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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軍事投機主義者」的武統幻夢，與流產的八月南海奪島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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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上有星座專家說2020年是700年來最倒霉的一年。雖然說往好處想，只要捱過今年，接下來一生都不會再遇到這麼衰的一年；但要平安過完這年，接下來五個月還是必須非常小心僅慎。特別是近來海峽兩岸戰雲密佈，在停火30餘年後，台灣與中國恐怕又將重啟戰端。
尤其是8月13日中國東部戰區發言人表示，將在台灣海峽及南北兩邊實施三天的「實戰化演練」，似乎有意將這一波武嚇的強度升高到1996年飛彈危機的層次。
不過這並非是今年中共第一次藉軍演顯示侵略台灣的野心。早在今年5月，日本《共同社》便披露了解放軍籌劃在8月間於南海進行「奪島演練」，表面上是要透過軍演向美國還有東南亞國家施壓，骨子裡卻是打算弄假成真，借演習之名突襲由台灣政府控制的東沙島。
這則新聞在5月刊出後，雖然在台灣民間沒有激起很大的反響，但政府卻不敢大意，先是國防部在5月面對朝野立委的質詢時，便透露已經準備好東沙島遇襲時的「規復計畫」。7月更派遣海軍陸戰隊，分數波增援東沙島防務，並配備了防空飛彈與反裝甲武裝。
看似很有可能成真的南海奪島計畫
三個月前一開始聽到這則新聞時，我原本對中共突襲東沙島的可能性感到相當懷疑。首先，南海問題延燒至今已有數年，以美軍為首的西方國家在這個區域都派有艦隊巡弋。就算在今年上半年疫情的高峰期間，美軍在四艘核動力航空母艦染疫情況下，都還是部署了與中共遼寧號戰力相當的美利堅號兩棲突擊艦，力圖維持西太平洋的戰力均衡。
等到7月初海軍的疫情感染得到控制後，美軍又立即將尼米茲號及雷根號兩艘核動力航空母艦重新投入南海。在美軍這樣高強度的戰力監視下，很難想像中國敢在南海發動大規模的奪島攻勢。
然而從中共軍機這幾個月的活動來看，中國對東沙島的盤算並非空穴來風。從2016年開始，中共便透過「軍機繞台」的方式對台灣的防空施加壓力。解放軍為了顯示他們能有效的攻擊台灣東部以及阻絕來自美日的增援，過去多半是採取「環島」的方式，緊貼台灣防空識別區飛行。
飛行的路線有時是由北方穿越日本沖繩本島與宮古島間的島鏈缺口，東向進入太平洋深處後再由台灣南方的巴士海峽切回中國本土。有時則是反向由南方穿越巴士海峽後，往北由沖繩與宮古島間返回中國。這樣的路線一方面是在威脅台灣，另一方面也是向駐紮在沖繩本島的美軍基地示威。
但從今年6月開始，中共軍機改成頻繁的侵犯台灣的西南空域。對應共軍的入侵，美國也開始由沖繩基地出動戰機飛越台灣進入台灣西南海域。中共軍機活動的變化顯示兩種可能，一種是如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的學者揭仲所說，解放軍打算透過常態的入侵我國西南空域，逐步壓縮我國的空防底線，替未來偷襲台灣本島鋪路。另一種則是解放軍在演練當海軍配合登陸部隊攻擊東沙島時，空軍入侵我國西南空域攔截我方增援的空中武力。
接著又傳出另一項消息，今年2，美國的間智庫笹川和平基會（The Sasakawa Peace Foundation）舉辦了代號為Pacific Trident III的兵棋推演。全球台灣研究中心的報導指出，參與這次兵推的成員包含前 美、、韓、台的官員，其中模擬的一項狀況便是300名中國武裝警察部隊海警總隊的部隊以「人道救援」的名義登陸太平島後，控制機場讓後續的中國部隊從機場起降，同時解放軍奪取東沙群島。
該篇報導引述616笹川和平基會釋出的報告，在兵推上前美軍太平洋司令布萊爾上將（Dennis Blair）表明「在美國對台灣『有條件』的安全協防保證下，不包含離岸島嶼或是台灣宣稱所擁有的領」。根據這項宣稱，美方只會在台灣本島安全遭受威脅的情況下出兵，像太平島、東沙島之類的離島如果遭受解放軍攻擊，美軍很有可能只會作壁上觀。
