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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覆雨翻雲(卷三十)第三章─似若有情                  * *                             重校/JAPA * *************************************   七月十五。   離攔江之戰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期待已久的江湖人士,情緒沸騰起來,人人翹首等待著這一戰的結果。   從來沒有一場決斗如此今人矚目,談論不休。   好事者紛紛眾集在離攔江島最近洞庭北岸的大鎮臨湖市,希望能有機會一睹兩人 風采。   全國大小賭場更開出盤口,接受誰勝誰敗的賭注。   怒蛟幫則再三申明︰由八月十日開始,不準有任何船艇進入攔江島五十里範圍之 內,只有浪龐兩人例外。   這做法與當年傳鷹和蒙赤行決戰時,蒙王下令封鎖長街異曲同功,更添加了攔江 一戰的神秘色彩。   從來沒有一場決斗教人如此關心,急欲得知勝負的結果。   允數月來屢次命人攻打黃州府,均給義軍擊退。怒蛟幫雖不長於陸戰,但因有直 破天、帥念祖和陳渲三人主持大局,允的主力又用於對付燕王。兵力分散下,一時奈 何不了義軍。   怒蛟島回復舊觀,幫眾眷屬全回島定居,浪翻雲則偕憐秀秀留在小怒蛟,每日彈 箏喝酒,一點不把快來臨的決戰放在心上。   這天韓柏等回到武昌的別府,安頓好各個夫人,待諸事妥當後,已是三日後的事 ,範韓兩人才有空去小怒蛟探訪浪翻雲。   憐秀秀因有多月身孕,不便招呼客人,打過招呼後,回內室去了。   浪翻雲仍是那副閑逸灑脫的樣子,只是眼神更是深遂不可測度,一舉一動,均有 種超乎塵俗的超然意態。   花朵兒奉上酒肴後,退出廳外,剩下三人把盞對酌。   浪翻雲早到了闢谷的境界,只喝酒,不動箸。   閑聊幾句後,韓柏說了到慈航靜齋的經過。   浪翻雲傾耳細听罷,動容道︰「夢瑤本是斷了七情六欲的修真之士,但為了師門 使命,故拋開一切規條法則,投入欲海情網中,其中困難凶險,實不足為外人道,一 個不好就會舟覆人陷,永遠沉淪。只有她的定力慧心,才能於最關鍵時刻脫出羅網, 教人佩服。」   範良極擔心地道︰「但若偶一不慎,修死關者將全身精血爆裂而亡,教人怎放得 心下。」   韓柏淒然長嘆!自靜齋回來後,他從未有一天真正開懷過,對著諸位嬌妻時只是 強顏歡笑。   浪翻雲微微一笑道︰「大道至簡至易,無論千變萬化,都是殊途同歸。佛道兩門 ,最後不外返本歸原,尋真見性。劍心通明乃慈航劍典的最高境界,一旦大成,絕不 會再次迷失。當日夢瑤受不了魔種的誘惑,皆因尚看不破師徒之倩,仍未能臻至大成 之境。故初時對小柏如避蛇,但現在道功已成,所以反不怕表達愛意。至於死的的凶 險算得了甚麼,任何修天道的人都義無反頗,甘之如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置於 死地才有重生的機會。」   韓柏的心舒服了點,道︰「那靳冰雲是否精神有點問題呢?」   浪翻雲啞然失笑道︰「切勿胡思亂想,靳冰雲能被言靜庵選為傳人。姿質應不下 於夢瑤。況又身兼魔師宮和慈航靜齋兩家真傳,怎會如此不濟。不過她究竟處於何種 禪境道界,則非我們這些旁人能夠明白的了。」   韓柏道︰「可是我初遇到她時,她確處在非常失意低沉的狀態里,回靜齋後又遇 上言靜庵的仙逝.恐怕……」   範良極徐徐呼出一口香草。點頭道︰「我倒同意老浪的說法,以言靜庵出神入化 的功力,難道不可以多延幾年壽命嗎?尤其她修的是僅次於死關的撒手法,應該可控 制何時仙游。她故意讓自己最關切的徒弟目睹她的遺骸,其中必有深意,極具禪機。 」   浪翻雲听到言靜庵的名字時,眼中露出莫名的傷感之色,神情木然,片晌才接口 道︰「範兄說得好,靳冰雲的失意落漠。