自己作錯了事情,不過見到顧玲如這副模樣,田 冬又不禁有些心疼,於是輕輕摟著顧玲如的肩道:「如兒,妳放心,我不會對不起 妳的。」   「真的……?」顧玲如怯生生的問:「田哥哥,她畢竟是你第一個心上人,我 …我怕及不上她。」   田冬微笑道:「如兒,妳要相信我,小菊姐在我心中確實佔著很重要的地位… …不過現在我們都訂婚了,我只是來接她過安全的日子,妳不要胡思亂想。」   顧玲如似乎安心了些,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望著田冬道:「田哥哥,其實從你說 要來接她,我就很擔心,現在……你告訴我……我真的可以安心嗎?」   「當然!」田冬用力的一點頭道:「妳相信我,我不會對不起妳的。」   畢竟這是空口說白話,顧玲如勉強笑了笑道:「我相信你……不過……田哥哥 ,要是你真的想和她在一起,我也不會怪你的。」   「不會的。」田冬頗有信心的道:「我們到時候帶著小菊姐去……武當好了, 先把她托給武當的道長照顧,我們再去陝西幫魏前輩,然後回到武當參加武林大會 ,之後天下太平,我就把妳娶回家,好不好?」   顧玲如又羞又喜,望著地面緩緩點了點頭,低聲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   田冬望著顧玲如,心中只希望這一切的事情能快點結束,以後與父母兄長和顧 玲如一起在那座谷中漁獵耕織,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好好的把逝去的十年歲月補 回。              第二十五章 龍潭虎穴   當晚,田冬與顧玲如兩人開始住龍虎幫總壇欺近,龍虎幫果然是天下聞名的大 幫派,靠近到一里之內,各種明暗哨明顯的增多,多虧田冬內力深厚,兩人又十分 小心,這才逐漸的靠近到西面圍牆外的空地林緣,龍虎幫的外牆十餘丈內都是一片 平坦,不要說樹了,連及膝的草叢也沒有,看來一直有人修剪,為的就是避免外人 混入,四面自然也都有守衛,除了固定的守衛之外,還有不斷在外牆巡迴緩行的幫 眾,看來戒備極為森嚴。   田冬與顧玲如觀望牛天,一直沒有閃入的機會,田冬不禁有些焦急,雖說除了 黃木森之外,田冬未必懼怕龍虎幫中的人物,不過田冬這次可不是來打架的,田冬 想了想道:「如兒,這樣吧……我過去捉一個人來問話,逼他指出小菊姐的住處, 明晚我一個人進去。」   「那……我呢?」聽到田冬要一個人進去,顧玲如馬上瞪大雙眼,一副不准的 架勢。   田冬連忙解釋道:「明晚我是打算衝進去,他們應該不知道我和小菊姐的關係 ,我找到她之後背了就跑,妳也進去太危險了。」   田冬顧一個顧不了兩個,顧玲如逃出的速度又沒這麼快,要是被欄住了就麻煩 。   顧玲如雖然不願意,但是自己又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好嘟著小嘴道:「可是… …要是你捉到的人也像錢大克他們一樣,打死也不說怎麼辦?」   田冬微微皺眉,搔搔頭道:「應該只有那個什麼『內堂』的人才會這樣吧?盧 福那胖子招的就挺快的……不然怎麼辦?我想不出別的方法了。」   顧玲如也想不出來,只好悶著不出聲,田冬輕拍顧玲如的肩道:「妳在這兒等 我,看我去捉一個人來,要是我們失散了,就到上次我們逃出龍虎幫時躲藏的洞穴 會合。」   顧玲如一皺鼻子,嘟著小嘴不說話,心裡還是不大樂意,田冬無奈的搖了搖頭 ,見巡邏的一隊人剛好轉過牆角,於是不再遲疑的猛然往前飛躍,田冬這一衝迅如 飛鳥劃空,猛然衝出五丈餘,隨即點地再起,迅速的向前方牆上向外望的兩人衝去 。   這兩人一開始忽然發現林中衝出了黑影,只覺眼一花,那團黑影就近了數丈, 兩人這才發現居然是個人影,其中一人立即敲鑼,另一人大聲喊:「西牆有人進犯 。」龍虎幫中也立即騷亂起來。   那人喊完,田冬已經接近牆角,猛然向上一騰,已經躍到了守望站,那兩人情 急拼命,兩把刀沒頭沒腦的斬下來,田冬兩掌左右揮動,兩把刀同時摔飛的老遠, 不過田冬兩邊施力不大相同,其中一人被田冬那股力道推甩下台,撲通一聲摔在地 上,另一人也許因為長的較好看,所以運氣較差,被田冬一掌擊昏,扛上肩頭,準 備捉回去問話。   這時田冬見龍虎幫中已經有許多人取出兵刀湧出,有些功力較高的更是在屋頂 上飛躍而奔,他不打算纏戰,背著那人翻身落地,回頭向林間奔去。   田冬一入林中,顧玲如立即隨著田冬飛奔,兩人攜手向外奔了片刻,只聽見身 後的喧吼聲逐漸的平復,似乎龍虎幫主要是在防禦外敵侵入,並沒有立即向外追擊 的計劃,田冬不禁有些疑惑的道:「如兒……奇怪了,上次我們衝出來的時候外面 到處都是敵人,怎麼這次的應變比較慢?」   顧玲如在田冬的提攜之下勉強還有餘力說話,笑笑道:「田冬哥,你糊塗了, 上次大家是一路打出來,他們自然來得及佈好一圈圈的防禦,現在……啊……」   原來顧玲如說到一半,田冬忽然叫:「小心。」運力一扯顧玲如,連同身上的 大漢三人一齊橫移數丈,同時在兩人原先的立足地傳來「噗噗」的聲音,卻是幾把 亮晃晃的飛刀。   田冬倒也不大在意,這些飛刀的速度沒有多快,蘊含內勁也不足,八成是附近 有個暗哨,見到兩人經過發射飛刀相攔,反正這人看來也不敢出來攔截,田冬也不 再理會,扯著顧玲如就溜,兩人速度一快,每騰出數十丈之後,往往身後便會傳來 警號,想必是被人發現自己的蹤跡,有的時候也會有袖箭、三菱鏢、梅花針等等暗 器沒頭沒腦的射來,不過既然不是合圍攻擊,這些伏樁功夫平平,田冬順手一揮, 這些暗器自然準頭大失,不過想要隱起行蹤似乎也頗不易。   衝出兩里之後,遇到的暗襲就逐漸的減少了,兩人也逐漸減速,一面注意著四 面的狀況,他們可不能讓人盯到兩人暗藏之處,又行出了數里,顧玲如才喘口氣, 田冬臉色又變,低聲道:「不好!」   顧玲如連忙問:「怎麼了?」   「有四、五個人跟來。」田冬道:「功力都不弱……我們快一些,想法甩掉他 們。」於是立即牽著顧玲如的手加速前奔。   田冬奔了片刻,卻發現對方雖然追不上自己,可是也一直沒甩掉,畢竟自己不 但要背著一個壯漢,還必須出力幫助顧玲如,這些人的功夫雖然不如黃木森,但是 比起龍虎幫中的護法已經高了不少,田冬不禁有點意外,龍虎幫中居然還有這種人 ?   總不能讓這些人一直跟到自己隱身的地方,田冬想了想低聲道:「如兒,妳帶 著這傢伙先躲一陣子……」   「我知道了。」顧玲如會意道:「過一會兒,我再帶他到崖洞中等你……可是 你要小心些。」   「嗯。」田冬點點頭道:「妳也是……要藏好。」   兩人繼續前奔了片刻,經過了一個草木叢生之處,顧玲如接過那個壯漢,摒住 呼吸隱藏起來,田冬再望了顧玲如兩眼,見她藏的妥當,這才繼續往前方奔,而且 還依著先前的速度,故意踏草發聲,引著那些人繼續跟著自己。   