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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大唐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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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自歷史智囊電子報」
【謀略計策】骨肉相殘，皇位接班惹殺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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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很難想像，假使唐高祖李淵不是傳位給李世民（唐太宗），而
是傳給後來被李世民射殺的太子李建成，唐朝少了唐太宗，還會不
會那麼強盛？唐裝、唐人街、唐山大兄等唐字號的名詞，還能不能
流傳至今？
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親手殺了同父同母的哥哥李建成，弟弟李
元吉也在兵變中遇害，這樣子大逆不道，後人卻鮮少罵他，只因他
政績太好，換了別人早已遺臭萬年。
這款褒貶很有爭議，一如美國總統柯林頓，好漁色，作偽證，民望
依舊攀高不墜，因為他的治績，在美國歷史上數一數二。這種以「才」
為判的雙重標準，並非人人同意，持不同看法者，認為這麼一來，
彷彿只要能力掛帥，道德盡可閃邊。
是耶非耶，不是這裡要討論的，只不過要提醒一件事：在責備講李
世民前，有必要了解李世民的處境。
說白一點，李世民所處的，就是「我不殺你，你會殺我」的狀態。
李世民在先下手為強之前，長期處於遭忌、且隨時會被讒害的危險
之中。
話說從頭。隋朝末年，群雄併起，李淵最後出線，打下江山，成為
唐朝開國君主（唐高祖），論功行賞，李世民（唐太宗）居第一。
李世民驍勇善戰，富機智，有謀略，在大事尚未底定時，李淵不只
一次對李世民表示：「如果大業可成，都是你的功勞，應該立你為
太子。」
將領也一致擁戴李世民。但根據傳統，皇位通常傳位給嫡長子，也
就是李世民的哥哥李建成。李世民很謙遜的推辭，不願成為繼承人，
李淵只好立李建成為太子。
李建成個性散漫，貪酒好色，愛畋獵；而李世民的弟弟李元吉大小
過錯不斷，兩人都不討李淵歡心，好幾次，李淵想更換太子。李建
成心裡不安，於是和李元吉暗自盤算，各自樹立黨羽，壯大政治實
力。
首先使用的是美人計。
李淵的妃嬪很多，皇子共十七人。所謂母以子貴，眾皇子是妃嬪們
拉攏的對象，同樣的，皇子也會奉承妃嬪，希望她們能運用美色魅
力，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
當李建成、李元吉拼命巴結各妃嬪時，李世民卻不買她們的賬。
例如，李世民平定洛陽城後，李淵（唐高祖）讓貴妃等幾個人，到
洛陽代為物色漂亮的隋朝宮女，並點收府庫裡的珍奇寶物。
貴妃們私下要求李世民，給她們一些珍寶，順便為她們的親戚謀求
一官半職。不料李世民一臉嚴肅的拒絕說；「寶物已經登錄成冊，
不能亂給；官位應授給賢良有功的人，不能濫授。」
李世民不懂得賄賂，不懂得諂媚也就罷了，還擋住貴妃們發財之路，
又關閉人事後門，如此不通人情，們更加恨他，很想找機會中傷他。
有一次，李世民府裡的官員杜如晦經過尹德妃的父親尹阿鼠住宅門
前，尹阿鼠的家童有眼不識泰山，把杜如晦拉下馬來，並痛毆一頓，
打斷他的手指一根，罵道：「你是什麼人，竟敢過我們家門而不下
馬。」
尹阿鼠怕李世民呈報皇上，於是惡人先告狀，讓尹德妃對高祖說：
「秦王的親信欺負我家人。」高祖把李世民叫來臭罵，說：「你的
親信連我的妃嬪都敢欺侮，何況老小百姓？」李世民含冤莫白，百
口莫辯。
（附帶註解：皇后以下，有貴妃、淑妃、德妃、賢妃，稱為夫人。
再底下又有九嬪，妃嬪指的就是這些在皇宮裡地位較高的小老婆）
對李世民更不利的是，李世民常常陪侍父親李淵宴飲，看著妃嬪歡
樂，想起母親死得早，無法看到父皇擁有天下，享受榮華富貴。想
到這裡，時常嘆氣流淚。
唐高祖覺得李世民很殺風景，眾妃嬪便藉機毀謗李世民，：「天下
已經太平，而陛下年事已高，也該娛樂娛樂，而秦王（李世民）老
是獨自垂淚，這分明是憎恨我們，怕只怕陛下做古後，我們母子不
