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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爭雄記(下卷)第八章─造勢之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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郤桓度抵上蔡的十七日後,一隊人馬,緩緩入城。
在開路的禁軍後,兩騎並排前行。
左邊一人眇了一目,形相威猛,獨眼神光攝人,正是名列楚國四大劍手第三位的
費無極,當日攻打郤氏山城一戰中,若非囊瓦親自出手,他已被郤桓度父親郤宛以同
歸於盡的手法擊斃,但仍不免失去左目。
右邊一人形貌醜陋凶惡,眼中電芒閃動,氣勢威猛深沈;赫然是郤桓度此行的目
標之一︰襄老。他的氣度大勝從前,在劍術的修養上,更上一層樓。
郤桓度和卓本長的擔心不是多餘,他們要在同一時間內,完成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任務,當然充滿困難和危機。
襄、費二人身後是一批高手將領,襄老手下著名的高手鄭樨和萬悉解也在其內,
至於並稱襄老座下三大高手的另一人龍客,早喪命於郤桓度之手。這些人和郤桓度均
仇怨甚深,郤桓度只要一露蹤跡,他們絕對不會將他放過。
費無極道︰「令尹這次把蔡侯和唐成公這兩個庸材軟禁,豈知兩人毫不識相,居
然誓死不獻上寶物。致使晉定公以周室名義,號召諸侯會於召陵,密謀攻我,魯、宋
、衛、陳、鄭、齊等國都準備與會,於我方形勢大是不利。」
在旁邊策馬而行的襄老面不改容地道︰「北方諸國,外強中乾,兼且令尹早已布
下暗著,包保他們不能完成合攻的形勢。」
費無極問道︰「不知我可否與聞?」
襄老凶猛的面容不見絲毫得色地道︰「晉國內政混亂,貪污賄賂,無所不行,我
們投其所好,自然有人為我們從中辦事。」
費無極搖頭歎道︰「自濮城一戰後,晉國與我之爭,時勝時負,先後有邲、鄢陵
、湛阪多次大戰,及後宋國大夫向戌作中間調人,在宋都召開『弭兵大會』,自此晉
國一蹶不振,於我大大有利。現在我反而擔心南方的吳國,闔閭這人野心極大,又得
伍子胥和孫武的助力,可能成為大患。」
襄老哂道︰「吳國人少力弱,縱有明主名將,卻是先天貧弱,兼之據說巫臣由晉
使吳,教習車戰之術,如此倉卒操練,何能成事?」當說到巫臣這個奪愛之人,他深
沈的臉上肌肉不斷跳動,似要擇人而噬。
費無極也覺他神態可怕,急轉話題道︰「我近日得到一批美酒,不知連尹可否賞
面?」
襄老回復平靜道︰「我自與郤宛之子一戰後,戒掉酒色,專志劍術,若不能手刃
郤桓度和巫臣兩人,這兩樣東西,是再也不會沾上了。」面上現出堅決的神色。
費無極心中一懍,原來襄老心中的仇恨到了這樣的地步,這樣看來,他的劍術在
這種決心的驅策下,一定有驚人的發展。
這時大街上有一隊人馬迎來,當先一人,是上蔡的守將也是楚國的名將武城黑。
他身旁另一個身材高大的將軍,赫然是在卓本長臉上留下疤痕的叛徒中行。
這一刻,郤桓度的獵物都集中在一起了。
但這些獵物,卻隨時可反過來變成獵人。
上蔡城一片平靜,底子裏是暗湧橫生。
形勢像一條繃緊的弦線,一髮千鈞。
雄壯如山的武城黑策騎而來,見到費無極和襄老,眼中光芒大盛,沈聲喝道︰「
好,費將軍的長戈三十六騎,襄連尹的座下高手,盡來上蔡,必然有一番好戲上演了
。」武城黑一向不太賣囊瓦的賬,與費、襄兩人面和心不和,中行給安插在他身邊,
隸屬囊瓦那一路,正是要從旁對這個當朝武將,加以牽制。
費無極暗罵一聲,我要帶什麼人來便帶什麼人來,干你何事,表面卻客氣地道︰
「令尹見近來邊防多事,十八國會於召陵,密謀攻我,囑我倆帶來精銳,一來壯武將
軍的聲威,凡有用得著我們之處,請隨時吩咐。」
襄老高坐馬上,神情無喜無樂,令人見而心寒。
武城黑眼光掃過眾人道︰「費將軍好說,我看倒是令尹怕我武城黑辦事不力吧?
