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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尋秦記(卷二十)第三章─五國合縱                   * *                                   * *************************************   翌日項少龍藉口療傷休養,率領嬌妻愛兒和十八鐵衛返回牧場,滕翼親自帶兵護 送,且又得到小盤和昌平君同意,項少龍不在時,由滕翼代掌軍符,同時以鳥果接替 國興的職務。   若在以前,必過不了呂不韋那一關。但現在只要小盤不反對,軍職的委任調動便 操在昌平君這個太尉手上。   當然,呂不韋仍是有實權的丞相,只不過由於現在的職務界別分明,有些事他若 要插手就是越權了。   沒有人肯放棄已得的權力,所以呂不韋才作最後掙扎,要與杜璧和蒲鶉聯成一氣 。   鬥爭仍是方興未艾。   馳出咸陽城後,紀嫣然拍馬來到項少龍身側,關心地道:「她們要我詢問夫君大 人的傷口是否還在疼痛?」   另一邊的滕翼笑道:「嫣然自己不想知道嗎?」   紀嫣然嬌嘖道:「二哥笑人家!」 項少龍見她神態百媚千嬌,動人之極,不由心曠神怡,微笑道:「些許皮肉之傷 ,何足掛齒。」   滕翼若有所思地道:「你們回牧場後,至緊要小心戒備,我真怕呂不韋挺而走險 ,再施暗襲,又或通過杜壁和蒲鵲遭人來對付你們。」   紀嫣然道:「儲君和昌平君正研完如何落實兵制,自從呂不韋登場後,妄用先王 對他的寵信,使將兵不遵鞅君定下來的規法,又私掌璽符,調動軍隊。若能革此陋習 ,呂不韋休想再遣兵來對付我們。要嘛!只妊出勤家將門客了。」   秦國自商鞅變法後,君主對軍隊控制極嚴,施行璽、符、節的制度。   璽即君主的御印,任何軍令政務,沒有蓋上御印,均屬無效。但由於小盤尚未加 冕,故必須加蓋太后朱姬的璽印,才算有效。   符就是虎符,以銅鑄成,背刻銘文,一分兩半,分由君主和將官持有,必須由君 主發給,驗合無誤,才可調動兵將,但因呂不韋的專橫,又以興築鄭國渠和應付戰事 連綿等為藉口,使蒙驁等綰符不還。很多時更以他的相印代替小盤和朱姬的印璽,擾 亂和取代了君主的權力。   節是指君主發出的通行證,凡遠程的軍隊調動,須持節方能暢通無阻。   璽、符、節本是三者缺一不可,否則不能生效。凡五十人以上的軍隊調動,均須 遵行此法。但呂不韋權高壓主,由莊襄王時代開始,便逐漸打破了這成法,現在小盤 借黑龍的聲勢,終得入手撥亂反正。   滕翼皺眉道:「但這對蒙驁這類長期屯守邊塞的大將,仍是沒有多大作用。」   紀嫣然笑道:「這雖管不到璽、符、節俱備的戍邊大將領,但至少我們不用擔心 會有大軍來侵犯牧場,加上桓齮的速援師,怕也該有些好日子過吧!」 項少龍開懷笑道:「不過若紀嫣然才女想用溫泉滑水洗凝脂,路途上還是小心點 方好。」   紀嫣然吟哦道:「溫泉滑水洗凝脂,唉!夫君真雅得教嫣然心動呢!」   項少龍意興大發,高唱「溫泉滑水洗凝脂,正是初承恩澤時」,一邊拍馬去了。   接著的一圾日子,項少龍過著寫意的時光,每日練刀後,便與妻婢愛兒遊山玩水 ,又或勤練騎射之術,閒來則研習墨氏補遺上的兵法,或和紀才女討論天下形勢,增 加各方面的知識和認識。   