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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 28
時間: Sat Aug 29 19:41:23 1998
第二十八章 無頭公案
廣聞大師道︰「假如這個關系不怕別人知道,貧僧倒是誠心誠意的要向小姐請問。」
端木芙以冷冷的目光,注視對方,過了好一會,才道︰「好,我告訴你,我便是端木世家
唯一尚存於
世的人。」
廣聞大師身子一震,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端木芙仰天狂笑一聲,道︰「我已告訴過你,
現在輪到你
回答一聲,你想突圍而出?抑是與疏勒國師決一死戰?」
那麼寬廣的佛殿中,悄無聲息,只見廣聞大師徐徐轉身,遙向佛祖合什躬身,行了一禮。
人人都知他
是在面臨生死之際,照例向佛祖行禮禱告,然後動手,是以毫不驚怪,亦不催促。
廣聞大師行了一禮,頭也不回,便道︰「端木芙,你膽大包天,竟敢冒充端木世家之人,
前來戲弄貧
僧,又殺傷本寺同門多人,這等罪愆,已不是參言兩語可以解得。貧僧已向佛祖請罪,要
在這沙門淨地,
大開殺戒,第一個是你視為靠山的疏勒國師,他一則恃技橫行於中原,居心叵測。二則助
你肆意為虐,興
風作浪。因此之故,定須加以誅戳!此人一除,端木芙,可就輪到你.........」
他的聲音莊嚴有力,宛如萬鈞誓語,大有必能實現之勢,縱是平生自負,目空天下的疏勒
國師,也被
這等奇異的氣氛,以及沉重如山的無形力量,壓迫得呼吸短促,心情大為緊張。要知他若
是當面恫嚇,做
出種種惡形惡狀,疏勒國師是何等人物,焉會被他影響?然而廣聞大師卻是向佛祖說話,
並且是破戒之誓
,這種情形,便產生出一種神秘奇異的力量。
端木芙怒聲道︰「住口!你雖是以為端木世家滿門盡皆被害,但人算不如天算,我端木芙
偏是漏網之
魚。如今已經長成,為了報這滿門被害的血仇,才踏入這囂擾塵世,你雖是擅長裝神扮鬼
,但今日想逃得
一命,簡直是夢想囈語.........」
她話聲一出,疏勒國師也忽然感到壓力盡除,恢復如常,當下厲聲接口道︰「小姐之言有
理,此僧行
動大有古怪,想是練有邪術妖法,不可不妨。」
廣聞大師直到這時,才回頭向他們望去,目光清澈如水,而又十分銳利,他觀察對方兩人
一眼,才道
︰「貧僧自幼修習大乘佛法,那左道旁門之學,既不會亦不屑去學。咱們雖是決戰在即,
非生即死,但你
們卻不要以這等無稽惡言中傷貧僧。」
疏勒國師道︰「本人平生足跡所經,不下數十寓里,然而好像你方才那樣使我心頭發生異
感的,尚是
第一次踫上,這不是邪術妖法是什麼?」
,廣聞大師道︰「假如你心靈已經被異感所制,目下又豈能清醒如平常,向我質詢?」
疏勒國師道︰「那是端木小姐開口怒斥之故,她的聲音一傳入我耳中,頓時恢復如常。」
廣聞大師道︰「這樣說來,端木小姐也懂得法術啦?」
疏勒國師道︰「她博識天下百家千門之學,這法術一門,在她而言,自然算不了什麼。」
端木芙仍是陷入沉思之中,竟不開口。廣聞大師冷冷道︰「疏勒國師,你且看看,她可是
受貧僧所制
,是以不言不動?」 ,
疏勒國師回頭望望,面上掠過迷惑的表情,旋即回頭道︰「本人一生專攻武學,這等法術
之道,全然
不懂,但你不妨告訴我,她心靈是不是已受你所制?」
廣聞大師嗤之以鼻,道︰「你們如是想用這等手段,使我少林寺蒙上惡名,實在太卑鄙可
恥了!」
他轉眼向端木芙望去,高聲道︰「端木芙,貧僧要動手啦!」
端木芙眼珠一轉,道︰「你今日想不動手,已是萬萬辦不到的事,我看你大概是準備以魔
功催激起功
力,同時以魔力應戰,對也不對?」
廣聞大師毫不遲疑,頷首道︰「不錯,目下你縱然生出悔意,有心求和,亦難使貧僧改變
決心。」
端木芙冷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早說過今晚定要把你們全部誅滅,我指出一點,你就明
白我的決心
並非徒托空言,那就是你深諳魔功魔力之事,並非秘密,我既要殺你,難道對此全無對策
?」
廣聞大師道︰「雖有對策,但武功之道,不比秤金量銀那般算得出準確數量,以這件事而
論,你焉能
估計得出我的功夫到了什麼地步?」
端木芙道︰「這果是你唯一可以反敗為勝的機會,然而據我所知,你如是全力施展魔功,
激發全身的
潛能,則縱然得勝,你自己亦難以活命,而你便是罪首禍魁,只要你活不了,別的事都不
必計較。」
廣聞大師冷冷道︰「如此甚好,貧僧亦與你們有誓不兩立之心,決計不惜同歸於盡.....
....」
他提一口真氣,面色頓時變得血紅,這正是他初步施展魔功的徵象。忽听後面的清風長老
鬲聲道..「
廣聞師弟,在你行將出手以前,愚兄有一句話問你。」
廣聞大師吐一口氣,散去魔功,應道..「師兄有何話下問?」
清風長老道︰「愚兄掌管本寺十大秘典多年,在我記憶之中,師弟你未曾借閱過那一部「
魔刀典」,
如伺竟通曉這一門功夫?」
廣聞大師道︰「難怪師兄感到奇怪,小弟是向明月師兄借閱的。」
那明月長老便是與清風合稱「二老」的一位高僧,在武林中亦是無人不知的一代名家。
清風長老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明月師弟接管此職,既是從他手中借閱,難怪我不
知道了。」
他掐指一算,又點點頭,端木芙道︰「清風長老忽然插口詢問此事,竟是因何緣故?」
清風長老道︰「貧僧算算時間,頗為正確,在未詢問之前,的確不能置信他已煉成這門功
夫。」
端木芙道︰「以廣聞大師的天份資質,煉成這門功夫,何足為奇。」
清風長老道︰「那也不然,這一門功夫,如若要求有所成就,勢必花上十年以上的時間,
老衲長居山
中,渾忘歲月,竟不知已把掌管秘典之職移交了十一年之久,假如未越過十載,廣聞師弟
就算煉過這門功
夫,亦未堪派上用場。」
端木芙一怔,道︰「那麼在十一年前,他竟不懂得這一門功夫麼?」
清風長老遲疑一下,才道︰「此事對小姐似是很重要,如此老衲不妨相告,在我移交此職
之前,他絕
對不懂,同時亦不可能從任何同門前輩處學得,因為目下除了廣聞師弟之外,敝寺上下同
門,沒有一人煉
過這門功失。」
端木芙道︰「長老你身份不比等閑,這種話不能亂講,定要負責才行!」
清風長老怫然不悅,道︰「老衲平生從未打過誑語,端木小姐既然相疑,以後休與老衲說
話。」
端木芙對他的怨言渾如不覺,凝眸自語道︰「既然如此,則十六年前之事,大有可疑了.