田冬又奔出數里,慢慢奔到了樹林深處,估計顧玲如已經到達兩人相會的地方 ,田冬這時要是想甩掉這幾人並不困難,不過田冬好奇心起,想看看到底是哪些人 來龍虎幫助陣,按道理來說,龍虎幫的下屬幫派應該也沒有這種人物。   田冬奔了奔,猛然一踏地,迅疾的標上數丈高的樹頂,由枝葉之間向下方觀察 。   果然不久之後奔來服飾相同、一色藏青的四人,年紀大約三、四十歲,個個龍 精虎猛十分彪悍,他們的兵刃都是一式長劍,而且都背在身後,這樣雖然看起來沒 什麼大俠風範,但卻是最靈活的方式。   許多武林中人學到儒家的習性,將長劍掛在腰間,看來確實飄逸帥氣,可是不 但單手無法拔劍,劍鞘還會干擾到身法的靈活,除非功夫夠高,不然還是背在身後 方便。   這番道理田冬本來也不知道,不過顧玲如與自己離開崇義門之時,她曾因長劍 掛在腰間被父親顧鼎祥訓了一頓,田冬在一旁自然聽的清楚。下方這幾人功夫恐怕 都高於崇義門的一流高手,還這麼沒個性的背著長劍,田冬不禁有些意外。   田冬看著看著,忽然想起錢大克等人,猛然醒起,莫非這些人便是所謂的內堂 中人?他們功夫可比錢大克等人又高出數籌,田冬看了不禁暗暗咋舌。   這些人奔到此處,忽然聽不見田冬的聲息,四人馬上聚集起來,上下左右四面 探望,田冬知道空手八成打不過這四人,問題是龍虎幫已經知道自己帶著蛟筋前來 ,會不會已準備好了寶劍?又會否剛好這四人手中就有一把?而且田冬對於自己每 次都靠蛟筋硬打硬劈,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能不打還是不打,田冬又躲穩了些。   田冬呆立片刻,下方四人卻驀然一分,分頭躍上四株大樹,面向著四方觀察, 田冬不禁暗暗稱幸,他們不知道自己剛好在當中,看來正在找自己,這時四人都背 向著自己,田冬心裡有些得意,正盤算著該先向哪一個人下手的時候,四人忽然同 時一翻身,青光爆起,長劍一翻,四人身劍合一的向正中央田冬射來。   田冬嚇了一跳,一面自怨自艾,原來他們在耍詐,自己早該想到,哪有這麼剛 好自己就落在正中央,田冬連忙一蹬樹枝,往上再一個盤旋,手中蛟筋同時電射而 出,斜向下方環繞一匝,擊向四把長劍。   只聽叮、叮、叮、叮四響,長劍與蛟筋碰撞聲連接響起,四人分向四面震落, 田冬再吃一驚,蛟筋一收纏回手臂,剛剛這四下,蛟筋前端被割裂了四個口子,這 四人掌中居然都是利刃,雖然內力不及田冬,不過還是讓蛟筋受了一些創傷,再來 個兩下只怕就會撕掉一截,田冬一面吃驚,一面不知道該不該慶幸,還好剛剛先以 前端相試,大不了前面幾尺有些要斷不斷,要是打了打才忽然被砍到中間,那麻煩 就大了。   田冬不敢再用蛟筋,轉身正想溜,四人又從四個方位急急襲來,這次不再是直 線的前撲,而是在空中同時揮舞起劍花,四團光華同時湧向田冬,要是田冬再以剛 剛的方式破解,蛟筋一定會和其中之一纏上,那時不斷也難,田冬當機立斷,迅速 的沿樹下落,先閃開這一擊再說。   四人見田冬避開,勁力同時一收,在半空中一個交會,前後左右互換方位,又 將田冬團團圍住。   田冬若是當真要逃,本可趁著落下的速度較他們快上一步,先行開溜,不過才 剛被他們弄傷了蛟筋,田冬心中難免有氣,加上這些人的功力似乎比起錢大克等人 還強,又像是內堂出來的人物,田冬頗想再捉一個問問話,就算不行,想來也能和 他們過過招。   田冬心念一定,趁他們還沒落穩之時,身形一衝,一招「咫尺天涯」囂然往正 東的一人轟去。   田冬一出手,心裡忽然有極為怪異的感覺,從「大羅八法」的武學要訣看來, 這招似乎有些不是或違逆的地方,田冬腦中一陣迷惑,這時也無法細思,運足了勁 力往那人印去。   這四人的動作十分整齊,落地時一點地立即重新撲起,正東那一人手中長劍正 向著田冬的掌心刺來,田冬頗為意外,這招應該沒這麼容易被看出去勢,這人長劍 怎麼正好向著自己的掌心?田冬一愣,這人用的又是利刃,這樣自己的手掌不是糟 糕?   田冬心急之下猛然一換心法,發勁之法忽然改為「掌裂虛空」,體內內息順逆 之間在數道經脈流轉,勁力一變,田冬掌力洶湧而出,猛然向那人撞去。   那人長劍一震,發現勁力湧來,連忙將長劍化成劍花,一面向後魚躍,將田冬 掌力紛紛擊散,不過還是被餘勁震翻,田冬若要追擊正是好機會,不過這時田冬忽 然愣住了,剛剛那一下的勁力變化正是「大羅八法」中提到的方法。   田冬思索「大羅八法」已經不是第一天,裡面的道理田冬也老是想不出來該如 何應用,沒想到其中一段轉換經脈內息的功夫可以用在這裡,這下可有趣了,不過 就算這樣,這一招依著「大羅八法」的道理來說還是有些問題,田冬腦中有些打結 ,想不大透原因。   但敵人可不讓田冬思索,除了被震翻的那人之外,其他三人這時分三個方向湧 到,長劍一展之間,田冬的四面全被封住,田冬轉身一招「怒海搏濤」四面施出, 對方的劍勢一滯,不過仍是向著田冬劈刺而來。   田冬又感到自己這招的問題,不過「大羅八法」可不只是用來找自己麻煩的, 田冬還是有注意破綻處,可是這時揮掌已將不及,田冬勁力又變,雖以「璞玉掌」 為形,但是十隻指頭忽然衝出十道弧形勁力,交互穿插衝向三人,正是「落葉飛花 指」。   那三人沒想到會有這種變化,只覺田冬的指力彷彿無孔不入般的穿過劍牆,三 人一聲呼嘯,同時往後撤去,田冬指力電射之間,三人至少也各挨了一到兩指,不 過因為他們方向忽變,長劍又守的嚴密,田冬的勁力只能對他們造成一些皮肉之傷 ,沒能攻擊到要害。   三人劍光揮舞不停,迅速地住林中退去,至於最先被田冬擊倒的人反而受傷最 輕,自然早一步開溜,田冬也不打算追,確定四人都已經離去,這才一轉方向,打 算與顧玲如會合。   田冬一面急奔,心裡一面苦思「大羅八法」的用途,「大羅八法」確實是一套 十分奇妙的武學心法,問題在於都是理論卻沒有實用招式配合,無論自己所學,或 是他人出手,田冬發現在「大羅八法」的道理之下都有破綻或不是。   這也奇怪了,若說「璞玉掌」是古樸藏私,那「落葉飛花指」總不該有問題了 吧?可是當田冬以「大羅八法」印証之下,「落葉飛花指」也有些問題,更別提「 崇義十六打」了,連「湯池拳法」都不夠周延。   就算自己學的都有問題好了,田冬想想見識過的功夫,似乎也都有些問題,田 冬不禁搖頭,這「大羅八法」可算是莫名其妙,既然想出了這麼多道理,為什麼不 創一套完美的功夫出來呢?   那根翠杖之中又沒有秘密了,田冬還是想不出有什麼好方法,田冬心想還是要 找個時間好好研究研究才行。   不久田冬奔回與顧玲如相約的那個岩壁下,田冬遠遠一看,那裡依然有著重重 的蔓藤攀爬於上,與當初眾人離開時的模樣別無二致,顧玲如不知道安然回來了沒 有?   田冬自然急急的穿入,卻見顧玲如正拿著長劍指著自己,兩人一見到對方,這 才鬆了一口氣,顧玲如一扔長劍,往田冬懷中便撲,田冬也連忙緊緊的摟著顧玲如 ,兩人耳鬢廝磨,彷彿多久沒見面了般。   