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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魔女刃抽出細看刃體那在燈火映照下流動得更顯眼的異芒。你是否真是把有 靈性的劍,你可否告訴我如何領導淨土人再贏得眼前這場近乎絕望的戰爭?   采柔從椅後貼了上來,雙手由肩頭伸下,緊擁著我,臉蛋貼上我的臉,幽幽道: 「大劍師,我從未見過你臨睡前,仍像現在那樣手不釋劍,采柔知道你定是很心煩了 。」   我望向妮雅,見她垂頭無語,無精打采,暗嘆一口氣,向采柔道:「我很久沒有 聽到你唱閃靈歌了。」   采柔呆了一呆,輕輕道:「是的!很久了,或者我是想忘記淨土外的一切。」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記起了我的好朋友巨靈,摟著我的,正是他最疼愛的妻子。   妮雅道:「大劍師,你好像對陰女師很有戒心,但她是我們最尊敬的祭司啊!而 且她高明的醫術救活了很多人。」   我不耐煩地打斷她道:「我明白,或者那是我的偏見。」   心中一動,問道:「祭司會的祭司是怎樣選出來的。」   妮雅有點不高興我對陰女師始終不能釋疑,語氣冷淡地道:「自第一屆法邦祭司 挑出來的。」   我道:「法邦祭司現在那裏?」   妮雅語氣轉冷道:「他三年前死了,死前立下遺囑,指定陰女師繼承他,法邦是 淨土出名具有智慧的人,雖然陰女師並非道地的淨土人,但他的眼光錯不了。」   我望向妮雅,悶哼一聲,表達出我對她語氣的不滿。   妮雅嬌軀一震,走了過來,坐在我腳旁,摟著我的腳,將頭埋在我懷裏,柔聲道 :「對不起,我的心情很壞。」   我嘆道:「誰的心情會好?我們睡吧。」   那晚我睡了一會,便醒了過來。   知道暫時是難再尋好夢,索性坐起來,靠在床頭,好好想一想。   外面仍是黑漆漆一息,離天亮還有好一段時間。   聖劍騎士?哼!這可能只是個大笑話。   我想起了美麗的女畫師鳳香,她是否正在畫著那躺在淨土九山十河之上的我。十 河的河水,最終都是流出大海,永不回頭,就像生命,失去了便永不能重得,人們想 出了言之鑿鑿的來世,是否只是給自己一點點安慰。   「叮!」   我駭然一震。   魔女刃在沉寂了一段長時間後,又再示警。   我伸手後探,將放在枕下的魔女刃取了過來,放在胸前。   露台外微響傳來。   我心中大奇,以大黑的靈敏,為何竟絲毫沒有反應,就在這時,我嗅到一股熟悉 的香氣,我是絕不會認錯的,這是在郡主宮內郡主使人點起使我昏睡不醒的「睡香」 ,由巫師製造出來的「睡香」。   我明白了妮雅、采柔和大黑皆沉睡不醒的理由。   但為何我卻沒受影響?   腳步落地的聲音。   我不動聲息地靜觀著。   門開。   一個高瘦之極的黑影閃進來,向著我們床頭的方向,一揚手,一團霧狀的東西迎 頭罩來。   這一下雖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怎難得倒我,整個人彈起,順手牽著被角,一掀 一揚,大被一片雲般飄過去,不但擋盡那團霧,還順勢向那刺客罩下去。   同一時間我飛身下床。   「鏘!」   魔女刃離鞘而出,透被而入。   「噹!」   劍連被刺進牆上。   眼角餘光處黑影一閃。   瞰地跳起,剛好躲過對方削腳的彎刀。   我怕對方傷害在床側的大黑,行個險著,凌空一個側翻,往那人迎頭撲去。   黑暗裏,那刺客就地一滾,已到了通往露台敞開了的門前,身手比野獸還要敏捷 。   