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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四人也謙謝不遑,無論史青怎樣勸,也不敢試上一試。   段子羽道:「我那兩位師叔到何處去了?」   五人又是一頓快嘴快舌,夾纏不清。段於羽半天才聽明白是被少林、武當派人請去 ,想必是各派首腦要先擬議一番,尋不到他只好將二老請去了、至於這五雄被何人吊在 樹上,飽受冷風灌肚之苦,段子羽也懶得問。這五人渾渾噩噩,多嘴多舌,必是得罪了 哪位前輩高人,將之倒吊起來,略施薄懲。   史青卻是不依不饒,追問道:「五位大哥,把別人吊在樹上的功夫我見得多了,稀 鬆平常得緊。但如你們這般自己吊上樹去,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門功夫可奇妙高深, 不知能否再練一遍,給我們開開眼界。」   五人登即愕然,五雙鬥雞眼,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俱作聲不得。半晌,葛無憂方 道:「姑娘莫怪,這門功夫雖然淺陋,卻是我們伏牛派不傳之秘,外人面前是練不得的 。」   段子羽笑道:「既是人家祖傳秘功。不看也罷。」五人這才大放其心。「笑逐顏開 。幾人一齊進了岳陽城,街道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酒樓、客棧人滿為患,較之過節 、過年還要熱鬧幾分。段子羽心中有事,不欲在城中停留,直趨洞庭湖邊。早有丐幫弟 子備好船隻,專門渡送各派人眾,此刻撐了一隻大舟過來,頓飯工夫便至丐幫總舵君山 。段子羽等走至中途,山上已得傳報,丐幫史紅石幫主,武當四俠齊來迎接。雙方施禮 畢,史紅石怒目橫了史青一眼,礙於眾人面前,也不好大加數落。史青忙笑著上前,摟 住史紅石脖子道:「媽,女兒此次出去,可查知了一件大事,這回好可要給女兒記上一 功。」   史紅石見女兒撤嬌親熱的樣子,心下登時軟了,佯怒道:「你除了胡鬧,還會什麼 ,待回去先給你頓板子吃。」   幾人到得山上,在丐幫議事大廳中坐地,少林圓覺、空智、崆峒虛舟、崑崙詹春等 已然在座。   史紅石笑道:「段掌門來到,敝幫上下若有怠慢不周之處,尚請鑒諒。」   段子羽起身回道:「豈敢,晚生路遇一事,遲至幾日,令諸位前輩等候,已然不恭 。」   詹春忙問:「段師兄,遇到何事耽擱住了?」段子羽心下暗道:「此事可萬萬說不 得。」笑道:「在下沿途遇見幾個魔教中人,探聽到魔教已然傾巢出動,要對付我們的 武林大會。」   殷梨亭冷冷道:「段掌門沒探聽到天師教要如何對付我們嗎?『他岳丈楊逍乃是明 教教主,殷梨亭愛妻情重,兼及明教,聽段子羽一口一個」魔教「,心頭火起,出言譏 刺。段子羽霍然站起,怒聲道:「殷六俠,在下敬你是前輩,望你言語自重。」   殷梨亭淡淡道:「不自重又如何?」   段子羽森然道:「在下此來是應四位前輩之邀,前輩如欲教訓晚生,就請出廳。」   殷梨亭方欲站起,宋遠橋喝道:「六弟,不得無禮,段先生乃是我們兄弟請來的貴 賓,武當派是這麼待客的嗎?『』殷梨亭見大師兄動怒,那是少有的事,登時唬得不敢 作聲。俞蓮舟笑道:「段先生,我六弟性子急,莫見怪。敝教與明教大有淵源,段先生 與天師教也關係匪淺,這都是武林皆知之事,也無需遮遮掩掩。今日我們既來至此問, 便當將此節揭過,咱們對事不對人,且莫管是明教還是天師教,只要有傾覆各派、荼毒 武林之舉,我們聯手共誅之。」   段子羽緩顏坐下,笑道:「俞前輩之言甚是。」