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島

[sammythekid (山米樂其得)]

這篇是老師與拉瑞娜喜歡的，但我個人比較喜歡上篇的營造，這篇是我的孩子，是喜歡，
卻沒有上篇黑暗幽深營造的成功。或許應該聽信別人的眼光比較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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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島                  B95109028蕭宇勝

灰撲撲的天空，油油膩膩的空氣，一個讓人心情鬱悶的傍晚。高中生，默默的在自修室看
完時鐘該走的腳步，收拾跟天空一樣灰暗的心情進書包。

公車上的乘客已經是寥落無幾，選了窗邊的位置，他不知道為什麼就看著窗外，像媽媽當
年溫暖的搖籃一樣，跟著搖搖晃晃的頻率昏昏的盯著前方，路上一切開始模糊。劇烈的震
動移開他窗旁的手，手原來是托著腮，這令他十分不快，紛紛湧上的人潮更使他覺得是破
壞一切的問題，是推他離開搖籃的兇手。一個，兩個，三個，空位漸漸填滿，鬱悶的空氣
從外面湧進來，填滿了車廂。最後一個座位在他身邊，還有兩個人緩慢的在人群的最後面
上車。高中生腦中思索了半秒，伸了個懶腰，露出不該有的噁心微笑，希望兩個老人可以
快點趕在心急的司機踏下他凶狠的右腳前坐穩。其中一個老人萬分高興，近乎感激的握著
他的手，瘦骨嶙峋，手上厚硬的老繭刮擦著他慣忙家事的稚嫩小繭。兩個繭的親密似乎吹
散高中生鬱悶的油膩，他明白這些繭的故事絕不如他的這麼單純，他與老人開始交談。老
人曾經是個兵，有著嚴重的重聽，說話特別大聲，高中生也樂的用聲音紓解胸中的抑鬱，
聲音漸漸高過柴油引擎的怒吼，越過全車的冷漠往前直行。

煙硝味越來越重，公車漸漸穿過了台灣海峽，到達1938年的徐州。京杭大運河的北岸是台
兒莊，老人解釋空氣中有濃濃的屍臭，除了人之外，就是馬。高中生很訝異，20世紀，就
算國軍物資再缺乏，也不至於以馬對敵，莫非吉普車、坦克車都吃草嗎？老人笑著：「當
初哪有汽油啊，就是靠著我們騎馬打的！」歷史課本沒提，高中生看過的書本沒一本說過
台兒莊之役是靠著馬打進嶧縣城內。河口的浮屍紫脹著臉，看著灰撲撲的天空，車上的人
們似乎沒有聞到，沒有看到。

下雨，嘩啦嘩啦，狠狠流過車窗，一條條劃著車行的泥溝，痕跡留在土地上。窗上的聲音
敲打心悸的節奏，他看著煙硝，看著雨，震驚。車內木然的人，對橫流奔騰的雨，灰煙般
的雨，沒有任何感情，毫無所動。天空似乎跟著公車走，他與老人的對話灰濛濛了起來。

雨總會停，車子來到一個充滿陽光的地方，老兵愉快的跟車外的人揮手，那些人穿著軍服
，英挺的揮手致意。車外有個張大著口的水泥建築，渾身浴著金黃，斑駁的外表跟老人的
皮膚一樣凹凸不平。建築口邊有一大叢小花，高中生知道那是菊花，一朵朵菊花潔白純淨
，花心含著陽光的微笑，恣意朝著車上的每個人。老人又說：「我這耳朵就是在這裡給炸
的，不重用了。」老人說這話的時候是充滿微笑，充滿驕傲的。忽然的陽光給人舒適溫暖
，車上的人變動了他們的姿勢，舒展著，表情依然無動於這連串變化的跳躍轉換。高中生
也對冷漠感到習慣，同車共濟，只剩老人的厚繭訴說生命滄桑的哀泣。成長掙扎，豈有偶
然？

他看著他黃綠色的牙齒，上面堆滿著牙垢，一開一闔說著那個下雨的日子，不時噴濺出一
點當年留下的記憶。水中成分的年代是1958年，中華民國47年的八月二十三日下的。

車也會停，他覺得該是終站，應當該回家。老人愉快爽朗的揮著手。高中生找到熟悉的街
口，走出車廂。呼吸中似乎仍有點煙硝味，有點屍臭，他似乎想到什麼，從皮包拿出一張
卡反覆端詳著，直到他藉著還沒清醒的路燈看清楚了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圖案才停止。
他忽然覺得有點噁心，屍臭、煙硝、紫脹著臉的屍體，混濁的眼珠，灰撲撲的天空。文天
祥，史可法，這兩位課堂上老師嘲弄揶揄的愚蠢歷史人物忽然令他噁心，令他噁心那個老
師的嘴臉。他吐了，他吐出好多好多水，水裡面有從京杭運河流過來滿載浮屍的臭水，有
著濃濃飄洋過海的鹹水，有更多更鹹更苦的是淚水，分不清誰是誰的淚水。

終於明白他是活在一塊踏實厚重的土地上。這塊土地原來風雨飄搖，而今欣欣向榮，一切
並非憑空，是有著無數的人用汗水，淚水，血水，屍水，澆淋滋養，默默成長、腐朽、再
成長、再腐朽，反覆堆疊交雜的一塊土壤。他也明白，海的對岸是老人的故鄉，但老人這
輩子回不去那個人事已非的土地，用生命的末端抓住了一點成長的的枝枒，將風霜的水流
進枝枒，開展整個脈絡。灰撲撲的天空，油膩膩的空氣，掃不去的陰沉，都是自由的成分
。他慶幸自己沒有遇到那場雨。他生活在雨後的島，有枯燥乏味的課堂，有溫馨平和的家
，有很多很多跟他一樣正在成長的生命。文天祥在獄中寫在帶上：「孔曰成仁，孟曰取義
，惟其義盡，所以仁至。從今而後，庶幾無愧。」的自然從容；史可法復多爾袞：「城亡
與亡，我意已決，即碎屍萬段，甘之如飴，但揚城百萬生靈不可殺戮﹗」的慷慨仁心都是
愚嗎？高中生心裡複雜的呆立在街旁：「這塊土地上滋養出來的莫非只剩下名與利嗎？」
他不服。

仍然是有那麼一片發芽種子，昂首向上，繼續豐富這塊土地。雨後的島，該像老人始終付
出的笑容一樣，爽朗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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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什麼金牌打手？             | (￣△￣)/  我家大人..朱字頭!

( ￣ c￣)y▂ξ 喔!!山東響馬 "豬油渣" 嘛...|╰(‵□′)╯...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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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sammythekid     來自: 140.112.249.117      (05/07 19:57)
→ poligen:我喜歡第一篇
推 Lariena:我喜歡這篇的意境~ 寶寶好棒~
→ sammythekid:寶寶喜歡是我最大的動力(@ ￣ ︶￣@)
推 ohyaweiren:我比較喜歡這篇 聽故事比較有味道
→ ohyaweiren:我這耳朵就是在這裡給炸的，不"中"用了。  <<改錯字
推 Dhaos:這段歷史在六年前似乎聽你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