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間接戀人--成人的非童話（雷）

[sakuai (sa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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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當過十年的粉領族，
唯川惠似乎特別擅長描繪都會女子的生活、工作與愛情。
改編自她作品的日劇“戀愛偏差值“(2002)，
對於女性友人之間相互鼓勵或暗自較量的微妙心理，講得既生動又有趣，
當時就讓我印象極為深刻。
這次的原著小說，台灣中文版書名為“越過她的肩，看見戀人“，
我自己覺得比“間接戀人“翻得有味道多了。
看過原著，也才知道為什麼這部小說能得到當年(2002)的直木賞。

唯川惠不只具有犀利的眼光準確切入人物心境和主題，
而且她的筆法乾淨簡潔，三兩句話就立刻正中要害，
決不拖泥帶水拐彎抹角。
感覺上看她的小說，像是聽著一位爽快大器的女子說故事，
除了女性的細膩之外，還另有一種乾脆和率真。
而除了行文之間如此，這部作品裡的人物個性也都是線條分明，
不管是世故的早阪萌、柿崎，或是活得任性而自我的琉璃子，
亦或是有時比這些大人還要成熟的秋山崇，
這些角色都有鮮明的輪廓，讓整部作品的內容和風格顯得極為明快俐落。


故事與人物


先來說說這個故事吧！
其實內容很簡單，
就是一對從五歲就在一起的手帕交早阪萌和青木琉璃子，
兩人到了三十歲（原著為27歲）時，面對婚姻、愛情和未來，
在追求何謂幸福這件事情上，兩個人各自的體會、掙扎及困境。

萌與琉璃子分屬完全不同類型的女子。
萌獨立自主、帶著點豪氣，她不喜歡依賴男人，凡事總是自己獨力解決。
她討厭承諾、害怕麻煩，為了讓自己不身陷這樣的處境，
當然也就對於與男性發展長久的親密關係總是遲疑猶豫。
在兩性關係的光譜裡，萌是明顯偏向中性的那種女子，
她的個性裡，其實有許多部分可能比部分男性還要更加陽剛也說不定。
琉璃子則絕對是屬於光譜中非常非常女性的那種極端類型了。
她完全了解女性特色為何，
而且很願意利用這些特質去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琉璃子還很具有掠奪者的性格，
對於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她理直氣壯決不手軟，
而且縱然有人認為她任性自戀，但她決不扭捏作態，完全承認這樣的自我。

這對手帕交很不可思議地可以相交二十五年。
琉璃子看不慣萌在愛情、生活上過度理性自持，
萌受不了琉璃子凡事自我中心傲慢浮誇。
然而，這兩個人卻又在某些層面上極為信任對方，
於是才會發生琉璃子嫁給萌的前男友室野信之，
只因為他是萌看上的男人，她相信萌的眼光；
而萌也可以在琉璃子和室野的婚禮上，
就主動邀約琉璃子的前男友柿崎出去喝酒，
儘管柿崎誤會萌的語意，兩人最後進了賓館，
但萌也覺得，因為他曾是琉璃子的男人，所以很有安全感～～～

這是一對既矛盾又互補的朋友，兩個女人在這段情誼裡各取所需。
從小到大，琉璃子一有困難絕對毫不遲疑就找上萌求救，
萌的正義感和大姐性格也絕對會挺身扶持看起來像弱者的琉璃子。
不過這對手帕交也因為個性上的兩極化，總是在話鋒上互不相讓。
萌總是明白嘲笑琉璃子腦袋空空，只會把女人的身份當成武器獵取所需，
琉璃子倒也總是勇敢承認，而且反諷萌的世故只是偷懶取巧的狡詐行為，
至少她（琉璃子）對自己對別人都是絕對誠實毫無虛假.....

唯川惠在整部作品裡，就數這個部分最為精采。
透過萌和琉璃子這兩個完全不同的典型，
她提出了非常細微而精準的社會觀察，
而且在相當中性的立場下，並不偏袒任何一方，
就是忠實呈現這兩個角色的內心。
她的小說之所以好看就在這裡，兩個人雖然各持己見，
但一方面非常社會化的萌，
其實透過琉璃子看見了自己羨慕但永遠做不到的坦率和誠實；
另一方面琉璃子也從萌的身上學到掌握幸福的鑰匙不在結婚、不在依賴男人，
而在於自己的轉念之間、在於自己可以獨立，並且可以支持別人。