向殷梨亭望去,殷梨亭雖滿面怒色 ,卻不敢再出言譏刺。   宋遠橋、俞蓮舟和張松溪均疑慮重重,此次武當派主持召開這武林大會,主旨乃在 對付天師教。只是明教素為武林公敵,若不將之署在前面,實也說不過去,不料明教的 朋友競爾認了真,欲前來擾犯,倒是大出意外。   段子羽來至為華山派預備的客舍中,二者早從屋中接出來。三人坐下後,岳霖怒道 :「掌門,我看這大會咱們華山派退出為好。」   段子羽不解道:「這是為何?」   岳霖道:「自我們到後,表面上倒是將我們當客待,暗下裡卻派人監視,倒像我們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何苦受這齷齪氣。」   段子羽神色凝重,倏至窗前,向外一望,果見不遠處人頭綽約。心中大怒,道:一 都是堂堂武林英雄,卻作這等下三濫勾當。「說話間,丐幫執事弟子奉上茶來,段子羽 笑道:「這位大哥,請回稟你家幫主,在下三人雖然武藝不精,尚自保有餘,四周的護 衛便撤了吧,天寒地凍的,也太過辛苦。」   這名弟子乃是總舵專司札儀之人,何等精明。聞言便知其意,既詫異又惶恐,向窗 外望了幾眼,道:「段掌門,這些人都不是本幫弟於,此事小的即刻回稟幫主得知。」   段子羽淡談道:「既非貴幫弟於,就由他去吧。段某人光明磊落,卻也不懼這個。 」   這人唯唯退下,三人揭開茶蓋一看,沏的是本地名產「老君眉」,淡香宜人,飲之 醇然。   一杯茶尚未飲盡,窗外忽傳呼叱喝鬥聲。三人愕然,出去一看,競是史青與幾名武 當弟子喝鬥起來。   這幾名弟子都是宋遠橋、俞蓮舟、張松溪座下弟子,武功已大有根基,出手隱隱然 有幾分名家鳳范。史青以一對幾,本來不敵,但武當弟子豈敢傷這位丐幫小主人,是以 均只守不攻。史青一套降龍十八掌打完,也是嬌喘吁吁。   史紅石和俞蓮舟等人聞訊趕來,大是差愕,兩下喝住,俱不明所以。   原來那名執事弟子退出後,半途上遇見來探望段子羽的史青,史青見他神色憤憤然 :「一問方知」武當派居然派弟子監視華山派。心頭火起,逕行到這裡,二話不說,出 掌使打。使的是丐幫鎮幫掌法「降龍十八掌」,武當派若非人多,猝然之下當真要折在 她手裡。   史紅石和俞蓮舟問明情由,史紅石倒還罷了,俞蓮舟臉色陰沉得滴出水來。少林寺 的圓覺、空智僧提議對段子羽嚴加防範,但俞蓮舟一世行事光明磊落,從未作過偷偷摸 摸的事,便是他的仇人、對頭也深服其為人,當下便回絕了,不想此刻真有此事發生。 他知大師兄早已萬事淡薄,不會作這等事。四弟張松溪計謀百端,或許有之,便向張松 溪望去,張松溪搖了搖頭,又向殷梨亭望去,殷梨亭也意示無此。俞蓮舟知道這二人從 不推諉掩過,既示意無之便是當真沒下過監視華山之令,而自己更是沒有。   岳霖見他們兄弟四人望來望去,俱不作聲,心中惱怒,大聲道:「俞二俠,你們若 對華山派不放心,何必邀我們來,既邀我們來了,又將我們當賊對待,此是何故?華山 派雖小,也不是任人欺侮之輩,武林大會未開,咱們兩派倒要先了斷一下了。」   段子羽忙笑道:「師叔言語太重了。此事想必是誤會,武當弟子,名門高弟,豈能 作這等下三濫的勾當。」   史青嗔道,「好啊,我出力替你打發這些人,你倒從中作起好人了。武當弟子們規 謹嚴,行事端方,倒是我惹事生非了?」   段子羽苦笑,本想雜以笑語混亂了此事,不想史青不依不饒的,史紅石也連聲喝叱 ,對武當派以客凌主,在自己家裡遣人監視客人大是不滿。   俞蓮舟眼中電光一閃,向幾名弟子望去,幾名弟子登時跪倒在地,心頭鹿跳,俞蓮 舟冷冷道:於是誰叫你們作此等事來,據實講來。「俞蓮舟的大弟子囁懦道:「是徒兒 擅自主張,怕有夭師教妖人混入。」   