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微雷)14歲小媽媽~戲劇與真實

[cralph (Inuyasha)]

 兩年前在追這部日劇時，就非常好奇日後在台灣公開播放時會引起
 怎樣的討論，如今或許可以算是時機成熟了吧，是可以野人獻曝的
 時候了。

 曾經因為職務的關係接觸過一個青少年懷孕的個案（算算我也離開
 那職位很久了，不過基於專業倫理，人事時地物還是會故意微調），
 以懷孕的時間點來算，可謂是貨真價實的「14歲小媽媽」。簡單地
 說，案主（以下以LULU代之）跟未希一樣把孩子生了下來，但跟
 劇中不同的是，LULU選擇了把孩子出養，多少也是希望能讓她脫離
 自己原生家庭宛若宿命式的折騰。也正因為這樣的經歷，不免會對
 日劇版本中的某些設定感到不足，但這仍不失為發人深省的突出作品。

 未成年懷孕在不同的社會階層會造成不同的衝擊，對於一些始終處在
 未成年懷孕輪迴的家庭而言，反而已經有一套完整的SOP來決定腹中
 胎兒的未來。但對於看似一片祥和的布爾喬亞家庭而言，未成年懷孕
 就可能是個炸開的原子彈，日劇中的許多糾結，也正是根基於這種
 「啊？居然把肚子搞大了，還要生下來？」的價值衝擊而來。

 個人對於此日劇比較不滿意的地方在於，某些層面被放大的太誇張，
 某些真正的難題卻又太過於輕描淡寫。就真實的教育現場而論，不論
 台灣或日本都是有一套很明確的規範在走，即便加上日本社會的價值
 判準，像劇中那樣會讓學校手忙腳亂的情形，反而會讓筆者懷疑該所
 名校實在是太打混了，連這種「小事」都會驚慌失措（茶）。

 未希的婆婆（喂）在事業上遭遇的挫敗，若不是商場競爭上的湊巧，
 也同樣讓筆者覺得太過於牽強，最後靜香仍不失單親媽媽的強韌重新
 站起，或許也是編劇試圖安排的平衡吧？

 至於未希的臉孔被認為很沒有說服力，只能說，青少年懷孕這種事情
 不是親生父母的氣質有沒有到位的問題，而是兩個人的生殖本能剛好
 Match就會發生。真實世界中的案主，有些外表看起來跟海角七號的
 大大差不了多少，卻已經是個貨真價實生過孩子的媽，若沒有親身
 接觸過這些社會現實，筆者也可能會片面地認為志田妹妹沒有說服力。

 以LULU的故事為例，早在13歲就已經懷孕過一次，但是偷偷吃藥流掉
 了，第二次懷孕本來也想比照辦理，後來發生異常出血以為有流掉，
 沒想到孩子還在，即便後來自暴自棄地抽煙酗酒，這孩子的命還是很硬，
 繼續一天天地長大。她逃家、逃學，成了造冊列管的中輟生，朋友試圖
 給她支持與安慰，卻也發覺對於這個成長中的小生命，實在有太多的
 無能為力，過了好一陣子，LULU又回到了家庭與學校的場域，希望
 真正知道該怎麼辦的大人們，可以適時地伸出援手。

 當寬鬆的體育服與書包再也遮掩不住日漸隆起的肚子，當同樣身為人母
 的老師與社工旁敲側擊，她也才放下心防，淡淡地訴說她對於腹中生命
 的茫然，對母親的愧疚，以及對孩子生父在事發後不聞不問甚至惡言
 相向的痛心。

 學校火速請來LULU的父母商討對策，這才發覺LULU自己同樣也是
 未成年懷孕所生下的孩子，當年勉強締結的婚姻也已經隨風而逝。但
 即使大人之間有這樣的不愉快，當LULU面對人生的重大難題時，無論
 是親生父母還是後來加入的同居人（LULU母親的同居男友），都還是
 願意團結起來，共渡難關。

 產檢報告出爐，懷孕週數與胎兒情況都錯過了人工流產的極限，LULU
 此時也必須接受事實，調整好作為初為人母的心情，祈禱腹中的孩子
 不被自己過去的荒唐所羈絆，健健康康地來到這個世間。LULU的家庭
 也深知沒有太多餘力迎接這個新生命，在無奈中接受了宗教團體的協助，
 在嬰兒出生滿月後出養至太平洋的另一端。

