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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荊楚爭雄記(上卷)第二章─初試身手                 * *                                   * ************************************* 這支從破城逃出的敗兵,負著氏族被人連根拔起的血恨,朝連綿萬里的大別山逃 去。只要穿越過這廣闊的山區,將可切進楚國著名的雲夢澤,那處盡屬低窪沼澤,又 多叢林湖泊,對於躲避敵人大規模搜捕,非常有利。 走在他身旁的是卓本長,這人原是郤桓度的少年玩伴,精明厲害,長於計謀,是 郤宛親自指定這次護送郤桓度的主力。兩人長大後,因卓本長跟隨郤宛征戰南北,故 很少見面,反而在這非常時期,又再走在一起,大家都有種非常親切的感覺。 二百多人急奔兩個時辰後,深入了布滿荊棘的山區二十多里,均力盡筋疲。卓本 長雖是武功高強,但力戰在前,這時也頗為吃不消,反觀身旁這位小公子,仍是氣脈 悠長,似乎毫無倦意,不由對這從未挨過沙場征戰之苦的富家子弟,另眼相看。 眾人來到一個較為平坦的小山上,一直在前開路的中行轉回後隊,來到兩人面前 道︰「公子,這番急行,已離敵人二十里有多,且快將日落西山,隨從先前血戰整日 ,加上這陣奔波,實在再難支持下去了。」說罷以詢問的眼光望向郤桓度,又望向卓 本長。 卓本長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中行在很細心地觀察郤桓度,並帶著一點奇怪 的敵意和肆無忌憚,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偏見,因為一直以來,他對這個屬於長輩 的中行,都不大喜歡,總覺得他沈默寡言,城府過深。 郤桓度心內悲痛,毫不在意。剛想徵詢卓本長的意見,忽地想起自己已成為了他 們當然的領袖,自然要發表點意見,但腦內一片空白,不知應該點頭還是搖頭。 中行眼中閃過一絲譏嘲,又回復尊敬神態。 卓本長心中一懍,但此時不容多想,解圍道︰「公子,除非敵人知曉我們的逃走 路線,又能於城破立即知悉有人逃遁,否則絕難追及我們。」說完忽地陷入沈默,若 有所思。 中行不待郤桓度發出命令,即時傳下令去,命各人就地休息。 卓本長不知如何心下喑感不安。郤桓度對於這類行軍發令,一無所知,中行叫大 家休息,想想也是道理,於是坐下歇息。卓本長和中行兩人自去布置。 這二百家將,都是征戰經驗豐富的軍人,一接命令,未待吩咐,紛紛佔取有利方 位,依度形勢,展開偵察巡邏等等措施,隱隱把郤桓度圍在正中。郤宛一向甚得軍心 ,此時他們知道遇上勁敵,心中均存下以死來保護這郤家僅餘血脈的意念。 郤桓度看在眼內,心下羞慚,自己枉為他們的統率者,其實比之他們任何一人, 在軍事上的常識,他都是大大不如。另一方面,眼前這軍旅生活,卻使他這一生居於 內院,平日只需應付母姊美婢的公子哥兒,有種新鮮的感覺,那是種豪雄粗獷的吸引 力。想想也是諷刺,郤氏一系名將輩出,獨有他一人從未隨軍征戰。 郤桓度不由輕撫配在腰際的銅龍,心下稍感安定,似乎父親郤宛的信心,從它隱 隱流進他手裏,鑽入他心中。 郤桓度緩緩抽出長劍。劍長四尺,比當時製的三尺劍刃長出一尺,在斜陽下閃閃 生輝。劍身鑄有一條張牙舞爪的蒼龍,沿著劍身盤繞舒捲,若隱若現,巧奪天工。長 劍入手沈重,郤家著名的劍法,可以把這名劍的特質發揮到極致。這銅劍是當時這類 刀劍的極品。