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讓大象飛翔--我們的教科書

[soulcrash ()]

     People talking without speaking,

     People hearing without listening,

     People writing songs that voices never share.

     And no one dared...disturb the sound of silence.



    這是一個老團體Simon & Garfunkel所唱的《The Sound of Silence》的歌詞，
可以的話，希望看倌能配合著音樂一同閱讀。連結如下：

http://tw.youtube.com/watch?v=YhdGkZ6Fngw

警告！以下有雷！




============================正文開始=============================


    《我們的教科書》所陳述的主題，與其說是『校園霸凌』或『教育體制』，
不如說是『沈默串謀所產生的暴力』。
    看完這部片的頭幾集，就讓我聯想到了《沈默串謀者》*1一書。該書原名《
The Elephant in the Room: Silence and Denial in Everyday life》。『房裡
的大象』是一個諺語，一個房間裡有隻大象，他龐大又沈重的身體佔滿了整個空間
但整個房間的人卻彷彿沒見到它似的，依舊天南地北地聊著『除了大象以外』的所
有話題。不但大象的存在不可談論，就連『不談論』本身都不可談論。


    想想看，多麼熟悉？


    身為一個觀眾，看著加地在校園中試圖查明真相時，我們一定可以感受到隱藏
在教室裡那一雙雙眼睛中的諱澀禁忌；以及瀰漫在教職員室、教務會議上的莫測高
深。就連熊澤給加地的舞廳杯墊上，都暗示著『這裡有大象』。就這樣，環繞著『
校園霸凌』所形成的『沈默串謀』，構成了整部日劇的主軸。

    編劇有意地安排了兩個試圖打破這個沈默的角色：律師『積木珠子』與實習教
師『加地耕平』。不得不說這是個不錯的設計，一個是『串謀結構』外的『非關係
人』；一個是尚未完全『體制化』的新個體，一個由外向內；一個由內向外。這種
對比關係是一個高明之處，使得觀眾可以從雙重角度下描繪出更完整的『大象』輪
廓。然而主要令人讚賞的地方，在於編劇很清楚一件事：


    活用加地耕平『實習教師』的身份會使劇情更深刻。


    還記得『國王的新衣』的故事吧？當國王、眾大臣；甚至夾道慶祝的上萬民眾
都盛讚著美麗的『衣服』時，說出『國王沒穿衣服』的卻是一個小孩。因為尚且不
懂人際關係的複雜與利益之間的糾葛，所以小孩能夠直言地說出真話。對照加地的
境遇，一個實習教師等於是『學校體制』中的新生兒，所以加地總是不斷地碰觸到
學校的禁忌。就像小孩子講話太直接常常會被罵『沒禮貌』一樣，加地也同樣成為
了『不懂人情世故』的人。（當然，這有一部份也是因為加地真的很不懂人情世故
所造成的…）


    若是角色塑造到此結束，那麼我可能早就把本片歸為地雷了。編劇似乎也很清
楚，就這麼打住的話角色將會顯得呆板，故加強了關於『體制的影響力』的描述。
『體制』的力量不僅僅是通過對資源的掌控使人『在屋簷下低頭』，還包括了整個
體制所呈現出來的『價值觀』對人產生的洗腦作用。我們可以看到副校長玩弄的權
謀就是走這個路子，首先通過行政力壓迫異議份子試圖逼迫他離開，當這招行不通
時，便反過來放出福利，利用人心在一緊一鬆之間產生落差時動之以情，使得體制
的價值觀能夠不知不覺滲入個人的價值觀中。
    通過這一個過程，一個搖擺在不同立場之間，試圖在衝突中找到自己信念的角
色就鮮明地浮現出來了，連帶地也讓觀眾體驗了一場『沈默串謀』的形成過程。


    此外，當白騎士變成黑騎士時，編劇適當地安排了一個接替白騎士工作的角色
：戶板篤彥。
    眾所周知的《國王的新衣》，其實是安徒生改編流傳於十四世紀西班牙的一則
民間故事。在原版的故事中，指出國王沒穿衣服的並不是小孩，而是一個『一無所
有、無可損失』的非洲男性。
    當戶板被副校長明確地暗示『你該離職了』的時候，原本會因為『打破沈默』
而損失的利益減少了，使得真話容易被說出，在這個情境下，戶板成為了白騎士接
班人。
    為了使得這個轉折更佳合理，編劇甚至安排了一個過程類似卻以失敗收場的橋
段，還記得大城被爆出不倫戀時的場景嗎？當時他以為自己必定會面臨離職，而一
度成為『一無所有、無可損失』的人。