段子羽冷笑道:「這位仁兄何出此言,天師教雖然有符咒役鬼,仗劍驅邪之舉,是 否靈效誰也不知,現今也未公然與武林為敵,何以叱之為妖人?」那名弟子被他抓住語 病,一時語塞。   俞蓮舟慘然道:「段掌門。史幫主,都是俞二騖鈍無用,門規鬆弛,致有此等事出 ,俞二自會還出公道。」   段子羽笑道:「俞前輩言重。些須小事,何足掛齒,賢高弟雖不免忒煞多疑,也是 為武林著想,其意可嘉。」   段子羽愈是說得輕鬆,俞蓮舟臉上愈是掛不住,沉聲喝道,「呈上劍來人。」   武當弟子入門之初,先授以基礎功夫,待得根基牢固後,方授以劍術,授劍之時, 每人劍上都有自己的名字,「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這幾人一聽呈劍,登時魂飛天外 ;嗑頭道:「掌門開恩,弟子等絕不敢再犯。」   俞蓮舟緩緩道:「一之為甚,豈可再乎,呈劍上來。」幾人見其意決絕,個個面如 土色,雙手捧劍過頂,眼中淚水簌簌而落,有兩人已哽咽出聲。這幾人中有宋遠橋和張 松溪的弟子,二人俱不忍看,背過身子去。   段於羽雖不明細故,卻也知俞蓮舟要施以竣嚴門規,見幾人如待宰之牛犢般,大是 不忍,向前一揖道:「俞前輩,此番便算是華山得罪了武當,晚輩給您賠罪如何,請看 在晚輩薄面上,放過他們一馬。」   俞蓮舟長歎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等教訓不嚴,致有劣徒弟子冒犯尊長之 事,如不嚴加懲處,何以對天下武林。」   史青笑道:「不知怎生個嚴懲法?」   俞蓮舟森然道:「廢除武功,逐出門牆。」   饒是史青膽大,也噓得一吐舌頭,竟爾收不回去。這等嚴懲實與處死無異,蒙羞更 深。   段子羽又一揖道:「武當門規謹嚴,天下誰個不知,此事也不過細枝小節,俞前輩 如是嚴懲,倒令貴我兩派生出嫌隙,殊非精誠團結之本意,晚輩斗膽,向前輩討個情。 」   武當四俠調教這幾名弟子不易,平日待之更如親子一般,若非怕人恥笑門規鬆弛, 再引起武當、華山的仇隙,豈願施以最厲之門規。見段子羽殊無幸災樂禍之意,反倒苦 苦求情,大是詫異。俞蓮舟處罰之意本絕,但段子羽的面手也不好不給,堅欲責罰倒近 乎嬌情了。是以拱手還禮道:「段先生宅心仁厚,既是段先生金口相請,權且饒這幾人 。大會期間,不許踏出房門半步,否則格殺勿論。」   幾名弟子磕頭謝了恩,又向段於羽磕頭道:「多謝段師叔大恩。」滿面羞慚,回房 去了。。   宋遠橋、張松溪、殷梨亭都鬆了口氣,這三人都見過段子羽格殺明教五行旗人眾的 辣子,是以認為他是心地歹毒之人,雖見他當上華山掌門,心下頗不以為然,眼見幾名 心愛的弟子要受門規嚴懲,欲救之卻是有心無力,這等門規之事縱然宋遠橋也無法出言 干涉,心中惶急無著。不想段子羽居然不計嫌隙,以一派掌門之尊,苦苦為之求情,保 全下了幾大弟子,既感匪夷所思,又驚喜逾恆,對段子羽更是感激。「殷梨亭心性耿直 ,當下走到段子羽身邊,躬身抱拳道:「段掌門,適才小可在大廳中多有冒犯,還望海 涵。」   段子羽忙躬身還禮道:「豈敢,前輩俠名四播,晚輩心儀已久,豈敢當前輩大禮。 」   段子羽回至屋中,史青也隨後跟來,嘟著小嘴道:「羽哥,你也忒煞濫充好人了, 那幾個壞東西死不足惜,你又何必替他們求情。」   段子羽笑道:「人皆有惻隱之心,此乃仁心之端也,這些人雖有小過,責罰卻也太 重。」   史青嬌嗔道,「好啊,你是繞著彎罵我沒有惻隱之心,心地歹毒,看我能饒了你。 」說著近前要打,段子羽忙笑著躲過,史青性子一發,非打到他不可,兩人繞著屋子追 打廝鬧起來。   華山二老恰好推門進來,一見大是尷尬,進退不得。高思誠搔頭道:「怎麼又是老 婆打老公。」   