看著寶兒一天比一天強壯增高,那種滿足快樂確非其他事物所能替代。   岳父烏應元則忙於照應塞外的烏卓,不時外出辦貨。   陶方每隔一段時間便親返牧場,告訴他咸陽最新的消息。   期間他只回咸陽兩趟,那是主持前俊和鹿丹兒盛大的婚宴,以及參加楊端和與嬴 盈的婚禮。   不知不覺間夏去秋來,這天王陵和昌平君忽聯袂來牧場見他,久別相逢,大家自 是非常高興。   晚宴後,王陵和昌平君與他在大廳閒聊時,前者正容道:「儲君還有個許月就足 十七歲,該是納儲妃的時刻了。呂不韋力主納齊國的小公主為妃,我們正極力反對。 」   項少龍早知兩人遠道而來,必有天大重要的事情,聞言道:「太后又怎樣看待這 事呢?」 昌平君苦笑道:「該說是嫪毐有甚麼看法和想法,上月太后忽然到了雍都去,而 在此之前她已有十多天沒有參與朝會了,嫪毐似變成了她的代言人。」   項少龍心中暗歎,當然知道朱姬是避往雍都,以免替嫪毐產子一事給人察知。沉 聲問道:「嫪毐有陪她去嗎?」   王陵搖頭道:「沒有!現在他與呂不韋爭持激烈,怎肯輕易離開?」   看兩人臉色,就知他們對朱姬忽然離開咸陽一事,生出了懷疑。   他試探道:「你兩人心中的儲妃人選是何家小姐呢?」   王陵道:「王齕孫女美秀,今年剛滿十五歲,生得花容月貌,又品性嫺淑,知書 識禮,沒有其他女子比她更適合做儲妃了。」   項少龍同意道:「若是如此,確非常理想,不過最好先安排儲君和她見上一面, 儲君看得入眼,我們才好說話。唯一擔心就是太后不同意。」   昌平君道:「這正是我們來找少龍的原因,我們曾就此事多番請示太后,而太后 臨離咸陽之際,曾對儲君說她不在時,一切事可由少龍為她代拿主意。」   項少龍愕然道:「竟有此事!」   王陵道:「這是儲君親口說的,太后還告訴儲君,她最信任就是少龍的眼光和見 識。」   項少龍忽地省悟過來,知道定是嫪毐心中另有人選,朱姬拗他不過,又知若依嫪 毐之言,必會與小盤關係更趨惡劣,故將此事推到自己身上。   在眼前的情況和關係下,即使嫪毐也不得不賣賬給他項少龍。   項少龍欣然道:「那就照你們的主意辦,唉!你們是否要把我押返咸陽呢?」   兩人聞言莞爾。   昌平君忽又岔開話題道:「信陵君和安釐王先後於兩日內死了。太子增繼位為魏 王,王后正是單美美。」   項少龍心中一顫,他和信陵君雖是敵非友,但仍為他的死訊而神傷。此後平原夫 人和少原君的日子定不好過。   王陵道:「廉頗果然潛逃楚國,據說是龍陽君放他一馬,否則恐怕要成了無忌公 子的陪葬品。」   項少龍竭力不去想這些無奈的事,問道:「呂不韋最近有甚麼動靜呢?」   昌平君嘆道:「呂不韋現在和嫪毐三日一小吵,十日一大吵。蒙驁則領兵攻韓, 連取十五城,威望劇增。燕人和趙人又開戰了,趙人用李牧為帥,燕人哪是對手,武 遂和方城都給李牧攻下。幸好趙王怕李牧勢大,下令他按兵不動,否則說不定早攻入 燕京去呢。」   項少龍想起太子丹,頭都大了起來,訝道:「齊、燕沒有開戰,反是趙、燕爭鋒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王陵道:「我們都弄不清楚,照看仍是土地之爭。燕人自連楚制齊後,又想取回 以前給趙人奪得的土地,故再起爭端。」   