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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野隆一的第二任妻子。   凌渡宇心念電轉,終於下了個決定。待了一會,發現沒有跟蹤她的車輛,才騎上 他的鈴木機車,拉下頭盔的擋風罩,風馳電掣追蹤而去。   不到半小時,白色法拉利駛進了東京市中心西武百貨公司的停車場,禾田稻香由 停車場的入口,步進百貨公司內。   凌渡宇停好機車,急步跟入,禾田稻香不可能在千惠子被綁票的當兒,還有心情 購物,所以其中必有玄虛。   想到這裡,他加快了腳步。   禾田稻香在他前面走著,穿過了服裝部,踏上通往二樓的電梯,即管在行色匆匆 裡,她的舉止動作仍是毫無瑕疵地優美,淡黃色的兩截西裝裙,更顯得她修長的身形 雅致動人,尤其使人印象深刻是她奧黛莉赫本式線條流暢的長頸,加上她把長髮高束 腦後,既高貴又成熟大方。   凌渡宇很想看看她的正面或側面,從日本名人錄裡,他得知她出身雖非大富之家 ,卻是書香之後,祖父和父母都是學術界的有名人物,她本身則是著名芭蕾舞蹈家和 小提琴手,當然,只是她身為大野隆一夫人的身分,已使她成婦女界的明星,而她卻 比任何明星更有風采,難怪以田木正宗對女人的見多識廣,也為她的丰神迷醉。   但她現在要到哪裡去?   凌渡宇除下頭盔,在電梯抵達二樓前,趕上了禾田稻香。一出電梯,他越過了她 ,筆直往玩具部走去,他強忍著回頭望她的欲望,因為他已將一粒微型竊聽器,成功 地黏貼在她手袋上。只要他再發出一個訊號,這竊聽器便會自動掉在地上,使對方難 以事後覺察。   禾田稻香渾然不覺,朝凌渡宇相反的方向走去,從二樓另一道門,步上通往另一 座大廈的天橋。   十五分鐘後,她戴起了闊邊的太陽眼鏡,走進了一所幽靜餐廳的一角,一名三十 來歲,一臉精明的男子站起身在歡迎她。   凌渡宇不敢走進餐廳內,詐作在附近的店鋪東看西看,精神卻集中在耳內的收聽 器上,旁人還以為他為購何物猶豫不決。   禾田稻香的聲音透過接收器在耳內響起道:「橫山先生!你究竟在弄甚麼鬼?」   她的聲音柔媚中帶著剛健,非常悅耳,但凌渡宇卻幾乎跳了起來,橫山?不就是 橫山正也,特別偵緝科的主管,日本黑社會人人驚懼的辣手煞星?!   這時他才明白為何禾田稻香能避過警方的跟蹤,因為橫山正也可以輕易下達這樣 的命令。   橫山正也低沉渾厚的聲音道:「稻香,我不是橫山先生,是正也,又或是橫山正 也,一個真正愛妳的人。」   禾田稻香平靜地道:「三年前我已成了大野夫人……」   橫山正也笑起來,但笑聲中卻充滿苦澀的味道,因心中的憤慨,所以音浪提高不 少,不似先前強把聲音壓低,凌渡宇的耳膜也頗受了點罪。   禾田稻香責怪地道:「橫山先生……」   橫山正也道:「他愛妳嗎?他愛的可能是死去的妻子、女兒、他的事業,但卻不 是妳,起碼不是真正的妳。他愛的只是件美麗的形象,妳的舞蹈家、小提琴家的形象 ,愛妳充滿書卷氣的出身,那使他的形象也大幅改善,但卻不是真正的妳,妳和他是 完全兩類人,否則他也不會在世界每一個城市都有情婦。」他回復了自制,聲浪降低 ,但說得又急促又快,顯然這些話藏在心裡已久,目下如洪水般爆發出來。   禾田稻香出奇地平靜道:「他一直很尊重我。」   橫山正也冷笑道:「尊重?是的,他在日本從來沒有情婦,也不攪三攪四,如果 妳說這是尊重,便是尊重吧。」   禾田稻香一陣沉默。   在隔鄰竊聽的凌渡宇心中嘆了一口氣,禾田稻香顯然知道橫山正也所言屬實,她 在婚前當是橫山的女友,只不知兩人為何分手。   「先生!」   