........」
她突然又向清風長老道︰「您可知世上還有那一家派懂得這一門功夫麼?」
清風長老默然不語,顯然他很介意端木芙剛才的態度,疏勒國師才智過人,
一看這等場面,便知請將
不如激將,當下哈哈一笑,道︰「這個問題只怕他們也不知道,端木小姐何不自行查訪?
」
清風長老果然不服這口氣,冷笑一聲,道︰「老柄焉有不知之理?」
疏勒國師故意裝出大感意外的神態,哦了一聲,道︰「這話可是當真?是那個家派呢?」
清風長老道︰「是端木世家!」
端木芙一怔,道︰「這話可是當真?」
她乃是情急而問,這話沖口而出,清風長老見她又是不信,面色一沉,其寒如冰,冷冷道
︰「你莫與
老衲說話!」
端木芙這才曉得又得罪了這個老和尚,但現在她已無暇解釋,沉吟自語道︰「若是端木世
家亦識這門
武功,我如何會不知道?」
這個問題,別的人莫說不能回答,甚至更引起了重重疑團,只見端木芙泛起一抹冷笑,自
語道︰「假
如又是此人一手布下的迷陣,這個人實在太厲害了........」
廣聞大師朗朗誦一聲佛號,道︰「端木芙,你到底是什麼人?」
端木芙道︰「你懷疑我是什麼人?」
廣聞大師道︰「昔年端木世家遭遇大難,貧僧費盡力量,才得到敝寺方丈大師同意,派遣
了數十高手
,迅赴南海馳援,然而我們遲了一步,端木世家業已船毀人亡,無一幸免,可是你今日自
稱端木世家之後
,這話可以欺瞞天下之人,卻瞞不過貧僧。」
他那圓圓胖胖的臉上,泛起一層煞氣,與他平日的和藹可親,完全不同,正因如此,才特
別的駭人。
端木芙慢條斯理的道︰「這話好笑得很,既然你說是船毀人亡,那海上波浪萬頃,茫茫無
際,你如何
曉得有沒有生還之人?」
廣聞大師道︰「這一點你也不要裝傻,端木世家上下活口,完全被殺而埋在一個大墳坑之
中,貧僧詳
細點算過,怎會不知有無人生還?」
端木芙道︰「那麼你一向與端木世家很相熟的了?」
廣聞大師道︰「當然相熟啦,那端木夫人與貧僧乃是青梅竹馬之交,及至她嫁到端木世家
之後,我因
她之故,也就認識了端木世家所有的人。」
端木芙道︰「大師可曾想到那個殺害端木世家之人,為何不把 體丟棄在大海中,卻反而
埋於墳穴,
使別的人得以眼見,並且得以證實這件慘案?」
廣聞大師道︰「想是想過了,但難有滿意的答案,你或者可以告訴我,對也不對?」說罷
,還冷笑一
聲。
端木芙道︰「我不妨把剛剛想到的答案說出來,你自家斟酌估量一下,我認為那人作此安
排,用意有
二。第一點,這等滿門誅戮之舉,決不是一兩人就能辦到的,人數既多,則下手之時,定
必極為混亂,因
此他們規定每殺一人,定須留下 首,以使查核。」
廣聞大師搖搖頭,嘆一口氣,道︰「此理雖然講得通,但听起來依然有怵目驚心之感。」
端木芙雙眸中涌出淚珠,但她仍然繼續說道︰「第二點,這個主謀之人,才智絕世,老謀
深算之處,
天下罕有其倫,他故意留下這些 體,為的是好教端木世家的朋友,死了報復之心。」
佛殿中除了必必剝剝的火炬之外,別無半點聲息,氣氛是異常沉重緊張,端木芙只停頓一
下,又道︰
「端木世家的朋友,一看全都被害,心情立時兩樣,假如其中尚有一些人生死未卜,情況
便不同了,何況
端木世家非同小可,若非勢力異常強大的門派,焉能辦到?」
廣聞大師凝眸望天,半晌無言。端木芙又道︰「廣聞大師,今夜不論你殺死我,抑或是我
殺死你,但
有一件事必須講明。」
廣聞大師道︰「什麼事?」
端木芙道︰「你率貴寺數十高手前往南海之舉,乃是確切不移之事,你雖說與端木世家乃
是好友,但
照事論事,你這一幫人馬,卻有力量向端木世家下這等毒手,對也不對?」
廣聞大師面色一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端木芙也瞪大雙眼,厲聲道︰「我要你先證明你與端木世家是朋友!」
廣聞大師初時很憤然,但他終究是才智過人之士,略一考慮,覺得這真是當急之務,自已
只要洗清了
嫌疑,可就輪到自已去對付她了。
他點點頭,道︰「貧僧與端木夫人不但是童髻時的好友,到了長大之時,更是知心良伴,
但其時貧僧
家道中落,甚是貧困,而端木夫人家中,卻日益貴顯,因此之故,我和她之間,已生出一
道看不見的鴻溝
........」
說到這里,他深深嘆一口氣,目光茫然投向殿頂,似是憶起昔年舊事,以致心中無限惆悵
。他只停
一下,又道︰「貧僧弱冠之年,本應向端木夫人家中提親,但其時已到門不當戶不對,先
父母都羞於攀附
貴顯之家,先父的一個朋友得悉此事,一方面介紹貧僧到少林寺學藝,另一方面,去探端
木夫人家中的口
氣,他得到的答覆是只要貧僧學武有了成就,能夠立身揚名於世,即可論及婚娶。因此之
故,貧僧日夜用
功,勤修苦練........」
他娓娓道來,這等纏綿情史,出自一個高僧口中,實是份外動人。端木芙皺起雙眉,問道
︰「難道講
定之事,也會發生波折麼?」
廣聞大師道︰「不錯,但貧僧苦修了參年武功,打算下山,投身鏢局,或是參軍從戎,博
取功名之時
,回得家中,方知端木夫人已經親自答允端木世家的婚事。」
他吸了一口氣,又道︰「這個消息,不啻晴天霹靂,貧僧當夜逾牆入見端木夫人,問及此
事,她居然
當面證實,並且很殘忍的告訴我,說端木公子風度翩翩,使她一見傾心,終於墮入愛河之
中,不能自拔。
」
端木芙雙眉皺得更緊,道︰「假如你的話不是虛構,則你的遭遇,實在太可悲了。」
廣聞大師徐徐道︰「是的,貧僧遭此打擊,萬念皆灰,回到少林,便削發出家,全心沉浸
於武學中,
一幌即過了二十餘年,貧僧有事到金陵去,不想邂逅端木失人,從那一次開始,貧僧時時
到她家中,竟與
端木公子結為好友........」
端木芙道︰「然則你心中對她移情別戀之舉,竟能不記恨麼?」
廣聞大師道︰「貧僧出家之後,深研佛法,專心習武,這等多年以前的兒女之情,早就已
經淡忘了。
」
端木芙道︰「果真如此麼?我猜你重見端木失人之時,她已經又老又丑,對也不對?」
廣聞大師搖搖頭道︰「恰恰相反,她比從前更為艷麗,歲月似乎不能在她身上留下一點痕
跡,我其時
深信自己真的忘懷了這一段戀情,誰知十多年之後,她一封求援之信,才使我得知實是沒
有忘記她。」
端木芙道︰「你率眾馳援之舉,乃是朋友之間的常理,如何能說是你未能忘情呢?」
廣聞大師道︰「但事實上我接到求救信之時,我心中涌起了恨意,決定不加理睬,裝作不
