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是天下雜誌最近一期的內容，其實篇幅蠻長的，如果你打算在台灣把錢賺飽後
就 移民美國、加拿大、澳洲的話，你可以省略不看了，甚至可以立刻殺掉這封。否則
，請起碼簡單看看以下的報導，這封信可不是沒有營養的垃圾郵件。
讀完這篇文章,大家可以了解,李登輝所領導的國民黨,已經把台灣推向一個高負債的
國家。台灣有表面上民主、經濟上的風光，但其實有如一個人內傷很重， 危在旦夕。
文／刁曼蓬 (天下雜誌)
重回歷史現場
赤字與國債為何步步高升？
近年來，國家負債及政府赤字都急速擴張，財政與賦稅政策，為什麼無法謹守專業
立場？民粹掛帥的倉促民主化過程，對社會造成什麼影響？
二○○○年，將是台灣人民財政負擔最重的一年。
今（八十八下半年及八十九）年度政府財政赤字創下歷史紀錄，預估將進逼五千億
元大關，佔整個預算的二成左右。政府累積的債務餘額，也將高達兩兆四千億元，
負債也將高達GDP的二四‧五％。
如果加上沒有編列在預算內的行政院六千億非營業基金的負債，累積債務餘額佔
GDP的比例，將趨近三○％。
以過去十年政府債務的成長速度來看（七十八年政府的負債僅佔GDP的五‧一％ ）
，很快就會跟上美、日政府債務佔國民所得的四成以上的情況。這些債務不但直接
影響國家經濟發展，而且需要由全體人民及後代子孫來負擔。
財政赤字是台灣民主的首祭。不同於美國的鉅額財政赤字，是因為龐大的社會福利
支出，花在人民自己的身上；台灣急劇增加的政府債務，絕大部份卻是因為民主政
治畸形發展過程中付出的昂貴代價。
財政部委託中華經濟研究院所作的當前財政研究報告中，就明白指出，台灣財政產
生結構性變化的重要分水嶺，為民國七十八年，也就是解嚴的同時。民國八十年代，
財政實質收入面的平均成長是六˙九％，支出成長是九˙八％，支出成長遠大於收
入面。
其中，經常性的支出五年之內上漲三一％，資本性支出反而縮減。
癥結在選舉
在民粹掛帥的倉促民主化過程中，選票與社會福利支票的互動，佐以泛政治化的扭曲
，是打破台灣長久以來財政健全、營造經濟快速發展的優良環境的關鍵。台灣的財政
問題發生癥結在選舉，一位行政院的高級官員私下表示。過去十年台灣年年都有選舉
，製造了一群民主化的新貴。
從總統到村里長四級政府，在精省之前有十項選舉，精省後仍然有八項選舉。這些新
貴包括三○九個鄉鎮長、四千到五千名鄉鎮代表；二十五個縣、市長，以及七、八百
名縣市議員；再加上兩百二十五名立法委員、三百多名國民大會代表。這些從中央到
地方，遍佈各級政府的民主新貴，平時自己編預算、要支出多少就是多少，不夠向上
要，稅收不足發公債、付利息，都是國家的事，與他們關係不大，一位財經部會一級
主管表示。
他舉例，地方財政最困窘前十名的鄉鎮代表主席，很多是乘坐價值三百萬元的賓士及
豪華轎車，自有財源不到三成的縣長，也不例外。一向為「台灣式民主」表徵的立法
院，過去五年預算成長平均高達二八‧三 ％。
八十八年度、兩百多位立法委員的預算總額高達四十七億兩千萬元，是五年前的二點
六倍，這還不包括兩百四十多億的立法院搬遷新辦公室的興建經費。而平常幾乎不開
會、最近鬧出延任案的國民大會，一年的經費竟然高達十四億二千多萬元，過去五年
成長近兩倍。但是，屬於地方財政收入的稅捐，例如土地稅、遺產贈與稅，在立法院
修法時，這些民主新貴，一律只降、不增。民國八十四年修正遺產贈與稅時，立法院
就一口氣將遺產免稅額由兩百萬元提高到七百萬元，贈與免稅額也由四十五萬元，調
