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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劍師傳奇(卷二)第七章─深夜來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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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內春意盎然。
采柔換上睡袍時,我看到她修長豐滿的右腿上,綁了一把裝在精美套鞘內的彎柄
長鋒匕首,一時間使我忘了欣賞她精彩的曲線。
她將頭埋進我的懷抱裏,俏臉緊貼我寬闊的胸膛,兩手用力摟著我的腰,指尖陷
進了腰肌去,解釋道︰「每一個閃靈族的女子,都須為她的男人保持貞節,那把匕首
叫『貞節衛』,假設我不能用它保護自己,便會用它來殺死自己。」
她說話的語調是如此自然而然,愈發使我感到在必要時她不惜自殺的決心和勇氣
。
熟睡若死的大黑忽然驚醒過來,露出凝神傾聽的神態。
帳外傳來飛雪和采柔坐騎不安踏跳聲。
遠方狼嚎傳來,還夾雜些奇怪的動物叫聲和人聲。
采柔駭然道︰「是狼群,還有人!」
我們兩人以最快的速度披上戰甲,搶出帳外。
我們分由篝火處取起兩支燃著了一頭的粗枝,權充火炬,飛身上馬,往狼嗥人喊
的方向衝去。
我順手將大黑提上馬背,讓駕輕就熟的它鑽入懷裏。
不一刻,人狼相混的戰場出現在前方。
月照下,一隊多達三十人,身穿彩服,騎著背上聳起兩個高峰的奇怪動物的男人
,正拚命抵擋由草原四方八面向他們瘋狂施襲的狼群,形勢險劣。
我往采柔望去,這閃靈族的美女一洗先前柔弱的形象,彎弓搭箭,破風聲響下,
一隻向我們衝來的餓狼已中箭滾地。
我剛放下了心,懷中的大黑竟一聲怒吼,撲下馬去,往另一隻衝來的狼迎去。
我狂喝道︰「大黑!」拋掉火炬拍馬追去,分掛左右的兩支鋼矛來到手裏。
餓狼凌空往大黑虎撲而下。
大黑貼地前標,往上撲迎,竟一口咬著餓狼的咽喉要害處。
想不到大黑如此威猛,我大笑聲中,越過大黑,雙矛閃動間挑飛了七、八隻迎來
的餓狼。
采柔表現出她令我大感意外的精湛騎術和武技,緊貼在我左側,身子不斷彎外俯
身,手中長劍斬瓜切菜般將衝過來的餓狼劈殺。
忽地眼尾處黑影一閃,我剛要回矛後挑,飛雪一聲長嘶,飛起後蹄,將那從後暗
襲的狡狼踢得凌空飛跌。
「吼!」
大黑咬倒了另一隻狼,這傢伙真是愈戰愈勇。
身穿彩袍的人們向我大聲招呼,可惜我卻不知他們叫嚷甚麼,想必是向我們表示
感激。
我略作回應,衝入了他們行列裏,沿途中在我矛下又有十多隻野狼了賬。
其中一名彩衣矮漢的雙峰怪馬,給野狼在腳上狠狠咬了一口,後蹄驚跳下,將那
矮漢掀跌下來。
我大喝一聲,左手矛甩手飛出。
又快又準。
當其中一隻狼向那矮漢凌空撲去,長矛恰貫頸而過,在一蓬血雨裏,狼屍被矛帶
得側跌往另一隻狼身上,矛尖剛好穿出,釘入那狼上。
一矛雙狼。
那矮漢看得眼也突了出來,直到一條狼撲近時,才如夢初醒地拔出腰間配著的彎
刀,正劈惡狼的面門,頗為狠快。
我還是第一次目睹彎曲了的刀。
驀地眼前一隻狼的影子也看不到。
采柔這時奔到我身旁,興高采烈地道︰「惡狼給我們打跑了。」
我向她微笑道︰「你的身手相當不錯。」
采柔抿嘴一笑,垂下了頭,看似含羞,骨子裏卻是本小姐若沒有三分本事,也不