我觸地彈起,魔女刃光芒大盛,由下標上,直取那人頭上的空間。   那人以為我黑暗中刺錯了方向,彎刀一閃,橫削我小腹,手段毒辣之極。   豈知我正要誘他如此,一聲長笑,左腳挑出,正他的刀身。   「呀!」   一聲低沉嘶啞的女子叫聲,彎刀只往上揚起,竟能保持不脫手。   我的魔女刃倏收又吐。   「叮叮咚咚!」   彎刀折斷,那人一個翻身,落到門外露台上。   這時四周人聲響起,顯是守衛們聽到了這裏的惡鬥。   「楚!」   一團白霧爆起化開。   我急忙掩上門,擋著白霧的侵入,暗叫可惜,竟讓她逃走了,真是高手,但我卻 不擔心,因為我已知道她是誰。      客廳內擠滿了人。   天已大明。   采柔和妮雅坐在椅上,倦容滿臉,還未完全恢復過來,大黑則一如往常,在人堆 裏左穿右插,好不得意。   我站在廳心,臉容冷峻。   住在大公府的淨土要人均已趕至,只剩下花雲、靈智和陰女師。   紅石大公道:「人都差不多來開了,大劍師可否說出昨夜有關那刺客的事。」   我冷冷道:「陰女師還未來到。」   入門處陰女師接道:「誰說我未到。」身邊伴著她的是花雲祭司和靈智祭司。   我眼中厲芒閃動,瞪著她一聲不響。   紅石、約諾夫、紅晴、澤失、妮雅等大感不妥,剎那間全靜了下來,看著我們兩 人。   陰女師腳步加快,超前了花雲和靈智,直來到我面前伸手可觸處,立定,細長的 眼一睜,射出兩道銳利若箭的目光。   我感到一陣輕微的暈眩,心中一懍,收攝心神,絲毫不避她眼裏暗藏的異芒。   陰女師見我不受影響,閃過驚異之色。   我哈哈一笑道:「你還敢來見我?」   陰女師露出一個充挑戰意味的森冷笑容,道:「你是誰?我為何不敢見你?」   靈智走上來勸道:「大劍師你是否誤會了……」   我微微一笑適:「陰女師,你騙不了我,咋夜那個人是你,是嗎?」   眾人大為愕然。   花雲道:「大劍師,你是否弄錯了,昨晚陰女師與我和靈智談了整晚,怎能來行 刺你。」   我呆了一呆,這怎麼可能,難道……。   紅石大公毫不客地道:「大劍師,陰女師在我們淨土有神聖的地位和身分,是絕 不容人損害她的名譽的。」   妮雅站了起來,叫道:「大劍師!」語氣裏已有嗔怪之意。其他各人均神色不悅 。   只有紅晴和采柔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另一個反應異常的人就是天眼,直至此刻 ,他一句也沒有說,半點表情也沒有。   陰女師眼神變得冷漠起來,亦沒有因這麼多人站在她那邊而稍露得色,可見其城 府之深沉。   我望向花雲道:「你是否第一次和陰女師傾談過夜?」   花雲點點頭。   我加重語氣道:「昨夜是否她主動邀請你們。」   花雲眼中閃過疑惑之色,點頭。   我眼光冷冷掃過眾人,最後回到陰女師臉上道:「你必有令他們兩人不知道你離 去又回來的精神異術吧?陰女師。」   紅石插入道:「大劍師,請你先冷靜一下,花雲和靈智兩位祭師都曾經過天廟『 枯禪座』的測試,心靈和精神的修養有異常人,不是那麼容易被人迷倒,何況凡經陰 女師施術的人,事後都會非常疲倦,看!兩位祭司一點倦樣也沒有。」   我不能不承認紅石這番話很有說服力,但我仍有最後一招,仰天一笑道:「我不 知道陰女師究竟使了甚麼手段。不過有一件事你卻難搪塞過去,昨晚的刺客給我挑中 了肩頭,希望你也不是剛巧有一肩頭受了傷吧?」   眾人更靜了下來。   陰女師冷冷看著我,平靜地道:「左肩還是右肩?」   我暗叫不妥,道:「左肩!」   