知此事,過
了幾天,我反來覆去的想著這件事,方知自己從前以為業已四大皆空,看破了世情,其實
卻不然,這麼一
想,方始恍然大悟連忙去向方丈大師求助。」
端木芙厲聲道︰「假如你不延誤了數日,端木世家便不致滿門受害了!」
廣聞大師滿面更是悔恨之色,道︰「是啊,貧僧如不延誤,端木世家便可能不致全遭毒手
了。」
端木芙冷冷道︰「你既然懷恨於心,誰知道這凶手是不是你本人呢?」
廣聞大師哼了一聲,道︰「貧僧如果是凶手,則敝寺上至方丈大師,下至其他一些後輩門
人,竟然皆
是幫凶了?嘿!嘿!我少林寺就算再不成材,亦作不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端木芙道︰「這話雖是有理,大可置信,然而端木世家與少林寺亦有過怨嫌,例如這一門
魔刀及內功
心法,端木世家乃是得之於少林寺的,對也不對?」
清風大師霜眉一聳,高聲道︰「你說過不知端木世家懂得這門功失,但如今竟知道其中來
龍去脈,豈
不是奇怪?」
端木芙道︰「我是數日前才听另外一人提及,但心中尚有存疑,未敢遽信,因此我用此法
出言相探,
以窺真偽,自然我現在已曉得那人沒有騙我。」
廣聞大師迫前兩步,疏勒國師橫身阻擋,道︰「大和尚,你最好退開些!」
廣聞大師這才警覺地退了兩步,這時端木芙便泛起一個感覺,想道︰「自從我一提到端木
世家之事,
此僧便時時做出了忘我之事,以他這等修養與才智,若然此事不是對他萬分重要,焉會時
時失態,因此,
現在我大概可以相信這件血案,不是少林寺所為了。」
此念在心頭一掠即逝,只听廣闐大師道︰「端木芙,姑勿論你是什麼身份來歷,貧僧只要
請教你一個
問題,那就是你苦苦迫究這一門功夫之舉,有何用意?」
端木芙沉吟一下,道︰「廣聞大師,假如你放心得過,咱們到那邊角落密談幾句如何?」
廣聞大師道︰「貧僧有什麼放心不過的,然而此事非同小可,敝寺長老同門多人在此,如
能一同听見
,必是有利無害之舉。」
端木芙冷冷道︰「那就算了!」
廣聞大師就長笑一聲,迅即取下了戒刀,頓時寒茫殺氣,充彌全殿,人人一望而知他已立
下非常堅決
的心願,是以才造成這等攝人心魄的氣勢。
端木芙低低道︰「國師小心在意,看來這一楊血戰,勢所不免了。」
話未說完,清風長老高聲喝道︰「廣聞師弟,暫時不許動手!」
全殿寂然,都看廣聞大師有何反應。廣聞大師應道︰「長老師兄,小弟深信此女必與昔年
端木世家這
一件慘案有關。小弟一想起此事,便憤恨填膺,熱血沸騰.........」
清風長老道︰「假如你不把這件慘案的疑霎澄清,本寺終是玷惹嫌疑,因此之故,師弟你
務要暫抑個
人之恨,多為大局著想。」
廣聞大師嘆口氣,很勉強的道︰「既然師兄如此說,小弟豈能違逆,好,端木芙,咱們到
那邊說話。
」
他首先向佛殿另一角走去,此殿極為寬大,因此在那邊說話,若是放低聲音,這一邊斷斷
听不見。
端木芙也放步走去,一面向清風長老道︰「奴家有一段時期錯疑是貴寺,殊深抱歉。」
清風長老只哼了一聲,目送崔阿伯護侍她走去,耳中听到一個僧人低低道︰「咱們傷亡人
數不少,難
道一聲道歉就可了事麼?」
清風長老道︰「當然不行,但等一下再說........」
廣聞大師在另一角落中,等端木芙行近,雙目射出比刀劍還銳利的光茫,盯視著.
端木芙道︰「奴家確是端木世家唯一僅存之人,這是因為奴家出生未久,便過繼與我親娘
她舅因此我
一直是姓周名芙。」
廣聞大師一怔,道︰「然則端木夫人從來不向外人提到此事麼?」
端木芙道︰「不但不向外人提及,連我自己也一直不知道,假如不是崔阿伯最近告訴我的
話。」
廣聞大師目光轉到崔阿伯面上,道︰「這樣說來,老施主與端木世家的關系一定很深的了
,只不知當
貧僧時時與端木世家往還那一段時期,老施主可是在金陵?」
崔阿伯道︰「老朽奉夫人之命,早在小姐出生之前,已隨周老爺仕宦全國各地,負起保護
之責,因此
從未听聞過大師之事。」
廣聞大師道︰「原來如此,不錯,端木夫人娘家姓周,此是外人絕對不知道的秘密,不過
單憑這一點
,貧僧仍然不敢全信。」
崔阿伯道︰「若果你要證據,只怕很難很難。」
端木芙突然間移開面上的秀發,露出整個面龐,向廣聞大師道︰「那麼你瞧瞧我的面貌。
」
她已從武當掌門程真人口中,得知自己與母親年輕時十分相肖,但她後來大為發福,所以
看來便不相
似。因此假如廣聞大師只見過端木夫人後期的面貌,一定感到不似而生疑,豈知這一來他
反而被證實所言
皆偽了。廣聞大師眼力非同小可,雖是光線黯淡,但仍然看得一清二楚,他起先皺起眉頭
,但旋即恢復如
常。
雙方都不作聲,廣聞大師似是陷入沉思之中,端木芙迫近兩步,柔聲道︰「你想什麼?」
廣聞大師目光掠過她面上,隨口應道︰「沒有什麼。」
接著又道︰「紅藥,你為什麼老是喜歡知人家心中是想什麼?」
端木芙仍然柔聲道︰「你不肯說就算了。」
廣聞大師忙道︰「我不是不肯說,而是........」
他話聲突然中斷,愕然注視著她,半晌才道︰「相貌和聲音都可以遺傳,但難道連說的話
也能遺傳給
你?」
端木芙道︰「這一點不是重要的事,奴家只要知道,我像不像端木夫人?」
廣聞大師道︰「她年青之時,正是你這種樣子,連聲音神情亦無一不像。」
端木芙道︰「那麼你現在還信不信?」
廣聞大師長嘆一聲,道︰「信是信了,可是你已闖下大禍,連貧僧也不知如何方能收拾起
來。」
端木芙不接這個話題,說道︰「前些日子,有一個刀術高手蕭越寒出現於江湖,他憑仗魔
功心法,以
及魔刀招數,殺得獨尊山莊許多高手無法抵擋,這個人連結了海上六大寇,牽制著獨尊山
莊大部份力量,
然後趁機向我下手,差點就被他達到心願了。」
她非常小心地注視對方任何表情,接著道︰「這個人是誰,大師可知道麼?」
廣聞大師道︰「本寺在武林中,人數最多,遍布天下各地,貧僧每隔一兩年,總是秘密行
遍各處重要
地方,次次都囑附本寺得力之人,密切注意刀法特高而又行蹤奇異之人,因此海上六大寇
一旦蠢動,而又
有蕭越寒此人出現,貧僧頓時得知,率領了五個幫手,迅即下山訪查,可惜直到你已殺死
蕭越寒,我們才
查出他的下落,假如他尚未死,貧僧定有法子叫他供出種種內情。」
端木芙道︰「如果你與他全然無關,而此人又識得魔刀奇功,則可知必是襲殺我全家的仇
人的手下。
」