敢跟著你闖蕩天涯的神態。
我搖頭苦笑,跳下馬去,將剛才擲出的矛從雙狼屍上拔回來,有人拍了拍我肩頭
,我回過頭去,正是那被我救了的矮子。
這時其他驚魂甫定的人,也圍了過來,臉上充滿了感激。
那矮漢口開口合,向我發出了一連串充滿音樂性的說話,可惜我一個字也不懂,
望向采柔,她的一面驚愕和瞪得大大的美目,清楚地告訴我,她也是聽不懂。
我一邊拍著繞在我腳旁邀功的大黑的頭,一邊向他作了個聽不懂的手勢。
矮漢語調一轉,說了另一串聲音。
采柔尖叫一聲,臉孔蒼白起來。
我連忙道︰「這次你聽懂了!」
采柔搖頭道︰「我不懂,但這是夜狼族的語言。」
難怪她會吃了一驚,同時亦感到閃靈族對夜狼族的恐懼,有機會,我倒要會會他
們。
「帝國!」
我一震,扭頭瞪著那矮子道︰「對了!」
矮子苦起臉道︰「我……我……我對『帝國』最少知得。」
采柔「咕」一聲笑了出來,但給那些不知來自何方的怪人仍一瞪,俏臉一紅,垂
頭道︰「他是說他懂得最少的便是我們的方言,卻說得那麼怪。」
矮子目定定地望著采柔,差點連口涎也滴了出來,怯怯地道︰「這女……三百斤
香料……買。」
我臉色一沉,怒喝道︰「這女我的,不賣。」
采柔再不理他們的眼光,笑得幾乎翻下馬來,嬌喘著氣忍著笑道︰「大劍師在學
他們說話啦!」
矮子全身一震,更加結口結舌道︰「不!我……我不知……我們家鄉……買,你
們家鄉……不賣,我不知,你!我們恩人,我們感激。」
最後這幾句才算人話,我道︰「水!那邊!」
矮子喜上眉梢,向其他人叫嚷起來,那些人向我連打手勢,這個我倒看得懂,是
個代表「多謝」的手號。
我向他們作了個「不用感激」的手號,攬著大黑跳上飛雪,和采柔並騎而行,帶
路往十八巨人湖而去。
采柔在旁低聲道︰「總共有二十八個男人,他們的衣服很柔軟,很美麗。」
我暗忖女人總愛色彩鮮艷的東西,這種彩衣古古怪怪的,我才不要穿在身上,不
過采柔穿起來,必定非常好看,那矮子若真能以甚麼三百斤香料,將她買回去,只是
要她穿上彩袍看看,包保已不覺蝕了老本。
采柔輕輕道︰「我早知你不會將我賣給別人的!」
我裝作看不到她充滿似水溫柔之色的臉容,狠起聲音道︰「若是三千斤香料,說
不定我會賣了你。」
采柔「噗嗤」一笑,道︰「你說謊話總是說得不像。」
背後歡呼傳來。
湖水在巨樹群的雄偉影子裏閃著月照和火炬的光映。
矮子拍著雙峰巨馬趕到我身旁。
我仰望高高坐在雙峰間的他。
矮子道︰「我!年加,是……是領袖,我們來,以香料換『珍烏礦』,遇到狼,
多謝你……恩人,我們要給你香料。」
這一次流利多了,顯是早在腦裏想好,才和我說的。這個年加也算本事,不但彎
刀用得好,而且更懂得不知多少種語言,難怪能成為這群人的首領。
我淡淡笑道︰「給我一斤香料便夠了,讓我送給這位美女。」不待他回答,躍身
下馬。
采柔早下了馬,招呼了大黑過去,看來是要多賞這隻小鬼兩塊羊肉了,
正如采柔說,大黑並不是一隻平凡的狗,帝國的狗便不能像它那樣,不但不怕狼
,還比它們更凶猛。
那批怪人辛辛苦苦地「爬」下雙峰巨馬,忙碌地解下貨物,豎立營帳和進食,我
拒絕了他們共餐的邀請,和采柔避進了帳幕內。
外面傳來他們奇怪的話聲和篝火燃燒的劈啪響聲,這裏面卻是羊油燈光下的溫暖
天地。
采柔撫著大模大樣躺在正中處的大黑的頭,天真地道︰「狗兒頭頂這粒骨叫『聰
明骨』,愈大粒便會愈聰明,大黑的聰明骨像鳥蛋般大,難怪這麼聰明。」
我看著大黑在采柔撫摸下飄飄然的傻相,莞爾道︰「我看它卻像個最蠢的傻瓜!