史青本感難為情,聽他個「又是」,醋意大發,冷笑道:「又是,以前是哪個?」   段子羽苦笑道:「你也是聽風便是雨,二師叔隨口說著玩的,你也當真。」   史青悻悻道:「又來哄我,你不說我也知道,還不是天師教那個小妖女。」   高思誠忙道:「不是那個。」   史青惱怒更增,道:「原來還有,究竟有多少個。」   段子羽微惱,厲聲道:「青妹,別胡鬧了。」   史青見他發火,委屈更甚,一摔門,哭著跑出去了。   高思誠愣頭愣腦道:「掌門,你這些老婆怎麼都這麼凶,專會打老公。」   岳霖怒極,喝道:「師弟,還只管胡言亂語,壞了掌門的好事,我以門規處置你。 」   高成誠嬉笑道:「師哥,那你罰我面壁三年好了,可莫罰我娶幾個打老公的老婆。 」   岳霖氣極反笑,伸手給他一掌,笑罵道:「你就是想娶,華山門規也沒這一條。」 拿這師弟卻也著實無招。   忽有一丐幫弟子來到,躬身稟道:「幫主和武當俞掌門有請段掌門和兩位前輩,有 大事商議。」   幾人都感納罕,方離開不久,又出了什麼大事。便隨這弟子來到議事大廳。   剛一進門,便見滿廳人眾神色鄭重,大是不解。陸續又有幾派掌門,幫主到來,也 都感茫然不解。   史紅石拍掌道:「抬上來。」   卻見二十餘人抬著十餘副擔架上來,擔架上蒙了黑布,史紅石喝令揭開,黑巾一撤 ,是十幾名面色紫青的死屍。   廳中登時群相聳動,哄然竊議不止,史紅石道:「這是在岳陽城外十里處發現的, 請各位法眼,鑒定一下對頭是誰。」   段子羽細一打量,又至死屍旁驗了傷勢,森然道:「吸血蝠王韋一笑。」。   滿廳的竊議聲立時停止,霎時間鴉雀無聲,不少人面露懼意,向廳外張望,似是怕 韋一笑突然闖進來。   史紅石凝聲道:「確是韋一笑下的毒手?」   段子羽道:「寒冰綿掌,是韋一笑的獨門武功,武林大會未開,他倒先殺人立威, 送這一份重禮來。」,史紅石拍掌道:「來人。」隨聲進來幾名四、五袋弟子史紅石道 :「多派些人手,察查韋一笑的行蹤。」   段子羽道:「史幫主,這倒不必了。韋一笑之輕功獨步宇內,盡人皆知,兼之形蹤 詭異莫測,查是查不出來的。即使僥倖撞上面,反倒徒折了人手。」   廳中人俱感有理,莫說丐幫的普通弟子,便是這廳中也沒幾人是韋一笑的對手,貿 然跟蹤查察惟有多傷人命,史紅石皺眉道:「終不成任其自由往來,橫行無阻吧?」   段子羽笑道:「前輩明鑒,韋一笑雖行事毒辣,卻也是一世之豪,此來不過是尋大 會主腦的晦氣,未必會胡亂出手殺人,既知他已到了左近,咱們在此恭候便是。」   大家俱覺這守株待兔的法子有些迂拙,可除了這法子,卻誰也想不出良策了。若說 出手去圍捕這凶名素著的吸血幅王,除了武當四俠、少林寺的高憎,可無人有此本領。 段子羽雖心中不懼,但要他單身捕殺韋一笑,也知無此本事,況且韋一笑既到,楊逍、 范遙、殷野王等必也趕到,一場兇殺大戰怕是不能避免了。許多人不禁粟粟危俱,只感 參與這武林大會怕是凶多吉少。   眾人散後,段子羽信步在山上走著,忽聽一塊大石後有女孩子的嚶嚶啜泣聲,忙轉 過來一看,卻是史青。   史青見他到來,起身便走,段子羽上前拉住她手。史青惱怒未消,摔脫手又走,卻 直撲段子羽懷裡。原來段子羽一式「橫移乾坤」便將她去路封實,史青走得又急,竟似 自行投懷送抱一般。   史青又羞又惱,粉拳不住價擂打段子羽,段子羽柔聲道:「好妹子,輕一點,別硌 疼了你的手。」史青倒被氣噗哧笑了,道:「你就會欺負人。」   段子羽笑道:「我哪敢,不過韋一笑已經侵入這附近了,我是怕你亂走亂動,被他 撞著,給你在喉嚨上咬一口,那可不妙得緊了。」   史青一聽韋一笑的名頭,也唬得心裡發毛,強笑道:「這裡四海英雄濟濟一堂,韋 一笑他敢來?」   