過了好一會兒,田冬這才想到那個被自己捉來的倒楣傢伙,果然同時察覺到角 落傳來粗重的呼吸聲,田冬鬆了鬆抱著顧玲如的手,轉頭一望,見那人愁眉苦臉、 滿頭大汗的躺在角落,田冬有些好笑的問:「如兒,他怎麼了?」   顧玲如還抱著田冬不肯放手,見田冬這麼一問,忍不住偷笑道:「這人是個膿 包,問什麼答什麼。」   田冬頗為意外,沒想到顧玲如還會問口供,正作不得聲的時候,顧玲如才有些 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點他筋縮穴。」   原來是偷學自古樸?田冬也笑了起來,見那人滿頭汗的模樣,想來剛剛吃的苦 頭不小,田冬笑了笑才問:「那妳問出什麼了?」   顧玲如臉色一正,似乎有些擔心的望了田冬一眼,田冬察覺不對,收起笑容道 :「怎麼了?」   「他說……」顧玲如有些遲疑的道:「因為我們逃出的時候,正好他們幫主不 在,他們懷疑有人通風報信……小菊……小菊……」   「到底怎麼了?」田冬急了。   顧玲如一驚,連忙道:「小菊姐姐被那個舵主休了,這人說……現在不知道怎 麼樣了……」   田冬猛然回身捉起那個倒楣的傢伙,怨聲問:「什麼叫不知道怎麼樣了?你不 說清楚我馬上把你宰了,另外捉人來問。」   那人直打哆嗦,卻是說不出話,田冬一怒正要點他穴道,卻聽見顧玲如焦急的 道:「田哥哥,我點了他的啞穴。」   田冬連忙揮手將他穴道解開,那人立即連串的道:「饒命,饒命,小人什麼都 說了。」   田冬怒火略消,頭腦較為清楚的道:「你是哪個分舵的?叫什麼名字?」   「小人是乙木舵的……」那人連忙道:「小人劉勇,只是無名小卒而已,大俠 饒命。」   「疾風堂……?值哨的不是應該屬於揀馬堂嗎?」田冬皺眉道,聽說疾風堂的 甲木、乙木兩舵都是龍虎幫裡負責戰鬥的部門,怎麼會有這個膿包?   劉勇見田冬一語道破自己的來歷,連忙道:「田大俠果然無所不知,小人本屬 揀馬堂庚金舵杜舵主手下,數月前才調到乙木舵,幫中最近人手不足,小人又待過 庚金舵,所以到哨站支援。」看來他已經猜出田冬的身分了。   原來他本來是杜二高的手下,田冬立即道:「杜二高為什麼休掉小菊,你好好 的說清楚。」   劉勇想來剛剛吃了不少苦頭,果然有問必答的道:「剛剛女俠已經問過了,各 位離開總壇之後,幫主親自追擊又沒成功,回來之後就開始追查你們如何逃出,而 且剛好選在幫主與許多好手不在的時候,後來地牢裡的守衛說出……是田大俠您… …您幫他們逃出,您在龍虎幫中……一向與杜夫人很好,他們都知道的……」   「然後呢?」田冬強忍著氣,心裡有不詳的預感,不要說小菊有通風報信的嫌 疑,單憑她與自己的交情就難以脫罪了,自己這麼多日從沒想到這件事,可真是糊 塗。   劉勇望了望田冬的神色,期期艾艾的道:「後來杜舵主回去一查,發現小菊積 蓄的幾兩碎銀已經全部都不見了,她又交代不出去向,所以杜舵主……就休了她, 將她送交森羅堂偵訊,後來小人就不知道了……」   送交森羅堂,不死也會被關起來,難怪這人不知小菊的下落,田冬想的心裡難 過,恨恨的道:「杜二高……他居然一點都不念夫妻之情?」   劉勇雖弄不清田冬這話是不是問自己,還是不敢不答,有些尷尬的道:「杜舵 主本是奉幫主之命成婚,根本就不大在乎她,何況……何況……」   「何況什麼?」田冬見他支支吾吾,聲音又大了起來。   劉勇嚇了一跳,連忙道:「她……小菊……杜夫人常去地牢找田大俠,閒言閒 語傳的蠻難聽的,要不是小菊以前蠻受幫主夫人寵愛,杜舵主只怕早就休了他。」   原來還是自己害了她?田冬一時說不出話,難怪當時地牢裡的趙天南舵主會私 下要自己別讓小菊再來,原來已經傳的頗難聽,田冬回頭一望顧玲如,見她臉色也 不大好看,想來這句話她聽了也不大舒服,田冬這時也沒精神解釋,一扯劉勇的衣 襟道:「杜二高是住在哪裡?」   劉勇面有難色的道:「田大俠……」   「快說!」臉色鐵青的田冬嚷了起來。   劉勇不敢遲疑,結結巴巴的說出了杜二高的居所,田冬這才鬆手將他一扔,一 翻藤蔓往外就走。   田冬走出藤蔓之外,忽然想到顧玲如一直沒作聲,連自己出來也不說話未免太 過奇怪,回頭一望,卻見顧玲如正在自己掀起的藤蔓後輕輕抹著眼角,田冬微微一 忙,回頭道:「怎麼了?」   顧玲如搖了搖頭沒說話,只低頭望著地面,田冬眉頭皺成一團,怎麼這時候鬧 脾氣?   田冬回身捉著顧玲如的肩頭道:「如兒,妳應該能體會我的心惰,小菊就像我 的姊姊、我的母親,聽到這種事情我怎麼能按耐的住?」   顧玲如望了望田冬,似乎仍末完全釋然,只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我明白…… 可是……你又一個人去,又要把人家拋下……連說也不說一聲……」說到後來,眼 淚已經滾滾而下。   田冬知道自己又出了紕漏,連忙抱著顧玲如道:「傻丫頭,怎麼說要把妳拋下 ……妳別胡思亂想,我這不是回來跟妳說了嗎?」   顧玲如抹抹淚,挺了挺胸膛,強振作的道:「我沒事……田冬哥……」   田冬這時候怎麼放的下心?當下衝口而出道:「好!我帶妳去。」   顧玲如一怔,抬起頭來望著田冬,一時說不出話來,田冬接著道:「我們生死 與共罷了,如兒,我背妳走這一趟……如果還活著,她可能在地牢裡面,我們要闖 一趟地牢。」   顧玲如又驚又喜,猛然將田冬抱住,眼淚又留了出來,田冬真是手忙腳亂,難 樣也不對嗎?顧玲如哭了一陣子,這才哽咽道:「夫妻……夫妻本該生死同命,我 好高興……」   原來是喜極而泣?田冬鬆了一口氣,取出蛟筋道:「這次我用蛟筋把妳綁在身 上,這樣我們的雙手都能活動。」   顧玲如一愣道:「不用蛟筋當武器了嗎?」   田冬微笑道:「綁妳也用不了幾尺,還有一丈多……而且蛟筋可能沒用了,剛 剛追我們的四個高手,手中的武器都能削斷蛟筋。」一面轉過身來,等顧玲如躍到 自己背上。   顧玲如吃了一驚,望著田冬厚實的背部思索了半天,忽然一把將田冬由背後摟 住,這才緩緩道:「田哥哥,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要是你回不來,我死在 這裡就是了。」   田冬已經弄不懂顧玲知了,她的小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只聽顧玲如接著道: 「我想明白了,你一個人去……也比較不會被我拖累,而且你還要背小菊姊姊出來 。」   田冬詫異的轉回身,看顧玲如說真的還是假的,卻見顧玲如雖然臉上猶掛淚痕 ,不過卻綻出了嬌美的笑容,堅定的望著自己,田冬回身一把摟著顧玲如,兩人緊 緊的相擁,渾不管旁邊還有個劉勇偷瞧。   過了一陣子,田冬才放開了顧玲如,被顧玲如這麼一鬧,田冬紊亂的心情反而 漸漸地平復,這次闖進去可真的未必能活著出來,田冬自然必須做好準備,當即功 行百脈,好好的調息了一下。   