廣聞大師道︰「我親眼見到那些 體,其中有二十多具是凶手,因此推測得出對方果然是
深諳魔刀心
法之人,毫無線索,卻如何猜得到呢?」
端木芙道︰「我家的劍法武功,亦是秘傳絕藝,天下各家派難有勝過我家的,這等殺盡全
家之舉,錯
非這一群凶手盡皆修習一種極為毒辣厲害的武功,如何辦得到?初時我也不知,後來遇見
蕭越寒,方始敢
斷定必是這種厲害武功,我順便問一聲,我家的劍法,大師可知道?」
廣聞大師道︰「端木世家的武功來歷,當今武林中知音有限,貧僧不妨告訴你,他家的劍
法以奇詭克
毒見長,只怕世稱「邪功魅劍」就是了。」
端木芙道︰「我亦作如此猜.........」
她目光射向對方,又道︰「大師想必也知道我家有一座武庫,設在某一處極隱秘之所,對
也不對?」
廣闐大師道︰「是啊!端木夫人也曾提及此事。」
端木芙道︰「這座武庫在什麼地方,大師想必也是知道的?」
廣聞大師道︰「貧僧本可以知道,但我一听說端木公子囑附過她不可向外人提及,便不讓
夫人說出來
,以免她破壞了家規。」
端木芙道︰「換言之,你至今仍然不知武庫的所在地?」
廣聞大師道︰「當然啦,昔年既然不願知道,難道如今反而曉得麼?」
端木芙道︰「但這座武庫之中,竟不見貴寺的魔刀神功,不知是何緣故?」
廣聞大師道︰「這等情事,恕我無法奉答了。」
端木芙道︰「從種種跡象看來,只要查出還有那一派懂得這」門功夫,幾乎就可以肯定仇
家是誰,對
也不對?」
廣聞大師搖搖頭,道︰「如果這般簡單,那倒是好辦了,試想這一門功夫既然本寺尚有秘
本,便仍有
流傳出去的可能。其次,那個仇家亦可能把這門武功設法轉傳給別的家派,這等嫁禍東吳
的手法,豈足為
奇。」
端木芙沉吟一下,在旁邊的椅子坐下,說道︰「是啊,蕭越寒的出現,除了真想殺死我之
外,還有深
意存在,相信大師的行蹤,以為煉成這宗絕藝之事,這個仇家早已曉得,是以故意顯出馬
腳,假如蕭越寒
能殺死我,自是無事,如若不然,我遲早會跟大師你拼上,正如今宵的情況一般,幸而這
禍事還末曾闖得
太大,這卻是那仇家失算之處。」
廣聞大師道︰「從那仇家殺害你全家的手法看來,此人心機之深,可能有這等本領安排下
今日種種圈
套,不過照事論事,你今日惹下的禍,不能算小了,餐僧雖然頗有份量地位,但這一件事
情,只怕亦無能
j力........」
端木芙舉手阻止他說不下去,想了一下,才道︰「我或者有辦法解決,廣聞大師,你既是
我家故交長
輩,關於復仇之事,自然須與你密切聯絡配合。」
那邊清風長老已現不耐之色,其餘數僧,亦是如此,疏勒國師一看躺在地上的七僧,只有
兩個轉側呻
吟,其餘的僵死不動,心中十分擔憂,忖道︰「如果弄明白少林寺非是仇人,這宗公案,
不知如何了結,
唉!假如端木小姐不是事先在箭簇上了毒藥,這些僧人個個皆是功力極為深厚之士,雖然
中箭,亦不致於
喪命.........」
他們又等了好一會,只見端木芙和崔阿伯迅快回到陣內。她的面上,似乎微微帶著愁容。
疏勒國師一
面察看對方和廣聞大師聚議的情形,一面向她問道︰「你們誤會固然冰釋了,但這一宗公
案,卻不易解決
得呢!」
端木芙道︰「是啊,我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了。」
疏勒國師馬上發出號令,頓時又有七八名高手擁入佛殿,與早先這一班人,結為陣勢。此
時他們這方
面可說是高手如雲,猛將如雨。
少林寺雖然也盡是一流高手,但人數太少了,又有傷患之人,實在不能當場出手報復。清
風長老高聲
道︰「端木小姐,敝寺雖然已得到你的相信,不會是殺害你全家的凶手。然而今日傷亡之
人甚多,這一宗
公案,老衲也作主不得,只好返山向方丈大師報告。」
端木美有氣無力地道︰「這事不是道歉賠罪就可以算數的,長老返山會商之舉,乃是理所
當然,還望
長老及諸位大師為我美言一二,唉!這等誤會乏下,鬧出如此慘劇,我心中實在極感痛苦
。」
清風長老道︰「正如小姐自己所說,這一楊慘劇,雖然出於誤會,可是人命關天,加上敝
寺聲譽等問
題,實在不易處理。老衲等雖然同情小姐你的遭遇,但假使敝寺決議報復,老納到時有緣
相見,手下亦容
情不得。這一點至祈小姐諒解。」
端木芙道︰「假如貴寺認為非報復不可,長老便得執行命令,乃是理所當然之事,我豈敢
見怪長老和
諸位大師呢!」
清風長老向眾僧擺擺手,他們迅即抱起那些傷亡之人,退回殿後。端木芙長嘆一聲,說道
︰「國師,
我們走吧!」
大隊人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座寺廟。在沉默中,這一支由近百武術高手組成的大軍,
不知不覺已
走了十多里。
端木芙忽然停步,後面大隊人馬也跟著中止了前進。疏勒國師一直是騎馬傍貼著馬車,這
時轉眼向車
廁望去,問道︰「小姐敢是醒悟出一件很驚人之事?」
端木芙道︰「雖然相當驚人,卻不是突然醒悟的。」
疏勒國師道︰「我對你身負血海深仇之事,全無所知,是以很難得幫助你推想,只不知你
可曾確定了
仇家是誰沒有?如若已經確知,咱們眼下實力堅強,可以立時興兵前往報仇雪恨。」
端木芙道︰「你的盛情我非常感激,但目前還談不到這一步,倒是有一場硬杖先得應付。
」
疏勒國師大感興趣,問道︰「什麼硬杖?幾時動手?」
端木芙道︰「以我猜想,少林寺諸僧必定又有災難。咱們如若暗暗趕回去,便有一楊硬仗
好打了。」
疏勒國師道︰「既然如此,咱們馬上轉回去。」
端木芙道︰「我正在尋思可有法子形成一個合圍之勢,假如能通知羅公子這一路人馬,再
加上武當及
武林各家派的名家高手,便能一舉殲滅獨尊山莊了。」
疏勒國師道︰「你深信獨尊山莊一定會等咱們離開之後,便去對付少林眾僧麼?」
端木芙道︰「是的,我深信必定如此。」
疏勒國師道︰「既然如此,我便派蓮姬去通知羅公子。」
端木芙陷入沉思中,只點點頭。疏勒國師立刻吩附蓮姬速速趕往那個村莊,通知羅廷玉。
他對她說道︰「你可當面告訴羅廷玉,說是獨尊山莊打算殺害少林眾僧,嫁禍於端木小姐
身上。這是
正面打擊獨尊山莊的絕隹機會,我將挑選七八名高手,親陪端木小姐趕去。餘眾駐扎於此
。這樣他翠華城
大隊人馬,以及中原武林群雄如是趕了去的話,便不會有意外沖突之事發生了。」
蓮姬連連點頭答應,疏勒國師又道︰「我和端木小姐此去,人少勢孤,定須翠華城這一路
人馬及時趕