高到一百萬元，使稅收一口氣由一百三十三億，損失了一半。每到選舉，就是這些民
主新貴提出無止的需索與無限承諾的時刻。「他們加總發出的聲音，反映在政府預算
負擔上，比九二一地震還巨大，」一位行政院主計處高級主管比喻。
執政者篤信鈔票可以換取選票的思維邏輯，同時是造成政府支出快速增加的觸媒。
一位座車預算只有八十萬的財經部會一級主管分析透露，長期以來執政者在選舉時，
不但要花大錢來選舉（雲林縣長補選執政黨就花了五、六億），還習慣以公共工程當
作承諾。尤其是近兩年來，中央也受到前省長宋楚瑜三○九個鄉鎮走透透的做法影響
，開始利用在各部會預算下編列地方建設經費。
「第四屆立委選舉，執政黨可以囊括過半數的席位，經由行政院散發出的一百多億的
地方建設是一個關鍵，」這位參與規劃運用地方建設經費輔選的官員表示。
今年度地方經費預算也有上百億，分散在內政部的社會福利項目、經濟部水資源局的
水利工程、交通部交通建設經費、或農委會的農業建設經費。只要立委提出計畫，就
可以動支，地方政府連預算都不用編。
問題是這些轉手出去的工程，幾乎都成分贓式。這位主管表示，一個工程經常出現十
幾個標，甚至五十公尺就發包一個；工程幾乎沒有品質可言，更別談資源的效用。
如果以營利事業所得稅二五％的稅率換算，一百億的稅額，至少稅前淨利要達四百億
企業經營要有多少的人力與努力，才能獲取這樣的報酬？但是，動輒數以百億計的預
算，就在國庫中輕易消失。
而增加的支出，沒有相對成長的收入，國庫自然要舉債、付利息，由全體納稅人來承
擔。
一位財經官員說，最讓人憂心的是，選舉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而國家的福利性
支出，如全民健保、國民年金卻才剛開始，赤字成長如此的快速，很快會壓垮全民的
經濟成就。
財政收入也被政治扭曲，同樣的政治扭曲也反映在財政收入面。
選舉帶動政府支出面快速成長的同時，「降稅就可以換取選票」的台灣民粹政治哲學
，讓財政收入面的主要來源賦稅收入明顯的減低。賦稅佔歲收的比重，由民國六○年
的七成，已經劇降到不足六成，形成過去十年入不敷出的原因。
這期間，對稅制與財政斲傷最深的還是要算民國七十八年執政黨主動放棄財政部所提
恢復開徵證券交易所得稅，以及八十一年的土地稅按實際交易價格課徵。
專業被犧牲
一位財政首長回憶，民國七十八年，當時的財政部長郭婉容宣布上市公司證券交易所
得稅課徵，立即遭執政黨號子立委的打壓與封殺。八十一年，財政部長王建瑄提出土
地稅按實際交易價格課徵，也遭執政黨中常委及決策者強烈反對，迫使王建瑄黯然下
台。
但是，「這兩個事件，已經種下租稅、財政成為政治犧牲的範例，阻斷後繼財政部長
提出專業財政政策的可能，」這位財政官員感嘆。
在民國八十三年前後，以財政專業見長的林振國，擔任財長時，一度鍥而不捨地提出
證所稅與土地稅的課徵方案。
其中，證所稅在民國八十五年一月｜｜第一屆民選總統選前兩個月，意外的經立法院
三讀通過所得稅法修正案，恢復證所稅恢復課徵。但是次日股市下跌三百點後就在已
經宣布參選第一任民選總統的李登輝「震怒」下，經由立法院的執政黨團連署成立復
議案，擱置送交總統公布，並且無限期凍結證所稅開徵。
這位前財政部長同時研擬土地交易稅課稅制度的改革方案，八十三年七月送交行政院
後，即石沈大海。過去近七年來，賦稅體系的各級官員，再也沒有人敢提土地交易課
稅的問題。
「我不記得了，也不願意記得，」就是這位前財政部長對財政專業遭到政治打壓所有
的回應。
大環境是最大隱憂