」
采柔笑彎了腰,每多看大黑一眼,笑得便更厲害。
自從逃出日出城後,我從未像現下那般輕鬆,是因為大黑?還是采柔的魔力?
采柔忽地止笑,輕聲道︰「我從未試過這樣開心歡笑的,這兩天過得真快!」
我望向她。
采柔垂頭道︰「大劍師,我不明白你為何總像心中充滿了痛苦那樣似的?」
我呆了一呆。采柔說得不錯,我心內充滿痛苦,但痛苦也是唯一支持著我的東西
,它使我燃燒著對大元首的仇恨,而仇恨卻是使我堅強活下去的理由。
采柔怯生生地試探著道︰「可以告訴采柔你過去的事嗎?」
我張開雙手,讓她鑽入懷裏。
擁著她豐滿誘人的肉體,我卻要壓制著自己的慾望,她是巨靈的妻子這念頭,像
鬼魂般纏繞著我的心神,每當緊要關頭時便冒上來,冷水般澆灑在熊熊燒起的原始慾
火上。
我喃喃道︰「知道嗎?我最愛聽你的笑聲,最愛看你的笑容,因為它們能使我忘
記了過去,忘記了痛苦。」
可是有一天,采柔也會離開我,回到巨靈的帳幕,為他生孩子,我卻要繼續活在
痛苦的思念裏。
采柔沒有任何反應。
低頭看去。
她早熟睡過去。
不一會天色微明。
我將她輕輕放好,又為她蓋上羊皮被子,揭帳外出。
年加和另兩名漢子守在篝火旁,負起守夜之責,一見我出帳,慌忙恭敬地站起來
,打出問好的手勢。
五十多頭雙峰巨馬屈起長腿,匍匐地上安詳地休息著。
年加走了過來,道︰「恩人!你起來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道︰「我的名字是蘭特,並不是『恩人』。」
年加恍然道︰「噢!你是蘭特恩人。」
我懶得和他在名稱上再作計較,指著那些巨馬道︰「這種怪馬又笨又重,走起路
來搖搖擺擺,戰鬥時又不夠靈活,要來幹甚麼?」
年加的高度只來到我肩膀處,但一臉精明,兩眼轉動靈活有神,顯示他乃機智多
變的人,兼且脾氣極好,又或者是特別尊重我這「恩人」,一點也不以我的說話為忤
,耐心地解釋道︰「這些並不是馬,在我們那裏叫千里駝,不要看它們那樣……那麼
笨重,但在沙漠裏,它們負重的能力和腳力,要比馬好多了。」
他顯是昨晚整夜重溫著我們的言語,今次說起來又流利多了。
聽到「沙漠」兩個字,我心中一動,瞪著他問道︰「你們來自沙漠嗎?」
年加點頭道︰「我們來自沙漠另一邊的遙遠地方,原本有四百多匹千里駝,二百
多人,唉!可惜遇上沙暴,又踫到沙漠裏的惡魔,現在只剩下這麼多人。」
我的心跳立即加速,沉聲道︰「沙漠的惡魔?」
年加臉上露出驚恐憂慄的神色,想要形容給我聽那惡魔的模樣,但張開了口,才
發覺自己的語言並未達到能形容一個惡魔的程度,一時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拔出魔女刃,揀了一塊泥沙地,在上面畫出了大元首的模樣來。
年加臉色蒼白,驀地不能控制地大聲叫嚷起來,將睡夢中的人驚醒過來,紛紛出