就在這時,田冬忽然察覺到外面有奇怪的聲息,再仔細傾聽了一陣子,田冬臉 色大變,立即對顧玲如低聲道:「如兒,到我背上來,我們被圍住了。」   原來田冬察覺到四面居然圍上了數百人,正同時緩緩的向內移動包圍,看來這 裡早就被人發現,只是為了掩住聲息,所以直到現在才聚集了這麼多人,想來上次 成功逃走,龍虎幫後來一定已經找到了眾人藏身的地方,這次故意先不留任何哨兵 ,等兩人回來之後才慢慢展開包圍,而又等包圍完成之後才逐漸地向山洞靠近。   顧玲如聽田冬這麼一說,反而往後一縮,田冬急急道:「怎麼了,快!包圍好 我們就走不了了。」   顧玲如望著田冬,堅定的道:「田冬哥,你一個人走……才走的了。」   田冬一把將顧玲如扯過身旁,用蛟筋綁起兩人,一面道:「妳忘記我們剛剛說 過什麼?我們夫妻同命!」   顧玲如緊緊摟著田冬的脖子,又忍不住想哭,田冬綁好蛟筋,將剩餘的丈餘長 纏在自己右臂,正想往外衝出,卻聽那位劉勇叫道:「先解了我的穴好不好?田大 俠、田英雄?」   田冬想想正要回身替他解穴,顧玲如卻「呀」了一聲道:「不……不行……」   田冬一愣回頭,卻見顧玲如霞生雙頰的道:「剛剛他都見到了,要是說出去… …羞死人了……」   劉勇連忙道:「不、不,小人剛剛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以後也什麼 都不會說。」   田冬搖搖頭笑道:「就賭賭他的運氣吧。」一揮手,蛟筋前段探出數尺,咄咄 兩下將劉勇的穴道解開。   劉勇穴道一解,顧不得全身酸麻,連忙往外急奔,一面還叫著:「多謝……哇 ……」   原來劉勇一探頭,四面弓箭齊發,全部向劉勇集中,田冬心中已經有備,當即 由另一個方向直衝,蛟筋同時在前方甩成光環,果然這時外面的數百人合圍已成, 正舉起弓箭向這兒射來,劉勇首先探頭而出,恰好變成箭靶,轉眼就成為一隻大刺 ,這時田冬才衝出,一些晚了一步的箭矢才轉向田冬衝來,自然較好對付。   田冬趁著敵人第二枝箭還沒搭上的時候,騰身向上一掠飄高數丈,猛然再一揮 鞭,釘到上方丈餘遠,一扯一拔之下已經重新上騰了數丈,在龍虎幫眾人驚愕之間 ,沒兩下田冬便翻上了十餘丈高的崖頂,這裡果然空無一人,龍虎幫怎麼想也想不 到田冬能翻上十餘丈高。   田冬衝出重圍,回頭一望,四面近百人中果然有那四個高手,還好沒被他們纏 上,要不然百餘人圍上來,逃都沒處逃,田冬正想得意的長嘯,背後的顧玲如卻眼 睛一亮,忽然抵著田冬的耳朵低聲道:「田哥哥,他們都出來了,現在總壇中應該 沒什麼人。」   田冬一想極對,現在也沒空找地方藏起顧玲如,索性背著顧玲如往龍虎幫的總 壇衝去,也不嘯了,省得被這些人發現自己的意圖。               ※   ※   ※   田冬全力加速,這段路程又不是很遠,田冬沒多久已經趕到龍虎幫,想來那些 主力要趕回還要好一陣子,田冬毫不停留,直往龍虎幫的西牆衝去。   牆上的警哨自然已經發覺,警號聲立即傳了出去,田冬毫不囉唆,飄過時順手 一鞭揮打過去,將架在牆頭的哨站轟然擊毀,一面往裡就衝,龍虎幫留下來的高手 果然不多,一些人拿刀掛劍的出來不過是虛張聲勢。   田冬剛剛沒見到黃木森,原本以為在龍虎幫中會見到他,現在自己「大羅八法 」還沒悟透、「璞玉掌」中又有缺陷、「落葉飛花指」又沒有好好練、「古龍蛟筋 」又不足恃,實在心裡有些怕見到黃木森,可是自己回來鬧了片刻他還沒出現,想 來是剛好不在,田冬大喜過望,馬上衝向地牢。   一到地牢,地牢外的守衛早就嚇的四散,田冬也不打算拿鑰匙了,兩掌猛然一 揮,全身功力運到掌上,猛然向鐵門撞去,地牢鐵門鐵門雖然厚重,但也不及田冬 取得翠杖那個洞中洞外的封洞石重,何況鐵門的支撐力不過門上下的鉸鏈與門鎖, 田冬兩掌擊中鐵門,只聽轟然一震,鐵門淬然往下撞落,後面幾個探頭探腦的獄卒 自然被壓的七葷八素。   田冬出力極猛,鐵門下落前那股勁力猛然反震,田冬胸口一悶,知道自己受了 點內傷,但是還沒什麼大礙,自然毫不停留地直搶入地牢,猛然見到許多熟識的面 孔,劉老二、包大池……還有好幾個老朋友,田冬手一軟,劉老二已經嚷了出來: 「田冬?」   「田哥哥,快!」顧玲如在田冬身上不得自由,見田冬忽然停下腳步,忙在身 後大叫。   田冬不再遲疑,搖搖頭道:「得罪了!」   田冬十指齊發,施出半生不熟的「落葉飛花指」,反正這裡沒有高手,連舵主 都還沒趕進來,這七、八人紛紛被點中穴道摔倒。   田冬毫不遲疑,往通向第二層的門口又是猛然揮掌,將鐵門擊落,這扇門比上 面的大鐵門差多了,何況田冬剛剛又學了乖,勁力一出即回,收發之間便將鐵門打 落。   田冬闖進去,裡面又有四間牢房有人,第一間似乎正是小菊,只見她全身破破 爛爛的萎頓在地,一時也看不清面容,田冬與顧玲如望向其他幾間,大家一起叫了 起來,這三人居然是無欽和尚、紹大山、張貴脈三人,他們三人怎麼又被捉進來了 ?   無欽等人聽到上方大亂,隨即鐵門被轟然震開,正張口結舌想不出天下誰有這 種功夫的時候,忽然見到田冬與顧玲如兩人衝了進來,紹大山回過神來,吐著舌頭 叫:「他娘的,門是用炸藥炸開的啊?」   無欽接著叫:「田大俠,快取鑰匙!」   田冬這時正需要幫手,先不急著救小菊,對著無欽等三人道:「你們靠到側面 ,快!」   無欽與紹大山一愕,還沒移動,張貴脈最聽話,首先移到牆邊,一面哭哭啼啼 的道:「田大俠,沒想到你又來救我們……」   田冬懶的理會他,見他站到安全的地方,兩掌運勁,猛然一轟鐵門,鐵門飛撞 內牆,「喲」的一聲轟然倒下,無欽等人不禁瞪大了眼,紹大山一面靠牆,一面還 忍不住道:「他……他娘的,原來……是一路硬劈進來……」轟然一聲,紹大山的 鐵門已經被震開,連帶著把紹大山的後半截話震回肚子裡去。   紹大山不好再說,聽見上面已經有人湧入,大喊一聲,猛然往上衝,在第一層 與支援的龍虎幫眾乒乒乓乓的打起來。   等田冬劈開無欽的鐵門之後,田冬雙臂已經隱隱發痛,雖然剛剛體會到掌擊鐵 門的要訣,不過這樣連續幾下,還是有些受不了,自己畢竟是血肉之軀。   這時田冬轉向關著小菊的鐵牢,小菊不知為何一直躺在地上,不能猛然擊入鐵 門,否則會擊傷了小菊,田冬只好一運功力,緩緩的將鐵門往外拉,這下不像剛剛 純粹是剛勁,算起來雖比較省力,田冬也不容易受傷,可是就是慢了些,鐵門上下 連接處嘰嘰咯咯的就是拉不出來。   顧玲如聽到第一層已打成一團,殺聲震天,忍不住道:「田冬哥,放我下來, 我去幫忙!」   田冬毫不理會,赫然大喝一聲,轟隆一聲,已經猛的將門拔出,田冬連忙進去 抱起小菊,見小菊尚有氣息,只是昏厥過去,稍稍放下了心,正不知該橫抱還是如 何的時候,無欽忽然探頭進來,大喊道:「田大俠,第三層沒人,不用劈了!」轉 頭又殺回去。   田冬這時想要再劈也不容易,連劈五、六道鐵門,田冬內息耗損不小,真沒想 居然又在牢中遇到這三人,也不知道是好運還是壞運,田冬背後已經背了一個,現 在居然又抱一個,喘了兩口氣之後內息漸生,一咬牙,翻身往第一層衝去。              