昌平君補入道:「現在蒙驁更緊鑼密鼓,在呂不韋的支持下準備進攻魏國,我們 都極不贊成,因這事遲早會惹來另一次五國合縱,但蒙驁在外,呂不韋力言若不繼續 用兵,將難以保持強勢,東三郡也難以穩守。我們很難駁倒他,兼且韓、魏兩國結成 聯盟後,確是蠢蠢欲動,心懷不軌。王齕現在到了趙國邊境,好令趙人難以妄動。」   昌平君道:「儲君曾多次提起,希望少龍能領軍出征,免致蒙驁聲勢日盛,使我 們更難動搖呂不韋。」   項少龍苦笑道:「讓我們先處理好儲君納妃一事吧!杜壁和蒲鵲近來又有些甚麼 把戲呢?」   王陵道:「仍是在著力擴張,成蟜藉口要應付邊防,不斷招兵,兼之又有蒲鵲的 財力支持,始終有一天會出亂子。現在我們在東方戰事頻繁,誰都沒空去理會他們。 」   項少龍歎道:「喝酒吧!這些事終有一天可完滿解決,明天我就和你們回咸陽好 了。」   兩人大喜。   三個月後朱姬由雍都返回咸陽,真個接受了項少龍的意見,不顧呂不韋反對,讓 小盤冊封了王齕孫女王美秀為儲妃,並舉行了婚禮。   翌年蒙驁在王齕和楊瑞和的支援下,大舉進攻魏國,連取酸棗、燕、虛、桃人、 雍丘、山陽等二十城,置東郡,使原本的東三郡多增一郡。   同期間燕王喜派出大將劇辛攻趙,為趙將龐煖斯殺。   趙人正要攻燕時,聞得魏人為秦兵大敗,大感驚懼,與燕人議和。   此時齊人也蠢蠢欲動,龐煖見勢不妙,深恐前後受敵,主動奔走各國,再一次組 成趙、楚、魏、燕、韓的五國合縱軍,在魏國發動攻勢,大敗蒙驁,而李牧這威震當 時的絕代名將,則兵壓王齕,教他不敢往援,軍情頓呈緊急,秦國朝野震動。   小盤接報後立即遣人再召項少龍回咸陽,忽然間,項少龍多年來的安樂日子,終 告結束。   紀嫣然等知他這趟免不了要帶兵出征,怎也要隨他同返咸陽,希望能與他多廝聚 一些時刻。   甫進城門,便遇上了同是久休復出的管中邪。   他雖比以前消瘦了,但神采如昔,健康完全恢復過來,更難得是見到項少龍仍能 露出笑容,淡然道:「卑職奉命在此恭候大將軍,請大將軍立即入宮見駕。」   旋又低聲笑道:「大將軍那一刀教曉了卑職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東西呢!」 項少龍很想問他:「例如是甚麼東西?」終於還是忍住了,囑妻兒們返回烏府後 ,與管中邪並騎馳往王宮。   咸陽城的氣氛明顯地緊張起來,路人行色匆匆,處處可見巡邏的軍隊和運載糧草 的隊伍,頗有山雨欲來前的緊張氣氛。   秦人對五國聯軍,是前敗未忘,新敗又正臨身,都有談虎色變之感。   管中邪又道:「卑職定了下月迎娶三小姐,恐怕大將軍喝不到卑職那盃喜酒了。 」   項少龍苦笑道:「希望有命回來喝管大人和三小姐的羌酌吧!」   管中邪雙目閃過嘲弄之色,笑而不語。   項少龍心中暗恨,卻又奈不得他何。   誰都知道這趟迎戰壓境的五國聯軍,幾乎是處於完全捱打、有敗無勝的局面。能 將敵人勉強擋著,已可還神作福。最不妙的是蒙驁剛被聯軍敗得一塌糊塗,士氣消沉 ,自己此時去接手撐持,困難處可想而知。   兩人再沒有交談,直抵王宮。   小盤獨自在書齋等他。   這未來的秦始皇名義上是十八歲,還差三年就可加冕正式為王,長得更威猛壯健 ,見項少龍來到,離座搶前緊握他雙手,遣退下人後,拉到一旁坐下,沉聲道:「師 傅救我!」   