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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荊楚爭雄記(下卷)第五章─書齋春色                * *                                   * ************************************* 郤桓度送別巫臣,回到書房。 這幾天來事情發展迅快,枝節橫生,他很需要這樣一個靜下來的時間,好好思索 各方面的問題。 現在他到了前所未有的有利環境,吳國內由闔閭到夫概王、白喜等,和他都因有 共同的目標,關係日漸密切。反而是早先把他引進的伍子胥有點異樣。 經過了一年多來的努力,他聯絡上舊日家臣,這是一股龐大的力量,令郤桓度有 一個班底去進行他的計畫,而且卓本長他們全是在楚國生了根的人,使在楚城內的行 動更為容易和方便。 反而在男女關係上,他卻是有苦難言,夏姬的恩怨纏綿,與夫舒雅微妙的敵對關 係,還有,就是…… 想到這裏,郤桓度心中一動,感覺到有人接近緊閉了的書房門。 事實上他聽不到任何足音,這表示了門外的人,在輕功上應該有頗佳的造詣。 郤桓度沈聲喝道︰「誰人站在門外?」 一個嬌柔悅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孫將軍,我可以進來嗎?」 郤桓度鬆了口氣,自己幾乎忘掉了她。這不正就是自己的「私產」,那從晉國來 的吳王僚孫女嗎? 郤桓度靜坐不動,道︰「進來吧。」 書房門「呀」一聲被推了開來,現出一個修長婀娜的身形,清麗脫俗的臉上,絲 毫沒有脂粉的痕跡。身上披了一襲寬柔鵝黃的長袍,束了一條寬邊的白腰帶,長長的 秀髮在頭上結了個髻,用一根長長的銅簪橫卡著。郤桓度被她的丰姿吸引,一時目瞪 口呆。 郤桓度心想,為什麼以自己這樣厲害的眼力,到現在才發覺她是這樣美麗,心中 略一思索,登時想起無論是那次在吳宮看她歌舞,又或昨夜她初到自己的將軍府,她 都是蓄意地濃裝艷抹,身上的衣服俗艷不堪,看來是想用這些外象,瞞過她高貴的出 身,現在她的祕密已為自己識破,再沒有偽裝的必要,所以這清麗迫人的美貌,才是 她的本來面目。 郤桓度隱隱覺得,她含有取悅他的用意,這等男女之事,非常微妙難言。如此看 來,他已爭取到她一定的好感。 一陣清幽的少女體香飄送過來,女子一直走到坐在蒲團上的郤桓度身旁,雙腿幾 乎碰上郤桓度的肩膊,才停了下來。 女子緩緩在他身旁跪下,她身形極高,跪下的高度剛好與坐著的郤桓度平頭,清 麗的面龐離開郤桓度只有幾寸,如蘭的口氣,不斷噴在郤桓度臉上,高聳的胸部微微 起伏,昨夜的緊張全被輕鬆替代。 郤桓度感覺到她的青春和活力,散發著難以抗拒的魅力,她剛才踏進門來,順手 將門掩上時,他便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天地間忽然只剩下這間書房,只剩下他 和身旁這美女,把世間一切的懷疑和恩怨都關在室外。 郤桓度脫口問道︰「妳今年多少歲?」 女子毫不遲疑地答道︰「二十一歲。」她似乎準備順從地回答任何問題,一點沒 有隱瞞的打算。 郤桓度凝視著她的秀目,問道︰「為什麼妳這樣地信任我?」 女子面上一紅,緩緩低下頭來。 郤桓度看著她垂下的頸背,線條優美,肌膚潤澤,心內泛起一片溫柔。 女子輕不可聞的聲音道︰「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女子抬起頭來,又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怎樣來到吳國?」眼中射出熱烈的光芒 。 