據說南方的越國和楚國的大敵吳國,已開始鑄造鐵劍,比之銅劍又勝出 一籌。 郤桓度輕撫劍身上鑄造的銅龍,觸手溫潤,他在軍事上不行,對劍法卻是天資卓 越;雖未必及得上郤宛,亦是出色當行。手持這等寶刃,一時豪情大發,一沈腕,銅 龍在空中迅速顯出萬道光芒,有節奏地畫出幾條弧線,顯出一個美麗的劍光圖案。 一人走到他的身邊沈聲道︰「公子!」 郤桓度霍地側望,看到卓本長嚴肅的面容,登時記起少年時他每逢要責怪自己, 都是這副表情,心下知道不妙,又不知何處出錯。 卓本長道︰「公子在太陽餘暉下舞劍,劍身反射落日的光芒,可見於十里之外, 我們現下正在逃命求生,這樣做等於自殺。」 郤桓度慚愧之至,心想自己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急忙收起銅龍,環首掃視 ,附近的家將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像是憐惜他的無知。 卓本長覺得自己說話重了,但另一方面也體會到自己對這自幼一同長大的小主公 ,其實是不太尊重的。 卓本長話題一轉道︰「公子,中行有點違反常態,我們應該小心一點。」 郤桓度素不喜歡別人搬弄是非,因郤家內院大多是婦孺,「是非」乃她們日常生 活的大部分,郤桓度一向厭聽;所以卓本長這幾句話他絕對聽不入耳,含糊應了一聲 ,閉目養神起來。 卓本長頗感沒趣,他對中行的懷疑,完全是基於此人在態度和性格上的微妙轉變 ,那便像當一個人在長期壓抑自己原來的性格後,因環境的改變,突然鬆弛下來,故 不自覺地透露出真正的本性。這種變化難以言傳,實在沒有任何真憑實據。 自敵方攻城之始,內奸這問題一直困擾著每一個人,卓本長並不例外,所以中行 在神態上的些微改變,立即引起他的警覺。但見到郤桓度的消極反應,只好作罷。他 為人堅毅,決意提高警覺,以應付當前危難。 待卓本長走遠後,郤桓度緩緩張開雙目,遠方紅日西沈,一片艷紅,令他記起濺 在城牆上郤氏子弟的鮮血。歸根究底,罪魁禍首是楚昭王這大昏君,他寵信囊瓦,任 其弄權禍國,排斥異己。父親郤宛身居左尹高位,國之重臣,曾大敗楚在東南方的大 敵吳國,並觸發政變,使吳王僚喪命於專諸的魚腸劍下,為楚國建下不世功業。豈知 竟招來囊瓦之忌,此次密遣手下大將費無極和鄢將師兩人,率十倍於己方的兵力,潛 來偷襲,在猝不及防之下,使自己目下落得家破人亡的局面,實在令人切齒痛恨! 郤桓度霍地站起身來,對著只露出一闕的紅日,向天誓言道︰「郤桓度回楚之日 ,就是楚亡之時。」握著銅龍的右手,指尖因過於用力而發白。 太陽躲進西山,大地漸漸昏沈。 黑暗終於來臨。 漆黑的山林裏,郤桓度驀地驚醒過來,一額都是冷汗,原來剛才他正好夢到和自 己曾經風流相好的族中美女,一一倒在血泊中,他感到絕大痛苦,怨恨自己不能帶她 們脫離危難;跟著又夢見自己和這二百家將,陷入重重圍困中,伸手拔劍,銅龍卻是 不翼而飛,不由大驚而醒。 就在這時,一人從漆黑裏無聲無息地冒出來,走到近前。 郤桓度一看來者的身形體態,知道是卓本長,把已提起的心放下。 卓本長貼近至郤桓度身前,低聲道︰「少主!敵人把我們重重圍起來了。」 郤桓度全身一震,惡夢竟成了現實。 卓本長的語聲繼續傳入他耳內,事實上卓本長已把聲音壓低至細若蚊蚋,但對郤 桓度來說,卻像驚雷巨響,震得他耳膜發麻,只聽卓本長說︰「敵人現下偃旗息鼓, 全無動靜,但我從宿鳥驚飛、山獸竄動的形跡看來,敵人應當是突如其來,一齊在四 周出現。」頓了一頓,語音忽然加快道︰「這表示敵人早就掌握了我們的行蹤,所以 才能一上來立即布下合圍之勢,使我們插翼難逃。