「大環境是最大的隱憂，」一位資深的財稅官員說，執政黨都不願意支持行政部門透
過專業思考與審慎規劃下所提的案件，行政部門提出任何的改革方案，怎麼有見到天
日的可能？
在「台灣的決策者不尊重財政專業，不理會租稅具有的中立、公平與財政目的，才會
動不動將財政當作政治工具來運用，」政治大學財政系教授林全表示。他說，王建瑄
的土地稅事件，租稅理論與政府財政的專業公然遭到政治踐踏，就是最好的指標。
在台灣金融出現問題的情況下，去年金融業營業稅率由五％降至二％，是一個最貼近
的例證。
「這個政策是執政黨中常會的決定，不是財政部的決定，」一位財經首長清楚地記得
。他私下分析，這個決定漠視「財政收支劃分法」的規定各級政府有減少收> 入 者，
必須籌措替代財源。
一位中級稅務人員表示，其實早在八十五年邱正雄接任財政部時，賦稅署就曾在租稅
改革方案中，提出調降金融業的營業稅率，但是當時就因歲收損失過鉅，而遭他否決
。
但是，「總統一個命令下來，財政部立刻照單全收，從部長、次長到署長，沒有一個
人敢從財政專業提出不同意見，根本沒有人敢理會對財政收入一年損失四百億、十年
損失四千億的影響，」他說。
一位前財政學者表示，租稅的本質是中性、肩負財政目的，是全民的資源，融資給地
雷股、接受地雷股的股票質押，是金融機構經營不當的問題，怎麼可以用全民的資源
稅收作為急救工具？這項決策的結果是，全體金融機構每個月驟然間多出三十多億的
營利，經營不良的金融機構，可以因此喘一口氣。但是，政府原來就歲收短缺的財政
收入，卻一夕之間少掉六百多億（八十八年改採歷年制，八十八及八十九年為一年半
的預算），出現龐大的財政缺口。
「公債已經到上限，不能發債；短期調度的國庫券，已經發了一千五百億，距離上限
兩千兩百億（當年預算的一○％）只剩下六、七百億，真不知道錢從哪裡來？」
一位財政主管擔憂地說。最近就為二月五日公務員薪水、年終獎金、績效獎金籌措財
源傷腦筋。他忍不住地說，台灣的民主已經孕育出沒有未來的財金政策，「不論誰當
選都將是空虛的國庫。」
金融市場成戰場
年年都有的選舉變成聖牛。不只財政赤字，公共政策中關係經濟資源的財經政策，一
無倖免地都成為陪祀的祭品。直接涉及資金供應的金融市場，更成為血流滿地的戰場
。
最近發生嚴重財務危機的安鋒鋼鐵集團，就是最好的例證。
這家十四年前，由前立法委員吳德美與當時擔任監察委員的朱安雄夫婦成立的鋼鐵公
司，在台灣金融風暴前後，就傳出嚴重虧損，財務周轉不靈，要向法院申請重整。儘
管安鋒公司資產宣稱有兩百二十億，但負債高達一百九十億，毛利竟呈負九‧一％。
就在去年初高雄市長選舉前，已從監委轉回高雄市議員的朱安雄，對外公開表示意欲
投入市長爭霸戰。這時一向具有濃厚黨營色彩的中華開發，出面替已經負債累累的安
鋒公司，辦理五十六億的銀行聯貸。
「中華開發受到上面指示，聯貸的目的，就是要朱安雄不要出來選市長，」一位參與
聯貸案的金融機構主管私下表示。就在聯貸完成九天後，這個向銀行界借款已經高達
三百三十八億的集團（安鋒、鋒安、振安），宣告跳票，使得參與聯貸的銀行深陷泥
沼。
裡面有太多幫兇問題是，為什麼銀行願意借錢給他們？而且明知道安鋒虧損，還越借
越多？一位當年曾經飽受吳德美、朱安雄夫婦在預算、投資申請案等事務困擾的前國
營事業負責人，加強語氣地說：「這裡面有太多幫兇，銀行為什麼平白把資源給這些
沒有專業的政治人物？」他說，選票與鈔票畫等號的政治迷思，不知何時才能打破？
剛獲得彰化商銀主辦完成的三十五億中長期聯合貸款的中部一家集團，是另外一個例