段子羽苦笑道:「這天底下還有能讓韋一笑懼怕事兒?」   忽聽一人道:「你小子倒是老夫的知已,且饒你一掌。」   兩人一怔,驀見石後暴起一人,尚未看清面目,已電閃而去,一溜煙般已蹤影不見 。   史青嚇得緊偎在段子羽懷中,緊緊摟住,心頭突突跳個不止。段子羽也是心中駭然 ,自忖武功已致上乘,卻被入侵至身邊而不覺。一則是自己的心思全放在史青身上,二 則這韋一笑的輕功也是忒高,已至不可思議之境界。方纔這一掌若打向自己,自己身負 九陰神功,料來還堪受上一掌,若是擊實史青一掌,恐怕救都不及了。額上也不禁汗出 ,後怕不已。   段子羽再不敢離開史青半步,直將之送進史紅石寢居內堂。史紅石聞聽,也是駭然 色變,心知女兒是撿了條命回來。不想韋一笑上午在岳陽城外殺人立威,午後即已神不 知、鬼不覺地潛入總舵。若想對他加以防範,倒也著實不易,急召武當四俠前來計議。   武當四俠得知後,默然半晌。段子羽心知這四人與韋一笑交誼篤厚,此次開武林大 會實是旨在對付天師教。不料這位朋友會錯了意,大是不給面子,令武當四俠好生難做 人。酚崍羂芻夯旱潰骸凹壤粗潄饍虯倉湏3先綞握潑潘珷擔蘯を鶩跚峁Χ 啦接钅塚麖镦劫即蟮*地面,他隨便藏在哪裡,咱們都找他不出,好在明 日武林大會即開,咱們多加防範些不就夠了。此事先莫讓外入得知,免得庸人自攏,粟 粟自危。」   幾人一致贊同,段子羽暗自思忖,只到了了個韋一笑,已鬧得人人自危,若是群魔 齊至,又將如何?武當四俠武功精絕,但武當與明教淵源極深,未必會出全力對付明教 ,山上主人除了少林圓覺、空智、丐幫史紅石和兩三位長老、崆峒虛舟道長和自己外, 實無人堪與韋一笑、楊逍、范遙等人對敵。此際君山之上群雄濟濟,他卻大感形單勢弱 。   驀地裡想起百劫師大來,忙道:「峨嵋派怎麼還沒到來?」   俞蓮舟也是不解道:此事恁怪,百動師大曾飛鴿傳書來,言道一定到會,不知被何 事耽擱住了。「段子羽心中陡然一驚,道:「該不會是與魔教的幾大魔頭相遇,被阻住 了吧?」   俞蓮舟想想道:「這倒或許有之,不過百劫師太武功高絕,縱然遇敵也不會有甚凶 險。」   段子羽也不願向壞的方面想,只是心下仍不免惴惴。   到了晚間,群星俱隱,一月獨明,朗照乾坤。其時已是寒冬季節,朔風呼嘯,地上 薄有積雪,月光下反耀著銀光。   段子羽心中有所憂,難以安枕,便在四處行走。他上山雖沒幾日,但華山派掌門名 頭顯赫,各派人眾倒無不識得他。丐幫密佈山中的明哨、暗樁見是他,一禮退後。   月光下,他忽然看見雪地上有兩道淺淺的痕跡,若非用心察看,決看不出來。   段子羽一看便知,這是絕頂輕功高手留下的印跡。所謂「踏雪無痕」,在厚且硬的 積雪上固能辦到,在這等軟而薄的雪上是作不到的。他心知有異,這等輕功山上幾位武 林名家固然也能作到,卻不會無緣無故地施展出來。   當下也不作聲,暗循淺痕而去,越過一道小嶺,來至一叢灌木林旁,印跡便已消失 。   段子羽察視四周,了然無異,心中卻有數,沉聲道:「韋蝠王,大駕既已到此,何 須遮掩行藏,請現身吧,華山後學段子羽恭候指教。」   前面丈餘地方雪地中驀然鑽出一人,陰陰笑道:「好小子,真有眼力,到不知你的 藝業如何?」月光中,只見韋一笑一襲白袍,臉色青白,似是未吸飽人血。   段子羽冷喝道:「不叫你失望便是。」兩手成爪,驀然前衝,九陰白骨爪當頭抓下 。   韋一笑不料他輕功精進如斯,一絲大意,險些沒避開此爪,幸虧他身法如電,爪風 臨頭,已然一飄避開。   段子羽又一爪抓到,喝道:「再吃一爪。」韋一笑身形一輕,繞至他背後,擊出一 記「寒冰綿掌」。段子羽也不回身,一爪正向他掌上抓來,韋一笑「咦」了一聲,不虞 他變招如是之快,較之自己第一次與他過招實不可同日而語。   