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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覆雨翻雲(卷十五)第二章─影子太監                  * *                             重校/JAPA * *************************************   風行烈等陷進敵人潮湧般攻擊的浴血苦戟裏。   谷姿仙悲叱道:「長征、行烈、碧翠你們三人自行逃生,不要理我們,記著為我 們報仇!」   戚長征仰天狂笑,第三度劈退了莫意閒,不過右腿卻多添了一道傷痕,高叫道: 「風兄,你這兄弟我結拜定了,到了地府後好多個親人。」   風行烈豪情狂湧,運槍把右方敵人掃得狼奔鼠竄,又迴槍挑飛了兩個想乘虛由左 方破入的惡漢,大笑應道:「好兄弟!我們雖非同年同月同日生,卻可同年同月同日 死,何等快哉!」頓了頓再叫道:「各位姊妹,我們兩兄弟畢命之時,你們立刻自盡 ,俾可同赴黃泉。」   眾女被兩人的豪情激得熱淚湧出,齊聲應是,悲壯感人。   戚長征大叫道:「碧翠、紅袖,告訴老戚你們愛我!」   寒碧翠擋了敵人一斧一矛後,剛要回答,紅袖已聲嘶力竭叫道:「戚郎!紅袖從 未試過像這刻般快樂!」   寒碧翠心中感動,也竭力大叫道:「征郎,到了地府我也會要嫁你。」   戚長征大叫一聲「好」,又再劈飛了一個敵人,壓力忽然大增,原來花扎敖、山 查岳、強望生和由蚩敵已殺至。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天上長嘯傳來。   伏在兩旁屋頂上的敵人紛紛被趕得跌往花街,跟著湧出近百個黑衣大漢,閃電撲 往下面慘烈的戰場。   乾羅的聲音在空中響起道:「叛徒毛白意,看乾某先取你狗命。」   戚長征等絕處逢生,精神大振,便把敵方新一浪的攻勢化去。   毛白意一聽到乾羅的聲音,立時魂飛魄散,欲要後退,漫天矛影罩了下來,未及 擋格,長矛貫頂而入,當場斃命。   他本非如此不濟,但久戰身疲,又兼事起突然,竟連半招都擋不了。   山城的叛將叛兵,聽到乾羅的聲音,早鬥志全消,又見毛白意一招斃命,竟一聲 發喊,四散逃去。   高大的老傑和「掌上舞」易燕媚這時領著近五十名好手,由東端殺來。   硬是殺開一條血路,往風戚等人移去。   兩旁的乾羅部下雖只有百人之眾,卻迫得甄夫人的人不得不回身應戰。   使風戚等壓力大減。   甄夫人為鷹飛的療治正進入是要緊關頭,停手不得,差點咬碎銀牙,苦忍著抽身 去指揮部下的強烈慾望。   乾羅大喝道:「長征我兒!千萬挺多一會!」一提長矛,逢人殺人,瞬眼間來到 山查岳和花扎敖身後。   兩魔大吃一驚,分了花扎敖出來,對上乾羅名震天下的長矛。   掌矛在剎那間交擊了十多下。   乾羅雖暗凜對方強橫的武功,但看準對方受了內傷,冷哼一聲,以肩頭硬受對方 一掌,矛身掃在對方肩膀處。   乾羅晃了一晃,化去對方九成力道,卻把花扎敖掃得在慘哼中橫跌開去,撞得在 他後方的人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若今天來襲的是清一式方夜羽的部屬,因受過嚴格的訓練,就算戰至一兵一卒, 也絕不會生出慌亂的情況。   但這支由尊信門、山城叛徒、萬惡山莊、花刺子模和方夜羽部下合組而成的聯軍 ,終欠了真誠的合作和默契。   