陰女師脫下披風,伸手一拉,整個左肩露了出來,由於她拉得頗低,連豐滿的胸 肌都見到一大截。   她左肩光滑如境,一點傷痕也沒有。   一時我啞口無言。   氣氛僵硬至極點。   陰女師喝道:「召我的馬車來!」   紅石焦急地道:「陰女師,這事………」   陰女師再重叫一次。   紅石嘆了一口氣,命下面的人照辦。   我依然和陰女師毫不相讓地對視著。   心念電轉,難道我真的認錯了人,不會的,我認得她身形,她的聲音,我還猜到 她真正的身分,是巫國派來的人。   陰女師盯著我,神色轉厲,冷冷道:「我以祭司的名譽,懷疑你聖劍騎士的身份 。」   「胡!」   大黑忽地小脊毛直豎,一步一步往大門走去。   眾人呆望若它,均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就在這剎那,我看到陰女師眼中凶芒一閃 。   采柔勉力站起,喝道:「大黑!」   我沉聲道:「不!采柔!讓它去!」   大黑速度驀增,衝出門外,直奔到陰女師的馬車處,繞著圈子狂吠,又向我處撲 回來。   采柔臉色大變,顫聲道:「大元首?」她記起了那次在沙漠裏大黑發現大元首時 的神態。」   我冷冷望了陰女師一眼,在她身旁擦身而過道:「小心著了涼!」往門外走去。   那駝侍奇怪地垂下了頭,沒有看我。   眾人跟了出來。   我叫道:「大黑!過來。」然後向紅石道:「我要求搜車!」這時大黑來到我身 邊,坐了下來,回復平靜。   紅石和妮雅一齊驚呼道,「大劍師!」   約諾夫攔在我的面前,正容道:「大劍師,我們雖然尊敬你,但你對陰女師女祭 司的行為實在太過分了,我……」   陰女師的聲音響起道:「不!約諾夫,讓他搜。」   我轉身望向陰女師,微笑道:「噢!我突然又改變主意,不搜了!」   這次連靈智和花雲兩人也為之色變,因為我實在太過分了。   陰女師眼中閃過警惕的神色,傲然走到馬車旁,紅石連忙搶前為她打開車門,一 臉不安之色,在他們心目中,祭司是絕不能冒犯的,即管聖劍騎士也不能例外。   陰女師一言不發,進入車內。   門開。   駝僕馬鞭揚起,默默開出。   眾人呆在當場。   采柔來到我身邊,低聲道:「可能藏大車底的暗格裏。」   我道:「你看車來時的軌痕,只有空車才那麼淺,大元首絕不在裏面。」這時天 眼正立在我對面,我感到他眼中精芒一閃,倏又斂去。   我心中一動,升起了一個念頭。   靈智向我望來,嘆道:「大劍師,這事相當刺手,你………」   我冷然截斷他道:「更難辦的事還繼續有來呢。」轉向紅石道:「大公,我要求 你將全城封鎖,然後派出足夠人手,以最快的時間搜遍全城,因為我懷疑一個可怕的 凶魔,現時正飄香城內。」   妮雅挺身而出,粉臉通紅道:「夠了!大劍師,你知道這樣做是會擾民的嗎?你 對陰女師太有成見了。」   紅晴跳了出來,向紅石大公正容道:「父親,我要求負責聖劍騎士指派的這項命 令。」   紅石大公望著他的兒子,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最後長嘆一聲,道:「 好吧!」   我默坐廳內,旁邊是采柔和大黑,妮雅坐在對面的廳裏,三個多小時,一句話也 不和我說。   其他人早散去了。   我知妮雅氣在上頭,柔聲道:「妮雅!」   妮雅並不抬起頭,沉聲道:「想不到你固執起來會變成像個盲目的瘋子。」   采柔驚叫道:「不!大劍師不是這樣的。」   我制止了采柔,心頭火起,冷冷道:「妮雅女公爵,時間會証明一切。」   妮雅憤然立起,大怒道:「到了這等境地,你還要堅持,你要看人家的肩頭,人 家給你看,你要搜人的車,人家給你搜。