證。這家公司長短期貸款高達一百七十五億、是八十七年度營業額的四倍、利息負擔
高達成本的二四％，一般健全財務結構負債比例的兩倍以上。一位金融機構的高級主
管看著財務報告分析，這家公司手中的房地產積壓存貨已經高達兩百三十餘億，而且
還持續向關係人（董事長自己、土地所得免稅）以三倍的高價購入土地。「這樣的財
務結構，貸款風險是明顯可以評估出來的，」這位金融主管表示。
但是，大家都知道負責這家集團的父子二人，曾任國大代表、省議會副議長任立委的
關係，讓他們有機會自金融機構取得這樣龐大的資源。近年，這家企業陸續十五億無
擔保公司債，由七家省屬行庫購買，相當於提供十五億無擔保的放款。「國內有哪一
家企業可以得到這樣的待遇？」他提出質疑。
絆倒國家競爭力
政治干擾、法紀蕩然，是台灣金融風暴的根源，更是造成台灣經濟資源錯置與扭曲的
關鍵。長年研究台灣地方派系政治的台大教授陳明通說，從解嚴以來，執政黨為求鞏
固政權，籠絡地方派系、結合政商財團，經由一波又一波選舉，形成綿密的共生群體
，已經成為國家競爭力的絆腳石。從彰化四信引起擠兌以來，台灣前後發生數十起大
大小小的地方金融擠兌事件，每次出事，就是政府出面收拾爛攤子，例如，四年前造
成七十五億擠兌的中壢農會，最後就由中央銀行出面解決。又如東港信合社理事主席
、也是立法委員的郭廷才，去年七月發生挪用公款高達二十三億，結果竟然由台灣銀
行與中央存款保險公司分別吸收十億與十三億。這位執政黨立委，不但沒事照樣出席
立法院會議，而且在嘉義市長兒子的婚禮上，郭廷才還與副總統也是總統候選人連戰
，同乘一部車到達。
一位金融官員感慨的表示：「這對認真檢查的金融局官員，情何以堪？」他指出，這
也解釋為什麼地方金融連連出事，目前為止逾放比例高達一二‧六％，壞帳金額超過
三百億，但是行政院仍然無法讓農漁會的信用部門獨立運作。他說：「因為執政黨堅
信這是選票的來源。」
不只地方金融，去年金融風暴中發生擠兌或嚴重虧損的金融機構幾乎青一色都與執政
黨有綿密關係。
資源浪費與錯置
發生嚴重虧損、經由財政部與黨產事業委員會主任委員劉泰英撮合出售的泛亞銀行，
主要經營人就是國民黨黨管會委員楊天生與立委楊文欣父子。虧損近二十億、三年前
也曾出現擠兌的台東企銀，主要負責人游淮銀則是執政黨不分區的立委。前立法院長
劉松藩，擔任過台中企銀（現已改名為台中商銀）的名譽董事長，去年台中企銀因近
八十億資金缺口，造成擠兌；央行與財政部出動多家銀行出面搶救。另外如中央票券
、宏福票券，「只要是有問題的，幾乎跑不掉的都是政商關係，」一位金融官員回憶
最近出事的金融機構表示。
這樣的結果究竟要耗用多少資源？若就財政的結構變化做為估算指標，近年來財政赤
字的快速增加，政府的借債總額由七十八年解嚴時一千九百億，躍升到八十八年度兩
兆兩千多億，成長幅度高達一一‧五倍。如果，再加上各個金融機構因金權政治發生
的無效率的不良放款，以及政商關係為經營主體的金融機構產生的虧損，又將是數以
千億計。當台灣政治人物為著民主奇蹟自傲的時候，十年前與台灣經濟發展為伯仲之
間的新加坡，在IMD瑞士洛桑管理學院的國情調查中，過去連續五年世界競爭力排名
第二，台灣卻一路下降到十八名、連年落後。
台灣畸形民主奇蹟的代價，是堆在珍貴集體資源浪費與錯置的殘骸上。
(1,2000,2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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