項少龍嚇了一跳道:「沒有那麼嚴重吧!」 小盤苦笑道:「形勢不妙之極,五國軍隊會師函谷關外,七戰七勝,大破蒙驁, 現在函谷失守。最不利是王齕在趙國邊境對著李牧也頻頻失利,處於苦守狀態下,這 趟若師傅不能擊退聯軍,我大秦危矣!」   項少龍忽然間又感到小盤變回了六年多前在趙宮那個頑童,心中湧起濃烈的感情 ,很自然地引用了諸葛亮出師表的名句道:「臣鞠躬盡瘁,死而後矣!」   小盤劇震道:「千萬不要提這個『死』字,現在只有師傅能力挽狂瀾。」   此時內侍來報,太后和眾臣已齊集內廷,恭候聖駕。   兩人忙離開書齋,來到內廷。   除朱姬外,與會者包括了呂不韋、馮劫、昌文君、王陵、李斯、王綰、蔡澤、雲 陽君嬴做和義渠君嬴樓,後兩人近年都到了地方上治事,這次亦一起返回咸陽,可見 形勢真個危殆。   朱姬見到項少龍,一對美目立時亮了起來。她胖了少許,體態更是惹人遐思。   呂不韋見到項少龍,表面神態欣然,但項少龍卻清楚感到他心中正存有幸災樂禍 之意。 行過君臣之禮後,義渠君嬴樓報告道:「這次聯軍會師,分別是趙軍八萬、楚軍 十五萬、魏軍十二萬、燕軍五萬、韓軍十萬,總兵力達五十萬之眾,破了函谷後,便 按兵不動,築壘堅守,等待後援物資,現在蒙上將軍後撤三百里,憑德水天險緊守河 道,若再失守,敵人可長驅而入,如若沿水而來,三十天可抵咸陽。」   項少龍至此方知形勢險惡到如斯地步。   昌平君接道:「現在我們在各地調動兵員,集師十五萬,加上蒙上將軍手上的十 二萬兵,總兵力可達二十七萬人之眾,以之堅守可算有餘,但退敵卻嫌不足。」   小盤皺眉道:「再沒法抽調更多人馬嗎?」   王陵稟報道:「敵人計劃周詳,由趙人、楚人分別牽制王上將軍和安大將軍,使 他們難以分兵馳援,老臣想盡辦法,才能抽聚這麼多人,其中很多還是老弱和訓練未 足的新兵。」   項少龍一聽下倒抽了一口涼氣,暗忖蒙驁的敗軍加上這批新兵老兵,這場仗還用 打嗎?   朱姬道:「項大將軍對此形勢有何看法?」   項少龍不答反問道:「未知聯軍是否有劃一指揮的統帥呢?」   呂不韋沉聲道:「我們對聯軍的情況所知極少,其兵力多寡也只是大約的猜測, 據看該是以趙將龐煖為帥,此人精通兵法,實是李牧之外我大秦的最大勁敵。加上他 們籌備多時,又有上趟未竟功而退的教訓,故這次我們再難以用計退敵,一切全要仰 仗少龍了。」   項少龍正心中叫苦時,忽地想起若此仗敗北,敵人勢將兵臨咸陽,但此事顯然從 未在歷史上發生過,那豈非說此仗非贏不可。想到這裡,立時信心劇增。   說到底,他最怕的人就是李牧,至於龐煖雖沒有畏懼心態,但也不敢輕視。   再想深一層,既然命運注定了此戰怎麼都不會輸得連咸陽都要被圍,自可放手大 幹。   自己出身特種部隊,頗懂奇兵之道,以精銳勝平庸。不若依足一貫作風,或有些 微勝望。想到這裡,豪氣橫生,哈哈笑道:「微臣已有定計,只不知各國統兵將領又 是何人?」   眾人見他忽地變了另一個人般,均大感訝異。   小盤答道:「趙人是龐煖和司馬尚,楚人是武瞻,魏人是新崛起的大將盛年,燕 將韓將分別是徐夷則和韓闖。」   項少龍苦笑道:「除了龐煖、司馬尚和盛年外,其他都是熟人。」   幸好沒有龍陽君。在這個時代,最好的朋友隨時會變成想致自己於死地的敵人。   