」
費無極心下對這軍權極大的武城黑頗為忌憚,一愕後不怒反笑道︰「武將軍言重
了,將軍戰功彪炳,天下皆知,令尹倚為右臂,何出此言?」中行連忙上來打圓場道
︰「將軍府內已備下酒宴,特為襄連尹、費將軍洗塵,請這邊走。」
勒轉馬頭揮手,整隊隨武城黑和中行來的楚兵,霍地齊齊策馬轉身,向長街另一
邊緩緩馳去,旗幟飄揚,隊形整齊,煞是動人,表現出楚軍優良的軍事傳統和訓練。
楚國能在諸霸爭雄中,百年來屹立不倒,自有因由。
禮鼓敲響,莊嚴有氣勢。
一直不哼聲的襄老,對武城黑不客氣的說話,沒有一點波動。這些年來他精研劍
道,到了古井不波的境界。劍術到了某一階段,每每達到了體能的極限,這時講求的
,便是心靈和意志的鍛煉和修養。
襄老正要隨大隊馳出,驀地感到一對銳利的目光,罩射在他的背脊上。在毫無先
兆下,襄老身形閃電般從馬背上彈起,向後側斜斜躍去,落在大道旁的人叢內,事起
突然,一時人叢間路人目瞪口呆,不能動彈,襄老落地時同時轉身,眼角似乎有人影
一閃,沒入橫巷裏。襄老身形如行雲流水,霎地跟上,只見一條窄巷,兩面高牆,襄
老身形一動,躍上牆頭之上,民房鱗次相比,卻不見敵蹤。
路旁的人群這時才驚醒過來,登時引起一片混亂,紛紛避往其他橫巷裏。
整隊人馬停了下來,費無極、武城黑一齊回頭引頸張望。
襄老知道追之不及,躍回地上,淡淡道︰「這人身法之快,本人平生僅見。」
費無極臉色有點煞白,剛才襄老顯示的身手,比他以往熟悉的襄老,更為驚人,
自己和他的距離,拉遠了不少,心中暗自惴惴。
武城黑默默不語,在他的地頭出現了這樣的高手,他也顏面無光。
中行道︰「可能是晉國派來的高手?」
襄老搖頭不語,並不答言。
山雨欲來風滿樓!
郤桓度返回隱藏的大宅,立即召來包括卓本長在內最重要的十名家將,進行重要
的商議道︰「我剛才前往窺探襄老和費無極進城隊伍,見到襄老和中行兩人。」說到
這裏,臉上現出驚異的神色道︰「襄老功力遠勝從前,居然能感應到我向他的注視,
幸好我及時離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人現在的武學修養,遠遠高於我最初的估計
,看來我們必須改變計畫了。」
卓本長喟然道︰「我當時在長街的另一邊,直至襄老躍上半空,才驚覺過來,那
時主公剛閃進橫巷,比襄老快了一步,不知主公如何察知襄老的行動。」
郤桓度道︰「當襄老生出感應,我心中立現警兆,所以在襄老躍起的同時,也是
我閃退的剎那,只不過我離開的路線較短,才似乎比襄老快上一步,這下較量,勝負
難分。」郤桓度光明磊落,一點不肯在這些地方佔便宜,眾家將露出尊敬的神色。
另一家將斜常道︰「我們素知襄老的厲害,刻下只要多加人手,加強對付他的力
量就行,為何要改變全盤計畫呢?」這斜常年約四十,身材瘦長,驟看像位眉清目秀
的書生,但他手中長矛展開,有萬夫不擋之勇,近年來為了家族仇恨,勤修苦練,武
功超越了卓本長,隱為郤氏家將中第一高手。
郤桓度微微一笑道︰「暗殺在於出其不意,攻其無備,襄老的修為,達到了一個
不能暗殺的境界。今早我只是眼露殺氣,便引來他的反應,所以我早先定下暗襲之法
,對他毫不管用,看來只好真刀真槍,和他大幹一番了。」