除了這兩個很棒很有型的角色之外，這齣戲的其他幾個角色我也很喜歡。
十六歲（小說為十五歲）的秋山崇，有著超乎實際年齡的敏銳洞察力，
但同時卻也還保有這個年紀大孩子的單純乾淨。
在琉璃子最脆弱的時候，
他可以分得清楚琉璃子當時最需要的是溫暖的關懷和擁抱，
而不是衝動地想證明自己女性魅力的一夜情.....
雖說他喜歡萌，但那個年紀的少年啊～～
居然可以如此坐懷不亂，並且給予琉璃子深深的、厚實的擁抱，
這真是個不可思議的純真少年啊～～～
而他的單純，恰好也成了在他身邊這群男男女女的一面鏡子。
不管是柿崎的策略婚姻、柿崎和萌界限模糊難以釐清的曖昧情感，
或是琉璃子任性自我的婚姻觀，
他那句“那你們為什麼要結婚？“立刻讓這群大人的迷惘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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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非童話


看著這齣間接戀人，我常常會不自覺想起Anego。
當人們從十七、八歲對未來充滿美好幻想的年紀，
不知不覺走到了三十歲上下這個關頭，
是不是大多數人就會像Anego或這齣戲裡的大人們這樣，
開始對生活對愛情對婚姻對工作迷惘了起來～～～
彷彿過去憧憬的童話世界一下子被人重重擊破，
而那個魔鏡的背後盡是疲憊斑駁的身心，如此不堪而無奈？

琉璃子和信之的婚姻，
一個是軟弱易受誘惑而出軌，一個是任性自我又厭倦心機不再的生活。
柿崎的策略結婚看似保證事業婚姻兩得意，
但他機關算盡卻就是沒把自己的真心給算進去，
於是成就了一對虛有其表的空殼夫妻。
萌和柿崎那難以界定的關係，
在柿崎想離婚想給萌進一步承諾時，萌自己卻先退縮了回來。
她害怕的不是柿崎的承諾，而是自己的不想承諾。
這是一個沒有童話的大人世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自己的空虛自己的恐懼，
每個人都選擇自己覺得最安全的方式將自己包起來，以為這樣就可以幸福，
結果到頭來，
每個人都傷痕累累，反而離幸福越來越遠～～～

我很喜歡這齣戲的結局。
萌發現自己愛的是崇，而且懷了崇的小孩。
但她不想讓崇困擾，畢竟才十六歲的孩子要他當個爸爸實在太沈重。
於是她決定獨力撫養孩子，並且婉拒柿崎大方提出的求婚。
由於工作不穩定、由於自覺無人可以依靠，萌終究也會害怕也會脆弱。
這樣的萌讓琉璃子找到了自己的存在價值，
她決定跟萌一起撫養這個孩子，成為萌的依靠。
當然，即使要工作養家，要到巢鴨的果菜市場裡數蘿蔔洋蔥的數量，
她還是堅持每天都要拎著凱莉包、踩著七公分的高跟鞋美美地去工作。
但重點是，
她開始知道女人終究還是要找到自己的價值才能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
柿崎終於勇敢地提出離婚。
結束淡而無味的婚姻，也意味著當然必須捨棄喜愛的工作。
過去的他沒有勇氣跨出這一步，每天過得疲憊而空虛，
他的離婚關鍵不在於萌，而是厭倦太過貪心的自己。
重新出發的柿崎，彷彿肩上的重擔全都卸下，
心裡有說不出的輕鬆自在。

這裡的每個人，都在最後有了一些改變，
但這也不表示這就是王子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在這裡，反而是王子與公主各自尋找到真正的自己，
然後各自追求自己的快樂和幸福。
當然，各自追求幸福可能會比一起追求會吃力得多，
不過，我們這裡有琉璃子與萌共組的新家庭，
這樣相互支持的女性情誼更讓我感動。
因為那不是常軌中的組合，於是遭遇的困難想必更多。
然而個性如此自我的琉璃子還是決定這麼做，這樣的轉變讓我更加感動！
柿崎恢復了單身，在小酒館繼續和小文談天說地，
亮問小文，你這樣就可以了嗎？不想向柿崎表白嗎？
小文淡淡地提到自己在這段默默守護感情中的位置：
有時候，因為不可能，所以這樣就夠了～～
這樣的同性情誼，不也彌足珍貴？
於是，這齣戲就在這樣兩段不同性質的同性情誼中如此落幕了，
好像說了什麼，又好像沒說什麼。
生活，還是要繼續走下去，
這幾個人，從這個點開始，又會有不同的體會、不同的改變、不同的際遇，
重點是，每個人都比一開始時，更勇敢面對自己，多進步了一點點～～
這樣，就很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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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非完整版，全文歡迎到我家閱讀，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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