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雪狼湖畔 張學友釋放自己
身處歌壇巔峰的張學友，把精力轉向舞臺劇，欲在專門生產速食文化的港城
，殺開一條「新血路」。他押上自己藝術生命的探索，會翻開香港樂壇的新
一頁嗎？
1997 年元月頒獎禮上，張學友只手捧走 23個獎項，再一次成為「奪獎天王
」。黎明排第二（21項），女歌手鄭秀文居第三（16項），劉德華和郭富城
分列第四、第五。
攜此聲勢，製作費逾億港元的張學友創意音樂劇《雪狼湖》，於 3月28日在
香港紅勘體育館隆重上演。
雖然票價高達 680元一張，觀眾反應依然熱烈。公開售票僅 5 天，一連 28
場的門票便全部售完，只好追加演出場次，一直加到 38 場，比張學友創記
錄的 34 場個人演唱會還要多。看來，港島這個專門出品速食文化的基地，
經風曆雨，如今已漸具接受更高品位的藝術的環境。
《雪狼湖》有 20 多幕戲段，張學友是導演又是男主角，為此傾盡心力。他
曾專程赴紐約學習：上理論課、練舞、試音，與職業舞臺劇演員一同排戲。
他說：「香港藝人開演唱會已有十多年的歷史，觀眾看演唱會的熱情已不如
從前，而舞臺劇的出現對於觀眾及藝員來說將是一項突破。我認為我的事業
發展，到今天是一個時機──可以讓人們認同"張學友做舞臺劇"的時機。」
《雪狼湖》講述了一個纏綿的愛情故事。劇中的張學友（飾胡狼）是一個普
通園丁，一天在花園裏邂逅靜雪和玉鳳姐妹，靜雪深深地被胡狼的理想與個
性所吸引，不能自控地愛上了他，惹來富豪男友的妒恨，幾個人在情網中痛
苦掙扎……
張學友編導此劇，保持了港星開演唱會的某些風格。首演式上，一開場，他
唱著主題歌《不老的傳說》，乘吊椅徐徐從「天」而降，頓時掌聲「淹」沒
了紅館。
《雪狼湖》演員陣容近百，紅星林憶蓮義助學友飾演女主角，臺灣新人陳潔
儀飾玉鳳。
臺上群星薈萃，台下亦「星」光燦爛，袁詠儀、羅文、舒淇、陳慧嫻等紛紛
前來捧場。與學友成婚後久未公開露面的羅美薇，也靜靜坐在台下。
演出結束後的祝捷會上，不知是受現場氛圍影響，還是喜不自禁，兩頰清瘦
的學友在大批記者的包圍下竟潸然淚下。
回頭想想，這一切也確實是令人感慨。港城向有「文化沙漠」之稱，樂壇只
以市場為導向，張學友導演《雪狼湖》的過程中，圈內圈外閑言不斷，苛刻
的認為他是「嘩眾取寵」，寬容的也說他不智，因為從商業角度來看，搞舞
臺劇能掙錢的機會極微。對此，張學友說：「既然外間都認為歌劇演員收入
微薄，我就希望能夠多提供一條路給演員，使更多的人對這個行業有興趣，
讓大家知道，不僅歌手可以掙錢，舞臺劇演員一樣可以成名。」
平實的語言，吐露了他不凡的抱負。他所進行的探索，可以說是在書寫香港
樂壇新的一頁。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不平凡的奇蹟，其實都是由平凡的人創
造的。張學友一首《吻別》，一曲《不老的傳說》，經久不衰，似乎隱隱向
世人預示，奉行商業至上的香港樂壇，亦有出精品的可能。
純藝術與大眾文化本無天然的鴻溝，這一點在美國好萊塢，在遠東日本都已
得到一再證明，我們有理由期望，背靠廣闊內陸、面向藍色海洋的港城，將
來也能達到這種混然天成的境地。
身處歌壇巔峰的張學友，在某種程度上引領著這一新潮流。他宣佈，今年每
年國語、粵語唱片只各出一張，以保證專輯的高質量。
曾幾何時，學友一出新碟，就有唱片公司推出旗下歌手的專輯與之對撼。但
到了 1997 年度，卻無人敢掠其鋒。他的國語專輯《想和你去吹吹風》在全
亞洲同期上市時，尤如刮起一股「龍捲風」，港城所有歌星都給他讓路，連
同為「四大天王」之一的黎明和近年來風頭極健的天後王菲也避其鋒頭，不
與他同期出碟。
《想和你去吹吹風》不負歌迷久候之情，碟中歌曲由百余首原創樂曲中精選
而出，沒有一首是翻唱；製作班底也相當雄厚，包括了林明揚、梁文福、葉
良駿等港臺著名製作人。唱片封套全部戶外取景，MTV 由獲過金像獎的導演
許鞍華執導。
此碟走勢如學友所願：全球銷量突破200萬大關，他個人分紅達1400萬。
香港是個商城，明星的知名度向來與接拍廣告的身價連在一起。1997年秋，
廣告大戰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張學友、梁朝偉、周潤發三人接力創下 1600 萬
驚人身價的數碼通手提電話廣告。
據數碼通公司介紹，他們找張學友的原因，是希望能有一首貫穿三輯廣告片
的主題歌，選中了《想和你去吹吹風》。
這樣，學友主演的《光輝歲月》便作為第一輯，揭開數碼通「真情承諾」的
序幕。學友在片中飾演一名得到父親資助，終於成功出國讀書的青年，他把
那股書卷味演繹得恰到好處，讓人看來十分舒服。
1997 年度，出碟少而精的學友成績驕人，《不老的傳說》獲IFPI大獎；《