    『反正我已經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不如就做我想做的事吧…』

    在這樣的心態下，大城打算將證據交給加地。最後雖然在副校長的利益交換下
並沒有實現，卻在觀眾心中先留了一個底，當類似的情況再度出現時，也就不會顯
得那麼生硬了。


    雖然編劇不斷地加深『沈默暴力』的主題深度，卻也忽視了一些細節，使得劇
情難免有些美中不足。譬如珠子對藍澤明日香的贖罪心態，僅憑一紙作文、兩個鯛
魚燒的回憶來鋪陳，相較於其他『用角色襯托角色』的手法來說就顯得單薄了。而
大城早紀對加地耕平的情愫也產生得有點莫名其妙，害我一時還以為那又是副校長
的陰謀…。但這一切尚且不至於強烈到影響劇情主軸的推進，看在編劇不斷地花心
思在主題立體感的塑造份上，這點瑕疵我想是可以容忍的。


    綜觀全劇，我們可以看到基於權力與利益所產生的『沈默串謀』結構，也看到
了這個結構的瓦解過程。
    當公開評論的光線射入陰暗的沈默中，這個結構就開始動搖了。同時，當沈默
開始危害到群體的正常發展時，打破沈默的張力就開始產生。

    『當越來越多人加入打破沈默的行列，局勢終將出現逆轉，達到所謂的「引爆
點」，也就是說，剩下的串謀者承受著承認大象存在的社會壓力，這樣的壓力日益
攀升，終於勝過要求繼續否認大象存在的壓力』*2

    為什麼校園霸凌案的受害者，總是不注重賠償，而強調真相？我想，那是因為
沈默所帶來的恐懼與壓迫並不亞於沈默所保護的對象吧。
    CSI某一集的殺人犯是個被父親強暴的少女，她和她男友共同弒父時連同她母親
一同殺死了，理由是『她看見我被父親強暴，卻裝作沒看見』。馬丁‧路德‧金恩
曾控訴：『我們這一代人必將感到悔恨，不單單為了惡人可憎的言行，也為了好人
可怕的緘默。』
    當我們終於打破沈默、承認大象的存在，這頭象就不再那麼駭人了，就像那張
杯墊所寫的店名一樣，大象其實可以不沈重，只要我們不沈默。


PS.題外話，鈴木かすみ飾演的山田加壽子戲份雖少，卻幾乎每一場都萌到犯規…Q口Q


*1 伊唯塔‧傑魯巴維(Eviatar Zerubavel) 著，黃佳瑜 譯，《沈默串謀者-日常活中的
緘默與縱容》，早安財經文化出版，2008年5月
*2 同上，P.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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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0.192.102.252
推 pomyopnion:推 這齣很精采
→ rightsmile:看完第一回覺得有點誇大..學校果然是....黑暗的XD
推 nat1026:推HIRO的突破性演出 XD
推 shiunyuans:推好戲也推好文 不過最後一集不知改怎麼評論....
→ shiunyuans:該說本戲太真實還是編劇太有創意??
→ kisun:最後一集還蠻令我失望的
推 hcmomo:同一樓上幾樓  前面讓我感觸很深  最後一集卻像全盤否定
樓上幾位不滿意的是最後明日香死亡的真相嗎?
推 enokian:可以這麼說吧 他死的好浪費...
推 hcmomo:我個人不能接受是因為珠子努力想為明日香證明受到欺凌
→ hcmomo:結果最後卻說是明日香刻意讓大家欺負到自己身上
→ hcmomo:死亡的真相也無關欺凌  珠子的努力形同白費
其實我倒很喜歡那個結局呢
畢竟我認定這部片是在探討『沈默串謀』
重點在於打破這個串謀的過程
還原真相只是手段而已
如果編劇選擇讓明日香真的自殺死亡
焦點就又會轉移到『校園霸凌』而非『沈默串謀』之上了...
（個人甚至覺得這樣很無趣，誰說真相就一定要符合我們的期待呢？）
也就是說，死亡真相是其次
隱藏在死亡事件背後的『沈默串謀』才是重點

要說珠子的努力形同白費未免也太誇張了
這要牽涉到她打官司的理由
（劇中是藉由他的舊情人兼法庭上的死對頭『瀨里直之』點明）
她要的是賠償嗎？很明顯不是
她要的是報復嗎？報復誰？副校長？同學？還是整個學校？
似乎都不是

還記得前面我解釋『房中的大象』嗎？
不但大象本身不可討論，就連『不討論』本身都不可討論
彷彿大象從來不曾存在過
對照明日香的事件
眾人對於校園霸凌的沈默使得『明日香死亡』一事彷彿沒發生過
也就等於『明日香』這個人從來沒存在過
這種對於『一個人曾經努力存活的證明』的抹殺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珠子打官司的對象是學校（副校長只是校方代表，訴訟上是以『學校』為被告的）
理由我想只是為了擊垮這個『沈默串謀』
使『明日香這個被欺凌的人曾經存在過』這件事能夠被記住
同時，也使大家能夠正視『校園霸凌』
因此，即使明日香最後不是自殺死亡
應該也不影響珠子的目的
※ 編輯: soulcrash       來自: 210.192.102.252      (11/06 00:14)
推 beair:我想到一部歐洲電影"大象"，也是在講校園暴力..真事故事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