兼之山城叛徒倉惶逃命,大大影響了軍心,萬惡山莊又是群龍無首,亂勢一成, 立時硬失了大半作戰能力。   不過眼前雖多了乾羅,因敵方高手厲害,仍佔著絕對的優勢。   風行烈見乾羅掃走了花扎敖,乘勢猛攻山查岳。   山查岳見前有風行烈,後有乾羅,那敢逞強,凌空躍起,倒翻至外圍。   就在乾羅和風戚會合起來時,老傑和易燕媚亦由東端殺至。   乾羅一聲長嘯,由兩旁攻來的部下紛紛退回屋頂處,拿起剛才早放在屋頂上的強 弓勁箭,朝下面的敵人射去,顯出精嚴的訓練。   竹叟、莫意閒等人知道這乃最關鍵時刻,瘋狂攻去。   山查岳亦趕了過來,加入戰圈。   乾羅大喝道:「我們走!」像全沒有受傷似的,倏避忽退,前後縱橫,殺得敵人 踉蹌避退,竟無人敢攖其鋒。   風戚兩人壓力大減,回復豪雄勇猛,忙往東端殺去。   配上生力軍,目標又只是逃命,敵人如何能擋,硬給他們衝出一條血路。   倏地一聲發喊,東端處乾羅預先埋伏的五十名手下在高處現身,勁箭毒水,朝敵 人射下潑去。   敵人反陷於三方受敵的困境,那還敢逞強,潮水般退後。   莫意閒等當然不把勁箭毒水放在眼內,不過想起對方有乾羅、風行烈和戚長征, 孤身追去絕討好不了,不知對方尚有何後著,甄夫人又人影不見,都躊躇不前,坐看 對方消失在橫巷裏。   大戰終告一段落。   韓柏一覺醒來。   秦夢瑤像隻溫馴的小貓兒般蜷睡在他懷裏,那動人的睡姿,教韓柏眼睛沒法離開 。   船身顫動,傳來起碇開航的聲音。   韓柏心中暗罵,這麼急趕去京師幹嘛,若能不用去那就更好了。   他有了秦夢瑤和三位美姊姊,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秦夢瑤嬌情地扭動了一下,張開眼來,與韓柏四目交投,俏臉微紅,柔聲道:「 睡得好嗎?」   韓柏笑道:「整晚在癡想著夢瑤會否下手探取我那靈藥,緊張得眼都不敢閤上來 ,不閤眼那睡得著?」   秦夢瑤立時霞滿玉頰,橫他一眼道:「騙人!韓柏啊!不要大清早就和夢瑤說這 種話好嗎?當夢瑤求你吧!」   韓柏輕吻香脣道:「乖夢瑤原來是深藏不露的睡覺專家,還哄我說不懂睡覺。」   秦夢瑤含羞柔聲道:「我那是睡覺,只是給你的魔法迷昏了吧!」   韓柏大樂,和秦夢瑤這個好對手打情罵俏確是真趣無窮,摟著她起床道:「你的 仙法才厲害呢,不要看我像是清醒的樣子,其實早給迷得暈頭轉向,情慾橫流,想兩 者兼得。」   秦夢瑤失笑道:「胡鬧夠了嗎?午後就要扺達京師,你給我規規矩矩,最少在人 前給點面子人家。好嗎?我的好少俠!」   韓柏喃喃道:「『少俠』韓柏,又或『俠少』韓柏,唔!都是太普通了,還是叫 浪子好一點。」   秦夢瑤見他赤身裸體,毫無穿衣的意圖,忍不住取起衣服,為他穿上。   韓柏看著她似小妻子的模樣舉止,嘆道:「若以前有人告訢我夢瑤會為我穿著衣 服,真是殺了我也不相信,管他是鬼谷子的一萬代傳人或他祖師爺的親嘴親批出來的 。」   秦夢瑤掛著甜甜的笑意,理好他的衣服後,把他推到梳妝抬的銅鏡前坐下,為他 梳髮結髻,喜孜孜的俏模樣,任誰都應知道她樂在其中。   韓柏從鏡的反映欣賞著她如花玉容和在單衣下玲瓏窈窕的美好身段,心中滿起強 烈至能使他沒頂的愛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離門聲後,朝霞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我可以進來嗎?」   