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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玄幻系列(靈琴殺手)第七章─驚悉惡耗                 * *                                   * *************************************   痛苦、仇恨、殺手的名譽和責任,只要不去想,便不再存在。   假若我帶著青思,遠走他方,或者游遍天下最美麗的地方,生命便可以美好無暇 ,可以是最美好的流浪。   我感到靈琴在讚同著。   縱使我殺了老積克,殺了黑山,殺了納帝和橫渡連耶,但那有什麼用?這世上還 是有無數的他們,死去的會被未死的代替。   我伸手托起青思的下頷,溫柔地道:「我們走,我們去流浪。」   青思不住點頭,卻說不出聲音來。   兩個萍水相逢的人,三天前道左相逢的一男一女,卻若已相處了三萬年、三百萬 年。   假若可以,我和她今夜便走。   但我仍要安排一下,因為我要帶著靈琴走,我再也不會讓靈琴孤獨地留在這古老 大屋的閣樓裡。   琴聲響起。   充滿了歡樂。   我腦海浮現一幅一幅的畫象;廣闊的原野,茂密的山林,群山環繞的谷地,宿鳥 驚飛,以千計在河旁喝水的動物。   靈琴想我送它回遠在非洲的故鄉。   好!那將是我的第一站,又或是終站,誰說得上來。   青思道:「我們何時走?」   我沉吟半晌,道:「我要安排一下,或者是明天,又或是後天。」   青思道:「最好是後天,我答應了尊尼明晚參加他的一個酒會。」   我道:「酒會在什麼地方舉行?」   青思道:「本來地點是在俱樂部裡,但尊尼臨時又改了在紅葉鎮他在南田路的別 墅內,他一向很照顧我,我不想失約。不要誤會,他只是邀我來作畫的雇主。」   我心底裡微微一笑,納帝現在是驚弓之鳥,所以要將一切既定的計畫改變,原本 定在冒險者俱樂部的酒會,改在尊尼約曼另一別墅舉行。   不過這一消息現在與我已一點關係也沒有,隱身人就在今日此刻退休。   洛馬叔叔是不會怪我的。臨死前三天,他曾對我說:「不要以為只有死亡才可結 束殺手的生涯,當再生的機會來到時,殺手便要放下以往的一切,迎接新的生命。可 惜我等到現在,還沒有這機會。」   三天後他死了,以死亡的方式達到殺手的再生。   在我眼前死去。   死亡會使人像吸毒般地對她眷戀,無法捨棄。在以往的日子裡,只有殺人或會被 殺的可能,才能使我感到自己的存在,感到自己在掌握著生命。   我是唯一能明白洛馬叔叔所說「再生」之意義的人,因為我是同等級數的殺手。   任何事物當牽涉到智慧精神力量的全面投入時,都變成了某一種藝術。青思畫畫 ,我殺人,為了這藝術,自然要有其他方面的犧牲。   青思激動地道:「流浪者,我不會再讓其他男人沾我一根手指,相信我。」   她這樣一說,我反而更明白到我前此的估計,她為了爭取到工作,不得不犧牲自 己的美麗身體,所以才會這樣說。   過去便讓它過去吧。   我愛憐地道:「明晚宴會完後,立即回到我身邊來,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青思猛力地點頭,像個世上最乖的孩子,最聽話的孩子。   我柔聲道:「妳先回去吧!明晚再見。」   青思叫道:「不!我要留下來陪你,我要和你做愛直到天明。」   我微笑道:「妳對我的性能力估計得那麼高嗎?」   青思俏臉微紅,但身體卻滾熱起來,垂頭低聲道:「我想知道!」   「呀!」   在青思既驚且喜的叫聲裡,她整個人被抱了起來,放在靈琴闊大的琴蓋上,然後 我壓了上去。   青思在我下面扭動著,逢迎著,口中發出動人心魄的嬌吟。   「叮叮咚咚!」   靈琴打破了沉默,奏出了歡愉的樂章。   無論現場有多少人,但我只是它唯一的聽眾,青思對我毫無保留,靈琴也對我毫 無保留,孤獨的隱身人再也不孤獨。   奇異的感覺在蔓延。   靈琴與我的心靈合成一體,再無分彼我。   剎那間我感到無窮無盡的天地,感受到青思對我能淹沒大地的愛意,而她亦感到 我對她的愛。