看來我們之中定有內鬼,一路留下 暗號,指示我方逃走的路線。」 郤桓度頓感茫然,自己對軍旅之事,的確一竅不通,不知應該如何應變。 卓本長續道︰「刻下敵方按兵不動,自然是希望我等懵然不知,靜待天明,那時 逃走困難,可輕易將我們一網打盡。」他停了一停,知道絕難從這公子哥兒得出任何 指示,索性說︰「目下唯一方法,是不讓敵人的如意算盤得逞,趁著黑夜,乘亂衝出 ,少主以為如何?」當時尊卑的分界極嚴,所以卓本長加上最後一句,其實在他心中 只是虛應形式。 郤桓度覺得自己有如在怒海中飄盪的一葉扁舟,需要一個穩妥的崖岸,以供停泊 ,急忙問︰「中行在什麼地方?」 卓本長稍一遲疑,答道︰「敵蹤初現,我便四處尋他,卻毫無蹤影,我看內奸八 成是他。」 郤桓度腦海轟然一震,羞恨交集,自己若能早一步聽信卓本長之言,何至陷入現 下困境。 卓本長知他心裏難過,不再在這方面做文章。 此際星月無光,山野間一片烏黑,一叢叢的樹木,化作大小不同的黑影,活像張 牙舞爪的猛獸,隨時要把人吞噬。 郤桓度雖然在各方面都經驗淺薄,卻在劍術練氣上下過十多年苦功,內功精湛, 雖在旁人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他目力尚可遠及十丈開外。他看到己方的人馬,都 在高度警戒下,紛紛握守戰略位置,不禁佩服卓本長的調度;自己反是最後一個知曉 敵人靠近的人。心下稍安,腦筋開始運作起來。 郤桓度問道︰「本長,假設趁黑逃遁,以你估計,成功的機會有多大?」 黑夜裏卓本長眉頭一皺道︰「敵人若要在這等黑夜荒山,攔截我們,必須要有十 倍於我的兵力,幸而敵人一到,便被我發現,否則容得敵方布下障礙陷阱,逃走的機 會要等於零了。」接著苦笑一下道︰「如果他們打開始便從內奸處得知我方逃走的路 線和兵力,無須分散搜索,那他們的實力,可能遠超過十倍我們的數目呢。」臉上不 由露出無能為力的表情。 郤桓度雖在黑夜裏,可是他目力遠勝常人,對於卓本長面上每一個表情,都清楚 看見。他估計卓本長功力不及自己,所以不能和他一樣有夜視的能力,誤以為郤桓度 像他一樣看不到對方神情變化,因而絲毫不在臉上掩飾內心的感受。換句話說,卓本 長雖提出趁黑夜和敵人布下陷阱前逃走,但他卻是沒有半分把握的。 郤桓度心內震駭,但另一方面,又激起他求生的欲望,他活了二十五年,這一刻 才真真正正為自己的將來掙扎和奮鬥。 他內心飛快地分析目前的形勢,這批郤氏家將,畢生在郤宛帶領之下,戰無不勝 ,都視郤宛如父如神,這次城破人亡,在他們心靈上造成難以彌補的打擊,各人壯志 消沈,失去爭雄之心;加上一向以來,自己這位四公子,終日耽在婦人美婢之間,於 群芳中風流快活,他們怎知自己亦有刻苦練劍的時刻,自然是對自己毫無信心,假設 不能扭轉這種心態,今夜他們休想有一人能活命,當然除了作內奸的人是例外。 卓本長忽然沈聲道︰「少主,假設我倆現下趁敵人陣腳未穩,私下潛逃,成功的 機會,可達五五之數。」 郤桓度心中一懍,知道他意思是若棄下此地的二百子弟兵,兩人逃走目標明顯性 自然大減,也出乎敵人意料之外,果然是可行之法。但這二百人必然陷於被出賣的絕 地。 郤桓度經過一番內心掙扎,斷然搖頭道︰「本長,我這樣做,父親在天之靈也不 會放過我,這事休得再提。」 卓本長眼中掠過讚賞之色,反而立下決死維護之心道︰「敵人若能於我們稍有動 靜時,立即放火燒林,我們的凶險,將會倍增。」 他見郤桓度沈吟不語,又說︰「當然,鹿死誰手,還是要拚過方知,郤氏豈是易 與之輩。」語氣中透出一種死戰的決心。 郤桓度卻大感不妙,卓本長決意死戰,擺明了他沒有把握衝出圍困。