另一個短小精悍的家將吉杆道︰「敵勢遠勝我方,只是他手下萬悉解和鄭樨兩人
,便不好對付,何況還有費無極和他的長戈三十六騎,加上上蔡駐有楚國重兵,我方
以弱擊強,如何還有勝算?」眾人一齊點頭,吉杆說出了他們心內的想法,若連唯一
的暗殺也此路不通,如何還可達到目標,怕連逃命都來不及呢。
郤桓度緩緩立起身,在室內踱著方步,心內盤算著孫武的十三篇兵法,看看有那
一著管用。想起孫武在他的「勢篇」有言道︰「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
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終而復始,日月是也。死而復生,四時是也……味不
過五,五味之變,不可勝嘗也。」這是說,天下千變萬化,其實可歸結為幾個最基本
的因素,例如日月江河,五色五味,經不同的組合調校,致生無窮的變化。現在的刺
殺這兩人的方法,便在於「奇」和「正」的運用,對不同的情形,配以不同的調校,
才可發揮威力,所謂「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奇正相生,如環之無
端,孰能窮之?」
自己現在以弱擊強,若能製造某一種形勢,或可化弱為強。譬之一塊圓石,在平
地上推動,費力而不遠,若能置於高山上,只需半點力,就能直滾而下,一瀉千里,
兩者不可同日而語,這就是造勢。所謂「故善戰人之勢,如轉圓石於仞之上者,勢也
。」
郤桓度止步回身,掃視著手下家將,眾人露出企待的神色。
郤桓度微笑道︰「我們有兩條魚餌,可以引襄老上鉤,第一條餌,就是中行,第
二條餌,就是我。」
中行在校場練兵完畢,和十多個親隨,策騎返回府第,同行還有襄老座下高手萬
悉解。襄老、費無極和武城墨三人正在將軍府密議,招呼萬悉解的責任,落在他肩上
。另一高手鄭樨另有任務。同行的還有幾個費無極座下長戈三十六騎的高手。
中行一直以來,都擔心郤氏族人的報復,餘者他並不懼怕,獨對郤桓度懷有極大
的恐懼,這人確是厲害,居然能在天羅地網中逃逸無蹤,有鬼神莫測的奇能。
二十餘騎緩緩而行,慢慢轉入通往市集的大街,時值正午時分,街上行人熙來攘
往,趕路的騾車,要呼喝路人讓開,才得通過。當然路人一見中行等的聲勢,自要讓
開一條道路。
中行和萬悉解一邊談笑,一邊緩緩前進。
行人讓開長路的另一端,一輛雙馬拉動的馬車,緩緩駛來,趕車的人頭帶竹笠,
看不清楚臉目。
中行領先前行的兩個親隨,一見駛來的馬車毫無讓道的意思,連忙喝罵起來。
迎面的馬車來至三丈的距離,駕車的大漢一揚馬鞭,重重打在馬背上,健馬長嘶
一聲,連著馬車向著中行、萬悉解迎頭衝去。
中行、萬悉解等均是身經百戰的武士,一齊大喝,兵刃紛紛在手,這時馬車已撞
上最前排的楚兵。
御車的大漢躍離座位,一踏馬背,比狂奔的馬車更迅快凌空橫衝過來,在楚兵中
間穿過,手中寒芒閃動,兩名楚兵連著兩蓬血雨,往旁側跌落馬。
御馬的大漢臉上蒙著白布,只露出雙眼,毫不停留,左腳踏在左邊的空馬上,身
形倏地彈起,箭矢一樣向中行標來。
中行見刺客來勢洶洶,身後緊跟著狂衝而來的馬車,活像地獄走出來索命的死神
。他知道這時退縮不得,奮起意志,一夾馬腹,健馬前奔,長劍乘勢向前直刺。