尷尬的主權問題，讓東沙島與太平島成為台灣的弱點
從布萊爾在2月的發言，我們可以發現東沙島與太平島在國際政治上的雙重意義，將會讓中共看到一個可趁之機。東沙島的雙重意義來自於他同時牽涉了「南海問題」跟「台灣問題」。站在美國的角度，處理南海問題的模式是美國派兵協助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印尼等「主權國家」維護他們在南海諸島的主權宣稱。
然而這樣的模式無法套用在台灣領有的東沙島與太平島，因為美國就算實質上支持台灣，表面上仍是必須遵守「美中三公報」裡規定的「一個中國政策」，無法直接將台灣跟中國對這兩座島的主權爭議當成兩個國家間的「國際問題」來處理，因此在介入東沙島與太平島的問題上，美國並沒有辦法像支持越南、菲律賓那樣理直氣壯。
此外《台灣關係法》所定義的有效範圍只有台灣本島與澎湖，加上台灣當年接收東沙島與太平島的法理依據是以「中華民國」主權為基礎，這些特性會讓美國在中國攻擊東沙島跟太平島時，難以找到有力的正當性介入反擊。這些弱點就是布萊爾在2月的智庫會議中宣稱美國不會協防東沙島與太平島的原因，對中國來說，這些弱點就會成為值得見縫插針的漏洞。
同時也因為東沙島與太平島同時牽涉「南海問題」跟「台灣問題」的雙重意義，讓中國一但拿下東沙島能夠得到政治上的「雙重好處」。若是中國真的對東沙島與太平島動武，而美軍艦隊就在旁邊作壁上觀放任解放軍拿下東沙島與太平島。中國一方面可以藉此對台灣宣傳「美國無法防衛台灣」另一方面則可以對越南、菲律賓等國宣傳「美國無法阻止中國在南海的奪島行動」，同時在兩個議題上重挫美軍在亞洲的威望。
從今年1月蔡英文成功連任總統以來，持續推動加深台美合作，維持與中國「冷和」的外交路線，台灣在防疫上的優異表現，也讓中國與他在台灣的統派代理人難以找到動搖民進黨政府的突破口。如果解放軍能夠成功奪下東沙島與太平島，就能夠讓中國在台的代理人以「守土不力」為藉口攻擊民進黨政府。除此之外，藉由外島失守所帶來的恐慌，外帶宣傳美國無法保衛台灣，也能夠讓台灣內部的綏靖主義者重炒與中國簽署「和平協議」的冷飯，逼迫民進黨政府接受一國兩制。
而對菲律賓及越南，中國也能藉此宣傳「美國害怕中國，美軍戰力不如解放軍」的論點，爭取兩國放棄與美國在南海議題上的合作。就算越南跟菲律賓不為所動，拿下東沙與太平島後，也能更加增進中國在南海的戰略優勢。尤其是東沙島的位置剛好位於美軍沖繩基地與南海爭議區域的中間，而東沙島本來就附有機場，如果中共在佔領後填島造陸將其要塞化，就能在未來的南海衝突中由此攔截美軍來自沖繩基地的支援。
美國的一紙聲明，瓦解了中共奪島的可能性
考量上述的種種好處，襲擊東沙島對中國來說似乎是一個穩賺不賠的生意。不過到了7月中，美國的一項宣稱直接瓦解了中國能夠利用的弱點。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chael Pompeo）聲明中國對南海的主權聲稱是「非法」的，中國正以「霸凌」的方式企圖控制南海。
這篇聲明的厲害之處在於他不去談其他各國在南海主權的正當性，而是將美國介入的基礎設定在中國「非法」的行為上。這讓美國得以不去處理像東沙島與太平島背後那些尷尬又複雜的主權認定，直接聚焦在遏止中國於南海進一步擴張勢力。
雖然無論美國官方或西方媒體，都沒有人透露這項聲明是否與解放軍試圖在8月奪取東沙島與太平島的行動有關，但從我們前面的分析以及這項聲明出現的時間點，都完美的像是專門為美軍量身訂做出手遏止中國入侵東沙島與太平島的正當性基礎。
此外，美國還進一步說動澳洲與日本兩位盟友先後跟進。澳洲在美國的聲明發出後，也接著向聯合國提交聲明支持美國立場。日本則在8月初由防衛大臣在接受媒體訪問時宣稱「任何試圖以武力改變現狀的人，都必須被迫付出高昂代價。」
這些聲明都隨同美國直指中國的主張非法，並反對「改變現狀」。雖然澳洲跟日本兩國也沒有明確指出他們聲明所針對的「改變」指的是什麼，卻都暗指了一但中國做出任何使現狀改變的行動，澳洲與日本政府會有極大的可能跟隨美軍一起對中國發起反制。