到才行。所以我限你半個時辰之內,必須趕到那村莊。這樣羅廷玉便可於一個時辰之內率
眾抵達。如若誤
了時間,後果不堪設想,你听明白了沒有?」
蓮姬道︰「主公放心,我已熟悉路途,半個時辰之內,必能趕到。」
疏勒國師揮手道︰「速速去吧,.」
蓮姬勒轉馬頭,催馬疾馳。她的坐騎乃是西域名種良駒,腳程極快。加上蓮姬騎術精湛,
是以速度驚
人。
在黑夜中策馬疾馳,實是十分危險之事。
一個躓顛,摔下馬來,縱是一身武功,亦有喪命之虞。大約
馳行了七八里路,跨下的名駒曾經躓顛了妤幾次。假如蓮姬騎術稍差,早就得摔死了。又
疾馳了數里,蓮
姬估計那村莊就在前面,相距最多只有參四里路,頓時大為放心,放緩了速度。
她此時不必全心全意放在道路上,是以有餘暇尋思別的事。她不想還沒事,這一尋思,突
然勒住坐騎
。清冷的晚風,吹得她頭腦十分清醒。
她暗暗忖道︰「假如我不能及時召援,主公他們勢必陷入險境。但主公武功通玄,敵人決
不能傷得了
他。因此最危險的卻是那個端木芙了。」
想起了她,蓮姬可就情不自禁的泛起滿腔妒念。只因疏勒國師之所以幫助端木芙,既非為
了正義,亦
非為了厚利,自然是為了端木芙這個人。她輕而易舉地就把蓮姬擊敗,使疏勒國師甘心為
她所用。在蓮姬
心中,當然十分怨恨難受。蓮姬深知端木芙武功極有限,心想到了性命交關之事,疏勒國
師他總是須得先
顧自己,這一來端木芙必被對方擄去或是當揚殺死無疑。
她細細思量此事能不能行,不知不覺已耗去一點時間。假如是別的女人,在妒火中燒之下
,必定毫不
遲疑地這樣做了。可是蓮姬終究是西域人氏。在西域諸國,凡是信奉伊斯蘭教的社會中,
女人地位甚低,
法律明文規定可娶多妻。因此之故,蓮姬的妒火,比了中國的女人速速不及,故此她才會
遲疑不決。
她深深吸一口氣,忽然推翻了早先的想法,催馬行去,一面想道︰「不行,假如主公事後
發現我故意
延遲,那時候我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時候她已完全改變了心意,決定如限趕到。當下策馬行去,好在這參四里地,只是片刻
工夫而已。
才走了十餘丈,忽見前面路上有一個人迎面行來。但見此人身量高大,穿一襲長衫,手中
似是 著一把特
別長的摺扇,只這麼幾步路,他已經打開 涼,又闔攏來的弄了好幾次。
雙方迎面而行,霎時迫到切近。蓮姬戒備地望去,但見此人衣冠不整,衣敝履破,簡直是
個窮途潦倒
的文士。她略為放心,但雙目仍然緊緊盯住此人。
那落魄文士突然伸手一攔,蓮姬只好勒住馬,問道︰「你干嗎攔住我去路?」
回應人: 尤里安 發言時間: 1998 六月 04日, 22點32分53秒
落魄文士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如何在深更半夜中,獨自騎馬亂跑,咦!這匹馬實在太
神駿了,是
你的麼?」
蓮姬沒妤氣地道︰「當然是我的啦,我愛怎樣那是我的事,你管得著麼?」
落魄文士道︰「話不是這麼說,假如你是中華人民,猶有可說,但你分明是異國佳人,可
就不由得我
不關心了。」
蓮姬心知自己的裝束衣飾以及面紗,已證明自已不是中國人。因此這一點既不必否認,亦
無須驚奇。
她心念一轉,道︰「先生你是讀書人,所謂一事不知,儒者之恥。所以我要提出一個問題
,假如你回
答得出,我就有問必答。如若你答錯了,對不起,我不會再跟你講話。你也不得攔阻於我
。」
落魄文士敞聲大笑,道︰「好極了,你問吧!」
蓮姬道︰「你既是認為我是異國之人,那麼請你指出我是那一國之人?」
落魄文士沒有立刻做聲,似是被她問得啞口無言。蓮姬嘲聲而笑,道︰「得啦,你快快讓
開,你這叫
做自取其辱,可怪我不得。」
落魄文士搖手道︰「等一等,誰說我認不出來的?姑娘你必是和闐國人,是也不是?」
蓮姬一怔,道︰「你怎會知道?」
落魄文士笑道︰「我不但已讀破萬卷書,並且又行過萬里路,能夠認出你是那一國人氏之
舉,在我來
說微不足道,何須感到奇怪?」
蓮姬突然恍悟,道︰「你可是武林人物?」
. 落魄文士道︰「不錯,也算得是武林之士。」
蓮姬道︰「我在大會上露過面,怪不得你曉得了。」
落魄文士道︰「我當時沒有在場參觀,竟不知你曾當眾宣布自己的國籍。」
蓮姬想了一下,道︰「不錯,我根本沒有提及國籍,也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她雖然是十
分聰明之人
,但性格爽直坦白,是以竟照實說出。
那落魄文士歡然笑道︰「既然你自己也承認了,那麼我就開始發問啦!」
蓮姬沒有做聲,對方便道︰「你半夜參更,還在路上行走,定是身有急事,對也不對?」
蓮姬道︰「對,但你如果問我那是什麼事,我決不告訴你。」
落魄文士皺眉道︰「你應該有問必答才是。」
蓮姬決然道︰「不行,別的問題我可以答你。」
落魄文士見她心意甚堅,沒可奈何,道︰「好吧,我且問你,你的目的地是不是前面那個
村莊?」
蓮姬道︰「是的。」
落魄文士道︰「假如我不許你前往,你便如何?」
蓮姬冷冷道︰「那就出手殺了你。」
落魄文士大笑一聲,態度聲音都十分狂放不羈。蓮姬芳心暗怒,道︰「你以為我不敢取你
性命麼?」
「那倒不是。」對方答道︰「我只是笑你這個外國佳麗未免太過夸口了,你既不知我是誰
,自然也不
知道我的功夫到了什麼地步,怎敢如此夸口?」
蓮姬點點頭,道︰「你這話倒是有理。」
那落魄文士道︰「你不失為率真坦白之人,覺著我的話有理,便自承認,毫不狡辯。這種
性格,真是
使人歡喜。」
他停頓一下,又道︰「我姓文名達,外號廬山狂士。你想必就是蓮姬夫人了?」
蓮姬道︰「是的,我就是蓮姬。文先生你的大名,我們也曾听過。擄說你武功相當高強,
為人狂傲不
羈,浪跡汪湖,向來是一意孤行之士。」
文達不覺露出訝色,道︰「你們連我也知道,真了不起,須知我浪跡江湖的時間不算長,
也沒有做過
什麼驚入的事業。」
蓮姬估計時間已經是半個時辰之限,假如抵達那村莊中,見到羅廷玉,還得說上一陣話,
時間便絕對
不夠了。
所以她突然著急起來,道︰「文先生,我們有話以後再談,現在我有一件要緊之事,趕著
去拚。」
文達道︰「什麼事,可是去見羅廷玉羅公子?」
他一言中的,使蓮姬反而心生疑慮,忖道︰「他為何容容易易就猜中了?敢是故意在這兒
堵截我的?