你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嗎?你破壞了所有淨土 人對你的感激和尊敬。」   我道:「你可以坐下嗎?」   妮雅叫道:「不可以!我愛你,我愛你,所以我特別恨你做出這種侮辱天廟的事 來。」   「叮!叮!叮!」   妮雅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道:「這是飄香城警報!」   蹄聲由遠而近,一名騎兵幾乎是滾下馬背一直衝進來,氣急敗壞地道:「鳳香畫 師處發生了很可怖的慘事。」   手足立時冰冷起來,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畫室已不成畫室,近千張畫變成了破布和木屑,陶罐碎裂,各種顏料傾流地上, 沾在牆上。   鳳香赤裸的屍體不自然地扭曲在地,地上全是血,鮮紅的血。   畫室內曾發生的暴力是驚人的。   只有失去人性的惡魔才可幹出如此驚人的暴行。   衛兵奉命用厚氈將雙目睜大至爆裂出血絲的鳳香覆蓋起來,因為我不想跟著來的 妮雅和采柔看到這麼可怕的景象。   努力提醒自已要鎮定﹑冷靜。   紅晴嘴唇顫震著,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鳳香死了!   這是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昨天她還是那麼情深款款,那麼熱愛著生命。   雜亂急促的腳步聲在大門處響起。   他們來得都比我遲,因為沒有馬可以快得過飛雪。   大黑首先撲入。   「吼!」   大黑毛發直豎,繞著鳳香的屍體打轉,不住悲鳴。   紅石、采柔、妮雅、無限、靈智等人陸續來到我身旁,眾人都驚駭得不知如何去 接受眼前那不可改移的殘忍現實。   不知是誰先哭起來。   我伸手阻止道:「不要哭,現在還未是哭的時候。」   天眼走到鳳香的屍體身前跪下,拉起氈子的一角看進去,顫聲道:「她有沒有被 人……」   紅晴顫聲逍:「有!那惡魔簡直不是人。」   我冷冷道:「他並不是人!!」   花雲失去了控制力,衝到我面前,悲叫道:「那究竟是誰?」   紅石叫追:「你們看!」   指著牆上那未完成的壁畫,原本是我頭部的部分,全是橫橫直直利刃劈過的痕遺 跡…靈智叫道:「天!誰人會幹如此瘋狂的事?」   花雲平靜了點,雙目血紅握拳道:「大劍師,告訴我們,那是誰?你知道那是誰 ?」   約諾夫道:「血漬已變成乾黑,這事應發生在昨夜中更時分。」   我望向花雲,一字一字咬牙道:「這惡魔叫大元首,是帝國的暴君,今次我來淨 土,便是要追殺他。」   紅石道:「他是怎麼樣子的?」   我道:「他比我還要高一個頭,永遠穿著黑色的盔甲,一種普通兵刃不能穿透的 盔甲,你只要看他一眼便永遠不能忘記。」   紅石道:「這是沒有可能的,整個飄香城都處在高度戒備的狀態,這樣外型可怖 的人是絕沒有可能進來的。」   我淡淡道:「有人將他偷運進來的!」   紅石厲聲道:「誰?」   我狂喝道:「就是那人!」伸手一指,指著面向牆壁挨放的一張畫,整個畫室, 只有那一張才是完整無羌的。   鳳香的死太震撼了,使他們沒有一個人留意到這唯一未被破壞的畫,也沒有人想 到其中有任何意義。   澤生和侯玉撲了過去,將畫移轉過來,畫中的陰女師立時臉對著所有悲痛欲絕的 人,陰森的眼像在嘲弄著我們的愚昧和無知。   妮雅走到我身旁,聲嘶力竭地叫道:「大劍師!」   