帳,當他們看到地面上大元首的勾劃像時,都臉色發青,有人連手足也顫抖起來,可
見大元首對他們所幹的惡行必是非常可怕。
大元首果然到了沙漠去。
不問可知是往找那傳說中廢墟裏的異物,但他既知異物在那裏,為何等到今天才
去,難道他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更有對付製造他出來的異物的把握嗎?其中定有點問
題。
我冷冷道︰「你可否告訴我你遇到這惡魔的方位?」
年加稍復正常,道︰「你認識他?」
我寒聲道︰「我到這裏來就是要追殺這惡魔。」
他們均露出尊敬的神色,其中亦藏著擔憂。
年加咬牙切齒地道︰「若不是這惡魔,我們也不會損失掉百多條人命,千多斤香
料和三百多匹千里駝,以致只能換得二十多斤珍烏礦,唉!回去也不知怎樣向大公爵
交待,大地上竟有這麼可怕的人?」
我奇道︰「珍烏礦!」
昨夜他也曾提到這東西,不過當時我的腦袋卻無心裝載,刻下不由順口提問。
采柔這時穿好了閃靈人的戰甲,摟著大黑蹲在帳旁,烏黑的眼睛閃閃發亮,留心
聽著這邊的每一句說話。
我這才猛地省起這批言語風俗衣著均和我們不同的人,正是來自采柔心中憧憬那
遙遠而美麗的地方──淨土。
年加走了開去,回來時拿著一個鑄著奇怪紋飾的大盒,開了鎖後掀開蓋子,讓我
看裏面載著的幾塊看上去重甸甸,閃爍著黑芒的奇異石塊,不過若說那是無數小黑石
凝結而成的塊狀物,則更是恰當一點。
年加兩眼閃著光,道︰「你試試它們的重量?」
我探手箱內,隨手拿起一塊,用手量了一量,咋舌道︰「真的這麼重?」
年加道︰「這就是珍烏礦,大地上只有一個地方出產這種奇怪的碎石球,就是連
雲山脈下的地穴裏,夜狼族的人當它們是神般守著,幸好他們抵抗不了香料的誘惑,
定下了以每百斤香料換一斤珍烏礦的交易價格,若非我失去了千多斤香料,我便可換
到四十斤珍烏礦,現在還差了十多斤。」
我放下換了是十一歲許的孩子拿也拿不動的珍烏石,微笑道︰「你愈說愈好了。
」
年加道︰「當然!直到十二歲時,我仍活在帝國的國界內,和你一談下,記憶便
再次回到腦袋裏。」
我淡淡道︰「為何要離開?」
年加苦笑道︰「這個倒要問我父親,你知否我們辛辛苦苦越過沙漠,來這裏求這
種珍貴的珍烏礦石,究竟為的是甚麼?」
我沉聲道︰「我們只是旅途上偶遇的過客,即管有恩於你,也不用告訴我這麼重
大的秘密,於你們實是有害而無利。」
年加盯看我一字一字地道︰「因我懂得觀人之術,故一看你便知是個可信賴的真
正豪傑,只有向你解釋清楚,才會嬴得你信任,得到你的幫助。」
我皺眉道︰「我自己的事已煩死了,那有空閒幫你甚麼忙!」
年加道︰「那並不會費很多的時間!」
采柔這時來到我身旁,低頭望往箱內的珍烏石,贊嘆道︰「真美麗!」
年加眼定定死盯著她野性美的臉龐,一張臉興奮得發起亮來,這時我才明白三百
斤香料對他來說是多麼的大手筆。