為秦王所容，會被害死。」
眾妃子邊說邊哭，好不可憐。高祖聽得心都軟了，既傷心又擔心，
於是打消了改立太子的念頭，對李世民日漸疏遠，對李建成、李元
吉日益親近。
儘管如此，李世民不除，終究如芒刺在背。李建成、李元吉終於按
捺不住，從動口轉為動手，要除去李世民。
【謀略計策】骨肉相殘，皇位接班惹殺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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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現有史料看來，最早想除掉李世民的，不是李建成，而是和李建
成哥倆好的李元吉。
李元吉一直勸李建成斬草除根，他自告奮勇說：「我替哥哥親手把
他殺掉。」
李元吉頗能把握機會，趁著李世民跟從高祖到李元吉家府上時，派
人埋伏在寢室裡，準備刺殺李世民。
李元吉的行刺計畫，並未成功，但不是因為失手，而是李建成性格
較為仁厚，不贊成李元吉下毒手。李元吉很惱怒的說：「我是為哥
哥你著想才這麼做的啊。這對我有何好處呢？」
李建成私下招募勇士兩千多名，守護東宮（太子居住的地方，叫東
宮）左右城門；又調集精銳騎兵三百人，擔任東宮衛士。不料有人
密告，唐高祖知道了，把李建成叫來罵了一頓。
私募武力的事情曝光，李建成擔心父皇不悅，太子的位子更坐不穩，
這一來別提什麼個性仁厚，還是保住權勢要緊。李建成也急於發動
兵變，除掉李世民。
這個重責大任落在慶州都督楊文幹身上。
楊文幹曾經擔任東宮警衛，李建成很欣賞他，請他在外頭募集勇士，
偷偷送往長安。正巧，高祖離開長安，要到山上的仁智宮小住。李
世民和李元吉奉命隨行，李建成則留守長安。
李元吉臨行前，李建成囑咐他，在半路上圖謀李世民。另一方面，
李建成派兩名親信通知楊文幹起兵，來個裡應內合，奪取大權。
沒想到兩名親信愈走愈怕，索性窩裡反，揭發李建成的陰謀。
高祖聞訊大怒，假借別的名目，親筆詔書，傳喚李建成。李建成嚇
得要死，哪敢前去？底下一名官僚，勸他一不做二不休，占據長安，
發兵起事，也有人反過來勸他摒棄隨從，減損車服，前往認罪。
李建成大施苦肉計，向父皇五體投地，叩頭謝罪，身體撞擊過猛，
幾乎暈死。高祖怒氣未息，雖未殺了他，但將他囚禁，只供給囚犯
吃的粗食。
楊文幹知道事機外洩，便起兵造反。高祖和李世民商議，李世民提
議派兵討伐，高祖不很同意。
「楊文幹叛變，和建成有關，響應的人恐怕不少，你最好親自征討，
回來後，改立你為太子。」高祖說，「到時就封建成為蜀王，蜀地
兵力脆弱，如果他以後服你，你就和他好好相處，否則，你捉捕他
也很容易。」
李世民於是領兵討伐楊文幹。李世民出發後，李元吉和眾妃嬪又為
李建成關說，高祖耳根子軟，便把不是推咎給李建成身邊的人，李
建成沒事，繼續當太子。
李世民平定楊文幹回來，雖然太子做不成，仍然是李建成很大的威
脅，兩人依舊暗中較勁。
有一次，高祖設場圍獵，讓三個兒子比賽騎馬射獵。李建成有匹駿
馬，體格肥壯，但時常發飆，不好駕馭。此時，李建成把這匹馬推
薦給李世民，說：「這匹馬跑得快，能跨越好幾丈的澗水，弟弟善
於騎馬，不妨試騎看看。」
李世民不疑，騎著這匹馬追逐獵物。馬匹忽然發飆亂躥，李世民馬
上功夫好，躍身而起，跳到好幾步之外，站定後，再騎上去，如此
險象環生，一而再，再而三。
雖然危機四伏，李世民很有大將之風的對部屬表示：「他想用馬害
死我，但死生有命，哪能傷得了我？」
李建成聽說這段後，透過妃嬪，加油添醋，向高祖密告說；「秦王
（李世民）自稱，我有天命，要當天下共主，豈會死於非命？」
高祖很不高興，責怪李世民：「想當天子，自然會有天命，不是用
智謀可以求得，你謀求帝位怎麼這麼急？」
李世民知道事態嚴重，如果高祖由此認定他圖謀不軌，對自己十分
不利，於是摘去王冠，伏地叩頭，請求將自己交付司法單位調查。
高祖仍然動怒不止，正緊張時，有人報告，說突厥進犯邊境，高祖
臉色這才舒緩下來，請李世民戴回王冠，繫好腰帶，共商退敵之道。
雖然高祖未再追究，但對李世民愈發猜疑。李世民效法李建成擁兵
自重的念頭，日漸增加。
【謀略計策】骨肉相殘，皇位接班惹殺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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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雄才大略的李世民淡泊名利，從無爭奪太子大位的渴望，誰會相
