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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吸血鬼故事中看見真實 故事通常是這樣開始的:主角在陰暗的酒吧、後街垃圾桶旁或是河岸橋墩下邂逅 蒼白憂鬱的陌生人,並不需要太多言語,兩人漸漸產生好感,進而激情擁吻。最後, 臉孔死白的陌生人從黑袍中伸出紫色的長指甲,將主角新鮮而富有彈性的肌膚徐徐劃開 鮮血泊泊湧出,陌生人迅速將嘴湊近,而主角仍渾然不知生命的汁液正一點一滴被吸吮而 去。 將吸血鬼的形象與陰暗冥界聯想在一起可以說是相當自然的。遠古時代的人們相信血 是生命力的表徵,失血即代表失去生命,任何嗜人血者皆有可能被視為妖魔。十五世紀以 戳戮人民為樂的督軍佛拉德四世(Vlad),十六世紀挾持村莊少女施虐的巴托里(Bathor y)伯爵夫人,他們的殘暴行徑與吸血劃上等號,也因此成為現代吸血鬼故事的原型。 吸血鬼透過吸人血的過程,讓受害者也變成吸血鬼,甘心為加害者服務,似乎是延續 了中古世紀時歐洲人對於瘟疫的恐懼感。如同黑死病的流行一樣,吸血鬼的魔力像細菌般 具有可怕的穿透力。對受害者來說,這不單單是中邪而已,而是自我的心思一點一滴盡被 吸血魔奪撂而去,因為如此,吸血鬼被故事書寫者認定為無所不能,甚至可以控制其他씊 吸血鬼的受害者,而在這個控制的過程中,吸血鬼威力強大的惡靈屬性,受害者宿命地淪 為惡靈幫凶,構成吸血鬼悲劇的重要元素。 然而,隨著時空演變,在「吸血鬼」母題之下也有多樣的形貌變化。至少在通俗小說家 安‧萊斯(Anne Rice)的吸血鬼小說系列「夜訪吸血鬼」中,吸血鬼也可以是穿著華服 ,以奢侈生活為樂的法裔貴族。在萊斯的詮釋下,吸血鬼並不需要為自己的行徑做太多道 德性辯護,而獵物也不盡然是犧牲者,因為他們多少都享受到被吸吮的歡愉,有些人甚至 在吸血鬼劇場與宅邸中,自願伸出自己的頸項,向吸血鬼招手,反而是善良吸血鬼如路易 ,會因為吸人血而苦痛不堪。 萊斯開闢了新的吸血鬼故事的書寫方式。她刻意以自己的家鄉紐奧良為故事發生的場 景,將文化矛盾融入吸血鬼的故事情節中。如同紐奧良的美、歐、非混血性格,萊斯筆下 的吸血鬼也充滿了曖昧模糊的身份認同。主角徘徊於人性與嗜血個性的邊際,在戀童與 戀同(志)中不斷掙扎,顯露出傳統敘事結構中少見的狼狽與自棄的性格,卻使這個角色 越發顯得可愛。 在法國導演阿薩亞斯的「迷離劫」中,吸血鬼電影變成一個遙遠的追憶,也是飾演導 演的主角亟欲重塑的偉大影像。在這部電影中,女性扮裝與扮裝之後的出神歡愉,比正經 八百描述吸血鬼的可怖來得更為重要。在性商店中廣為販售的 S/M 橡皮質料的緊身裝, 在「迷離劫」中巧妙投射出濃烈的情慾特質,搖身一變為心緒與肢體迷亂的催化劑,而 取人性命的吸血鬼,反而不顯那麼重要了。 預定在加拿大電影節中放映的吸血鬼電影「血腥甜甜圈」與「吸血公主卡蜜娜」,將吸 血鬼注入更多的現代個性。在「血腥甜甜圈」一片中,一九六九年美國太空人登陸月球 那年沈睡的吸血鬼波亞,被一顆高爾球敲醒,以滑稽的姿態跌醒,在六0年代溫軟而甜 的流行樂中展開一場冒險之旅。如同「夜訪吸血鬼」的年輕莊園園主路易,波亞也是一 個自制而同情人類的善良吸血鬼,只吸吮動物與壞人的鮮血。有趣的是,導演刻意以六0 年代的抒情音樂鋪陳故事,讓男主角在懷舊的情人與新世代的女友中擺盪。當女孩茉莉告 訴波亞,奇異果味道的甜甜圈是店裡的新款時,我們不也意識到,願意協助朋友打擊黑道 ,最後在烈日下灼身消失的吸血鬼,也是九0年代的新款式哩。 相較於「血腥甜甜圈」,「吸血鬼卡蜜娜」的喜劇個性毋寧更為濃厚。一百四十歲的 卡蜜娜公主為了抗拒家庭預先安排的婚姻,憤而離家出走,來到同樣是英、法混血的蒙特 婁。為了讓卡蜜娜混跡於人群中,編劇安排了姑媽調製的秘方,好讓卡蜜娜不怕陽光,甚 至愛上凡人。在這部電影中,吸血鬼的恐怖個性消失殆盡,甚至在片尾還出現吸血鬼各顯 神通,比賽「快打旋風」的滑稽場面。至此,電影中的妖魔聲色早已脫離早期吸血鬼的殘 暴類型,藉由秘方的神奇魔力,吸血鬼跨越疆界,徹底複製人類性格。 我一直相信吸血鬼的敘事方式像一只迷你萬花筒,幾抹簡單線條就足以反映萬千人類 複雜的文化性格。原本篤信天主教的萊斯喪女之後,開始對上帝存疑,她最鍾愛的筆下 吸血鬼,竟是以作惡為樂的黎斯特。在「血腥甜甜圈」中,與其說波亞是吸血鬼,不如說 他是沈睡多年,仍然為情所困的現代李伯吧。在「吸血公主卡蜜娜」中,這群吸血家族成 員,可以說是阿達一族的加拿大版,如電動玩具的角色般充滿活力的跑跑跳跳。或許,從 鬼魅幻影中,我們真的能瞥見人類最真實的思緒呢。 --------- 此篇文章來自http://show.nccu.edu.tw/~hhsun/movie/vampire.htm歡迎大家連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