其他的二十七對眼睛,也無不被采柔吸引了過來,再也不能稍移往另一個地方。
我絕不會怪他們,像我這見慣公主、西琪,黑寡婦、郡主、華茵等美女的人,也
為她的美麗震懾。
只有魔女的美麗毫不遜色於她。
但她已死了。
采柔更動人的是她像雲彩般變幻的性格,一忽兒歡天喜地,天真可人,一忽兒幽
惋哀艷、楚楚動人;有時馴服如羔羊;有時又頑皮使性得像匹野馬。
每種豐姿情性都是那麼吸引人。
由此推之,巨靈亦必是對她非常迷戀。
忽地間我由衷地感受到巨靈對我的真正友情。
采柔向年加隨口般問道︰「這些漂亮的石頭,是不是用來作飾物的?」
年加如夢初醒地「哦」一聲叫了起來,始醒覺到自己的失態,結結巴巴地道︰「
不!不!這是用來製珍烏刀,無堅不摧的珍烏刀。」
我全身大震,瞪著年加道︰「你說甚麼?」
年加受我眼中神光所懾,不自覺地後退了小半步,囁嚅道︰「這種珍烏礦拿回去
後,可以煉出來珍烏鋼,再藉我們大公爵舉世無雙的鑄煉術、製成永不折斷的珍烏刀
,在我們的歷史裏,先後只煉成三把,都是拉撒大公爵的先祖造的。」
我閉上眼睛,幾乎是呻吟著想道︰「終於明白大元首為何要到那裏去了,他並不
是要到廢墟去,而是要到淨土,求得這種珍烏刀再回過頭來對付我。我最恨的是他,
他最恨的也是我。」
采柔在身旁惶急地道︰「大劍師,你怎麼了?」
我睜開眼睛,望著年加一字一字道︰「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甚麼我也可以幫
你忙,但卻有些條件,就是你必須帶我往淨土去,還要教曉我淨土語。」
接下來的三天,我們循年加等來的方向往夜狼族在連雲山的大本營走回去。
我一句話也沒有問他我能如何幫他的忙,只是全心全意跟他學習像仙樂般美妙的
淨土語,深夜才肯回到帳幕裏。
采柔每晚當我回來時,都在裝睡,她沒有半句怨言,但很多時我卻知道她因我的
冷淡而暗自淌淚。
她的笑容愈來愈少了。
這晚我又和年加及他的另外兩個伙伴,圍在火堆前,學起淨土語來。
采柔帶著因趕路累得幾乎爬不起來的大黑,神態堅決地來到我身旁,坐了下來,
顯是要陪著我一齊不睡了。
這閃靈美女的突然加入,立時將學習的氣氛摧殘殆盡,我這學生故然手足無措,
無從應付,做老師的,何嘗不是心神恍惚,腦袋中轉著不該轉的念頭。
采柔很自然地抬起頭來,向年加請教道︰「年加先生,淨土是充滿了愛和樂的人
間仙境,為何還要鑄製殺人的利器呢?」
她終於忍不住出言詢問她所憧憬的美麗世界。
年加失魂落魄地望向她,喃喃念了一串淨土語。
采柔蹙起秀眉望向我,嗔道︰「年加先生在說甚麼?」她一直在旁偷學淨土語,
但這幾句實在太深奧複雜了。
我自然地望向她,我們同時一顫,她急速垂下目光,但已忍不住用眼睛告訴了我
她的哀怨。
這三天來,我們還是第一次目光相觸。
我整個心軟化起來,想起有一天早晨,我摸到了她枕上的淚漬。
蘭特你是否正幹著最愚蠢的事?