第二十六章 再闖山柵   田冬一面奔,顧玲如一面哇哇的叫道:「田哥哥,你放我下來,背小菊姊姊就 好了。」   話還沒說完,田冬已經奔到第一層,見到無欽與紹大山兩人正堵在鐵門口,攔 阻著外面想殺進來的龍虎幫眾,張貴脈雖然也搶了一把大刀,不過卻插不上手,只 能在一旁乾著急,田冬轉念一想,既然遇到了無欽等人,也不可能不顧他們就溜走 ,既然不能全力飛逃,自己是非動手不可,只好解下顧玲如,一面道:「如兒,妳 千萬不要離開我左右。」   顧玲如「嗯」了一聲,拔出長劍就往前奔,紹大山與無欽見到田冬出來,手中 抱著那位人事不知的姑娘,都同時皺了皺眉,他們不知田冬本是為了救小菊而來, 以為田冬古怪脾氣又發作,每次殺出去都要抱個姑娘,無欽立即回頭對張貴脈說道 :「張師傅,你去抱著那位姑娘,我們護著你逃。」   張貴脈和無欽等人一樣不知小菊的重要性,深怕眾人弄到最後拋下自己,可是 他雖面有難色,卻又不敢不聽,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見到田冬已經將小菊一 圈圈的牢牢捆綁在自己背上,一面往前衝道:「我來背,大家注意,我們等一下直 接往南逃,西方有數百人正要趕回來。」   無欽江湖經驗十分豐富,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田冬剛剛施調虎離山計,現在龍 虎幫的高手正由西趕回,立即道:「好,我們往外衝了。」   他與紹大山加催勁力,同時往外進逼,卻又同時被逼了回來,雖說這時外面都 是些留守的嘍嘍,便算有高手也擠不到這個門口,所以兩人應付的還算是輕鬆,不 過也因為門外重重疊疊塞滿了人,想往外衝,除了多殺幾人之外,實在並不容易。   田冬一見叫道:「紹大哥、無欽大師,我來!」   他奔到兩人身後,綁小菊之後殘餘的丈余蛟筋驀然由兩人之間衝出,數聲慘叫 立即響起,卻是穿過了三、四個人,田冬勁貫蛟筋,猛然一揮,這三、四個不知是 死是活的這三、四個不知是死是活的嘍囉向外飛撒一地,又撞翻了不少人。   紹大山與無欽兩人立即閃出門外,田冬跟著躍出,左掌猛然一轟,又打翻了不 少人,地牢口的敵人略為散開,顧玲如與張貴脈也衝了出來,紹大山與無欽兩人立 即往南方殺過去,張貴脈隨著兩人身後奔逃。至於顧玲如與田冬兩人則在最後面, 田冬丈餘長鞭四面揮舞,幾乎沒什麼人敢靠近,反而是紹大山與無欽那兒較為吃緊 ,田冬有暇時還必須往前揮鞭,替他們開路。   南面本是黃木森所居住的內宅,自然不是脫逃的好去向,不過黃木森現在不在 龍虎幫中,田冬選了這個路線反而不錯,很快的就衝到內宅之前,無欽首先躍上圍 牆,紹大山輕身功夫不佳,先蹬了蹬牆身中腰,這才躍上牆沿,沒想到紹大山躍上 的同時,無欽一個立足不穩卻又翻落地面,紹大山赫然一望,卻見一個六十餘歲的 冷面老婦,正一掌向自己轟來,紹大山自知不敵,翻身又落回地面,一面哇哇叫: 「老太婆厲害……」   田冬見兩人忽然被堵住,急急回頭一望,卻見那老婦空著雙手正怒目瞪著自己 一行人,田冬一愣,這不是彭嫂是誰?原來她的功夫比一般舵主都還高,不過看來 還不及一位堂主,田冬自然不懼,但是彭嫂小時對田冬也還算照顧,田冬不禁有些 遲疑起來。   無欽也叫了出來:「田少俠,我們闖不過去……」一面翻身應付從四面由田冬 蛟筋不及之處湧來的龍虎幫眾。   彭嫂一聽無欽的叫聲,目光釘向田冬,冷冷的道:「你是田冬……?你來救小 菊?」   「彭大娘……」田冬臉色有些尷尬,心想這下不得罪也不行了,正要往上撲的 時候,忽然由西面衝來四道劍光,飛躍般的標向眾人,首當其衝的正是顧玲如,那 四名神秘高手終於趕回來了。   田冬一見大驚,顧玲如必定不是他們的對手,這時顧不得蛟筋應付不了那四人 ,田冬猛然一揮橫掃,蛟筋前端數尺化成一個大弧形,同時撞向四人,田冬一面大 叫:「如兒,退回來。」   四人見蛟筋攻來,他們也知道蛟筋遇到自己的寶劍會受損,於是功聚長劍,硬 生生的與蛟筋碰了一下,較近前端數尺馬上又開了四個口子,四人身形劇震,同時 往後跌落,顧玲如見有便宜可撿,驀地一劍就往其中之一揮去,那人一個沒回過氣 ,勉強一閃,被顧玲如卸下了左臂,痛的往後翻滾開來,顧玲如再想重施故技,這 次的目標卻已經回過氣來,「嗤」的一聲劍芒驟發,往顧玲如身上捲去,田冬剛剛 與四人硬碰,其實也不大舒服,不過這時見顧玲如遇險,顧不得氣息不順,連忙又 是一鞭揮過去。   一撞之下,那人獨力自然不敵田冬,長劍脫手而出,人也被震翻數尺,不過田 冬的蛟筋終於斷了尺餘,而田冬同時卻也把顧玲如扯了回來,一面埋怨道:「如兒 ,妳怎麼不聽我的話了?」   顧玲如望了田冬一眼也不回答,輕輕一跺腳,轉身就往彭嫂衝,田冬又吃一驚 ,她八成也不是彭嫂的對手,正要跟著轉身的時候,兩道青光又向田冬追擊而來, 同時田冬發現無欽與紹大山正配合著顧玲如往上攻,這樣應該沒有大礙,於是田冬 放心的將蛟筋一收,轉身與這兩人放對。   沒想到這些人四人合擊有一套招數,兩人聯手卻也默契十足,田冬一個不防, 往後連退了數步,這才掌風一暢阻住兩人,隨即覷準空隙,數道指風倏忽穿入兩人 劍網,將兩人擊退,田冬心裡又有些醒悟,這般剛柔轉換之間,對手極不容易防守 ,只是自已還沒有成套的功夫,對付這些人還可以,對付黃木森可能還有所不足, 更別提古樸了,田冬暗暗立下決心,這件事過後一定要好好的參悟一下「大羅八法 」。   這時顧玲如、無欽、紹大山三人已經將彭嫂逼入內宅,正在牆後乒乒乓乓的打 了起來,連張貴脈都躍了進去,田冬不再遲疑,一個翻身倒躍,也落到了內宅之中 ,這時顧玲如等三人聯手已經將彭嫂打的喘不過氣來,田冬連忙叫:「我們走吧! 他們快趕回來了。」   三人同時收手,翻身躍開,田冬一扯張貴脈,緊隨三人之後急奔,彭嫂一楞, 似乎有些遲疑,最後終於嘆了一口氣,沒再追來。   這下眾人卻是佔了便宜,內宅一向不許幫眾進入,除了那兩個神秘高手毫不在 乎的緊隨而來,其他的幫眾卻只敢往外繞開,到南面牆外再作打算。   不過現在田冬有些了解「璞玉掌」與「落葉飛花指」揉合後的好處,那兩人只 要接近到一個程度,田冬回身翻掌便能擊退,也不至於影響前方數人,六人迅速的 衝出龍虎幫,一面遠遠望見西面正有一群群的幫眾趕回,一批以木叔其等堂主為首 的四、五人速度最快,其實這些人落後那四人沒有多久,但就差了這一點,田冬等 人已經衝了出來,五人毫不遲疑的往林中一鑽,逃之夭夭。   過了片刻,田冬發覺那兩人還是緊追不捨,還一面發聲呼喚其他的敵人,眾人 速度又不甚快,這樣下去總會被追上,田冬往前一躍叫:「如兒,妳帶大家到我們 那時下崖的地方去,我攔著他們。」隨即回身向兩人迎去。   