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0] 白袍脫下，之後

[JKC0218 (JKC)]

再幾個月，就要離開長庚，妳所工作的地方；
再幾個月，就要離開高雄，妳所居住的城市；
當我離開的時候，妳會不會有一點點想我呢？
帶點促狹的微笑，想起，那個常常在病房間出沒，鬼頭鬼腦，十分不正經的身影。
慵懶地半倚著頭，想起，那個堅持喊著『學姐』，任性絕決，十分愛膩的聲音。
倒數一百個日子，我開始介意著，煩惱著，妳會如何記憶我？

熨的平整純粹的護士袍，推著及腰高的藥車，穿梭在病房間；
熟練地在床前鋪單，架上留置針管，分配起五顏六色個藥丸子；
和病人好像朋友似的：可以聊八卦、話家常，woman’s talk亦無不可；
喜歡看妳玲玲巧巧的身影，活絡在這生死都十分平常的巨塔裡。
病人是這樣思考妳的：『剛剛那護士小姐幾歲呀？好像小女生唷！』
這是妳，專業、敬業卻又滿滿載著自己溫柔情緒的小護士。

些微摺起的護士袍，嚷嚷地進出護理站，大赤赤地翻著藥盒，
一邊嘴裡還嘟噥著：『頭痛呀？這顆止痛藥還不錯，試試看啦！』
當然，也會順便叨嘮著：『究竟你是不是醫師呀？醫師都不知道自己生病喔？』
第一次，與妳有交集，也是第一次明白白衣天使，並非一如小說所寫安靜溫柔
是的！妳是個習慣把情緒藏給聒噪、匿在蹦蹦跳跳下的白衣天使。

從那天起，不小心養成了順手把妳今天的班表記下的壞習慣，
想像著今天，今夜，或是徹夜的妳，在幹什麼？
有沒有幸運的逃過CPR的糾纏？
有沒有又被那床阿伯的喘息聲嚇到跑動不停？
或者是，平平安安地又掛起兩圈黑眼圈，準備好要回家昏迷呢？
而，這是阿Q似的竊竊想念與祝福；神經略顯大條的妳可曾稍稍感受到這份誠摯呢？

偶爾，會趁著大夜，提個宵夜，等在護理站裡，
待妳忙完，隔一個位置的熟稔與陌生，一同享用起提來的點心。
這時我通常會順手翻起妳的班表，隨口開起支票，說到，
『這禮拜，妳off耶！我們去藤枝走走好不好？』，以一座燦爛的春光引誘妳。
『下小夜，我們去光華夜市吃鱔魚麵，好不好？』，以若有似無的香氣想饗妳。
七年高雄遊子的我與高雄在地人的妳，該重新認識這個海洋首都的！

瑞峰夜市的熱鬧，川流不止的人群，看著妳好似『鑽』的小小身子，很可愛；
看著總愛停在販賣哆啦A夢攤販前，瞧的很專注的妳，實在很難跟那個白色的身影做聯想。
夢時代樓上，旋轉著五光十色的摩天輪，一眼可以俯瞰整個打狗城；
以為，這個高，又帶些晃的小空間裡，妳會偷偷讓我得意些什麼；
沒想到，妳卻翹起二郎腿，哈哈大笑的說：『我是黃大膽！』
河堤公園、崛江、情人碼頭、光榮碼頭......處處都有我們的影子
不過，妳卻永遠防的這麼好，總是輕輕巧巧地把我隔在朋友的邊界上。

前些日子，妳跟我說：『我需要一些時間，一個人靜一靜。』
『為什麼？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太多謠言、太多關注的眼神，讓我工作很不自在，都不知道該不該跟你同學打招呼？』
『有時候，學姊還會有意沒意的跟我說，我認識好多醫師！』
『大家都會向我問起你的事情，那樣的感覺真的很奇怪！我很不喜歡那樣子！』
原來，白袍給了妳很大的困擾跟麻煩；嗯，故事就這樣子告一個段落了。

再一百多天，我將結束七年的醫學生涯，離開高雄，開始新的軍旅生活；
湘翎，妳會繼續留在這，繼續妳最喜歡的護理工作吧？
一年後，我會再回來的，那時候，我將不再是候鳥般的實習醫師；
我將因妳而停留，因妳而永遠駐足，我是可以永遠停在妳身邊的住院醫師了！
翼膀將足以涵養所有的流言蜚語，以及莫名奇妙的目光。
這一年，拜託妳，千萬不要忘掉我：
妳一定要記得我，白袍脫掉之後，那個淘氣頑皮的我；
妳一定要記得我，白袍脫掉之後，那段屬於妳我暫存於這個都市的回憶；
妳一定要記得我，白袍脫掉之後，那份很乾淨純粹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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