我淡然望她,道:「什麼事?妮雅女公爵」   妮雅眼中含著淚水直流而下,全身顫抖著,采柔捨下了不安的大黑,過來將情緒 激動的妮雅摟入懷裏。   紅石道:「大劍師,無論你是誰,你應知道你要負責自己每一句說過的話。」語 氣之嚴厲,未之有也。   我的心神卻飛到了遠方。   假若我現在帶著大黑和采柔,騎上飛雪,可望於一段很短的時間內,或者是十天 ,又或二十天,追上大元首,和他一算我們間累累血債。   但我若這樣做了,天廟也將陷進了敵人的手裏,淨土也完了。   我應該怎麼做?   眾人眼中射出不滿的神色,使我知道自己已成為眾矢之的,這些憤怨無奈的人, 是需要發洩的對象。   天眼站了起來,平靜地道:「你們都錯怪了大劍師,他的懷疑是絕對有理由的。 」   眾人齊齊一呆。   連妮雅也收止了斷斷續續的哭泣。   天眼道:「剛才大劍師請求我去比較陰女師離開大公府在泥地上留下的痕跡,和 她離開飄香城時的痕跡,發覺後者明顯地深了許多,顯示車載的重量明顯加重了,若 是載多了人,那應是三名大漢的重量。」   我冷冷道:「不是三個人,而是兩個人。」   靈智愕然道:「假設一個是那惡魔,另一個是誰?」   我眼光掃過眾人,道:「那人是左令權。」   眾人臉色一變。   一話猶未已,蹄聲急響,至門而止。   紅晴迎了過去,攔著那軍士。   室內靜至落針可聞。   不一會,紅晴鐵青著膨走了回來,道:「有人劫走了左令權,守衛他的十八個人 全死了,而且……」深吸一口氣,才大叫道:「都死得很慘,其中兩人是活生生被扭 斷了頸骨。」各人的臉色有多難看便多難看。   紅石咀唇顫震著,卻說不出話來,囚禁左令權的囚室當然是守衛森嚴兼隱蔽,沒 有內奸的指示,誰可將他救出去?   天眼仰天長嘆,道:「大祭司,你錯了!」   眾人望向天眼,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提起了淨土地位最尊崇,眾祭司之首的大祭司 ,還說他錯了。   天眼目光掠過被毛氈覆蓋著慘被姦殺的鳳香,射出悲痛和懊悔的神色,緩緩道: 「當年法邦的死太突然和充滿疑點,只不過因他死前的三個月,陰女師並不在他身旁 ,所以我們才沒有懷疑到她身上,但是對應否承認陰女師繼承法邦的位置,祭司會卻 有很大的爭論。」   這回連我也感奇怪,因為法邦既明文規定了陰女師為他繼承者,除非祭司會改變 了數千年來的傳統,否則自應是無可爭議,順理成章。   天眼垂下了頭,嘆道:「法邦在生前,曾向我和致靜祭司透露了不會選陰女師作 他的繼承人,這不但因為陰女師是外來人,更主要是因為他不信任她,所以當看到法 邦的遺命時,我和致靜都大感詫異,故曾提出反對,最後的結果你們都知道了。」   紅石道:「假若那惡魔真的是由陰女師帶入城裏,那陰女師怎會容許他姦殺鳳香 ,那豈不是會惹起我們的警覺?」   眾人紛紛點頭。   直到這刻,他們對陰女師仍是半信半疑。   我道:「你們知不知道牆上畫的是什麼?」   眾人搖頭。   采柔呀一聲叫道:「我知道,那是大劍師悠然躺在淨土上沉思的畫像。」   花雲點頭道:「是的!我可以証明這點。」   沒有人會懷疑,因為除了頭部外,其他部份仍是完整無缺,特別是那雙浸在海裏 的赤腳,我的心抽痛起來。   鳳香真的死了,而且是死得那麼慘?   無盡的悲傷!   慘事何時才能了結。   眾人的呼吸愈來愈沉重。   但他們仍未明白。   