饒是他一生浸淫寒冰綿掌,也不敢與這天下人聞名膽落的九陰白骨爪硬抗,不得已 飄身三尺,喘息未定,段子羽一式「橫移乾坤」,已然轉到他面前,九陰真經中這式換 位大法,段子羽已練得精熟無比,不假思索,便閃身施出,一爪抓向韋一笑咽喉,一爪 抓向他右肩。   韋一笑自忖輕功無人能及,哪料段子羽這式身法較諸自己猶快,眼見兩爪堪堪抓至 ,一式鐵板橋向後仰去,他也真是了得,如此姿式居然還能飛起一腳,踢向段子羽丹田 。   段子羽反爪向其腳上抓去,韋一笑慌不迭縮腳彈身,向後激射出去。段子羽閃動身 形,咬定不放,堅欲與其一較高下。   韋一笑名馳武林數十載,豈肯在小輩面前怯戰而逃,立定身形,兩手使出寒冰綿掌 ,倏前倏後,倏進倏退向段子羽攻來,只是畏憚他九陰白骨爪太利,週身上下不敢讓他 碰到一點兒,更不敢與之對掌,情知掌功一旦被九陰白骨爪攻破,這一身武功便付諸東 流了,是以打得頗為吃力。   段子羽雖九陰白骨爪連環施出,九陰白骨爪本就變幻莫測,他又將先天罡步伐、華 山派的七十二路「鷹蛇生死博」武功融入其中,便是梅超風、周芷若見了,也要大為歎 服,甘拜下風。但韋一笑身法滑溜異常,幾次九陰白骨爪已搭實,卻不知怎的被他一滑 即開。   饒是如此,韋一笑已心下駭絕,這一戰實是他生平最凶險的一戰,雙方打了四十多 招,自己居然守多攻少,有幾次還險遭不測,眼見這小子爪法變幻無方,手臂倏短倏長 ,如同裝了機簧般,四十餘招居然無一招重複,下面不知還有多少詭異莫測的招數,心 中連珠價叫苦不迭,悔不當白天在其背後偷襲,除去這平生勁敵。   此際周圍已有不少人聞聲趕到,武當四俠、史紅石、少林圓覺、空智,崆峒虛舟、 崑崙詹春等都在旁圍觀。   其時月明如晝,週遭景物清晰異常,眾人看這一場兩大高手的決鬥,無不目眩神馳 ,心下駭然。兩人如在雪上滑行一般,兩條人影迅捷無倫地交換纏繞,雖無駭人的威勢 ,但每一招都凶險到極點,無論誰稍慢剎那便當重傷於對方手下。   少林空智看了,暗道慚愧,那一日段子羽在少林寺山門外實是手下留了情,換了自 己作韋一笑,絕難擋住他如鬼如魅的身法和凌厲無比的爪攻。和圓覺相視一眼,都心生 憂懼,明日武林大會上,這小子若硬替崑崙派出頭,卻也著實難以應付。   史紅石見了,心下驚喜不已。女兒對這位少年英俠的戀情她自是深知,此番女兒和 他一同回來,那光景她更瞧破了八九分,只是僅此一女,木已成舟,也不忍深責,此際 見段子羽如此神武,打得一世絕頂高手韋一笑左支右絀,實是曠世難逢的武林奇才,雖 有天師教張宇真在先,女兒與她共侍一夫,效娥皇之舉也不算太委屈了,一段老大的心 事渙然冰釋。   韋一笑其時本處下風,雖敗象不顯,但出掌不敢與其九陰白骨爪硬對,已然大處劣 勢,寒冰綿掌雖厲,無奈這小子如鬼似魅的身法較諸自己似還高出一籌,還擊談何容易 。眼見強敵環伺,自己縱然勝得一招半式也非付出代價不可,受傷後要生出君山可難比 登天了,心中一亂,稍一疏神,段子羽手爪抓到,韋一笑身形一矮,雙掌撞向他丹田, 逼其退步。段子羽身子驀然頭下腳上而起,怪異至極,卻是「鷹蛇生死搏」中的一式身 法,兩爪扣在韋一笑天靈蓋上,倒立而起。   韋一笑登時魂飛天外,萬料不到他有此怪招,只待爪一透腦便即向明尊處簽到。   周圍人見這一式固然怪異,這情景更是陰森可怖,如置身幽冥一般,竟爾忘了喝彩 。   殷梨亭伸手拔劍,欲搶上救韋一笑,俞蓮舟回手按住。   此刻莫說救援無及,便是能救,只要一出手,武當派立成武林公敵,明天的武林大 會可就成了自己砸自己腳的巨石了。   段子羽爪上並不透力,身子向後平平飛出,眾人不明所以,直感匪夷所思,韋一笑 更是如墜五里霧中,不知是否明火聖尊顯靈,令這小子放過自己一馬。   