秦夢瑤應道:「霞姊請進!」   朝霞推門進來,關門後來到兩人身後,先在秦夢瑤身旁低聲說了兩句話。   秦夢瑤臉蛋飛起兩朵紅雲,含羞搖頭。   朝霞顯是對秦夢瑤非常疼愛,接著親了一下她臉蛋,向韓柏道:「柔柔和我現在 陪詩姊到下面去調酒,好用來浸萬年參,范大哥著我告訴你,梳洗後和瑤妹到浪大哥 房中聚集,好商量到京城後的行動。」   韓柏不知有沒有聽進耳裏去,嚷道:「霞姊!我要親你的小嘴!」   朝霞向秦夢瑤嫣然一笑,無奈下坐入韓柏懷裏,讓他吻個飽後,才歡天喜地含羞 離去。   在長沙府東部密林一座隱蔽的大宅裏,躺滿傷兵疲將,愁雲慘淡。   乾羅,老傑、風行烈和戚長征四人圍在一起,低聲商議。   乾羅道:「可惜我遲來一步,否則封兄或可倖免於難。」   戚長征兩手緊提成拳,恨聲道:「我發誓要把他們碎屍萬段,才能洩心頭之憤。 」   老傑親切地伸手抓著他肩頭安慰道:「現在我們要拋開一切悲傷和仇恨,冷靜下 來,絕不可意氣用事,看看怎樣突破敵人強大的封鎖,與怒蛟幫匯合在一起。」   乾羅道:「凌戰天和翟雨時果有大將之風,硬是沉得著氣,若他們莽撞地來救你 ,恐怕早全軍覆沒了,想不到方夜羽手中的實力如此驚人,難怪敢來挑戰中原武林。 」   老傑嘆道:「這甄夫人實是方夜羽手中另一張皇牌,與里赤媚的重要性不相上下 ,只看她調兵遺將,運籌惟幄,便可知她是精通兵法的人。她今次未竟全功,失算在 不知有我們這著奇兵的存在,可是現在丹清派和湘水幫都元氣大傷,名存實亡,封寒 又不幸戰死,方夜羽因雙修府一戰失去的威勢,全給她奪了回來,假若朱元璋還縱容 他們,說不定江山也保不住呢。」   風行烈點頭道:「浪大俠到京去,就是為了這事。」頓了頓向老傑恭敬地道:「 傑老!不知外面的形勢如何了?」   老傑滿布皺紋的臉上泛出一絲笑意,向風行烈道:「對我說話不用客氣,平輩論 交才合我意,像老戚那種語氣最對我的脾胃,你若是這種態度,使我連他媽的一句粗 話都說不出口來,就不夠坦誠痛快了。」   風行烈微笑地點頭應是。   老傑續道:「這甄夫人算無遺策,早在由此至洞庭整個區域,布下了龐大的偵察 網,這也是我們來遲了的原因。因為要分散潛入長沙府,可以想像得到,我們只要離 開這裏,會立時給他們偵知行蹤。」   戚長征道:「雙方實力比較,我們確比不上他們,但若我們分散逃走,定能教他 們疲於奔命,不知如何是好!」   乾羅冷然道:「我卻不敢如此樂觀,若我是那甄夫人,只須證實長征你身在那裏 ,立即下令全力截殺,再從容對付其他的人。只要殺了你,即可對怒蛟幫做成實力上 和心理上的嚴重打擊,說到底,他們的目標始終是怒蛟幫,其他人都可暫時放過。」   戚長征皺眉道:「若我們一齊逃走,豈非讓他們有機會一網打盡嗎?」   風行烈道:「我們可否不走,假若他們搜到這裏來,我們就利用這裏的天然環境 ,加設防禦措施,幹他十來天,待怒蛟幫的援兵來解圍。」   老傑道:「這絕非上策,卻是沒有法子中的辦法,幸好這裏早屯積了大量糧草, 足夠我們數月之用,至於防禦設施,就交在我身上吧!」   戚長征想起了水柔晶,嘆了一口氣,自己怎可在這裏龜縮不出,任由她被精於追 蹤術的甄夫人搜捕,想到這裏,臉色一變,道:「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們,甄夫人是追 蹤術的大行家,恐怕在防禦措施設好前,她已找到來。唉!這女人真是厲害,連封寒 對上她時,亦要吃虧,我看她的武功比鷹飛還行。」   