萬悉解不愧高手,反應迅快,手中長劍由左側配合著中行,斜攻而上。
其他親隨和長戈三十六騎中的幾名好手,反應慢了一步,一時被擋在外圍,插不
上手。
刺客的長劍銀光閃爍,大異於萬悉解和中行兩人的銅劍,瞬間兩聲輕響傳來,刺
客的長劍先把萬悉解的長劍震開,跟著和中行的銅劍絞擊在一起。刺客不退反進,藉
長劍雙交之力,一個前翻,飛臨中行頭頂的上空。
萬悉解長劍遭刺客閃電震開時,全身一陣痠麻,幾乎長劍墜地,大駭下倒滾落馬
。
中行見馬前寒芒一動,手中銅劍猛然直刺,給敵人長劍一絞,一股大力似欲將自
己拉前倒撞下馬,魂飛魄散下,大力抽劍後退,眼前人影一花,敵人不知去向,聽得
四周驚呼傳來,心知不妥,感覺頭頂一涼,一支長劍從頂心直插而下,不及慘叫,一
命嗚呼。
刺客身形不停,右腳點中行肩膊,身形再起,帶出插在中行頭頂的長劍,一股血
箭直標上半空尋丈有餘,血花灑在地上時,刺客早側躍在道旁的民房瓦頂,身形一閃
不見。
中行的屍身這才砰的一聲,離馬倒撞地上。
眾人目瞪口呆,儘管他們身經百戰,這樣驚人的劍術,行動的迅捷有力,都是聞
所未聞,見所未見。
整件事前後不過瞬息之間,中行變為一條死屍。
在長街上,襄老蹲在地上,很仔細地檢查地上三條屍身的傷口,不斷詢問站在一
旁的萬悉解,問及當時每一個細節。
費無極和武城黑兩人站在旁邊,臉上毫無不耐煩的表情,他們知道襄老每一個問
題都不是無的放矢。
襄老環顧眾人,最後停在手下鄭樨和萬悉解身上通︰「立即下我之命,各人立即
準備最簡單的行裝,在兩刻鐘時間內隨我上路。」
費無極一愕道︰「連尹這次奉命來此有重要任務,追查凶徒之事,何不交給下面
去辦?」
襄老哂道︰「他們怎辦得了?」
這時有手下走來報告道︰「凶徒的馬車和馬匹,都有城北正興車馬行的標誌,據
車馬行的人說,這人年約三十,身體魁梧,租車時手上並無兵器。」
另一個手下續道︰「這人五日前在城南的飛來旅店居住,終日深居簡出,從來不
與人招呼,今日才結賬離去。」
襄老緩緩道︰「五日前剛好是我來此地那天,果然是他;郤桓度此次你孤身來犯
,我看你如何逃過我的五指大關。」一隻手慢慢張開,又再抓緊,骨節劈啪作響,眼
中射出興奮的光芒。
費無極道︰「襄兄國事為重,還望三思。」
襄老眼光轉望費無極,連費無極這樣功力高絕而又深沈的人,也覺得心膽俱寒。
襄老眼中閃爍著流轉不停的精光,如箭矢般射入他的獨眼內。
武城黑一語不發,一副坐看好戲的樣子。這人精擅兵法,武藝卻只是一般,所以
並不如郤宛那樣招忌。
襄老道︰「我意已決,不用多言。」
他緩緩望向遠方,心想恰好我在這數月間,特別在方城和上蔡這一帶布下最嚴密
的偵查網,防止北方諸國的間諜混入,應付緊張的局勢,郤桓度你如盲頭蒼蠅,這樣
一頭撞進來,保你不能逃出百里之外。
他緊握的拳頭張開再抓緊,似乎正捏著郤桓度的咽喉。
一戰之恥,令他失去奪回夏姬的機會 郤桓度成為了他最切齒痛恨的人。
襄老誓言道︰「郤桓度,我一定要將你手刃劍下。」襄老便像一條最凶猛的毒蛇
,郤桓度這一腳,踏中毒蛇的尾巴。
追獵正要開始。
獵人可以變為獵物,獵物也可以反轉過來成為獵人。
「故五行無常勝,四時無常位,日有短長 月有死生。」
勝敗本來就是一線之隔。