」
當下應道︰「不,我另外有事。」
文達道︰「你最好坦自告訴我,或者對你有點幫助。」
蓮姬想道︰「我與他從不相識,毫無關系,他怎會幫助我?說不定他已被獨尊山莊網羅了
去,所以要
哄騙出我的真話。」
這麼一想,更是不肯 露機密。當下說道︰「文先生,我要辦的事,不願別人曉得,這也
是人之常情
,你怎能強迫我非說不可?」
文達哈哈一笑,道︰「這話雖是有理,無奈我已認定你欲辦之事,與我大有關系,是以不
肯輕輕放過
了你。」
蓮姬怒聲道︰「這樣說來,我竟是非動手不可了?」
文達聳聳肩頭,道︰「悉隨尊便。」
蓮姬身在馬上,也不見她有何動作,那匹駿駒突然迅快的連退七八步。但見蓮姬迅即在鞍
邊摘下一根
鋼矛,大約是七八尺長。此時坐騎已改退為進,蹄聲暴響,宛如馳雷掣電般向文達沖去。
她手中的鋼矛,
在黑夜中精芒閃動,雖然此矛尺寸在馬上兵器而言,算是短的。可是用來沖鋒突圍,自然
比尋常刀劍的威
勢又大上許多倍。尤其是以一對一
,這一根利矛,實是厲害之極。一眨眼間,她手中的利矛已迫近文達,
矛尖力挑,迅如閃電。
蓮姬這一記攻擊,在氣勢速度上真能使千軍闢易,凌厲之極。尤其是她胯下的良駒,腳程
極快,如若
沖過敵人,誰也休想追得上她。廬山狂士文達狂笑一聲,但霎時間這陣笑聲已隨看奔馬移
退了老遠。敢情
他身子掛在矛尖上,並非自行躍退。那匹駿馬奔行之勢很快就減低了,終於停下。原來文
達舉腳擋住它的
視線,使它無法馳騁。
文達本是以摺扇黏壓著矛尖,那馬一停,他雙腳一沾地,立時傳出一股絕強的力道。蓮姬
哼了一聲,
自知抵擋不住對方的內力,目下只有從兩條路之中選擇其一。一是丟棄了長矛,
一是躍落地上。但前者予
敵人以趁勢反擊之機,後者則尚可借躍落之勢,卸去對方一大半的內力攻勢。因此她被迫
無奈的躍落地上
,順勢撤回鋼矛。
文達擺扇取涼,狀至暇豫,口中說道︰「蓮姬夫人,你這一記強沖之勢,如果換了一個武
功稍差之人
,目下定必肚破腸穿,被你一矛挑死了。」
蓮姬道︰「是又怎樣?」
文達道︰「人命關天,你難道竟無絲毫不忍之心麼?」
蓮姬厲聲道︰「誰叫你阻擋我的去路。」
她心中怒火熊熊,猛烈地燃燒起來。因為這個廬山狂士文達,已耽誤了很多時間,就算現
在馬上讓路
,也未必趕得及了。其時受害之人,難以數計,困此她焉會為了殺死一個人而生出不忍之
心?
她綽矛欺近對方,突然一招「破壁穿雲」,鋼矛化作一道光虹,電急剌去。這一招又與馬
上出手時大
不相同,比較起來,雖然沒有那麼迅急威猛之勢,卻多出靈活刁毒的手法,似是更難招架
。廬山狂士文達
一招「如封似閉」,摺扇一敲一推,好候是毫不費力便化解了對方的矛勢。
蓮姬運矛再攻,轉眼間連發四招,招招皆是十分惡毒奇奧的手法,加上強勁的內力,威勢
凌厲之極。
文達一面以奇巧手法破解敵矛招數,一面運起內功,從摺扇土發出一股強大無倫的潛勁。
表面上仍然輕松自在地擋住她這一輪急攻。但他心中卻十分沉重,隱隱覺得今晚之事大有
蹊蹺。他迅
快想道︰「此女的一身武功,固然十分不凡,如是尋常高手惹上了她,只怕難逃一死之危
。但這還不是我
最感憂慮的,因為她眼中的怒火,心中的殺機,竟是如此強烈,可見得我阻路之舉,分明
已觸犯了她的大
忌。」
他心念一動,手中摺扇硬掃出去,「當」的一聲,竟把蓮姬連人帶矛掃出五六步之外。他
沒有趁機欺
入迫攻,反而退了數尺,高聲道︰「我可不想殺死你,然而你若是繼續苦苦相迫,我沒法
可想,也就只好
放手反擊了。」
蓮姬罵道︰「誰教你不放手反擊的?」
文達呵呵一笑,道︰「我向來是憐香惜玉之人,你長得如此美貌動人,我怎舍得妄下毒手
呢?」
他向來放蕩不羈,如今年紀雖大,故習仍然未除,因此這些話隨口而出,根本不必考慮。
蓮姬怒道︰
「听了你這些話,就可以知道你不是正經人,自然也不是妤人。」話聲中揮矛再攻,凌厲
異常。
文達連退十六七步之多,一味封拆敵招,仍不反擊。蓮姬大怒停手,喝道︰「有種的就放
手與我一拚
。」
文達道︰「有種的人才不跟你拚命呢,請問這是那一國的規矩?人家一擋路你就瞪眼楮殺
人,幸好我
沒有討到像你這種老婆。」
他的語調謔中仍有道理,蓮姬氣得大叫道︰「你擋我的路,便會誤了好多人的性命,我當
然要殺死你
了。」
文達吃一驚,道︰「這話可是當真?」
蓮姬呸他一口,道︰「見你的鬼,我才不會嫁給你這種人呢!」
文達道︰「別的話少說,假如是關系到許多人命,那可真不是開玩笑之事,只不知與你匆
匆趕路有何
關系?」
蓮姬道︰「當然是去招救兵了,還用說麼?」
文達道︰「別開玩笑了。」
蓮姬被他迫出了實話,心中已甚是懊惱。而他居然還不相信,更添幾分怒氣,頓時拉長了
面孔,道︰
「鬼跟你開玩笑。」
文達道︰「別生氣,有話慢慢說。」
蓮姬跺腳道︰「時間都讓你阻誤了,還慢慢說。」
文達道︰「據我所知,你們西域這一路人馬,實力之強,遠超中原任何門派。因此如何會
派你去找救
兵?」
蓮姬道︰「我不能告訴你。」
文達道︰「好吧,你不能 漏機密,我也不怪你,但問題卻是你向什麼人求救?」
蓮姬道︰「這也不能告訴你。」
文達道︰「假如你想找獨尊山莊之人,那麼你就走錯了路。假如要找翠華城羅公子,亦走
錯了路。」
蓮姬道︰「胡說八道,我在那兒住了幾天,此地路徑都很熟,怎會走錯路,你快快讓開。
否則我就不
客氣了。」
文達笑道︰「這樣說來,你竟是去找羅公子求救了?真巧真巧.........不過你說到客氣
不客氣的問題,
我卻覺得好笑之至?你早先對我還算客氣麼?」