眾人聽了亦不由色變。   這時易燕媚走來向戚長征低聲道:「虹青想見你。」   乾羅責道:「我囑你看著青兒的,為何這樣離開,她自殺了怎麼辦?」   易燕媚柔順地挨在乾羅身旁,道:「城主莫要罵我,虹青不會在這時候尋短見的 ,因她最肯為人著想,不想添加我們的悲傷,放心吧!」眾人黯然無語。   乾羅搖頭長嘆,愴然道:「她是個好女孩,我以前真的對不起她。」   戚長征安慰地拍拍他肩頭,道:「往者已矣!眼前之務,是如何應付甄妖婦,我 們各自想想吧!讓我先看看青姊。」   風行烈點頭道:「我也要看看小半的情況。」   乾羅道:「放心吧!有我這神醫在這裏,包保他們很快生龍活虎起來。」   戚長征點頭和風行烈一起廟內進走去。   老傑喟然道:「看到他們,我才真的感覺自己老了。」   乾羅笑道:「你雖叫老傑,但你那火熱的心,想老都不成。」   易燕媚道:「我要去陪碧翠呢,丹清派的大慘劇,使她自責和內疚得痛不欲生。 」   乾羅道:「讓我來勸解我的乾媳婦兒吧,唉!真是教人心痛。」兩眼亮起電芒, 沉聲道:「這仇恨定要清嘗的。」   老傑道:「我們似乎忽略了一個人。」   乾羅點頭道:「你是指展羽吧!這確是個非常頭痛的問題,哼!浪翻雲在這裏就 好了。」   浪翻雲舉起酒杯,喝了一口清溪流泉後,閉目不語,好一會後兩眼一睜,叫道: 「我的天!為何這未夠時候的清溪流泉比從前更勝一籌,究竟是因著仙飲泉的泉水, 還是女酒仙在得到真愛後酒藝更上了一層樓?」   范良極跳了起來,怪叫道:「媽的!怎可只得那麼一小杯!讓我去拿幾個杯來, 我有份幫手的,是我的功勞也說不定。」旋風般出門去了。   秦夢瑤和韓柏對視一笑。   浪翻雲看得一呆,向秦夢瑤道:「夢瑤便像清溪流泉般,竟能在無可更動人的美 麗裏出落得更美麗,若時光倒流到我認識惜惜之前,我定會不顧一切和韓柏來爭奪你 ,像韓柏般不管你是否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韓柏透出一口涼氣道:「幸好時間一去不回頭,否則我就慘了,誰可爭過你?」   秦夢瑤嬌嗔道:「韓柏欺負得人慘透了,大哥也如此為長不尊,我以後日子怎樣 過啊!」   浪翻雲灑然一笑,眼光注進杯內的酒裏,嘆了一口氣道:「或者燕王棣說得對, 朱元璋再不是以前打天下的朱元璋,雄心壯志已不復再,現在想的只是如何長生不老 ,如何鞏固權力,針對他這兩個弱點,我們的確可耍他一番,不過若禍根真的是他, 他便沒有做皇帝的資格,須讓更有賢德的人接替,間題只在於燕王棣是否合適的人選 。」   韓柏哂道:「這燕王連父親姪兒都要對付,他的賢德多極有限吧。」   秦夢瑤正容道:「禁宮之內的倫常關係,絕不能以常理論度,親情被權位代替後 ,父不父子不子,所以一般人視之為倫常慘變的悲劇,在慣於過皇宮中爾虞我詐的虛 偽生活的人來說,卻是最理所當然。失去了權力,就是失去了一切。可惜皇位卻只有 一個。不是你的就是別人的,若是別人的你就是任由對方魚肉的可憐蟲,在這種情況 下,你韓浪子會想麼辦?」   浪翻雲奇道:「不是韓無賴嗎?」   秦夢瑤和韓柏同時大窘。   幸好這時范良極和陳令方各捧著一罈酒進來。   看到清溪流泉,浪翻雲立即忘了朱元璋,更莫要說燕王棣,又或韓柏是浪子還是 無賴了。   眾人興高釆烈,連飲數大杯。   秦夢瑤卻是滴酒不沾脣,連浪翻雲相勸亦給她婉言拒絕,卻又不肯說出理由。   浪翻雲等大讚了左詩一番後,才再次轉入正題。   