凌渡宇嚇了一跳,因為聲音來自耳裡收音器之外,他回身一看,映入眼簾是位穿 著售貨員裝束的年青女郎,模樣不算美,典型的身矮腳短日本女性,但一對大眼發著 亮光,閃動著對有身高八尺運動家身形、眉目俊朗的凌渡宇的興趣。   「有甚麼我可以幫你忙,你手上拿著的唱片保証悅耳,我也買了一張回家。」   凌渡宇這才察覺自己手上拿著張唱片,連忙道:「對不起,我還要想想。」不理 對方的失望,又走往另一唱片架前。   剛好耳中的橫山正也道:「稻香!拋開一切,和我離開東京,我們不是曾經有段 快樂的日子嗎?為了妳,我可以放棄一切,包括我計畫了多年的理想。」   禾田稻香冷冷道:「放開你的手,橫山先生,你這次約我來是說要談千惠子的事 。若再在這些沒有結果的無謂事兜圈子,我要告辭了。」   凌渡宇心想這才是正題,恰好眼角見到那對自己大感興趣的熱情日女似乎又有迫 來之勢,暗想此地不宜久留,忙在店外走去。   耳中接聽器的橫山正也道:「妳為何要關心千惠子,她從不把妳當作母親……」   禾田稻香失去了沉著,怒道:「那是我的事,我的問題,你沒有權說,沒有權理 ,七年前我已向你說清楚,我們一刀兩斷,各不相干。」   橫山正也道:「我始終不明白為何好好的卻突然要和我分手,與妳一起那兩年是 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忽然間妳不告而別到了歐洲去……」   衣服磨擦的聲音。   橫山道:「稻香,坐下來。」   禾山稻香回復平靜的語氣道:「對不起!我要走了。」   橫山正也道:「讓我再說幾句。」   禾田稻香並沒有坐下,冷冷道:「你是否想和我說千惠子的事。」   橫山正也沉默了一會,再出聲時已回復了冷靜自制,道:「不!那是騙妳的,大 野夫人,我不提千惠子,妳怎肯來見我。」   這時凌渡宇剛步至餐廳外,一聽這個答案,知道禾田稻香定會拂袖而去,自己自 然不宜和她碰頭,連忙往餐廳旁另一店鋪閃進去,避她一避。   恰好這時接收器傳來無線電話的鳴聲,他連忙集中精神竊聽,連店內幾位女售貨 員的目光一齊放在他這闖入者的身上也唯有不理。   橫山正也道:「甚麼?知道了,我會找到他……」   「先生!和女朋友選購東西嗎?她是甚麼尺碼?」女售貨員的聲音打斷他的竊聽 。   他愕然望去,先是三位女售貨亮閃閃充滿驚異的眼光,跟著是她們身後和四周圍 陳列得琳琅滿目的胸罩、內衣、內褲、絲襪的純女性貨品。   若要揀人生最尷尬的時刻,「這剎那」一定當選,凌渡宇說聲「對不起」,狼狽 地退出門外。眼角黑影一閃,避之已來不及,一陣香風捲來,高挑優雅的女體撞入懷 裡。   兩人駭然分開,四目交投。   竟是禾田稻香。   他終於看到她的俏臉,卻是在這樣的環境裡。   這是一副充盈著文化氣質的清麗臉孔,就像朵只可遠觀超然於世俗污染傲然獨立 的蓮花,輪廓山川起伏,鍾添地靈秀之氣。   溫文淡定的她顯然為撞入別人懷裡而慌忙失措,但當她看到凌渡宇時,秀長的鳳 目亮了一亮,瞬即垂下通紅的粉臉,微一點頭道:「對不起!」繞過發呆的凌渡宇, 往來路走去。   另一壯漢從餐廳奔出來,精厲的眼神打量了凌渡宇一眼,再轉到禾田稻香的背影 上,追了上去。   凌渡宇苦笑起來,陰差陽錯下,和兩人都照上了臉,真不知是福是禍,不過目下 腦袋已裝不下其他東西,只有禾田稻香不食人間煙火的俏臉,和縱體入懷那種溫馨的 感覺。   在射燈下千惠子的臉孔蒼白得一點不見血色,現實和虛幻雙管齊下的折磨,正在 消耗著她青春的生命。   「將報紙拿高一點,讓妳爸爸看到日期。」拿著錄影機的女人吩咐道。她戴著面 譜鬼物似的假面孔,湊在鏡頭孔向她看視,使人感到彆扭非常。   千惠子無奈地將報紙舉高一點,她麻木得不能思想。   站在一旁的另一男子命令道:「說幾句話,好讓妳爸爸知道我們還未割掉妳的舌 頭。」   