段子羽笑道:「韋蝠王,日間我和史小姐在山石後敘話,那時你若下手,我不死也 要受重傷。這段情份段某不敢忘,是以這一爪便算還情,這樣兩下扯平,再鬥一場,各 憑手上功夫一較生死。」   韋一笑尚未答話,忽聽不遠處一棵樹上有人笑道:「段先生,你年歲雖小,倒是條 好漢子,既然如此,范遙也還你一個人情。」隨聲一團黑乎乎的物事擲來,段子羽伸手 接住,入手綿軟,揭開裹著的黑斗篷一看,赫然是史青。眼晴大睜,卻說不出話來。   段子羽忙解開她啞穴,史青一得自由,大罵道:「死頭陀,醜八怪,絕子絕孫的死 頭陀。」   段子羽將她交至史紅石手中,史紅石細問了幾句,知女兒不過被點了穴道,受番驚 嚇,這才放心,大聲道:「范右使,尊駕也是一世之豪,怎麼做起暗算晚輩的勾當來? 」   范遙笑道:「我這絕子絕孫的頭陀可從不以英雄自居,寧做真小人,不當偽君子。 那些大英雄、大豪傑不屑做的事,我苦頭陀作起來可是有勁得很。下回還要到天師府將 張大小姐偷出來,好好供養在光明頂上,以免段先生的九陰白骨爪抓破苦頭陀的腦袋。 」   眾人聽他如此說,均是又氣又笑,卻也無可奈何,聽他語氣中直言不諱伯了段子羽 的九陰白骨爪,倒也感意外。   忽聽他哎喲一聲,從樹上直栽下來,落入場中。遠處一人道:「范遙,你敢出言辱 及天師府,略施薄懲,有膽子的到天師府走一遭,管教你一世也出不來。」   范遙已感到打到肩頭的是團雪塊,被擊處猶疼痛入骨,雖說對方也是暗算,但自己 如許功力居然沒避開,心下駭然,喝道:「天師教那位高人在此?」   他連喝了幾聲,卻無回音,忽聽一人道:「兄弟,那人早已走了。野王,咱倆也朝 朝相吧。」另一人應聲道:「謹依教主之命。」   從兩棵樹上飛掠而至兩條人影,眾人無不大驚,楊逍和殷野王也到場了,明教中坐 頭四把交椅的魔頭齊至,真是給足了武林大會的面子。   殷梨亭越眾而出,來至楊逍面前施禮道:「小婿拜見岳父大人。」他血性剛直,寧 受眾人猜忌也不肯泯卻親情。   楊逍歎道:「殷六俠,你是鼎鼎名俠,萬人敬重,本座卻是人人不齒的魔教頭子。 這翁婿之情不敘也罷。古人云:『大義滅親。』我們終有刀兵相見一日,何如此際斬卻 親情。「這番話蒼涼淒慘。殷梨亭含淚道:「小婿不敢。」躬身退了回來。   楊逍笑道:「宋大俠、俞掌門、史幫主,我們兄弟得知武林有此盛況,雖久已不為 天下英雄所齒,卻也想見識一番,不想驚動了諸位,實出意外。」   俞蓮舟笑道:「楊教主等是難得請到的貴客,更是當世之豪。此次武林大會旨在消 除武林各門派問的舊日過節;以期團結一致,並無蓄意與貴教或天師教為敵之意。只是 貴教或天師教若欲荼毒武林,那便少不了兵戈相見了,此刻言敵言友尚還嫌早。」   段子羽忽道,「俞掌門之言大概是武當派之意罷,華山派與魔教妖人卻是勢不兩立 。范右使,我歐陽九叔命喪你手,你我先決出生死來。」   眾人見他直言頂憧俞蓮舟,大是詫異。宋遠橋等俱知他與明教的過節實不可化解, 卻也不以為忤。   范遙冷冷道:「苦頭陀一生殺人無算,又何只一個歐陽九,你要向我出手,卻也無 需找什麼借口。」   段子羽目毗欲裂,這世上他最想殺的人便是范遙,卻也不失冷靜,道:「范右使, 你武功精深,我們動起手來恐怕要拆至千招之上,大是麻煩,不如我們對上十掌,生死 自認,十掌之後恩仇俱泯,尊意如何?」   范遙雖見他武功高強,但聽他說能與自己拆上千招,心中氣苦,聽他劃出道來比掌 ,倒是不懼,倒不解他何以不提出比爪功,自己雖然鷹爪功、獅爪、虎爪、熊爪都會上 幾手,但與九陰白骨爪相比,實不足數,非輸不可。即使他提出比爪,自己對一後生小 子也不肯示弱,只能拚死一搏了。當下一諾無辭。   