范良極道:「夢瑤的問題還簡單,因她早到了反樸歸真的境界,可輕易扮作專使 夫人。」   韓柏截入糾正道:「不是扮,而真的是韓某的夫人,只不過暫叫作專使夫人,嘿 !四夫人!」   范良極愕然看了秦夢瑤一眼,見她雖含羞答答,卻不表反對,狠狠瞪了韓柏一眼 後才續道:「可是浪翻雲的怪異形相卻是天下皆知,如何可含混過去,實是個大問題 ,總不能把他放在箱子裏收起來吧?」   浪翻雲從容淡定地笑了一笑道:「無論我扮作甚度身份樣貌,都騙不過兩個人, 一是鬼王虛若無,另一個就是楞嚴,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什麼都不扮。」   范良極點頭道:「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我們居明你居暗,就算我們躲到朱元 璋和他陳貴妃的床底下,以你浪翻雲之能,亦應有辦法找到我們。」   浪翻雲笑道:「除了龐斑的床底,那或者是天下間我唯一沒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覺 潛進去的地方,我不信你這盜王沒有進入過皇宮,不信你沒有遇過那群影子太監。」   范良極瞪了浪翻雲好一會後,才嘿然道:「我很想知道你曾否闖過皇宮,更想知 道你遇到那些影子太監的情況。」   陳令方愕然道:「我對宮內的事雖不熟悉,總也有個耳聞,為何你們說的影子太 監我從未聽過呢?」   韓柏最是好奇,追問道:「不要打啞謎了,快……」   范良極不耐煩地截斷他道:「不要打斷話柄,我要聽浪翻雲的答案,問你的專使 夫人好了,我包保她知道。」   韓柏望向秦夢瑤,後者含笑點頭,示意先聽浪翻雲說,顯然她亦想知道浪翻雲的 答案。   浪翻雲好整以遐,把玩著手中空杯。   范良極忙為他斟酒,不客氣地催道:「快說!」   秦夢瑤等見他如此,都已猜到他定是曾吃過這群影子太監的虧,才急欲知道浪翻 雲的遭遇。   浪翻雲把酒杯送至鼻端,用神嗅了半晌,才一乾而盡道:「那是七年前的舊事了 ,那時我年少氣盛,對朱元璋很多作為都看不過眼,於是摸進皇宮,絕非有什麼陰謀 ,只是想當面和他一談,讓他知道一點意見。那知暪得過禁衛,卻過不了影子太監這 一關,尤以其中一個老太監,功力之高,直追曾當朱元璋以前的貼身侍衛的鬼王虛若 無。以我一人之力,要勝過這群人數約在十多名,功力高絕,肯為朱元璋犧牲性命的 太監,亦感力有未逮,兼之我又不想傷害他們,惟有打消主意,立時離去。」   范良極欣然笑道:「連覆雨劍都闖不進去,我就不那麼丟臉了,真想不到朱元璋 有這麼厲害的人形影不離保護著,而他們既有這般武功,又何須當朱元璋的影子太監 ,默默守護著他?」   秦夢瑤道:「范大哥既不知他們是誰,為何肯定夢瑤會知道這件事呢?」   范良極老臉微紅,嘆了一口氣後道:「我三次偷進皇宮,前兩次雖有驚險,總算 逃得掉,可是第三次進宮時,卻被迫進死地去,眼看老命不保,那帶頭的老太監竟放 我逃走。事後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才從他們驚人的武功找出線索,想到他極可能是 來自淨念禪宗的人,看著我恩師凌渡虛的關係,又知道我只是手癢想偷東西,才放過 了我。這事乃生平奇恥大辱,從來沒說予人知道。」   眾人這才明白為何范良極會說秦夢瑤應知此事,是因為她乃半個禪宗傳人的身份 。   韓柏恍然道:「原來是真和尚,假太監。」   范良極搖頭道:「不!