信？但他不能顯露出來，一來會加速太子李建成的危機感，惹來殺
身之禍，二來會引起唐高祖對於皇子逼宮的不安。
李世民幾度和太子寶位擦身而過，不能明搶，便只能暗奪。若不能
暗奪，便必須自保。李世民於是打算擁兵自重以求自保。
■擁兵洛陽城的策略考量
李世民決定建立據點。最適宜的地點莫過於洛陽。洛陽有地利之便，
一旦京師長安生變，可以移駐洛陽自保。
李世民派出心腹駐守洛陽，並灑出大筆財物，命張亮招兵買馬，靜
待時變。
這項動作被機靈的李元吉發現，一狀告到朝廷，張亮被交付調查，
但他一個字也不招。官方顯然不敢偵辦，便放了他。
李建成因此更加疑慮，某夜，叫來李世民共飲，在酒裡下毒。
李世民喝了酒之後，心臟絞痛，口吐數升鮮血。也算李世民命大，
中了毒居然不死，在旁人攙扶下，回宮休息，唐高祖得到消息後，
也不好說破，只交代李建成說：「秦王（李世民）向來酒量不好，
以後晚上不要再找他喝酒。」
高祖後來又去探望李世民。蹙眉說道：「首建大謀，平定大局，是
你的功勞，當初想立你為太子，是你自己推辭；而建成年紀最長，
當太子也一段時間了，我不忍心削奪他的權力。我看你們兄弟似乎
水火不容（注意，高祖用的是「似乎」兩個字），同住京城，紛爭
難免，不如讓你到洛陽，潼關以東地區歸你掌管。你可以擁有天子
的旌旗。」
李世民哭著推辭，他表示，不願離開父皇膝下。
高祖安慰他說；「天下本一家，東都和西都（洛陽和長安）距離很
近，我如果想念你，便可前去，你不必傷心。」
經此一番話，李世民才願意動身。就在出發前，李建成和李元吉愈
想愈不放心，他們商量說：「如果秦王到了洛陽，擁有土地和軍隊，
局面難以掌控，不如留他在長安，好應付些。」
兩人密商後，派人上疏給高祖，說李世民左右的人，聽說要去洛陽，
歡喜雀躍，看情形可會一去不回喲。」
這句話極其惡毒，意思很明白：李世民擁兵洛陽，將會叛變。
李建成又唆使高祖親近的臣子，勸高祖不可讓李世民前往洛陽。高
祖心生疑慮，也就打消原意。
■殺他怕沒有藉口嗎？
李建成扳回一城後，打鐵趁熱，和李元吉以及妃嬪不斷的在高祖面
前搬弄是非，謠言聽久了便成為真理，準備懲處李世民。
幸好有位臣子叫陳叔達進諫說：「秦王有功，不可罷黜，何況他性
情剛烈，倘使給他屈辱挫折，恐怕會因羞憤而重病或有所不測，到
時陛下後悔就來不及了。」
高祖聽了，覺得有理，並未處罰李世民。
李元吉見李世民安然無事，心裡一急，又勸高祖殺掉李世民。
「他有平定天下的大功，又沒有顯著的罪狀，憑什麼理由殺他呢？」
高祖不答應。
李元吉接口道：「秦王剛平定洛陽時，存心觀望不回來，又廣為散
發財物，樹立恩德，再三違背皇上的命令，這不是造反是什麼？應
該馬上殺了他，殺他還怕找不到藉口嗎？」
李元吉說得理不直，氣卻很壯。然而這段指控並非事實，高祖不為
所動，也不做任何處理，繼續讓兄弟不和的惡現狀拖延再三。
兄弟鬩牆，接班卡位，所帶來的紛爭、不和，在在考驗領導人──
唐高祖。可是唐高祖只能坐著看兄弟紛爭，不知怎麼處理。
李世民的重要幕僚眼看局勢對李世民極端不利，紛紛勸請李世民先
發制人，除去李建成。此後是一系列要不要採取行動的辯論，李世
民也陷入天人交戰的兩難，最終主戰的聲音居上風，李世民心一橫，
發動玄武門之變，不但殺了兩位兄弟，高祖也讓位給他，中國歷史
上，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的大帝唐太宗，就此出現歷史舞台。
■ 解析
謠言聽久了便成為真理，讒言說多了便成為事實。謠言止於智者，
大部分的人卻非智者，謠言生事永遠是分化的好手段，是抹黑對手
的好工具。從古代宮廷鬥爭，到今日選戰策謀，一用再用，永遠有
用。
唐高祖固然個性軟弱，立場搖擺，但也因此，李世民被中傷時，還
能保命，不怕以後沒有平反的機會。怕的是上位者不問三七二十一
就斬了，底下的幹部親信只好天天提著腦袋上班。如此說來，李世
民的太子之位，久久坐不上去，是因為唐高祖；最後坐上了，也是
緣於唐高祖，歷史之詭異，實在玄妙。
有史家懷疑，李建成唆使楊文幹兵變，是李世民幕後舉發的；而高
祖想立李世民為太子，他卻再三推辭，是謙遜或者做作，也啟人疑
竇。我們也很好奇，如果李世民兵集洛陽，而李建成日後即位為帝，
會演變成什麼局面？是李世民兵變，推翻李建成，自立為帝，如明
成祖？或者被李建成設計殺害？或者兄弟和好，從此過著幸福快樂
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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