除了肉體的緊密接觸外,我們的精神亦縫合在一起。   我和青思同時感到環境在變遷著。   這再不是城市角落裡一所古老大屋內的閣樓,而是非洲星空下廣袤的草原。   我近乎粗暴地脫掉她的衣服,讓她露出羊脂白玉般美麗的胴體,她全心全意地遷 就我、方便我、配合我。   我們沒有說話,因為那不再需要。   她將心靈和肉體都開放了。   在靈琴的引領下,當我深深地進入她的身體時,也進入了她平時封閉的心域裡。   陣陣歡愉似波濤洶湧般衝擊著我倆。   琴音更急了。   每一串音符,都會帶來一串的圖畫,靈琴在教導著我,使我通過心靈的眼睛,看 到另一個心靈的景象。   我看到那天青思畫的畫,夕陽在俱樂部的上空染出一片哀艷,我也打開了自己, 讓青思看到我少時常到的那道小溪。   我、青思、靈琴,被愛溶合同化,一個接一個的高潮下,我們再也無法分辨彼此 。   所有我從不肯顯露的秘密、一切痛苦、創傷、對死亡的深刻期待、迷失、對母親 的愛戀、對洛馬叔叔的尊敬,無條件地通過靈琴奉獻出來。   青思也在這樣地做著。   我感受到她的愛、她的希望和恐懼、對時間的哀傷,對生命的要求。   前所未有的情緒和精神支援下,我們瘋狂做愛,絕對的放鬆和休息,然後再做愛 ,就在靈琴家鄉的土地上,直至天明。   生命從未曾像今夜那麼歡愉,完全地接管了我一向被死亡統治了的世界。   在其中一次休息裡,青思道:「天!我從未想過做愛可以達到像你和我般的境界 。雖然我時常憧憬『愛』應是那個樣子,但每一次我都失望了。無論我以為自己怎樣 地愛對方,甚至設法欺騙自己,但我從來不曾擁有什麼,充其量只是擁有多一次做愛 的經驗,但現在我已擁有全世界。」   第二天清晨,欲捨難離下,我們分了手。   我跑到鎮裡,安排即將到來的旅行,靈琴的包裝和運送,我以十倍的價錢,作預 付的訂金,獲得最快捷的服務。   我租了一輛車,自由自在地在寧靜的路上電掣風馳,享受再生的快樂。   左方遠處出現一座座建築物,看來是大學一類的處所。   心中一動,想起曾被我碰巧下施以援手的少女莎若雅,她不是曾說過在附近的音 樂學院讀音樂的嗎?   想到這裡,心中浮起她被我的粗暴對待後的慘痛臉容,不禁一陣內疚,不由自主 地一扭轉盤,駛進通往學院去的支路。   路的兩旁植滿樹木,林木間不時有學生坐著或走動著。   我把車停在一旁,步下車去,心想這也是個散步的好地方。   我來到一株參天古松前,虔誠地看著,與靈琴接觸後,我發覺自己再不能像以前 用看死物般的眼光對待任何植物。   無可否認植物是生命的一種形式,但我們卻否定了它們也有某種不同形式的思想 、精神和靈覺,只知肆意砍伐。   自文明開始以來,人便站在大自然和其他生命的對立面上,但靈琴使我知道了另 一個世界的存在。   遠處傳來話聲。   我循聲望去,三男一女正步下一座建築物的石階,朝著我走過來。   當中身長玉立的女孩,牛仔褲深紅大風褸,秀髮飄揚,說不出的優雅瀟灑,正是 莎若雅。   另三名男生看來是她的同學,正向她大獻殷勤,爭取芳心。   我受過訓練的殺手之眼,老遠便看到她清麗秀氣的俏臉帶著淡漠和哀怨,並不為 身旁男生的獻媚而有動於衷。是否我對她造成的傷害還未能消退?   她仍沒有看到我。   我待在路旁,不知應否給她打招呼。   「噢!」   她輕叫一聲,停下腳步,不能置信地望向我,身旁的三名男生也停住了,向我望 來,眼裡似有敵意。   我們的目光交纏在一起。   她垂下了頭,加快了腳步,轉往右方的路上,迅速遠去,男生們緊跟而去,充滿 勝利的神色。   他們的聲音遠遠隨風送來。   「莎若雅!今晚的舞會妳來不來?」   「妳要和我跳第一隻舞。」   但卻聽不到她的回答。   我的心中一陣失落,這也好,誰叫我曾那樣地待她,這也好!   我極目遠望,見到左方遠處的一個噴水池,心中一動,緩步走過去。   陽光灑在身上,人也變得懶洋洋的,什麼也不願去想。   身旁不時走過年輕的學生,他們的朝氣也感染到我,他們擁有我錯失了的東西。   自母親死的一刻,我便步入了等待死亡的暮年,雖然那時我只有十二歲。   草地上,一群男女學生圍著一位教授坐著,興奮熱烈地進行討論。   我和他們便像長在不同星球的不同生物。   噴水池嘩啦啦地作響,傾訴著水的故事。   