那兩人似乎自知不是田冬對手,見田冬回身找自己麻煩,兩人不約而同的一散 ,與田冬在林中捉起迷藏,田冬雖然知道他們是在等援軍到來,不過這也是自己的 期望,就算除不掉這兩人,等顧玲如他們走遠之後,自己全力奔馳一定能甩掉他們 ,所以田冬也不心急,乾脆站在林中,運足內息傾聽他們的聲息。   可是天不從人願,田冬發現其中一個人居然向著顧玲如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 另一人卻隱身在一旁,守候田冬的動靜,這可不能任他們得逞,田冬一展身法,無 聲無息的往離開的那人追去。   那人急急循音而追,正沒注意田冬撲來的時候,另一人連忙發出嘯聲告警,前 一人聞聲知警,猛回頭見到田冬正由空中惡狠狠的撲來,他大駭之下,一個懶驢打 滾,咕溜溜的滾出數尺,只聽轟然一聲,地面落葉飄飛,草石激射,地面多了一個 大洞,卻是田各的掌力擊了個空。   不過田冬落地便即一個騰身,往那人追去,那人翻了幾滾還沒站起,田冬已經 襲來,他自知難逃這一擊,長劍一豎,不閃不避的要與田冬同歸於盡。   田冬一皺眉,這些人怎麼這麼難伺候?既然如此那就別講招式了,田冬在還沒 接觸到對方長劍的時候掌力猛然催出,這一下田冬是全力施為,那人獨力如何抵擋 ,只見他撒劍往後一躺,向後連續翻滾數圈,整個人萎頓在地,已是奄奄一息。   田冬一落地,身後青光乍起,卻是另一人已經急趕過來,向田冬身後攻擊,田 冬回身一凝內勁,「湯池拳法」施出,勁力由側面而出,將那人的長劍擊偏,那人 一愣之下,卻見田冬一拳順勢擊出,用的不是「湯池拳法」的後半式,反而用的是 崇義十六打,沒想到這看來簡單的一招,那人在「湯池拳法」的內勁牽引之下居然 別無抗力,被田冬一拳正中前胸,口吐鮮血的向後飛開,傷勢只怕比先前那人還重 。   田冬又驚又喜,剛剛不用「璞玉掌」也不用「落葉飛花指」,原因在於田冬忽 然覺得按著「大羅八法」的道理,這時候以「崇義十六打」的一招「清泉濺石」來 應付該算是恰到好處,沒想到果然一舉功成,田冬一面欣喜莫名的急追顧玲如一行 人,一面在腦海中不斷勾勒「大羅八法」的道理。   過不久田冬追到了四人,猛然一躍到四人身側,無欽等人見到有人忽然出現, 本來都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田冬,大家這才緩下步伐,找個較隱密的地方喘 個兩口氣。   好不容易在密林中找到了一塊小空地,眾人才停下稍歇,無欽首先搖頭道:「 這次真是栽到家了,沒想到又被田少俠所救……卻不知少俠怎知我們被擒,還帶古 姑娘一起前來相救?」他們三人還不知道古玲其實叫做顧玲如,依然以古姑娘稱呼 。   田冬搖搖頭笑道:「她不叫古玲,其實叫顧玲如,我們兩已經定親了,這次本 不是來救諸位的,我是來救這位小菊姑娘,沒想到居然又與諸位巧遇。」   田冬一說與顧玲如已經定親,眾人自然連忙恭賀,顧玲如本來臉色不是頂好, 聽到田冬破口就說出兩人已經訂婚,鬧的顧玲如有些高興,又有些不好意思,連忙 強笑道:「田哥哥,小菊姐一直沒有醒過來,你快解下她讓我看看。」   田冬連忙將小菊解下,一面對顧玲如道:「如兒,麻煩妳了……那我出去四面 戒備一下。」   田冬見小菊衣衫破爛、無以蔽體,剛剛心情緊張未能察覺,現在當然有些不好 意思,於是當即向林外走去,張貴脈等人自然隨在田冬身旁向外行,一出空地,無 欽首先低聲道:「那位小菊姑娘……就是那時田少俠提過的心上人?」   那時魏無常為了此事將田冬數落一頓,眾人雖不知其所由,但精明如無欽著自 然會想到田冬八成有個見不得光的女友。   田冬聽了大是不好意思,自己那時說有心上人,現在又和顧玲如訂親,既訂了 親,卻又眼巴巴的來找小菊,他們不知道會怎麼想,於是連忙解釋道:「其實她就 像我的姊姊一樣,以前時常照顧我,我不想龍虎幫好景不常,打算將她接出安頓, 沒想到居然打探出因上次逃脫之事,小菊姐被牽連入牢,我自然非救她不可。」   紹大山在一旁聽的清楚,忽然皺眉道:「原來如此……那女娃兒可苦了,被那 幫渾蛋沒日沒夜的……」   「紹兄!」無欽雖然連忙搖頭喝阻紹大山,田冬卻已經聽的臉色大變,雖然紹 大山沒說出口,田冬也知道紹大山沒說出來的話,沒想到劉老二他們這麼沒人性? 田冬猛然間不禁有些後悔沒殺了他們。   無欽見田冬的臉色,知道田冬已經明白,於是嘆口氣道:「田少俠,你曾在地 牢一待七年,難道不知此事?天下的牢獄都是這樣的,婦女一入囚牢,能保清白者 幾稀……小菊姑娘比我們還晚進來,這近一個月……唉……」無欽搖搖頭,也沒說 下去了。   田冬不是不知,只不過龍虎幫的地牢中向少女囚,更幾乎沒有關過有如小菊一 般正值青春、又身無功夫的囚犯:換句話說,上次要是關入顧玲如,一般的獄卒除 了口頭吃吃豆腐之外,也不大敢明日張膽的胡來,畢竟要是舵主不在,他們也不會 隨意開啟有功夫在身的囚犯牢籠,不然豈非自討苦吃?而小菊本是纖纖弱質,加上 這一陣子又沒有舵主管理,這些獄卒自然無法無天,小菊的命運可想而知。   田冬臉色巨變,終於恨恨一咬牙道:「龍虎幫……非滅了他們不可!」   無欽、紹大山、張貴脈自然只有點頭,就在這時,林中忽然傳來一聲淒厲而嘶 啞的叫嚎,隨即嘎然而止,田冬臉色一變,急急往內衝入,無欽等人卻皺起眉頭, 搖搖頭在外守護起來。   田冬衝入林中,卻見顧玲如正呆愣在那裡,頗受驚嚇的望著小菊,而小菊卻渾 身僵硬、兩眼發直而無神的望著天空,田冬連忙問:「如兒……怎麼了?」   顧玲如一見田冬,連忙奔到田冬身畔,有些慌亂的道:「田……田哥哥,我好 不容易弄醒小菊姐……她馬上尖叫起來,還不斷的掙扎……我只好點了她穴道…… 怎麼辦?」   田冬想起小菊的遭遇,忍不住潛然淚下,握著顧玲如的手,悲痛的搖頭低聲道 :「如兒,小菊姐……小菊姐……好慘……」   顧玲如見到小菊的衣衫,已經知道了幾成,剛檢視她的傷痕更是心中驚疑,現 在聽到田冬這麼說,她自然想到發生了什麼事,雖然細節還弄不清,不過也知道了 大概,跟著同情的落淚道:「誰……是誰欺負她?」   田冬搖搖頭,沒答這句問話,走到小菊身旁,輕輕的叫,小菊一點反應也沒有 ,彷彿已經聽不到聲音,田冬輕經扶起小菊,發現自己手指一接觸小菊,她雖無法 動彈,但全身的肌肉卻立即不由自主的抽動起來,田冬心如刀割,嘶啞的叫道:「 小菊姐,我是田冬啊,我是田冬啊……」   小菊仍顫抖著,忽然氣息一粗,雙目翻白,又昏了過去。   顧玲如蹲在田冬身旁,望著田冬的臉色,雖然可憐小菊的遭遇,但又有一種說 不出來的委屈,她見到田冬為了小菊悲痛,總覺得有股莫名的妒意,雖然田冬一再 向顧玲如保証,可是說她已經完全放心是騙人的,顧玲如又不願表現的太小氣,心 裡權衡了一下,還是走到田冬身旁道:「田哥哥,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兒……該走 了。」   