年加代我答道︰「我剛才念的是淨土的情詩,意思是在你太陽般的美麗下,我感
到羞愧和不安!」
采柔呆了一呆,接著兩邊臉頰各升起一團鮮艷的紅雲,其奪目處真是比天上的太
陽尤有過之。
我微微一笑道︰「假若我可以翻譯年加你剛才所說的話,怕也可以滿師吧!」
年加等三人的耳朵雖在聽我說話,眼睛卻不能由采柔身上移開。
采柔求助地迅速瞅了我一眼,又垂下了目光。
我暗嘆一口氣,伸手過去拉著她柔軟的手,讓她和我一齊站起來道︰「明天將會
抵達夜狼峽,今日的學習到此為止,早點睡吧!」
年加勉力振起不斷墮落的意志,將注意力移回我身上道︰「蘭特公子,明天全看
你的了。」
我順便問道︰「要我怎樣幫你?」
年加道︰「夜狼族現在的首領叫『飛狼』戰恨,人極自負高傲,當日我希望他能
由一百斤香料換一斤珍烏石,減至以七十斤香料換一斤,他便口出狂言,說假如我們
有人能勝過他的狼矛,他便將剩下的二十斤珍烏石全送與我,否則免問。」
我奇道︰「你們有否試試去勝過他?」
年加苦笑道︰「試過了,所以我們才由三十五人變為二十八個人。」
采柔低呼一聲,顯是為年加方面死了七個人而痛心。
她的閃靈族和夜狼族是世仇,若給夜狼族人認了出來,將會非常危驗,況且她的
美麗對夜狼族人來說,亦是非常的引誘,若發生起麻煩來,我們怎樣去對付以千計的
夜狼族戰士?
我拍了拍年加道︰「若非你的目的是為了珍烏石,我可單身匹馬去宰了這視人命
如草芥的惡霸,雖然看來他是並不好對付,現在很夜了,明早再商量吧!」一拉采柔
,往我的蓬帳走回去。
大黑一拐一拐在後面跟著。
回到帳幕裏,采柔擁被而坐,垂首無語。
我在她面前坐下,用手逗起她的下巴,剛想說話,她已平靜地道︰「明天我不跟
著你了!」
我愕然道︰「你要到那裏去?」
她低聲道︰「回閃靈谷去!」
我嘆道︰「不要騙我,你究竟要到那裏去?」
她道︰「不!我真的是回閃靈谷去。」
我淡淡道︰「那你帶著大黑吧!」
她一震脫口道︰「不!」
我一把抓著她的香肩,怒道︰「因為你不是回閃靈谷去,所以才不敢帶著大黑,
是嗎?你究竟想到哪裏去?」
她花容慘淡,終於倒入我懷內悲泣道︰「我不知道,但我不能再忍受你討厭我。
」
我緊守的堤防徹底崩潰下來,緊摟著這閃靈族的美女道︰「我怎會討厭你!」
采柔只是哭,像要將這幾天鬱聚的怨氣全哭出來。
我是否應狠起心腸任采柔離去,當她捱不了時,自然會回閃靈谷去,但若是她遇
到了其他危險,她應付得了嗎?
我對殺死大元首的信心,在聽到他遁入沙漠後,已減到弱無可弱。
在沒有水沒有生命的沙漠裏,大元首的超體能將使我陷於絕對的劣境和下風,假
若我有甚麼不測,采柔命運的淒慘真是連想也不敢去想。
不!絕不!
我不會再讓我深愛的女人死去。
無論怎樣艱難,我也要殺死大元首。
熱血在我體內滾燙著。
采柔溫熱的身體,使我三天來頹唐的意志,振奮了起來。
天地又像充滿了生機。
大元首是大地上最可怕的凶魔,但我卻是大地上最可怕的劍手。
誰的意志能撐到最後,誰就是得勝者,這遊戲已到了不能回頭的階段。
我低下頭去,找到采柔臉上灼熱的淚珠,灼熱的嘴唇,灼熱的粉頸……鬱積的熱
情似火山溶岩般爆發開來,那晚我拋棄了所有對自己的束縛,和采柔一齊攀上靈欲的
極峰,讓一切那樣自然地發生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