殷野王卻知段子羽的「蛤蟆功」實不比九陰白骨爪遜色,自己一絲大意便吃了大虧 ,將養一月方好。范遙武功雖勝於己,但所擅長的乃是招數精妙,若論掌功實不如自己 ,忙道:「右使,待我先領教段掌門十掌。」   段子羽冷然道:「殷鷹玉,待我與范右使對過掌後,便與你對拳,忙個甚麼。」   眾人一聽大駭,便算少林圓覺、空智、武當四俠也只能與一人對敵,豈敢連戰兩人 ,直感匪夷所思。   范遙怒得長笑不止,震得樹上積雪籟籟直落,半晌道:「好,果然英雄出少年。咱 們也莫管十掌、二十掌,苦頭陀但教有一口氣在,但陪你百掌、千掌。」眾人見他月光 下遍佈疤痕的臉愈加猙獰可怖,都為段子羽擔心。   段子羽兩腿左弓右僕,聳肩縮掌,略作蛙狀,只是他身負九陰神功,氣息運轉如流 ,喉中已無咕咕的蛙聲。   史紅石失聲道:「蛤蟆功,歐陽鋒!」登時不少熟諸武林掌故的人,都想起南宋未 年五大高手之一的西毒歐陽鋒,立時也都恍然這門功夫的來歷。心下都詫異道:「這小 子忒煞邪門,怎麼梅超風的九陰白骨爪、歐陽鋒的蛤蟆功都被他學到手了?」史紅石先 還怕他不敵,卻知這蛤蟆功的威力不遜於下丐幫的降龍十八掌,略略放心。   范遙也暗吃一驚,情知又著了這小子的道。但自己先前曾斃過歐陽九,也不甚懼。 當下凝運一生精修的內力,緩緩拍出一掌。   待他掌至中途,段子羽閃電般一掌擊至,轟然一聲,眾人俱感腳下一顫,兩人各退 了幾步。范遙只感對方掌力如排山倒海般,剛猛無比,幸虧自己上手便存守勢,雖感心 胸震顫,並未受傷,駭然不已。暗道這小子的內力怎麼較之武當四俠似乎還要高出一籌 ,幾可直追張無忌教主了。心中連珠價叫苦不迭,難怪這小子只比十掌,自己恐怕要挨 下到這數了。   段子羽腳下一旋,真氣疾轉,已將范遙綿厚的反彈力御掉,隨即進步上身,蓄勢而 待。   范遙雖知天幸,豈肯示弱,略略調息,凝運真力,仍取守勢,掌力蓄而不發,緩緩 拍出,只盼這小子只是一猛之力,自己尚可望逃此一劫。   兩掌又是轟然巨震,段子羽仍退主步,兩腳旋轉,化解反彈之力。范遙直退出五步 ,已然立樁不穩,一凝神運氣,內臟已然震傷。   楊逍、韋一笑、殷野王都是行家,一看即知勝負判然,餘下幾掌不過是生死之拼。 但當天下群雄面前,又怎能示弱,怯戰而走。三人都存了心思,一俟段子羽掌斃范遙, 便三人齊上,殺之報仇。此刻卻是無法相助,否則范遙一生威名盡化流水,與死何異。   段子羽兩掌奏功,信心更足。大戰伊始,他也不知鹿死誰手,范遙的威名較諸武當 四俠尤盛,若非銳意為歐陽九報仇,也不肯捨去天雷劍法和九陰白骨爪兩大絕技,而以 掌硬拚,不過是欲速戰速決,以死相搏。   范遙調息了盞茶工夫才發出第三掌,這次段子羽腳下不動,范遙退出六七步後一交 跌倒,喘息不已,一口鮮血被他強壓下去,就地調息,運集殘存真力。   眾人無不大驚聳動,不料段子羽掌功如是威猛。其實段子羽以九陰神功御使蛤蟆功 法,便是歐陽鋒再生,也當自愧不如。王重陽、洪七公、黃藥師等也不敢直櫻其鋒銳。   范遙內力亦可居世上幾大高手之中,與楊逍、韋一笑、武當四俠可相伯仲,但被迫 與這同降龍十八掌齊名的蛤蟆功硬抗,卻是不敵。況他年歲已高,內力雖純,剛猛銳氣 卻不如壯年,所謂「老不尚筋骨之力」,若是比鬥劍法,他卻盡可以精妙的招數,豐瞻 的經驗化解,千招之內不會大居劣勢。   史青在旁拍手笑道:「羽哥,把這壞頭陀打死,替我出氣。」   殷野王正為范遙難過,驀地眼光一閃,凶光暴盛,向史青看來,史青嚇得縮頭藏在 史紅石背後。史紅石怒道:「殷野王,嚇唬孩子算什麼好漢。」   殷野王一股怒氣無處渲洩,冷冷道:「在下想領教領教丐幫的降龍十八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