雪狼湖》獲新城勁爆殿堂大獎；《每天愛你多一些》贏得商台叱吒殿堂歌曲
全球網上行大獎，並獲叱吒殿堂至尊歌曲大獎。他本人，獲「無線」頒發的
97亞太區最受歡迎香港男歌星獎，新城頒發的「歌星眼中最受歡迎的歌星」
獎，以及四台聯頒的傳媒大獎等。
轉過年來，因受金融風暴衝擊，香港娛樂圈重組一波接一波，「亞視」和張
學友所屬的寶麗金唱片公司，股樂都有變動，一時傳言四起。有關「寶記」
的傳聞是現任負責人將離職，其旗下班底也將變動。學友系寶記頭牌紅星，
少不了被「娛記」追訪，看他是否有跳槽之意。
學友仍以老話回答，且加重了語氣：「我不知道自己對"寶麗金"是否重要，
但寶麗金對我來講極為重要。我是在這裏成長起來的。」
為穩定軍心，暑期前寶記唱片公司香港區主席陳汝雄等攜張學友一起召開記
者會闢謠。陳汝雄一再保證自己不會離職，公司高層不會有大變動，但承認
由於市道低迷，上半年唱片銷量下降，因此將重新檢討調整，厲行節約──
當然，以不影響唱片質量及宣傳為原則。
1998年度，除了公益活動，張學友已基本不在前臺演唱，他把主要精力投入
到做舞臺劇和錄製專輯中。6 月份，他在接受內地記者採訪時對香港樂壇做
了一次評價，他說：「香港樂壇注重商業化，靠得是摹仿。就我而言，也是
從摹仿開始的，這樣容易風格單一。我看，香港樂壇的問題出在創作力不強
方面，另外有段時間包裝超出歌手實力。所以，我一直希望更好地充實自己
。」
對於香港媒體為流行音樂的發展推波助瀾，他持肯定態度，「在香港，如果
你沒有輿論的推介，有多大的天才最終也會離開市場。」
在香港出生長大的張學友，非常重視市場，他說自己搞舞臺劇，決不想曲高
和寡，一定針對市場而動，「這是個生存空間，無論哪一種類型的音樂，都
需要市場，需要觀眾。」
每年暑期，是香港樂壇各路人馬推出唱片的黃金時節。今年市道低迷，本身
銷量有起伏的歌手均不願在暑期間碰上勁敵弄個全軍覆沒，紛紛趕在四五月
份出碟。另一方面，各大唱片公司在這個關頭，亦只肯推出旗下最具號召力
的歌手的專輯去博殺一番。
張學友精心灌制的粵語唱片《釋放自己》定於 7月份推出，他在這張大碟中
把新的歌風和招牌風格穿插起來，可聽性極強。主打歌《釋放自己》，具有
民謠式的悠揚旋律；《老是一件令人回味的事》用了學友以前未嘗試過的卡
通情調──在大雨中閒適地享家受輕快；《安了心》則以耳邊低語的聲線，
在不經意間帶出款款深情……
去年給學友讓路的黎明心有不甘，他在今年 3月加盟新力，新力唱片公司經
過精心策劃後，搶在學友之前兩周推出黎明的《我這樣愛你》，而且設計了
一個「十拿九穩」的戰術對抗學友：只灌錄EP碟，銷售時加送 VCD，售價為
大眾化價碼68元一張。
新力戰術大獲成功，《我這樣愛你》高踞IFPI銷量榜首，幾乎是同期出碟的
張學友竟屈居其後。這對學友來講，真是難以想象的重創。
緊接著，郭富城、鄭伊健攜《風雲》公演之勢，一同推出新碟；劉德華、鄭
秀文則在8月殺出……
港城樂壇巨星們的撕殺，頓時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實力在這種時候，顯得
分外重要，學友不愧為「歌神」，在黎明取勝後的翌周，便奪回IFPI榜首之
位。
但是，經此一役，人們也再次看到，這個世界上沒有長勝將軍。
屈指算來，拿過金馬獎的張學友已有兩年沒拍電影了，這在影視歌壇往往一
塊上的香港當紅藝人中，相當罕見。樂壇交戰正熾的夏季，香港著名導演、
編劇兼影評人舒琪，拿著一個劇本找到學友，要請他主演。
大家都知道，受外貌限制，學友雖然演技出眾，卻一直以演配角為主，這次
舒琪請他演主角，應該說有一定吸引力。學友看過劇本後，說自己挺喜歡，
但是否重要返水銀燈下，還要看羅美薇的意思。不過，這也可能是個托詞，
只怕他放不下的，是舞臺劇，拍電影一轉起來就要全身心投入。
插花式地當當節目主持人，學友倒不拒絕，這是一種新嘗試，又占不了多少
時間。1998 年 6月，張學友為商業電臺主持了每集 30分鐘的「凡事有轉機
」清談節目，一共20集，主要是鼓勵香港市民在逆境中求存。
筆者每集都收看，在節目中，學友以聊天的方式與一些成功人士隨意交談，
話題均是如何面對現狀開創未來。學友有一段話給人的印象特別深，他說過
去 10 年，由於香港金融發達，很多人都覺得不必讀好書，最緊要是懂得炒
股和做地產投資，但一個完整的社會結構不能單靠金融這一方面來支撐，如
今市道低迷，給了我們一個檢討的機會，使我們醒悟應該培育精英人才。
學友唯讀完中七便投身藝壇，當時他連五線譜都不認識，後來邊幹邊學，不
斷苦修，才有今天的成績。他的這一番話，無疑也是鼓勵自己。學友曾言：「
我對歌唱造詣的追求永無止境，我的目標，是成為象傑克遜那樣的世界級天
皇巨星。」
沙漠湧甘泉，逆境出才俊，願這一天早日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