千惠子心中一動,記起了脫體時曾看過他的面。   「快說!」   千惠子心中卜卜亂跳起來,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搜索著應說的話。   她抬起頭來,勇敢地道:「爸,我很好!記得給我打理風車對著的那洋娃娃,她 很淒涼。」   男子笑起來道:「看!只有所謂鉅富人家才能培育出這類白痴女孩。」   千惠子垂下頭,以免對方看出她的神情,她已成功地將一條極重要的訊息送了出 去,只希望大野隆一能破譯她的說話。   那對男女完成任務,取出錄影帶,從二樓囚禁千惠子的房間,往樓下走去。樓下 客廳裡三男一女圍坐在一張長台前,瘋漢葛柏站在大門旁,接過那男子遞來的錄影帶 ,往門外走去。   坐在台前的另一名男子喝道:「送交錄影帶後,立即回來。」   葛柏神色出奇地敬畏,道:「當然!還有幾天我便可收到我那一份,幾天也忍不 了嗎?」走出門外,不一會聽到汽車發動和遠去的聲音。   那令葛柏敬畏的男子肩膀寬大,頸項特別粗壯,假若凌渡宇和高山鷹在此,一定 會認得他是末日聖戰團的重要人物納粹人。   他年紀在三十五至四十間,典型的德國人,臉骨強橫,眼睛特別細小,是城府深 沉而又冷酷的一類人;放在台上的手,指節粗壯,使人感到能輕易捏碎別人的喉骨。   納粹人使人想到惡名昭著的德國希特勒手下忠心的納粹黨徒。   早先那對男女除下面譜,坐在台旁的空位上,望向納粹人,唯他馬首是瞻。   原本圍坐台旁的三男一女,除納粹人和另一人外,其餘一男一女均是日本人,非 常年輕,像大學剛畢業的男女,但眼神卻藏著莫名憤怒,使人感到他們心中充斥著對 世界和社會的不滿。   另外五十來歲的男子是個美國人,戴著金絲眼鏡,道貌岸然,只像個非常有學養 的大學教授,他向納粹人道:「葛柏會不會否出亂子?我發覺很難信任他。」   拍千惠子錄像帶的金髮女子點頭道:「我同意費清博士的看法,今早葛柏的確是 想侵犯大野千惠子。」   納粹人冷笑道:「艾莎妳要記著,葛柏是我們的工具,用完了便可以棄掉,這樣 的瘋子,只配與其他猶太人、黑人、低等黃種人一齊給送進地獄去;美麗的地球,將 屬於我們,只屬於我們。」   那年輕的日本男子道:「錄影帶只要不從奈良寄出便可以,為何要葛柏帶往東京 交給『天皇』,而且我不明白為何要葛柏去?」   納粹人哈哈一笑,充滿了對自己的自信,道:「仁川你還是剛加入了我們,不明 白我的手法,但這已是我們第十二單綁票任務,以前每一宗都為我們帶來龐大的收益 ,使我們的夢想能逐步實現。」   他的目光環視眾人一遍,見到每人聽到「夢想」兩個字時,眼中都爆閃著狂熱和 渴望的神色,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續道:「迫使大野屈服於我們的要求,是一 場心理戰。我們要使他對日本警方完全失去信心,而天皇可以輕易地安排錄影帶在警 方嚴密監視下突然出現在他身旁,顯示我們的神通廣大,對大野造成心理壓力。」   艾莎道:「可是為何要葛柏去?」   納粹人陰森地笑道:「葛柏的利用價值已完畢,我已通知了天皇,以後你們也用 不著忍受他愚蠢的行為了。」   眾人恍然。   納粹人的眼光望往牆角的一座電視機,畫面赫然是千惠子坐在床上的情景,她的 一舉一動都受到閉路電視的監視。   納粹人道:「我來了足有四個小時,加上昨晚的十多小時,她仍未肯睡覺,這是 否相當奇怪?或者我應和她談一談。」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31.85.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