田冬心亂如麻,這時也顧不得顧玲如的心惰,何況田冬認為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於是點點頭,將小菊又背到自己身上,還沒纏好,無欽等人又急奔而入,急急的 對田冬道:「田少俠,我們快走,他們搜過來了。」   田冬連忙將小菊綁緊,與眾人向南奔逃,一日之後,眾人直奔到接近魯無彭等 奉天寨人馬看守的西南山柵附近十餘里,才逐漸沒有追兵。   這與上次的狀況極為類似,田冬等人這時候已經明白其中道理,龍虎幫認為西 南山柵固若金湯,沒有人能從那裡溜走,所以追搜的路線不大會往那個方向,雖然 上次眾人藉著無欽搜集的毒物闖過,不過龍虎幫現在不但已經將山柵重建完成,而 且一定也想到了對策。   所以無欽在晚間休息的時候,首先提出了這個問題,等到田冬說出自己有辦法 翻越險崖,無欽與紹大山等人才鬆了一口氣,田冬接著問起他們又被擒來的原因, 紹大山首先忍不住發怒道:「還不都是被這傢伙給拖累了?」   他的目光是望向張貴脈,田冬順著紹大山的目光望去,卻見張貴脈頭微微一縮 ,不敢答話,還是無欽搖搖頭道:「其實也是我們倒楣,當時除去那些個臥底的傢 伙之後,我們就幫他家人遷移,遷到一半,龍虎幫的追兵就趕了過來,我們打退了 一批人之後,他們就來陰的,幾個沒見過的高手扮成一般路人,首先便將在下制服 ,對了,就是那幾個首先由西面趕回的高手。」   原來是那幾個手持寶劍的人,無欽等人確實不是他們的對手,只是不知道他們 是否也是由所謂的內堂出來。   這時紹大山接著道:「我們根本打不過他們,全靠和尚施毒,和尚一被捉,我 們兩個只好認輸,被那群雜碎一股腦的捉了起來,本來老子早就要走了,都是這傢 伙一直求我們留下,老子心一軟,鬧的又吃了一個月牢飯。」   無欽一笑道:「紹兄不必在意,張師傅既然多送了我們各五十兩,我們幫幫他 的忙也是應該,還好張兄的妻兒都已經先離開了,應該能安全的到房縣。」   「五十兩?」紹大山不滿意的道:「還沒用到就都被搜光了,姓張的,你怎麼 說?」   張貴脈臉色尷尬的道:「這……我們安全了之後,張某再送兩位一些薄禮…… 」   「可別太薄了……」紹大山哼了哼,放過張貴脈,望著躺在一旁的小菊道:「 田少俠,這個你要怎麼辦?納來做二房?」   這話一說,田冬不禁尷尬起來,偷偷撇了顧玲如一眼,見她臉色不好,連忙道 :「當然不是……我只是要報答她對我的恩惠,諸位別誤會……對了,記得無欽大 師醫術高明,能不能麻煩大師……」   「田少俠無須客氣,在下當效微勞。」無欽點點頭往小菊走過去,伸手搭了搭 小菊的脈象,過了片刻,他搖頭嘆口氣,忽然將小菊的穴道解開,隨即將她人中一 捏,使即遠遠的避開。   田冬等人都吃了一驚,這裡距山柵已是不遠,又在深夜,要是小菊忽然叫了起 來,眾人的行蹤不是會曝露了?可是見無欽這麼老神在在的模樣,田冬等人也只好 閉口不說話。   過不久小菊緩緩的甦醒,卻依然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無欽向顧玲如低聲道: 「顧姑娘,麻煩妳將乾糧與水罐放在小菊姑娘的身邊,別碰到她的身子。」   顧玲如除了提防田冬變心之外,對小菊自然並無成見,於是聽話的將食水放到 小菊身前,一面低聲道:「小菊姊姊,吃東西了。」   可是小菊仍然動也不動,顧玲如正不知應當如何是好的時候,無欽輕輕揮手道 :「可以了,讓她一個人。」顧玲如這才退回。   無欽往田冬走來,一面低聲道:「在獄中便是這樣,過一會兒,她就會吃了… …只要有人碰她,她就會回憶起痛苦的往事,自然而然的掙扎慘叫……這是心病, 需要長時間的調養,其他都是皮肉之傷,十天半個月之後就會好很多。」   田冬憂愁的道:「她認不得我嗎?」   無欽思考一下,緩緩道:「等她心情略為平靜,應該可以認出田少俠,可是暫 時還是不要接觸她……她只怕不能控制自己的反應。」   田冬還要再問,這時小菊卻彷彿幽靈一般的緩緩爬起,眾人自然都安靜下來, 眼看著小菊緩緩坐起,眼睛望也不望眾人,全身縮成一團,又過了一會兒,她望著 眼前的食物,終於開始吃了起來。   吃完了一塊乾糧之後,小菊拿起水壺喝了數口,又將水壺放下,兩手環抱著曲 起的雙膝,將頭埋入自己懷中,又是一動也不動了。   無欽這時道:「田少俠,你可以去試試了,記得別碰她。」   田冬點點頭,走到小菊身前迢:「小菊姊姊、小菊姊姊……?」   小菊頭根本不抬起,只是全身一縮,微微的顫抖著,田冬往前走了一步,想起 無欽的囑咐,又退回道:「小菊姊姊,我是田冬……田冬啊,妳不記得我了?」   小菊的顫抖漸漸停止,田冬忍著淚水道:「小菊姐,我救出妳來了,以後都沒 事了,妳……妳可以放心了……」   小菊極慢極慢的抬起頭來,無神的眼睛慢慢的聚焦,終於停在田冬身上,小菊 有些青腫的嘴唇往旁微微一斜,看不出是喜是怒,只聽她沙啞而低緩的道:「小… …田冬?」   田冬臉上雖然硬擠著笑容,但眼眶仍自然而然的濕潤起來,他連連點頭,一面 抹著眼角一面道:「小菊姐,妳不用怕……我救出妳來了,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妳。 」   「田冬……田冬……」不知小菊有沒有聽進田冬的話,自顧自的道:「我…… 我又在作夢嗎……?」小菊手掌撐地,彷彿有些想站起,但旋即身子一幌,又搖搖 欲倒。   「菊姐……」田冬自然而然往前捉住小菊的肩頭,無欽連忙道:「田少俠不可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田冬的手一捉住小菊,小菊立刻渾身一顫、閉目縮身, 跟著兩手抱頭嘶啞的喊了出來,田冬連忙放手,小菊立即滾倒在地面,無欽急急趕 來,伸指一點,將小菊弄昏,這才安靜下來。   田冬剛剛手忙腳亂,連點穴都忘了,見無欽趕來,田冬又難過又慚愧,焦急的 抓著無欽道:「無欽大師,怎麼辦?怎麼辦?」   無欽被田冬緊緊抓著,只能道:「田少俠,這需要時間,你要冷靜。」   田冬鬆開手,頹然跌坐在小菊身旁,顧玲如心有不忍,靠過去陪著田冬坐著, 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淚水也忍不住爬滿了臉龐。   張貴脈在一旁擔心的低聲道:「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剛剛這一叫,他們 應該很快就會趕來。」   沒想到被張貴脈提醒,紹大山不屑的哼聲道:「怕什麼,山柵有什麼高手?要 是他們敢來,不被我們殺光才怪。」   這話倒也沒錯,無欽笑笑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早些翻過山, 也早些脫離他們的控制。」   田冬走向重新陷入昏迷的小菊,打算將她再度背起,顧玲如忽然道:「田哥哥 ,我來背好了。」   