他們是真的太監,你見識淺薄我不怪你,太監的聲音身形 體能都大異常人,你見過一個便明白我的話了。」   陳令方道:「這真是意想不到,皇……嘿……朱元璋他大敗陳友諒後自封吳王時 ,宮中宧臣絕已逾千,朱元璋把宮中事務全托付給他們。到建立大明朝後,設立內監 ,又再因應不同宮務,分作二十四個衙門,即十二監、四司和八局。其中以十二監中 的司禮監懼力最大,隱隱管轄著其他各監、司和局。嚴格來說,廠衛亦受司禮監指揮 ,只不過朱元璋寵信楞嚴,司禮監才降格而為有名無實的上司,想不到竟還有這些影 子太監的存在。」   韓柏大感有趣,把耳朵湊到秦夢瑤的小嘴旁求道:「快告訴我這些像影子般跟隨 著朱元璋的大監的秘密!」   秦夢瑤見這小子當著兩位大哥和陳令方前表現得如此親熱,心中有氣,故意嘟起 可愛的小嘴不說。   浪翻雲啞然失笑道:「天下間只有夢瑤的小無賴方可以令她嘗到和人鬥氣的樂趣 。」   秦夢瑤那會不知浪翻雲故意調笑自己,是要激起自己的女兒情懷,不過明知如此 ,也是禁受不住,像小女孩般橫了浪翻雲一眼,那種嬌媚神態,以浪翻雲的修養,亦 不由呆了一呆,范良極和陳令方則看傻了眼。   陳令方嘆道:「四弟的艷福,連後宮佳麗沒有一千亦有八百的朱元璋都要羨慕呢 。」   秦夢瑤微嗔道:「陳公你也這麼不正經。」   陳令方嘻嘻笑道:「夢瑤最好跟四弟喚我作二哥。咦!他沒有告訴你我們結拜了 兄弟嗎?不過那謝廷石的三哥只是你騙我、我騙你的假玩意,可以不理,我們三人才 算是真的。」   范良極和韓柏對望一眼,齊聲頹然長嘆。   秦夢瑤噗哧一笑道:「叫就叫吧!誰叫夢瑤泥足深陷,欲罷不能!陳二哥!」   陳令方喜得差點跳起來打個筋斗,只不過卻沒有那麼好的功夫,與韓范兩人相處 愈久,使他久被名利心埋葬了的赤子熱誠復活了過來,享受到只有童真時代才擁有的 頑皮,快樂和漫無機心的寫意。   范良極不想和這可恨的「二弟」瞎纏下去,向秦夢瑤道:「我今次迫你的柏郎扮 專使上京,開始時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和這個無名老太監再玩一場,但卻絕無惡意,只 是因偷不到東西,非常不服氣罷了!來!快告訴本大哥有關他們的事,否則我死也難 以目瞑!妳不想我死後的樣子會睜目突舌那麼難看吧!」   韓柏恍然道:「原來死老兒你在暗害我,難怪成功逃了出來後仍不肯罷休,哼! 休想我隨你去做大賊。」   范良極沉下臉來,鼻孔「嗤」的一聲噴氣道:「你最多不過是名小賊兒,何來做 大賊的資格,肯讓你在旁作搖旗吶喊的跳樑小醜,還是抬舉你呢。」   秦夢瑤笑道:「假若有一天夢瑤聽不到你們兩人吵吵鬧鬧的,定會不習慣。」   范良極忿然道:「誰有興趣理這淫……唉!嘻!夢瑤!快告訴大哥那批令朱元璋 能活到現在的傢伙的底細,若不爭回這一口氣,你范大哥怎能甘心!」   秦夢瑤淡然一笑道:「這是個很長的故事,現在離京師只有兩個時辰的水路,我 們有那個時間嗎?」   陳令方道:「聽夢瑤說話,看著你輕言淺笑,已是這世上最美妙的事,其他都可 放到一旁。」   韓柏自是舉腳同意。   事實上無論任何人和她相處,都無不被她的氣質、風韻所深深吸引,連浪翻雲和 龐斑亦不例外。   所以陳令方能憑著與韓柏的兄弟關係成了秦夢瑤的兄長,實比獲封六部的高職更 他興奮和有成就感。   秦夢瑤望往窗外,恬然道:「都要由蒙人入主中原時說起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