 這孩子的命真的很硬，縱使當媽的在懷孕前期很不愛惜自己，還是幾乎
 不受影響地健康成長。可悲的是，當初「射後不裡」的男方，還有臉皮
 連同家屬試圖爭奪親權，幸好該走的法律程序在社工協助下早已完成，
 LULU也在產假結束後重回校園。

 海外的養父母偶爾會輾轉寄照片給LULU，這些照片連同LULU自己在
 嬰兒滿月前自己拍下的照片，一併存在加密的網路相簿中，只有LULU
 認可的親密好友才能一起分享這份辛酸的喜悅。

 國中畢業前，LULU仍然是個會抽煙翹課的問題人物，表面上看起來
 還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不良少女」，但眼神深處還是能挖掘到那股
 已為人母的深邃，對於未來與孩子可能的相遇，她淡淡地說：「希望
 孩子長大成人的那一天，我可以當面跟她說一聲對不起，即使她可能
 聽不懂我的語言，但我希望她能知道，我這樣的選擇是真心為她好。」

 真實世界的故事說完了，回到日劇的部分繼續。

「這個社會，比你想像的還要來得殘酷」

 波多野的八卦編集長角色，有時顯得冷酷無情，有時又流於過分天真，
 他點出的問題，有些在劇中得到了解答，有些則仍是無解的難題。

 生下來的勇氣有了，接下來呢？

 當然，我們不能蠻橫地要求短短十多集的日劇一口氣橫跨生養教育
 的所有面向，但對於真正的考驗與折騰輕描淡寫，對於某些不是真正
 困難的點卻又大書特書，總不免要對井上這回的編劇功力感到些許缺憾。

 未希堅決地生下了孩子，智志從逃避轉為面對，看起來是成長了，實際
 上還是要動用各自家庭的資源來支持新生命的成長，嘴巴上說有決心，
 說穿了其實都還不足以真正自立，仍然需要後面的長輩們源源不絕的
 支持，某種程度上來看，仍然跟一開始一樣，是「好傻好天真的一對」。

 未希固然有心不要讓母親太累，但她真正能做的其實很有限，就算如
 她所願半工半讀地扶養孩子，那也只是讓她自己達到客觀上可以當一
 個好母親的現實條件，能不能處理新生兒日後的身心發展與價值建構，
 仍然要靠一整個家庭的奧援。智志即使用勞力維生，本性仍然是非常
 稚嫩，一整個就還不到可以當個好爸爸的趴數，很多地方仍然要靠
 靜香發揮「一回生二回熟」（大誤）的經驗來支持。

 比較起來，筆者反而比較欣賞靜香與加奈子這兩位母親，在經歷層層
 煎熬後仍然不改初衷，努力支持自己的兒女。劇中的小情侶或許認
 為把孩子生下來就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但會更希望她們能想起背後
 兩位中年婦女花了多少心力幫忙善後。

 「養兒方知父母恩」，當觀眾評論未希是勇敢還是自私時，更值得
 讓人思考的是，未希其實是個有充沛福報供她揮霍的幸運兒啊（被拖走）

PS：未希第一次看小嬰兒那段其實也頗有問題，縱使不走當今流行的
    母嬰同房，讓媽媽跟新生兒隔的這麼遠，其實是近代醫學試圖
    避免的錯誤。雖然這是要為小嬰兒的命名鋪梗，但個人覺得這種
    鋪法實在不太符合一線日劇該有的製作嚴謹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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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cralph          來自: 125.232.70.239       (10/07 22:04)
推 smydguo:好文推，也祝福LULU將來能和孩子有重新見面的機會
→ sabertooth:早產兒是應該要盡量避免外界接觸感染啊
→ sabertooth:話說小犬雖足月出生，我剛開始也很怕會傳染病菌給他哩
推 ac138:推 未希其實是個有充沛福報供她揮霍的幸運兒啊
推 ayaismie:大推好文！
推 Jerhyn:超好文!!!  PS:這麼小的早產兒真的應該待在NICU密切觀察
推 jasonmasaru:LULU若真的跟孩子見面，會不會跟養父母爭孩子阿...
推 blueberry67:推好文  未希的案例世上無幾
推 chickenwyl:推!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