呂不韋驚疑不定,又難以置信地道:「少龍似是胸有成竹,不過要知敵人勢大, 以蒙上將軍之能,也連吃敗仗,少龍萬勿輕敵。」   馮劫亦道:「這龐煖最近方大顯威風,大破燕軍並斬燕方大將劇辛,絕不能輕忽 視之。」 雲陽君嬴傲道:「項大將軍究竟有何破敵之計?」  聽他語氣,顯是並不看好項少龍。   其實連昌平君、李斯和王陵這些一向對項少龍信心十足的人,也在為他擔心。秦 人雖是天下無敵,但早給合縱軍打怕了。   項少龍無意間望了朱姬一眼,剛好她正緊盯著他,目光一觸,兩人同時迴避。   嫪毐看在眼內,神情立時不自然起來,插口道:「項大人從未試過正式領兵出征 ,若掉以經心,恐怕會招致敗績。」   只聽他說話神態從容自若,便知他堆力大增,信心十足。   項少龍暗忖我在二十一世紀受訓時,你這傢伙還不知在哪裡投胎做人,那輪得到 你來評我,表面當然謙和道:「要敗敵實難比登天,要退敵則是不難。」   眾人大訝。   朱姬問道:「若不敗敵,如何退敵?」   項少龍淡然道:「關鍵處仍在田單,現在五國聲勢大壯,他自然不敢妄動,但假 若五國失利,他定會乘機入侵燕、趙,那時燕、趙勢將被迫退兵,合縱軍不攻自破。 此事仲父最是清楚,不如由他解說。」   呂不韋知道他暗諷自己與田單勾結,心中大恨,只好強笑道:「少龍這番話不無 道理。」   蔡澤道:「大將軍尚未說出使合縱軍陷於不利之法呢!」   項少龍暗叫天才曉得,表面則信心十足道:「戰爭勝敗,非是空口白話可道個分 明,否則擅於紙上談兵的趙括就不會有長平之敗,不過若儲君任微臣為統帥,先要允 准微臣三個請求,否則此仗會是有敗無勝。」   未待小盤發言,朱姬欣然道:「少龍有話請說。」   嫪毐眼中妒色更濃了。   壞蛋終是壞蛋,在這種國事為重的情況下,項少龍又於他有大恩德,但他仍只是 為私人的利益緊張著意。   項少龍豪氣橫生,正容道:「首先是將兵的問題,我要滕翼和桓齮兩人作微臣左 右副將,同時在都騎和速援師分別抽調一萬和兩萬精騎,至於已調集的十五萬人,微 臣則要去蕪存菁,減至七萬人,就此十萬之數,便足夠破敵。」   眾人想不到他竟會自請裁減兵員,大感愕然。   嫪毐恨不得有機會在朱姬面前挫折他,皺眉道:「敵人兵力龐大,五十萬之數還 是初步估計,說不定對方仍在陸續增兵,現今少龍還把兵力裁減至十萬,即使加上蒙 上將軍的十二萬兵員,總兵力仍未及敵人之半,這一仗如何能打?」   呂不韋點頭道:「嫪奉常這番話不無道理,少龍要三思才好。」   項少龍心中湧起頗覺荒謬的感覺,他休假前呂、嫪兩人鬥生鬥死,為何忽然又似 同一鼻孔出氣呢?   小盤對項少龍的信心近乎盲目,道:「大將軍必有他的道理,大將軍可否解銳一 二。」   項少龍從容笑道:「兵貴精而不貴多,五國聯軍人數雖眾,始終各軍互不統屬, 在指揮和合作上肯定問題叢生,所以臣下針對此點,精簡兵員,不但可提高效率,又 可增強士氣。何況用兵講求鬼神莫測、兵不厭詐之術。人多兼兵員質素低,只會使微 臣指揮不靈,反而致招敗績。」   昌平君和王陵首先表示同意,這兩大軍方要員一表態,其他人哪還有話可說。   李斯問道:「對於蒙上將軍的十二萬人,大將軍是否會重新編整呢?」   項少龍斬釘截鐵道:「這是必然的了。不過微臣須要親自察看他們的情況,方再 作得決定。」 