況且敵人佔 有如此優勢,己方怎能力敵,到這時他對卓本長的倚賴才真正死了心,以後,必須看 他郤桓度了。 假設中行真是敵方的人,必然深悉己方的虛實和戰術,形成先機盡失,著著受制 ,這樣的仗,如何能打? 但有利亦有弊,敵人若知道己方形勢,必然對自己存有輕視之心,每一項設計都 針對卓本長而設,假如由自己這個對軍事一無所知的新手指揮進退,可能反收奇兵之 效。當然,問題是他有什麼可以起死回生的計劃。 郤桓度不禁問道︰「假設你要定計逃走,該當如何?」 卓本長略一沈吟,道︰「每一種戰術,都是要達到某一個軍事目標或是要完成臻 至一個目標的某一階段。此次顯而易見我們是護送公子逃出重圍。為此我將利用敵人 防守線長這個弱點,以幾隊集中力量的死士,向不同方向流竄,藉以擾亂敵人耳目。 幸好早在初抵此地時,我曾觀察過附近的地勢環境,若能依據定下的逃走路線,在混 亂中分頭衝出,或有成功的希望。」說完眉目間有種無可奈何的神情。 郤桓度知道卓本長同樣想到︰中行必也作過同樣對環境的觀察,所以似乎是最安 全的戰術,反而最為凶險。況且這處在中行提議露宿的地方,必然有他的陰謀,所以 卓本長審度過敵我形勢,才會一籌莫展。 郤桓度記起昔日在城後鄉間,觀看農人鬥犬聚賭,當時眾人都把賭注放在一隻高 大凶猛的黃犬上,而不看好另一隻瘦弱矮小的小犬,就是他郤桓度也和其他人一般想 法。拚鬥開始,大犬凌空下撲,要以老鷹攫兔之法,搏殺對手。豈知小犬避重就輕, 貼地從下竄上,一下咬住大犬最柔弱的咽喉,贏得此仗。這件事在他的記憶裏極為鮮 明。他的劍術,便是依從這法則來設計,避重就輕,以弱勝強。 就在這一刻,他省悟到唯一可以依恃的,就是他在劍術上的修養和策略,正如他 父親郤宛所說︰希望他能以擊劍之術,助他逃過大難。所以他必須把劍術運用在兵法 之上,想到這裏,眼前似乎多了條平坦的道路,雖然他還未能有任何具體的計劃,但 比之先前的有若盲人騎瞎馬,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山林秋蟲唧唧,敵我雙方都不作一聲,此刻離卯時天明還有兩個時辰,逃走是急 不容緩的了。 郤桓度沈聲道︰「本長,你即刻調集所有人手,集中此地,其他險要防禦據點, 全部放棄,行動務要隱祕快速。」他終於首次向家將發出一生以來第一道命令,心下 有種出奇的權力感和快意。登時了解到郤宛那率領群雄、威風八面的心情。 卓本長大感錯愕,想不到這對軍事一無所知的人作得出主張。可是郤桓度語調沈 穩有力,帶有強烈的自信,甚至威嚴。況且他自問即使遵照自己的方法而行,亦是死 路一條。所以心中雖還在猶豫掙扎,雙腳卻不由自主地隨指示行動。 卓本長不愧是經驗豐富的將才,很快二百人已在不動聲色下,集中在一處有高石 環護的空地裏,眾人都匍匐在地,不聞半點聲息。 郤桓度直立在一棵大樹之旁,不知是否敏感,卓本長覺得郤桓度雖然面容嚴峻, 卻掩不住眉額間的一點得意之色,心下奇怪。 郤桓度發出第二道命令,要各人準備易燃物品縛在箭頭,隨時準備發射。眾人都 摸不著頭腦,唯有照指令行事。 夜色深沈,黑暗似乎永不會過去。 郤桓度略一定神,忽地揚聲大喝道︰「費無極,可有膽量和郤某對話?」聲量宏 大,一時宿鳥驚飛,山野間各類鳴聲大作,敵我雙方的人頓呈不安,一時響起衣服和 樹葉草石磨擦的聲音,擾攘一番,甚至兵器跌在地上的聲音,也間有傳來。郤桓度突 如其來的大喝,在寂靜的對峙裏,收到先聲奪人的效果。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野中,激起重重回音,再慢慢消去。 