顧玲如雖然身法還不錯,但是論起內力恐怕連張貴脈都不如,絕對撐不了多久 ,田冬聽了一愣,詫異的道:「妳背?還是我來吧……」   「不。」顧玲如搶在前面,扶起小菊道:「要是遇到敵人,我也沒什麼用,你 身上背著小菊姐移動不便,要是有高手來就糟了。」   田冬還沒答話,無欽也在一旁答腔道:「顧姑娘說的對,田少俠,我也認為這 樣比較好……」   田冬見無欽也這麼說,有些意外的望著兩人,顧玲如已經將小菊背起,用自己 的腰帶緊緊的將小菊綁在背上,對田冬微微一笑道:「也讓我照顧照顧小菊姐,好 不好?」   田冬只好點頭,卻又臉色一變的道:「有人來了……」   紹大山一揮手中大刀道:「好,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真倒楣,老 是沒有趁手兵刃……」   田冬也不知道紹大山的趁手兵刃是什麼,不過這時沒空請教,田冬望向無欽道 :「大師,我們明著來嗎?還是避一避?」   田冬自己沒什麼主意,自然而然的問起無欽。   「我們先藏起來再說。」無欽皺皺眉又道:「人數多不多?」   「我聽來只有八人。」田冬搖搖頭,一面說,一面隨著眾人往林中退去。   眾人躲穩之後,無欽道:「這些人不是我們對手,我們若是站在明處,他們八 成不敢攻,只會回頭找一大群人過來,那就麻煩了……少俠、紹兄,我們三人等一 下認準對象,等我信號一發,給他們來個猝不及防。」   紹大山有些不甘願的道:「田少俠天下無敵,只要沒那些用寶劍的,管他來多 少人?」   「噓……」田冬止住紹大山道:「他們快到了。」   紹大山顧不得再說,穩穩的躲在樹叢之後,等無欽發號施令,過了片刻,果然 有八人,正躲躲藏藏的往這兒探來,田冬一看,領頭的居然是老冤家,「穿雲燕」 楊玉翠,田冬還來不及高興,卻見無欽向自己與紹大山揮手一示意,要田冬負責中 間,他與紹大山將分別由兩面出手,田冬會意的點點頭,知道這就意味著自己要對 付中間四人,既然這些人以楊玉翠為首,想來應該沒什麼高手,自己當年就不怕楊 玉翠,現在她自然遠遠不是敵手。   那八人搜到附近,移動更是小心,問題是田冬早就發現他們的蹤跡,他們自然 無所遁形,不過這八人分散搜進,想要同時解決並不容易,田冬還沒想到該用哪一 招,卻見無欽已經一揮手,由側面繞了過去,轉頭一望,紹大山也正斜斜竄走,田 冬不知道自己該往那兒竄,只好無聲無息地騰身,驀然飄升丈餘,在上方的一條橫 生枝柚間穩穩站著,回頭望望顧玲如,只見她一雙點漆般的黑瞳正望著自己,田冬 輕輕向她揮了揮手,才再轉過身來望著逐漸接近的楊玉翠。   眼看楊玉翠等人緩緩接近,田冬靈機一動,先將蛟筋取出,看準了落在最後的 一個大漢,蛟筋緩緩的向他的頭頂探去,在田冬的內力控制之下,蛟筋移動緩慢, 連一絲風聲也沒有,那人哪裡能察覺,直到近在咫尺,田冬才一個加力,輕輕的撞 了大漢腦門一下,大漢一震,翻身便倒,田冬蛟筋立時一豎,撐住那人的身子,將 他無聲無息的放落地面。   就在這時,無欽與紹大山也由暗處摸出,除了楊玉翠之外,這些人只不過是些 嘍囉,哪裡是無欽兩人的對手,何況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轉眼間左右兩側就少了兩 個人,不過無欽等人畢竟沒辦法像田冬一樣做到出手無聲,兩翼靠中的大漢察覺不 對,同時轉身喝罵,留下的五人立即四面戒備起來,無欽與紹大山不再遲疑,手揮 兵刀火辣辣的衝上。   楊玉翠一聲嬌叱,長劍一繞,向著紹大山殺去,紹大山呵呵一笑道:「原來看 上了紹某人。」一揮刀,沒頭沒腦的往楊玉翠身上就砸,楊玉翠一皺眉,知道這人 是個莽漢,自己雖然不懼,但也未必能操勝算,反正自己目的已達,楊玉翠虛攻數 劍,一個轉身飛騰,想由另一面逃走。   這時田冬與無欽已經將另外四人一一打昏,見楊玉翠想逃,無欽立即斜斜一躍 ,望著楊玉翠的前方一攔,楊玉翠忽見無欽攔在前方,自己帶來的人手倒了一地, 想活下去非得逃出不可,於是一個凌空急翻,雙手雙腿條然張開,速度同時一緩, 居然在半空中一個迴旋,飄向一株樹幹,足一點,騰身往另一個方向逃去。   無欽撲了個空,不由的搖頭苦笑道:「不愧是『穿雲燕』,和尚捉不住妳。」   楊玉翠正得意,哪知眼前忽然出現一個年輕人,正對自己嘻嘻笑:「好久不見 了。」   楊玉翠一驚,這人如何冒出來的?而且自己根本不認識他,莫非……楊玉翠驚 慌之下,藉著四面的樹木轉移方位,恰似一隻燕子般的轉折如意,問題是穿來穿去 ,還沒穿出數丈,楊玉翠的背心就是一痛,卻是被蛟筋點中穴道,摔了下去。   這下恰好往紹大山落下,紹大山一笑道:「老子缺個老婆,把這婆娘帶去暖腳 正好。」   楊玉翠落在紹大山懷中,剛好見田冬正一揮手,手中一條近兩丈長的淡黃色指 粗細鞭忽然縮回他的手臂,楊玉翠惶然喊道:「你……你是田冬?」   田冬點點頭笑道:「答對了……」   楊玉翠不愧是女光棍,冷冷一哼道:「過了十年,我終於落到你手中了,你在 等什麼?還不動手?」   紹大山疑惑的道:「少俠,這女人跟你有仇?」   田冬搖頭笑道:「也不算有什麼仇,十年前差點被她宰了,不過既然她也沒宰 成,算了。」田冬想起自己答應過顧玲如的事情。   「十年前……?」紹大山瞪大眼睛道:「那時你才幾歲?這婆娘好狠的心腸, 沒關係,老紹替你就訓教訓她……」   楊玉翠聽田冬居然說算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聽到紹大山的話,冷哼一聲道 :「老娘什麼沒見識過?想現寶就來呀,就怕你中看不中用……」   這下輪到紹大山一怔,還沒答話,這時顧玲如與張貴脈恰好由隱身處出來,田 冬想到小菊,搖頭嘆道:「紹兄,算了吧。」   紹大山也沒了興致,哼聲道:「老子稀罕妳啊?」   「啪嗒」一聲把楊玉翠摔在地上,撇嘴道:「原來是個淫婦。」   楊玉翠跌在地上忍著疼痛強笑道:「你們死到臨頭,得意不了多久了……」   紹大山踢了楊玉翠一腳道:「妳這個淫婦在胡說什麼?」   田冬臉色又變道:「不好,又有人來,為數不少。」   「那個方向?」無欽臉色也變了道:「人多的話還是避開好了。」   田冬搖搖頭道:「四面八方都有人,看來他們剛剛是四面悄然佈置,故意以這 一組人來引開我們的注意,佈置妥當了才一起接近。」   這種重圍自然難不倒田冬,問題是田冬不能棄去這些伙伴自己逃生,何況其中 還有顧玲如與小菊?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拿不出主意。   (第三卷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twbbs.org) ◆ From: cseserv.cse.ttu.edu.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