水花噴上天上時,在陽光下不時現出一道道彩虹,有若一個接一個的希望,又似 永遠抓不著的美夢。   我獨自站在水池旁,呆望著可望而不可即,但卻從不間斷的「希望」。 你可以有無數的選擇,但真正的選擇卻只有一個,正如以前我選擇了做隱身人, 現在卻選擇了放棄。   急碎的腳步聲在我身後響起,到了我身後七、八呎處,驀地停止。   我緩緩轉身。   莎若雅站在那裡,抬頭望著我,口唇輕顫,卻說不出話來。   陽光下,她晶瑩的臉龐閃閃生輝。   一向拙於言詞的我,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還是她先說道:「為什麼來這裡?」   我誠懇地道:「是來向妳道歉的。」   她神情有點漠然道:「不敢當,你施予我這莫不相干的人的恩惠,足可侮辱我一 百次、一千次也使我不敢怪你。」   對於那天的事,她仍未能釋然,我心中嘆了一口氣道:「我要走了。」   這句話大出她意料之外,呆了一呆,俏目射出憤怒的神色,背轉了身,跺腳道: 「走!走!永遠不要回來,你是魔鬼。」   最後那句話,使我像被小刀割了一下,當我回到車上時,連頭也沒轉回去半次。   回到古老大屋後,我一直耽在閣樓裡,挨坐牆角。   靈琴立在閣樓正中處,寧靜安詳。   間中它會響起一串的清音,每當那發生時,我都會看到一些遙遠的地方,美麗的 星空、月夜下的草原,靈琴的故鄉,它對鄉土的思憶。   日沒月出。   我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甚至連看錶的念頭也沒有,在這樣的情景裡,我喜歡那 種迷失在時空裡的感覺。   我想到青思,也想到莎若雅,她們都是很好的女子。   靈琴的心靈和我融合到一起,一起思索著,享受著我腦內對她們的記憶和想像, 充盈著無盡無窮的愛。   時間一分一秒地繼續它永不稍停的步伐。   但青思仍未來。   閣樓內黑壓壓的,而靈琴的身體卻閃著點點金光,有若漆黑夜空裡的點點星光, 有若一個自具自足的獨立宇宙。   「鏘!」   我整個人嚇得跳了起來。   「鏘鏘鏘!」   一連幾下重重的琴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緒。   我心驚肉跳,撲上前去!按著靈琴,叫道:「靈琴靈琴,發生了什麼事?」   靈琴沉默著。   我感到它離開了我的心靈,退縮至某一觸不到摸不著的角落。   一股不祥的感覺狂湧而起。   我舉後看表,夜光的指針告訴我現在是凌晨二時三十七分。   青思不可能這麼夜還未到。   靈琴!青思發生了什麼事?   它沉默著。   自跟隨洛馬叔叔後,我便學會等待,那是做一個殺手的基本條件。   但這晚卻完全喪失了等待的能耐,坐立不安直至天明,憂慮煎熬著我的心。   青思始終沒有到來。   靈琴也一直沉默著。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若換了往日的隱身人,一定會運用手上的所有人力物力,偵查青思的行蹤。但在 如今的微妙形勢下,這樣做將影響到我的退隱計畫,所以我只能渡秒如年地等待著。   早上十一時正。   新聞報導員在報告完世界性的新聞後道:「昨晚凌晨二時許,著名女畫家青思, 在友人別墅舉行的宴會中,突然從三樓露台墜下慘死。據警方初步調查,可能是因注 射了過量毒品,失常下發生慘劇……」   我全身冰冷起來。   靈琴仍是那樣地沉默著。   青思是不會服食或注射任何毒品的,因為她要趕回來會我。   怒火像溶岩般從心內的底層噴發出來。   冷靜!   洛馬叔叔常說:「沒有生,沒有死,沒有人,沒有自己,才是真正的冷靜。不能 冷靜,最應做的事便是躲起來,勝似丟人現眼。」   我緩緩立起來,將全副精神集中在自己的每一下動作上,清楚地注意自己每一個 微妙的移動,包括自己的呼吸。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twbbs.org) ◆ From: 140.129.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