我道:「假設我估計無誤,陰女師是由城東的門入城,途經此處時,裝作探訪鳳 香,乘機施術將她迷倒,控制她的神智,要她即使醒來後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然 後讓大元首躲在鳳香的畫室內,到了晚上,再使人帶那惡魔進大公府,救出左令權, 然後陰女師再來時,便可將兩人接回,載出城外,這也是陰女師匆匆離開的原因,畫 室內的慘劇,應是連她也不知道,因為大元首定會設法瞞著她。」   妮雅道:「但大元首為何做出這明顯不智的行為?」   我臉無表情望向她道:「因為他忍不住,當他看到我的畫像時忍不住而狂性大發 ,你看不到嗎?」我伸手指著壁畫被毀壞的部分。   妮雅退後了兩步,駭然看著我,想不到我對她如此疾言厲色。   怒火在我心中燃燒著。   這女人還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一遇上事情,便對我投下不信任的一票,誰還可 要求我無條件忍受她對我的苛責?   采柔愛憐地摟著妮雅,低聲安慰她。   我無暇理會她們說什麼,凌厲的眼神轉到紅石大公和約諾夫兩人處。   兩人神態明顯轉變了許多,顯示對陰女師的信任已被我動搖了。   不!不是我,而是被天眼動搖了,說到底,我只是個外人,去他媽的什麼聖劍騎 士。   秀青插入道:「假設陰女師真的不想打草驚蛇,更不應將左令權劫走。」   我仰在一陣悲笑,只覺內心種滿了憤怒和怨恨,大元首早逍遙在外,這群人還如 此如在夢中,我是否應該放下淨土的事不管,專心去追殺萬惡的大無首,將他碎屍萬 段,以報千百世也不能解開的大恨深仇。   他們齊露出駭然之色。   笑聲倏止,我冷冷道:「這道理更簡單,因為陰女師怕她虛報軍情的事被拆穿, 你們這群傻瓜相信她,但卻不是我大劍師蘭特,你們是一群死到臨頭還堅持婦人之仁 不想嚴刑拷問左令權的人,但卻不是我。所以即管左令權被劫走,你們這群盲人也不 會想到她頭上去,她太熟悉你們了。假設我沒有猜錯,打一開始黑叉人能占盡優勢, 是因為他們有一個深悉淨土的內奸在你們那裏,所以她並不居住在天廟裏,因為那裏 太不方便了。」   眾人啞口無言,臉色轉白,一方面因我這番話太不客氣,另一方面也給我點中了 事實。   我大叫道「飛雪!」   蹄聲輕響,飛雪步入室內。   我向采柔喝道:「采柔大黑過來!」   采柔俏臉現出駭然之色,驚叫道:「大劍師!」   飛雪和大黑來到我身旁。   我冷冷道:「本人再沒有留此繼續受人責難和懷疑,我殺了大元首和陰女師後, 便會離開淨土,希望你們好自為之。」接著向天眼和紅晴道:「天眼祭司對我的信任 ,紅晴對我的友情,我蘭特卻是永不會忘記的。」   眾人僵在當場,不知如何勸阻。   「不!」   妮雅一臉熱淚,緩緩來到我臉前,跪了下去,緊摟著我雙腳,泣不成聲。   采柔也跪了下來,悲叫道:「大劍師,不要捨離淨土,她需要你。」   「噗噗噗」!   忽然間,室內再沒有一個站立的人。   我仰望自己那被毀了頭部的壁畫,由踏入畫室後強忍著的悲痛狂湧奔騰,熱淚不 受控制地流出來。   直到這刻,我才知道大元首使我失去了多麼珍貴的事物。   和鳳香的熱吻好像是在剛才一刻發生,但這一刻她已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我永 遠也忘不了她死後的眼睛,她所的受的恥辱,只有以血才能清洗。   我要大元首、陰女師﹑黑叉人和巫帝流盡他們每一滴血,以補償他們的罪行。   我沉聲道:「好吧!我留下來,為了鳳香畫筆下的淨土,我留下來。」   《大劍師傳奇》卷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