蓮姬突然間丟掉手中鋼矛,從身上拔出兩把尺半長的短刀,刀身又薄又利,微微彎曲。
她眼中凶光閃閃,罵道︰「混蛋!你迫我非拚命不可,死了只好怪自己。」
話聲中但見她像一陣風般撲過來,雙刀閃耀出寒芒。看她猛沖的勢道,妤像要直投對方懷
抱之中一般
。
當然任何人如是讓她投入懷中,非得送掉性命不可。廬山狂士文達雙足一點地,斜斜飛起
,口中高聲
道︰「夫人不必拚命,你即管前往求救就是。」
蓮姬乃是跟蹤追襲,就在這兩參句話工失,她在空中已向對方連攻了六七刀之多,卻皆被
文達擋住。
兩人齊齊落地,文達又道︰「你要去就去,可別賴我阻延你的時間,我們最多不過呆了一
柱香之久。
」
蓮姬深深吸一口氣,滿頭秀發無風自動,大有運功發威之慨。她口中怒斥道︰「一柱香工
夫在你不算
什麼,但在身陷重圍之人看來,卻比一年還長,你懂不懂?」
文達道︰「懂是懂了,夫人既說時間不夠,伺以還不趕快動身呢?」
蓮姬道︰「反正已被你耽誤了,趕去也是沒用,所以今晚非宰了你不可!」
她輕移蓮步上前,卻含蘊著無窮殺機。文達道︰「你的一舉一動,都甚是悅目動入。可惜
凶惡了一點
,普通的人一定受不了。」
他還如此輕松和不在乎,使蓮姬更為生氣。只听文達又道︰「據我所知,翠華城本身已經
忙不過來,
大有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之慨。因此你去向他們求援,不如找我幫忙更好。」
蓮姬道︰「等你變成惡鬼之後,你就幫得上忙了。」
她越迫越近,從她的神態口氣,以及她剛才的刀招看來。她的雙刀果然別具奧妙威力,特
別擅長於近
身肉搏。而尤其是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形勢中,她這一對短刀實在十分駭人。
文達搖手道︰「別動手,你听了我的解釋,一定十分滿意。如若不滿意的話,再動手還來
得及,對也
不對?」
蓮姬不表示意見,身子仍然向前移動,迫近文達。文達見她雙眼中殺機極盛,頓時泛起了
有剌的玫瑰
之感,同時也覺察出不可再拖延戲弄,當下說道︰「我告訴你,羅公子他們已不在那村莊
之中了。」
蓮姬果然一怔,茫然之色代替了森寒殺機,因此那對大大的眼楮,變得如夢如幻,甚是動
人。
她道︰「他們不在莊中?到那兒去了?.」
文達聳一聳肩頭,道︰「我若說不知道,姑娘不會跟我拚命吧?」
蓮姬道︰「假如他們當真不在,我趕去也是虛此一行,所以你等如沒有耽誤我,可是假如
你是騙我,
哼.........」
文達心中好笑,想道︰「若是放手火拚,你豈能奈得何我?因此這等恫嚇之言,怎會使我
害怕?」
但他卻沒有指穿這一點,更沒有出言取笑,只道︰「你不信的話,我可以陪你走一趟。」
蓮姬點點頭,往前走去,走到一株大樹旁邊,突然停住腳步,倚樹嘆一口氣,煩惱地道︰
「他何故如
此匆忙?他會到那兒去呢?」
文達把她的坐騎牽過來,道︰「到了莊里,你見到蒙娜姑娘,自然問得出來,對也不對?
」
蓮姬驀然大悟,道︰「原來你是從蒙娜口中,問知了我的國籍,對也不對?那麼你當必也
知道羅公子
他們到何處去了?」
文達道︰「你聰明得很,假使我還不承認,那就顯得太瞧不起你了,不錯,我是與蒙娜姑
娘在談話中
得知你的國籍,同時也得知羅公子的行蹤。不過卻恕我不能奉告。假如蒙娜姑娘認為沒有
妨礙,肯告訴你
的話,那是她的事,與我無干。」
蓮姬跺腳道︰「但時間要緊啊,你倒底幫不幫少林派?抑是幫助獨尊山莊?」
文達面色一沉,道︰「我在獨尊山莊中一住十五年之久,你猜我會幫誰?」
蓮姬立時流露出至為強烈的敵意,厲聲道︰「你一定得幫助獨尊山莊啦,哼!想不到我竟
被你戲弄了
半天。」
她晃身欺撲上去,雙刀幻化出懾人的寒芒。但文達只須繞到馬匹後面,不必出手封架。
蓮姬終是直性子之人,氣得大聲罵道︰「你算什麼東西,要用我的坐騎作掩護。」
文達擺手道︰「別忙,你听完我的話再生氣不遲,我告訴你,我是在獨尊山莊的石牢中住
了十五年,
直到秦霜波姑娘現身,方始恢復自由。」
他這話雖然難以證實,但如若不假,則他自然是獨尊山莊的死對頭了,因此蓮姬當真不再
動手,皺眉
想了一下,道︰「假如嚴無畏怕你礙事,則他定必一早就殺死你。假使他不必怕你,又何
須多費手腳,把
你囚禁了十五年之久?」
文達搖搖頭,道︰「我礙不礙事還是其次,他主要的是想從我身上迫出一件東西。」
蓮姬道︰「是什麼東西?」
文達道︰「他要我獻出我師門的秘傳內功心法。」
蓮姬道︰「假如你這話是騙我,那麼你一定是天地間最會說謊的人了。」
文達訝道︰「這又何以見得呢?」
蓮姬道︰「坐了十五年的牢這等謊話,豈是隨口就編造得出來的?」
文達道︰「很有道理,這一句坐十五年的牢,說來輕松,但我已幾乎身心憔悴而投降了,
唉!十五年
大好時光,欲 來面壁。那些日子,真不知如何才熬得過的。」
他聲音中流露出極深的恐懼和痛苦,這決不是可以假裝得出來的。蓮姬頓時大為感動,異
常同情地凝
視著他。但見這個高大的中年文士,雙目茫然,似是回想起那空洞的十五年。
這個時候,蓮姬雖然年紀很輕,而文達的年紀比她大上一倍有餘,但她卻觸動了天性中的
母愛。對這
個男人,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憐惜情緒。她收起雙刀,迅快走到他身邊,柔聲道︰「別老是
記住那件不愉快
的事了。」
文達道︰「我很想忘掉,可是卻辦不到。」
他已逾中年,竟對一個年輕女郎吐露出真心話,這真是令人幾乎不敢置信之事。不過在那