在這樣的局勢之下，中國才在8月中忽然冒出將在台灣海峽及南北兩邊實施三天的「實戰化演練」。表面上，這場軍演似乎是1996年以來對台灣最強力的一次武嚇，但等到解放軍公開演習區域的情報後，卻暴露了演習範圍遠在離台灣390公里處的浙江省台州外海，與1996年從福建基地試射飛彈到基隆、高雄的威脅程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中國搞出如此色厲內荏的軍演，也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會不會是聲東擊西、指南打北的招數。畢竟浙江台州遠在台灣北面的東海海域，會不會解放軍是打算用一場大規模的軍事表演吸引各國的注意，趁機在東沙島重啟那個流產的奪島計畫。因此美軍的雷根號航空母艦在台州軍演的期間反也而巡航到東沙周邊「演習」，更派偵察機向北深入，對中國廣東與福建一代進行南海爭議以來最為迫近的偵查。
近年在中國崛起的「軍事投機主義者」
從南海局面到如今的演變來看，不管中國原本有沒有打算在南海實行奪島計畫，這個作戰已經沒有成功的可能性。在這些傳言的背後，其實也反應了中國內部急進民族主義浪潮對中國軍事戰略引發的惡劣影響，正在逐步將中國推入火坑。過去幾年，習近平偏愛任用「戰狼型」的外交官，並且對國內幾近失控的民族主義聲浪採取縱容，甚至是鼓勵的態度，這樣的環境開始培養出一批「軍事投機主義者」。
其中的代表人物便是中國的旅美學者李毅。此人主張解放軍應該傾全國之力，對台灣發動大規模的滅國性攻擊。他所持的論據模型是打算重演近70年國共內戰末期，共軍將國民黨將領傅作義包圍在北平地區，從東北與西北兩個方向大舉發兵，讓傅作義顧此失彼並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同時發動安插在北平城中的第五縱隊，以「反內戰、要和平」之類的訴求瓦解國民黨軍隊的抵抗意志，更透過傅作義已經遭共黨滲透吸收的女兒傅冬菊對其進行遊說。最後在北平外圍陣地逐步被共軍奪下的情況下，坐困愁城的傅作義只好選擇向中共投降。
然而稍經思考，就知道這個模式在今日沒有實行的可能。台灣不像當年的北平與中共陸連，能夠讓解放軍發動幾百萬人規模的攻勢。中共的海空實力也沒有強大到能夠完全封鎖台灣，就連想奪下東沙島等外島企圖，也在美軍與國際社會的影響下根本無法實行。李毅之流的學者之所以主張這種急進式的軍事行動，便是打算利用中國內部急功近利的民族主義氣氛，謀取自己的榮華富貴。
古語說得好「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習近平既然在外交上喜歡使用攻擊型的外交官，擺出和美國不惜一戰的姿態，自然就會有像李毅這種投機份子鼓吹走向全面戰爭的策略。台灣曾有接觸過李毅的學者爆料，他在美國跟中國兩地都找不到跟自己本科社會學有關的工作，只好靠發表激進主張混一口飯吃。對這種人來說中國如果真的僥倖取勝，自己就能飛黃騰達名留青史，如果中國真的照他那一套落敗亡國，反正李毅自己還有綠卡，不只可以溜之大吉，還可以搬去戰勝國寫回憶錄再撈一筆。
中國如今最可悲的一點，就在於像李毅這種混口飯吃的投機份子，可以藉著極端的社會氛圍對真正有能力的學者發起政治鬥爭，講出「為了早日統一台灣，大陸是否應該清理一下大陸台海研究隊伍。」最後弄到中國老牌台灣專家陳孔立要跑出來說：
「不能讓這種反對和平統一基本方針的謬論壓縮中央對台政策的揮灑空間，更不能讓李毅之流誤導廣大人民群眾，干擾國家發展的長遠戰略。」
有趣的是，就在中共奪取東沙島的可能性瓦解之後，近日又傳出美國前中情局副局長莫雷爾（Michael Morell）及前參謀長聯席會議副主席詹姆斯・溫尼菲爾德 （James A. Winnefeld ）在美國海軍學院8月的《議事錄》（Proceedings）期刊中刊登一篇文章，提到中國可能趁美國年底大選前發動攻勢，圖謀在三天內拿下台灣。
這篇文章的內容看起來雖然很可怕，但對照今年2月美國智庫對東沙島兵棋推演的悲觀結論，以及半年後真實的結果，就可以知道美國人很愛在事前就推演出最糟糕的事態，再從中發展出解決的方案。現在離年底還有半年，就看這次台美高層要如何瓦解中國軍事投機主義的武統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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