朱姬對項少龍的信心只僅次於小盤,欣然道:「少龍的第一個請求通過了,只不 知第二個請求又是甚麼呢?」   項少龍淡淡道:「第二個請求就是必須把蒙上將軍由前線召回咸陽,指揮之權全 交到微臣手上,否則此戰不打也知必輸無疑。」   今趟連王陵和昌平君都要臉臉相覷。   要知蒙驁雖連吃敗仗,但卻未曾敗得難以翻身,可算非常了得。兼之他用兵經驗 遠勝項少龍,有他在前線助陣,縱使項少龍兵敗,也不致任敵人長驅而來,所以誰都 不敢輕率同意。   呂不韋臉上現出怒容,正要說話,小盤冷然道:「大將軍此說有理,軍無二帥, 寡人完全同意。」   呂不韋急道:「老臣認為最好由蒙上將軍退守第二線,始是萬全之策。」   王綰、嫪毐、蔡澤等都表態讚同此議。   項少龍微微一笑道:「由函谷到咸陽都是最前線,何有第二線可言,只有放手給 微臣展開敵人意想不到的戰術,微臣才可以少勝多,擊退強敵。」   朱姬道:「少龍究有何妙法退敵呢?」   項少龍恭敬答道:「這正是第三個請求,兵書有云,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故 敢請太后、儲君和仲父予微臣絕對的信任,無論聽到甚麼風言風語,均一概不予理會 。因為此役將是出現先敗後勝的局面,又是敵先長進而後慘退之局。故在戰爭開始的 階段,切勿因小敗而失去了對微臣的信心。至於微臣所採禦敵之策,請恕微臣賣個關 子,否則洩出去,就要不靈光了。」   小盤拍案歎道:「大將軍確是非常之人,兵未動已對全盤形勢估計入微,三天後 寡人登壇拜將,我大秦國的興亡,就交到大將軍手裡了。」   就是這幾句話,使項少龍肩上了指揮全面大戰的重任。   臨時會議完畢後,項少龍再和小盤、呂不韋、昌平君開了一個小組會議,研究了 在作戰各方面有關糧食、後援等的細節,又議定了由烏果負責運送補給,項少龍才能 脫身。   剛出宮門,嫪毐在後方追來,客氣過後,嫪毐與他並騎而馳,裝出歉然之色道: 「剛才小弟只是以事論事,少龍切勿介懷。」   項少龍心中暗罵,嘴上答道:「嫪兄太小覷我項少龍了,這算得上什麼呢?」 嫪毐歎道:「但有一事,我真的在怪責少龍。」   項少龍愕然道:「是甚麼事?」   嫪毐苦笑道:「少龍為何把美美送往大梁呢?至少該通知小弟一聲呀!」 項少龍也以苦笑回報道:「因為我怕嫪兄反對,當時擺明嫪兄爭不過呂不韋,與 其便宜了那奸賊,不若讓美美到她歡喜去的地方好了。嫪兄還要怪我嗎?」   嫪毐沉吟半晌,點頭道:「少龍坦白得令我難以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唉!真 想不到現在我權勢大增,反得不到心愛的女子,一得一失,確教人惆悵。」   項少龍明白他暗指要看朱姬臉色做人,首次觸覺到他內心的感受。   無論嫪毐如何壞透,總是一個人,有他內在的真誠和感觸。   生命總有很多無奈的事。   例如他面對的敵人,其中有很多便是曾經把盞言歡的好友。   最密切的莫如韓闖。   假若要被迫殺了他,自己會有甚麼樣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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