時候,這一
切卻顯得十分自然。
蓮姬伸手搭住他寬闊的肩頭,又柔聲道︰「看了你這種樣子,我也就體會得出這十五年時
間,是多麼
的痛苦難熬了,然而你畢竟熬過了,你雁該歡喜才是。」
她停頓一下,又問道︰「你家中還有什麼人?」
文達搖頭道︰「一個也沒有,連老恩師也早已逝世。所以我坐牢之時,常常會想到一個問
題,那就是
我為何不肯低頭屈服?我為了什麼而用我的青春和自由去反抗嚴無畏呢?這個問題至今還
沒有答案。」
蓮姬撇開這個話題,問道︰「那麼你以後干什麼?」
文達聳聳肩,道︰「本來我活著還有一個莫大的目的,那就是修習未成的功夫,將來好收
拾下嚴無畏
,然而目下局勢大變,看來有羅廷玉崛起,加上秦仙子,嚴無畏終難幸免一死,所以我只
妤恢復漂泊天涯
的生活了。」
蓮姬听的心都軟了,道︰「你又何必如此消極?你現在還未老,大可娶妻生子,成家立業
呀!」
文達道︰「不行,我已經老了啦!」
蓮姬道︰「胡說,你豈能算老?假如你不想在中國居住,你可以跟我到西域去。」
文達大吃一驚,道︰「跟你回去?難道你不嫌我老麼?」
蓮姬也暗自吃了一驚,忖道︰「我本是想叫他跟我回到西域,我負責介紹一些美貌的女孩
子給他,但
他卻誤會了我的意思.........」
她不好意思直接的改正他的錯誤,只妤含糊的嗯一聲,不過她可就忍不住仔細地打量這個
男人,只見
他雖然是中年之人,但仍然保存朗秀瀟灑的風度,相貌不俗,身體依然很健康。
當下暗自想道︰「假如我不是被國師挑上了,與其嫁給那些粗俗之人,那就遠不如嫁給他
了.........」
文達仰天一笑,恢復了不羈的態度,道︰「你雖然不曾當真和我怎樣,但你這一句話,已
給予我無限
信心了。」
他停歇一下,全神貫注地看她一陣,又道︰「唉!我還是趕快走開的好,不然的話,我只
怕會情不自
禁的愛上了你呢!」
他作了一揖,舉步走去。蓮姬當然很開心,目送他走出十餘步,突然想起了一事,叫道︰
「文先生。
」
文達停步回頭,道︰「叫我的名字就行啦,姑娘有何見教?」
蓮姬道︰「好,我就叫你的名字,但你也呀我的名字才公平,我還是要請問你,羅公子往
那兒去了?
」
文達道︰「蒙娜姑娘說不知道,看來似是實情。」
蓮姬道︰「那就慘啦,端木小姐和國師只帶了十幾人,馳援少林派之危。他們生怕帶了大
隊人馬,說
不定會與中原武林英雄發生糾紛。我乃是奉命趕來搬請救兵的,因為只有羅公子這一般力
量,可以消滅獨
尊山莊。」
文達道︰「這樣說來,現下端木小姐及少林派人少力弱,情況甚是危險了?」
蓮姬道︰「正是如此。」 .
文達道︰「那麼你回去吧,我雖然不算是什麼人物,但多我一個,總比沒有好一點。十
蓮姬決然道︰「假如你要去的話,我也和你一道去,請你不要反對。」
他的聲音表情,竟使文達無法出言反對。蓮姬望一望天色,又道︰「我們趕到那兒,天色
差不多亮了
。」
文達道︰「咱們要不要向蒙娜姑娘說一聲?」
蓮姬搖 頭,道︰「一去一來,加上許多說話,便又耽誤不少時間了,況且即使留下了話
,而羅公子
亦很快回來,但在時間上趕不及啦!」
文達心中雖然感到應該留個話,可是蓮姬言之成理,也就不再多說。蓮姬往東南走了七八
步,突然停
步,回頭一看,只見文達站在樹邊,尚未舉步動身。
蓮姬格格一笑,高聲道︰「你一定感到很緊張,對也不對?」
文達反問道︰「何以見得我很緊張?」
蓮姬道︰「據我所知,許多人心中一緊張,小則流汗,大則內急,你動身前竟要先行小便
,可見得一
定是內心緊張所致。」
文達哈哈一笑,道︰「這話是不是夫人你的經驗之談,我卻還是第一次听到呢!」
蓮姬道︰「不瞞你說,我自家當真曾經歷過,在短短時間中,竟要小解多次,這並不是可
恥之事,對
不對?」.
文達應道︰「是的,這是人之常情,就算對生死全不放在心中之人,有時也遏止不住的內
心的緊張。
」
蓮姬道︰「我不是不怕死的人,你呢?」
文達道︰「我和你一樣,不過有時被迫選擇之時,也得選擇殺身取義之道,這也是無可奈
何之事。」
蓮姬輕輕唔了一聲,接著道︰「據我所知,你們中華之人,都很要面子,罕得說出真心話
,但你卻坦
白承認怕死,可說是與眾不同之人。」
,文達道︰「這也算不了什麼,假如你不是性情率坦之人,我就未必會跟你講真心話了,
你信不信?」
蓮姬道︰「你的話我無有不信,啊!我,們快走吧,還有好一段路呢!」
文達道︰「我竟沒發覺耗費了不少時間,看來我一定萬分緊張了。」
他的聲音中,含有開玩笑的意思,似乎事實上並不是在小解,不過蓮姬沒有往這方面多想
。
文達已舉步走過萊,一面說道︰「有勞你久等了。」
.蓮姬在黑暗中靜靜的望他一眼,然後說道︰「你家中還有什麼人?」
文達笑一聲,伸手拍拍她的肩背,說道︰「你問這個干什麼?要我留下遺言麼?」
蓮姬點頭道︰「正是此意,你不準備留下遺言麼?」
文達收起疏狂不羈的神情,變得很認真地說道︰「多蒙你的關心,但我看不必費事了。」
他長長嘆一口氣,又道︰「我自幼就失去了怙恃,到出道之時,連老恩師也去世了。」
蓮姬道︰「這話你好豫已經講過。」
文達道︰「總之,我在這人海之中’竟沒有一個親人,不去想便沒事,
一旦想到,可就禁不住感到十
分淒涼.........」
他停歇一下,又道︰「這些感慨,只怕不是你所能體會得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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