數十騎在官道上急馳前進,襄老盡領麾下高手,緊攝郤桓度的路線銜尾窮追。
襄老對自己布下的偵查網極感滿意,一路不斷收到郤桓度的資料,郤桓度顯然想
由上蔡北行,橫渡汝水,直趨召陵,那處乃十八國會師之所,諒楚人不敢追去。
襄老暗笑郤桓度打錯這個如意算盤,同時估計他徒步而行,無論如何快捷,己方
的快馬一定可以在汝水前把他追及。
這時接近黃昏,襄老在一個小鎮換馬,連夜趕路。
馬不停蹄,襄老一行直追上「重岡」,這處山巒起伏,一過這橫亙的山脈,汝水
便在十里之處迂迴而流。
明月高掛天上,月色灑下林間,上山的道路清晰可見,道路險陡難走。襄老使人
牽著馬匹跟來,自己和萬悉解、鄭樨幾個武功最高強的手下,展開身法,掠上山頭。
數人身法極快,不需半個時辰掠上山頭,正要走往下山的道路。驀地路中心一人
提劍卓立,正是他們苦苦追趕的郤桓度。
郤桓度從容不迫道︰「貴客遠來,我豈能不專誠恭候。」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抽出兵器。
襄老臉容不改,淡然道︰「郤兄手上可是越人鑄製的鐵劍?」
郤桓度心下佩服襄老的眼光和見識,答道︰「襄兄果然目光如炬,這是越國大師
歐冶子的精心傑作,襄兄一說便中。」
襄老說道︰「這鐵劍形制特別,故而我一看便知,我曾費過一番工夫找尋它的下
落,知道它最後的主人是吳王闔閭,只不知我應該稱你為孫兄還是郤兄?」
郤桓度幾乎失聲驚呼,襄老煞是厲害,居然憑一把鐵劍推測出自己目下虛虛實實
的身分。當然他一定在吳國布下眼線,才能如此迅速作出推論。
襄老一陣長笑,道︰「所以我方若有任何一人成功逃離此地,我看比殺了你更使
你難過。」說罷一揮手,身後數人立即分左右躍入林中,跟著一陣打鬥兵器碰擊之聲
傳來,襄老方面躍入林中的人物均被截住。
襄老立在路中心,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緩緩抽出腰配的銅劍,一邊道︰「儘管
你鐵劍再鋒利十倍,難助你今天脫離此劫。」
郤桓度長劍直指襄老,他勝在手持鐵劍,但他最大的弱點,就是假若襄老決意逃
走,他一定要奮不顧身死命阻止。狡猾如襄老,一定會利用這個形勢,來得到最大的
利益。
襄老長劍以雙手平舉胸前,兩眼凶光直射兩丈外的郤桓度。
郤桓度長劍橫在胸前,很快進入「守心」的境界,一時間所有的事物都給拋諸腦
後,眼中清楚看見襄老每一個部位,甚至連他的指尖睫毛,亦如在目前。
至靜至極中,襄老全身輕動標前,手中長劍驀地彈上半空,劍尖指向郤桓度,在
身前兩丈處的空間,如一點寒芒,向他面門迅如電閃般奔來。
郤桓度一聲長嘯,橫在胸前的鐵劍上下迅速直上直落的移動,一連串金鐵交鳴的
密集聲音,像珠子落在玉盤一樣,每一下聲音的間隔都是不差毫釐。
兩人倏又分開。
襄老銅劍高舉過頭,形相猙獰道︰「你手中若非鐵劍,我這四十八擊足可令你的
長劍變為碎屑。」
郤桓度知他所言不虛,道︰「你自知不敵,為何不夾著尾巴滾回上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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