他身後的卓本長和一眾家將,全部愕然以對,刻下他們正是敗軍之將,落荒之犬 ,務求在神不知鬼不覺下,靜靜竄去。豈知這位四公子不分輕重,如此大呼大嚷,豈 能不把他們已惶恐萬分的膽驚破了。 郤桓度的聲調隱含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又令他們生出倚賴之心,這感覺甚為矛 盾,使人難以適從。 過了一陣子,一個聲音才在東面二十丈外響起道︰「郤氏之人若能獻上郤桓度人 頭,本人費帥座下先鋒將白望庭,可保他一生衣食無憂,並奉上黃金千兩。」這人一 出言便分化離間,言行卑鄙。 郤桓度不怒反喜,他這一舉動旨在試探虛實,這白望庭一出言,他便得到很多資 料,正如一個劍手,大家未動手前,憑觀察已能測知對方虛實一樣。 首先,這白望庭在自己出言後,良久才有回應,顯然因為自己這一行動,出人意 表,致方寸大亂;由是推之,他當非長於應變的人材,若能針對這點出奇制勝,當然 勝望大增。其次,由於對自己的輕視,費、鄢兩人並沒有親來督師,自己比這兩個可 怕的劍手或有不如,但餘子則全不為他所懼。 其實郤桓度武功的深淺,除了郤宛等最親近的幾個人,外間無人知曉。眼前這可 成了他的祕密武器。所以儘管以中行對郤家的熟悉,也在對郤桓度的估計上犯下錯誤 。 郤桓度心下大定,信心倍增。到此他完全領悟劍法和兵法,兩者實在二而為一, 遂仰天長笑道︰「白望庭你不過是別人手下的奴才,何能作主,看我取你狗命。」 跟著向後一揮手,蓬、蓬聲中,二百家將一齊點燃手上火箭,火光立時照亮整個 山頭,只見敵方人影幢幢,把己方圍在正中。 郤桓度目光迅快掠過敵人,他眼光利如鷹隼,但可惜卻找不到目標。原來他想找 到叛徒中行,給他來一個利箭穿心,他對這人切齒痛恨,立下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手刃 此獠的決心。 再一聲令下,二百枝火箭齊齊射上半空,像朵朵火花般向四周竄散,落在滿布敵 人的四面八方。跟著另二百支火箭又再燃起,照樣施為。秋林爽燥,轉眼間四周陷入 大小不等的火陣內。 敵方在火光中人影閃動,一片混亂。直到這一刻,主動仍是操在郤桓度手中,正 合了劍法上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這個法則。 郤桓度豈有讓敵人喘息之理,突然仰天長嘯,他內功深湛,這一運氣真是令到全 場震動,兩方之人無不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他把銅龍高舉半空,這郤宛無敵寶劍,令敵人喪膽,己方卻信心大增。 郤桓度高呼道︰「凡擋我者,有如此樹。」 在半空中的銅龍回閃而下,寒芒一動,他身旁比人身粗的柏樹,齊腰而斷,隆隆 聲中,從半空中直倒下來,仿似世界末日的來臨。 在漫山遍野的火光照耀下,敵我雙方都目睹這一劍之威,眾人何曾見過這等劍術 和神力,儘管以利斧劈削,也要費一個力士好一陣工夫,才能達到這樣的成果,何況 是一把銅劍。所以一是郤桓度武功蓋世,遠勝乃父,二是銅龍是絕世寶刃,威力大至 如斯。無論是那一個可能,霎時間郤氏二百家將,士氣大振,重新燃起對郤族之希望 ,反之敵人則心膽俱寒,其志被奪。 只有自小熟悉郤桓度的卓本長心裏有數,他是何等樣人,連忙配合郤桓度造出來 的氣勢,一聲大喝,隨即向陷入火海的敵陣殺去,如猛虎出柙。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31.72.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