皆因她愛上了龐斑。後來龐斑超脫一切,立 地頓悟,由魔人道。她也由苦戀中解放了出來,才有毅然返回靜齋之舉。她的赤足, 正代表著放下一切,進入忘情的禪境,絕不是神智出了問題。」   範良極道︰「老浪你和言靜庵究竟是甚麼一回事?」   浪翻雲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淡淡道︰「每個生命都是一段感人的故事.代 表著人在這苦海無邊的俗世間苦中作樂的努力。在大多數時間里,我們都在渾渾噩噩 中度過,夢幻般地不真實。只有在某一剎那,我們受到某種事物的引發和刺激,精神 才能突然提升,粉碎了那夢幻的感覺,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眼前的一切再次『 真』了起來,成為畢生難忘的片段,亦使生命生出了意義。」   接著沉沉一嘆道︰「靜庵三次紓尊降貴來見我浪翻雲,使我生命里多添了三段難 忘的經歷,浪某真是感激零涕。範兄苦苦追問,不外是想知我是否愛上了吉靜庵.又 或言靜庵是否愛上了我。這樣的答案。範兄滿意了嗎?」   範良極听著他這番放人深思的說話,和語里言間傷感之意,沉默下來,不再追纏 。   韓柏卻給他的說話挑開了情懷,輕輕道︰「自從看到夢瑤在我眼前來了又去了, 我忽然對所有人世間你爭我奪的事感到無比厭惡,那都是全無意義的事情。像靳冰雲 在听雨亭寫字,藉字通禪,憑書入道,使生命融和於天地萬物,那才是真正把握到生 命,掌握到了這一刻的真諦。」   範良極出奇溫和地道︰「你既能有此體會,應為夢瑤進入死關而欣慰,為何每當 獨自一人,又或對著我時,都苦喪著臉,不怕令夢瑤失望嗎?」   韓柏雙目立即濕了起來,嘆道︰「無論她是成仙成佛,對我這凡人來說。總是死 了,再不會回來,仙蹤不再。你這些天不也是郁郁不樂嗎?連吵架的興趣都失去了。 」   浪翻雲微一揮手,廳內燈火全滅,但由左側窗台透人的月色,卻逐漸增凝,現出 廳內的家具和三人的黑影。   一片令人感觸橫生的清寧恬靜。   人和物失去了平時的質感和霸氣,與黑暗融合為一三人各自默思,分享著這帶著 淡淡哀愁的平和時光。   浪翻雲摸著酒杯,想起那三個美麗的經驗中第一個片段開始時的情景。   一個月後他才遇上紀惜惜。   那時他對男女之情非常淡泊,最愛游山玩水,連續登上了五個名山,在一個美麗 的午後,他由黃山下來時,偶然發覺山腳處有個青翠縈環的古老縣城,游興大發,朝 城中走去。   他沿著山溪,縱目看著這由粉牆黑瓦的房舍,與黃綠相間的阡陌田園綜合組成的 景物,仿似一幅延綿不斷的山水書卷。   縣城入口處有兩行龐然古楓聳立著,際此深秋時節,紅葉似火,環蔭山村,令人 更是目眩神迷,沉醉不已。   但浪翻雲卻升起丁一股解不開的悲戚淒涼之意!   每當他見到美麗的楓樹時,他總有這種感覺!   紅葉那種不應屬於人間的美麗,是一種淒哀傷的美麗,挑動著他深藏著某種難以 排遣的情懷。   生命究竟是甚麼一回事?自二十五歲劍道有成以來,他不斷地思索這問題,不斷 去品嘗和經驗生命。也曾和凌戰天荒唐過好一陣子,最後仍是一無所得。   近年轉為游山玩水,雖是神舒意暢,但總仍若有所失,心無所歸。   這刻目睹楓林燦爛哀的美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心中升起一種無以名之的曼妙感覺。   一把溫柔嫻雅的女聲在背後響起道︰「浪翻雲你為何望楓林而興嘆?」   浪翻雲沒有回頭.淡淡道︰「身無彩鳳雙飛翼,小有靈犀一點通!是否言靜庵齋 主法駕親臨?」   言靜庵的聲音毫不掩飾地透出欣悅之意,歡喜地道︰「早知瞞不過你的了!」浪 翻雲倏地轉身,腦際立時轟然一震。   他從未見過這麼風華絕代,容姿優雅至無以復加的清逸美女。   最令人動容是她在那種婷婷,身長玉立,弱質縴縴中透出無比堅強的氣質。   一襲男裝青衣長衫,頭文士髻,溫文爾雅。   清澈的眸子閃動著深不可測的智慧和光芒,像每刻都在向你傾訴著某種難以言喻 的玄機。   