郤桓度一直不敢提出這個問題,因她若果真是給收入官府為奴,再在晉國受訓為 舞姬,她便等同下賤的官妓,這種遭遇,郤桓度怎忍心和這樣氣質高貴的美女連想在 一起,所以一直不欲啟齒,現下看到她反而自願坦告,事情真相或有轉機,非如始料 之不堪,心中不由驚喜。 郤桓度道︰「妳叫什麼名字?」 女子俏臉再紅,輕輕道︰「夷蝶。」 郤桓度微微一笑道︰「夷蝶,很美麗的名字,好!妳說吧。」 夷蝶閉上雙目,好一會才睜開,閃著奇怪的光芒,似乎在腦海內重演著一些早被 遺忘的往事。好一會才道︰「我十六歲時,父親帶我逃離吳國,躲避闔閭的追殺,北 逃至晉國,才安定下來。父親一直教我練劍,要我緊記大仇,不可一刻或忘。」說到 這裏,夷蝶眼中一片迷惘,像是不知如何是好。 郤桓度憐惜之心更甚,夷蝶正值青春少艾,便要強被仇恨的種子折磨,精神上的 負擔非常沈重。 夷蝶眼中神色轉為悲痛道︰「當年父親為了抗拒闔閭的衛兵,搏鬥中受了內傷, 一直未能痊癒,時好時壞,三個月前,終於過世。」她眼中淚光閃閃,一個少女,突 然失去唯一的親人,變成一名孤女,這等遭遇,聞者心酸。 郤桓度伸出右手,繞到夷蝶頸後,輕柔地撫摸著,夷蝶低頭不語,陶醉在郤桓度 的撫慰裏。 良久夷蝶抬頭來道︰「父親臨死前,我曾經問他我今後要怎樣做,他眼角流出淚 水,一語不發,直至死去,也沒有告訴我日後應該如何。」 頓一頓夷蝶續道︰「父親逝世後不久,一直跟隨著我父女的唯一家將,回來告訴 我官方正在挑選能歌善舞的官妓,送來吳國作禮物,我覺得是個機會,於是通過家將 以種種賄賂的手段,終於得到一個假冒的身分,前來吳國。」 郤桓度道︰「那天妳在吳王殿前獻舞,有大好刺殺闔閭的機會,為何又輕易放過 ?」 夷蝶道︰「那晚吳王背後的幾個人,虎視眈眈,我完全沒有下手的機會。」 郤桓度「哦」了一聲,心想妳這區區女子,能在這等場合不張惶失措,便是天大 膽識。試想吳王闔閭當日奪位,全靠刺殺的手段,他對這方面自然戒心最大,如何會 輕易被妳所乘。他身邊永遠有武藝高強的心腹死士,輪班看守,儘管他郤桓度的高超 武技,亦沒有一定的成功把握,何況這功力遠遜的夷蝶。 郤桓度右手輕往下移,在東蝶豐滿和充滿彈力的背肌來回撫掃。 夷蝶低垂下頭,面上一片紅暈,呼吸逐漸加速,任他為所欲為。 書房內除了夷蝶輕輕的吐氣聲,寧靜和平。 郤桓度細心審視夷蝶優美的輪廓,沒頭沒腦地問道︰「由冒充官妓到現在,妳有 沒有……」說到這裏語句中斷,似是難以宣之於口。 豈知夷蝶已明白了他意思,頭幾乎垂到胸前,紅暈直泛上耳根,細若蚊蚋地道︰ 「沒有。」最後那個有字,幾乎只是喉嚨間的一下輕響,郤桓度若非和她在緊貼的距 離,一定不能聽見。 郤桓度放下心頭大石,他絕不希望這不染俗塵、有膽有色的清純少女,受到狂徒 的沾污。 夷蝶所說的遭遇確是曲折離奇,問題在於晉國的朝政是否的確敗壞到這樣的程度 ,使她可以行賄擠入這份作為「國禮」的行列。無論如何,只要能證明她真是「貞節 尚存」,則她所說的一切,都屬可信。否則她便可能是晉國特別訓練來吳國的間諜了 。 郤桓度決斷過人,想到這裏,馬上付諸行動。他一把將身旁的美女拉了過來,另 一隻手毫不遲疑從她的衣領處滑了進去,正是「攻其不備」。 夷蝶一聲嚶嚀,象徵式地掙扎了幾下,隨著衣服的減少,嬌喘聲卻不斷增強。 郤桓度每一下愛撫,都帶給她全身的痙顫,經驗老到的郤桓度,差點已可打賭她 是處女無疑。當然他現在是欲罷不能,一定要等待赤裸裸的事實來證明。 書房內無限纏綿,春光撩人。 看著身下夷蝶赤裸動人的身體,感性的線條在眼底優美地起伏著,郤桓度達到前 所未有的愉悅鬆弛。 心中忽然冒起退隱山林,離開這勾心鬥角、逐鹿中原的權力場所的想法。但很快 他又把這意念強壓下去。這類想法,其實正是他家破人亡前所最羨慕的生活,現在他 想也不敢再想了。 對於一個劍手來說,意志是最先決的條件,所以郤氏劍法最重守心,「心」若失 守,不戰自敗。想到這裏,郤桓度領悟到兒女柔情,是最能令人壯志消沈的。 