浪翻雲深吸一口氣道︰「言齋主是否特意來找浪某人?」   言靜庵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芳容綻出一抹笑意,帶點俏皮地道︰「可以這麼說,也 可以不這麼說。先要試你是否有那種本領,現在浪兄過關了。」   浪翻雲一呆道︰「過關?」   吉靜庵那對像會說話的眼楮忽地射出銳利的光芒,與他深深對視了頃刻後,充滿 線條美的典雅臉龐泛起了動人心魄的奇異光輝。略一點頭道︰「相請不若偶遇,雖說 這是著了跡的偶遇,仍請浪兄賞臉,讓靜庵作個小東道。   我早探得這里有閑清幽的小茶店,茶香水滑,浪兄萬勿拒絕。」浪翻雲微微一笑 道︰「言齋主紓尊降貴,浪某怎會不識抬舉,請!」   言靜庵領路前行,浪翻雲連忙跟著。她停下腳步,讓對方趕上來後,才並肩舉步 ,指著左方一處古木參天,形狀奇特的山崗道︰「浪兄看這山南,前臨碧流,像不像 一只正在俯頭飲水。橫臥於綠水青山間的大水牛?」浪翻雲點頭同意。   這時兩人悠然經過了古城門前高達三丈,用青石砌而成的大牌坊,繁雕細縷的斗 拱承挑檐頂,上面鑿了「黃山古縣」四個實無華的大字。   時值晚膳時分,行人稀少,家家炊煙起,寧和安逸。   一道水清見底的溪流,由黃山淌下,穿過了古縣城的中心,朝東流去。   數百幢古民居,錯落有致地廣布於溪畔翠茂的綠林間,山環水抱,小橋橫溪,令 人有「桃花源里人家」的醉心感受。   言靜淹低吟道︰「問余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浪兄認為詩仙李白這兩句 詩文,可否作此時此地的寫照呢?」   浪翻雲看著另一邊溪岸有小孩聲傳出來的古宅,屋子由二幢院落建組成。互相通 連,每棧數進,磚刻均有淺浮雕,水磨漏窗,層吹分明,極具古之美,點了點頭,卻 沒有答話。   言靜庵看他悠然自得的模樣,淡然一笑,也不打話。領著他走上一道小橋,登往 對岸。   這時有個老農,趕著百多頭羊,匆匆由遠方山上下來,蹄音羊叫,填滿了遠近的 空間,卻絲毫不使人有吵鬧的感覺。   言靜庵道︰「這邊啊!請︰」   浪翻雲笑道︰「言齋主是帶路的人,你往那邊走,浪某就隨你到那里去。」   言靜庵邊走邊道︰「听浪兄話里的含意,今趟靜庵來找你的事,應該有得商量了 。」   浪翻雲道︰「只要言齋主吩咐下來,浪某必定如命遵行。」吉靜庵欣然道︰「靜 庵受寵若駕,這個小東道更是作定了。看!到了!」指著小巷深處,一布簾橫伸出來 ,簾上書了一個「茶」字,隨著柔風輕輕拂揚,字體時全時缺。   浪翻雲打心底透出懶閑之意,加快腳步來到茶店前,可惜門已關了。   兩人對視苦笑。   言靜庵皺眉道︰「這景兆不大好吧?剛才我問人時,都說入黑才關門的。現在太 陽仍未下山?」   話猶末了,二樓一扇窗打了開來,伸出一張滿臉皺紋的老臉,親切慈和地通︰「 兩位是否要光顧老漢?」   吉靜庵喜道︰「老丈若不怕麻煩,我可給雙倍茶資。」   老漢呵呵笑道︰「我一見你們,便心中歡喜,知音難求,還來是客,今趟老漢不 但不收費,還另烹雋品,快請進來,那門是虛掩的呢。」說罷縮了回去。   浪翻雲笑道︰「我們不但不用吃閉門羹,還遇上了貴人雅士,齋主請!」   吉靜庵嫣然一笑,由浪翻雲推開的木門走了進去。   不一會兩人憑窗而坐.樓下傳來老漢沖水烹茶的聲音。   浪翻雲悠閑地挨著椅背,把覆雨劍和行囊解下挨牆放好。看著蒼莽虛茫的落日暮 色,和那聳入雲端、秀麗迷蒙的黃山夕景。   有這言談高雅,智慧不凡、風華絕代的美女為伴,整個天地立時換然充滿生機, 使他這慣於孤獨的人,再不感絲毫寂寞。   兩人一時都不願打破這安詳的氣氛,沒有說話,只是偶然交換一個眼神,盡在不 言之中。   那是浪翻雲從未試過的一種動人感受。   一直以來,他都很享受獨處的感覺,只有在那種情況下,他才感到自由適意,可 以專心去思索和默想。   與人說話總使他惱倦厭煩,分了他寧和的心境。   可是言靜庵卻予他無比奇妙的感受,不說話時比說話更要醉人。   雖然沒有任何身體的接觸,他卻感到對方的心以某種玄妙難明的方式,與他緊密 地交往著。他再不是一個孤獨的個體了。   小有靈犀一點通,確是比言傳更雋永。   自劍道有成以來,多年來古井不波的劍心,被投出了一個接一個美麗的漣漪。   既新鮮又感人。   這時那老人家走了土來,從盤子拿起兩盅熱茶,放到他們台上。和藹地道︰「老 漢要去睡覺了,明天一早還須到山上采茶,貴客走時,順手掩上門子便成了。」   兩人連聲道謝,老漢去後,言靜庵歉然道︰「靜庵今次來找浪兄的事,在這和平 寧逸的美麗山城說出來,會是人煞風景的一回事,若浪兄不願在這刻與令人煩擾的俗 世扯上關系,靜庵可再待適當事機,才向浪兄詳說。」   浪翻雲舉起茶盅,與吉靜淹對呻了一口後,贊嘆不絕,揚聲道︰「老丈的茶棒極 了!」樓下後進處傳來老漢得意的笑聲,接著璣哩咕嚕說了幾句,便沉寂下去,不片 晌傳來打鼾之音。   兩人對視微笑著,浪翻雲嘆道︰「只要一朝仍在這塵網打滾,到那里去都避不開 人世間的斗爭,否則浪某就不用背著這把劍此處走那處去,言齋主想浪某殺那個人呢 ?」   言靜庵秀眸首次掠過異之色,才平靜地道︰「紅玄佛!」浪翻雲若無其事地微一 點頭,像早知言靜庵要對付的目標就是此人。   紅玄佛乃名列當時黑榜的厲害人物,惡名昭著,手上掌握著一個廣布全國的黑道 組織,密謀造反。此時朱元璋仍忙於與蒙將擴廓交戰,無瑕理他,他趁勢不住擴張勢 力,聲勢日盛。   浪翻雲此時雖名動天下,因從未與黑榜人物交鋒,仍屬榜外之士,若依言靜庵之 命而行,可說是晉級挑戰了。   言靜庵淡淡道︰「靜庵非好斗爭仇殺,可是這人橫行作惡,危及天下安靖,才來 求浪兄出手。」   浪翻雲苦笑道︰「我們怒蛟幫在朱元璋眼中,也非其麼好人來哩。」言靜庵听他 說得有趣,「噗哧」嬌笑,這雅嫻逸的美女似若露出了真面目,變成了個天真嬌痴的 小女孩,那種變化,看得浪翻雲呆了起來。   她垂首不好意思地道︰「靜庵失態了。元璋還元璋,我們還我們。現在紅玄佛率 著手下四大凶將,到了京師密謀刺殺元璋,給八派偵知此事,一時尚難以得手,浪兄 若立即趕去,說不定可相請不如偶遇般請他吃上兩劍。」說到最後,再現出小女孩般 的佻皮神熊。   浪翻雲感到她與自己的距離拉近了許多,微笑道︰「浪某仍有一事不解。以武林 兩大聖地的實力,要收抬一個紅玄佛應非難事,何故卻屬意浪某呢?」   言靜庵素淡的臉容回復先前的高雅寧逸,柔聲道︰「這關系到我們與南北兩藏一 傷延綿數百年的斗爭,所以靜庵每次下山行事,均不願張揚。此才有勞煩浪兄之舉, 請浪兄勿要見怪。」   浪翻雲舉盅把餘茶一口喝盡,拿起長劍包袱,哈哈笑道︰「言齋主背後必還另有 深意,不過不說出來也不打緊。浪某這就趕赴京師,完成齋主委托的使命。」   吉靜庵陪著他站了起來,綻出清美的笑容,溫柔地道︰「此地一別,未知還有否 後會之期,浪兄珍重,恕靜庵不送了。」   浪翻雲從容道︰「終於還不過是一別,齋主請了。」轉身欲去時,像記起了某事 般,探手懷里,取出一綻銀兩,欲放在台上。   言靜安縴手一探,明潤似雪雕般的手掌攔在它的手與桌面之間,微嗔道︰「哎呀 !浪兄似乎忘了誰是東道主了。」浪翻雲啞然失笑,收回銀兩,哈哈大笑,飄然去了 。   一個月後他趕到京師,紅玄佛剛事情敗露,折損失了兩名凶將,正欲遠遁。   就在浪翻雲要離京追殺敵人時,於落花橋遇上了紀惜惜,一見鐘情,非無前因, 他的情懷早給盲靜庵挑動了。   剎那間往事涌上心頭,浪翻雲無限感慨。   一點火光亮起,接著熊熊燒了起來。   韓柏滿臉熱淚,看著手中拈著的那封言靜庵給秦夢瑤,再由後者轉贈給他尚未拆 開過來的遺書,在火焰啪聲中灰飛煙滅。   他明白了秦夢瑤贈信之意,因為她終看破了師徒之情,正如她看破了男女之情那 樣,才拋開一切,進入死關。   浪翻雲和範良極都沒有說話,靜靜看著火焰由盛轉衰,像世間所有生命般,燃盡 後重歸寂滅。   大廳景物再溶入了月夜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