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響起叩門聲。 郤桓度沈聲問道︰「什麼事?」 門外傳來親衛的聲音道︰「大王有事,請將軍現在立即進謁。」 郤桓度應了一聲,剛要起身,夷蝶赤裸的雙手緊纏上來,獻上香唇,郤桓度黯然 魂銷,始知最難消受美人恩! 郤桓度輕車簡從,匆匆入宮謁見吳王闔閭。 進入吳宮,由吳王親衛帶領到闔閭的書房。 闔閭正在案前批閱竹簡,見郤桓度進來,露出前所未見的親切笑容,欣然示意郤 桓度坐下。 書房內不見闔閭的親衛,只有案上放了一把連鞘的長劍,劍鞘鑄工精美,滿布紋 飾。 闔閭見郤桓度留意長劍,微笑道︰「孫將軍,你看這把劍有何特點?」 郤桓度略一沈吟道︰「這把劍劍身特長,不知是何物所製?」 闔閭道︰「你為何不取劍細看?」 郤桓度心中一凜,見對面的闔閭似無惡意,不再猶豫,伸手將劍連鞘取起,緩緩 從鞘內抽出長劍,登時一室寒芒。 郤桓度脫口叫了一聲,眼中充滿讚賞的神情。 劍長四尺有餘,比之父親郤宛傳下的銅劍「銅龍」,還要長上半尺。當時鑄銅的 技術水平,一般只可鑄造三尺至三尺半的銅劍,超過了這個長度,便很易折斷,像「 銅龍」已是十分罕有的長度,現下這柄劍長達四尺半,簡直是見所未見,且已有著鋼 鐵的成分,硬度又勝於銅。 闔閭見到郤桓度驚歎的表情,微笑道︰「這是越國鑄劍大師歐冶子的驚世之作, 這樣的鐵劍,他一生中只鑄造了七把,四把落在我手上,其中的一把「越女劍」,我 送給了夫概王的女兒,所以我手上仍有三把這種罕世名劍。」 郤桓度哦了一聲,比試了一下長劍的重量,讚歎不已。 這把鐵劍的劍身滿布菱形的暗紋,刃部不是平直的,最寬處約在距劍柄的三分之 二處,然後呈弧線內收,至近劍鋒處再次外凸,然後才收成尖鋒,刃口的這種兩度弧 曲的外形,使長劍更利於直刺,鬼斧神工。 吳王肅然道︰「孫將軍,由今天起,這把劍就是你專用之,萬望你好好保存。」 郤桓度驀地把眼光從劍上收回,立起身,退後跪地謝恩,朗聲道︰「劍在人在, 劍亡人亡。」內心欣喜無限。這柄鐵劍更勝銅龍,使他如虎添翼,更難得的是吳王對 他的寵信。 闔閭眼中神光迸射,若無其事地道︰「如果我知道你除了兵法外,也是擊劍的大 行家,這把劍早就送給你了。」 郤桓度知道吳國內的風吹草動,沒有一點能逃過他的耳目,亦不答言,話鋒一轉 道︰「臣下請求批令,讓臣下潛入楚境,好根據實際形勢,定下將來攻楚的行軍路線 。」 闔閭神情有點錯愕,問道︰「身入虎穴之事,可否由他人進行?」 郤桓度神情嚴肅,答道︰「絕對不可以,這關係到我國興亡,豈能經他人之手。 」 闔閭長身而起,繞著書房緩緩而行,他對這大將軍極為倚重,心下猶豫。 郤桓度知道事關重大,若不能潛回楚域,除去中行和襄老,後果不堪設想,連忙 道︰「還請大王欽准此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闔閭倏地停步,口中喃喃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我就准你此行。」 郤桓度連忙謝恩。 二人商談一會,郤桓度告辭離開。 巫臣攜夏姬來到吳國,訓練吳國戰士車戰的技術,不經不覺過了三個多月,踏入 初秋時分。 巫臣絲毫不知他也被吳王利用了來作掩眼的法門,使楚人誤以為吳人欲以車戰之 術,來對付楚國,掩飾了他們在步騎兵方面的訓練和弩箭的生產。整個吳國都處在積 極備戰的狀態下。 郤桓度從楚國方面不斷得到卓本長傳來的消息,中行的行蹤已被清楚知道,襄老 行蹤詭祕,可是時日無多,郤桓度決定在數日內起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twbbs.org) ◆ From: cseserv.cse.ttu.edu.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