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經作者 暗地妖嬈 同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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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照記之《白夜行》
看改編成電影作品的《白夜行》，我通常最注意兩個部份：演員與高潮。拿日劇來比
現在這部韓影，顯然差距大到難以言表，且不說高修在硬件上如何贏過山田孝之，孫
藝珍的品質亦非綾瀨遙之流可比。在此之前，我腦海裡反覆勾畫的唐澤雪穗就完完全
全是孫藝珍的形容氣韻，站在《白夜行》的基點之上，她已從精靈甜美的「夢情」質
變為複雜蛇蠍的「夢情」，兩種的殺傷力對男人來講都很致命。
所以雪穗在這部電影中像匹絲綢，面上白亮順滑，宛若天使純潔的光環；翻過來看就
只有斑駁的怨恨、焦慮以及野心。孫藝珍在裡頭總是裙白如雪，像個溫柔的聖女，眼
神卻能平定外來事物對她的一切衝擊。這是一個過往不堪回首的女人該有的反應，不
管老天拋給她的下一個「禮物」是什麼，她都能鎮定地接過，並拆開它；同時這又是
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被讀者誤以為的「戀情」儘管時時表露其中，卻絲毫不如最後
那句「我從來不認識這個人」坦白直接，為了達成所謂的「夢想」，她可以「冷靜」
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旁人根本無法貼近她的真實心境，看到的均是冷血行為。
這些東西我在綾瀨遙身上是看不到的，這是二十歲少女扮三十歲熟女的侷限性，滿腹
心計的模樣怎麼看都扮得很勉強。孫藝珍不是，她可以自如拿捏這其中的差距，天真
時天真，狠毒時狠毒，靠在你肩頭的辰光你要小心，她極可能是借親暱之名探聽你的
秘密。在孫藝珍演繹的仇恨裡，我終於嗅到了「危險」氣息，實實在在地擔心起在她
週遭生活的人們，他們可千萬不能對這位可人兒起一丁點疑心，否則遲早要萬劫不復。
而綾瀨遙那張稚氣的面孔上卻佈滿嬌憨的低級烙印，那不是老奸巨滑的富豪意欲迎娶
的女人，他們會玩巨乳蘿莉，卻不會將她們帶回家，站在這些成功人士身邊無名指還
戴著鑽戒的女人永遠都只能是孫藝珍，光有美貌是不夠的，還得高貴、堅韌，舉止優
雅並且八面玲瓏。要吃透唐澤雪穗這個人物，得先把自己整成狠角色，孫藝珍做到了。
關於「高潮」，有兩個部份是不可缺的，一是雪穗為成功扮好「後母」，指使司亮強
暴了丈夫與前任妻子所生的十四歲女兒，隨後她為了驅逐女孩的惡夢，赤身裸體將她
抱緊，令她忘記幾小時前受的污侮。這是雪穗對童年最陰暗的部份一次刻毒的回眸，
她深知什麼東西對一個純潔少女最重要，要摧毀她的驕傲與敵意，就只有先撕碎她最
寶貴的貞操，將她踩在腳下。片中的孫藝珍將那可憐的少女擁在胸口，望住鏡中兩具
肢離破碎的肉體，她彷彿在安撫十四年前被暗夜籠罩的自己。這場戲做得要比原著奔
放，戲劇效果強烈，亦點穿了小說中所有表述的一切，而日劇卻莫明地將它全盤刪去，
真當可惜。
二是司亮死亡的結尾，警察指著他的屍體問雪穗：「請問這個人你認識嗎？」雪穗當
即否認，並轉身走掉。她的可憎與可憐在那場戲中原形畢露，你很難去判斷她當時的
心境，是明哲保身的做法？抑或咬緊牙關要將兩人尚未完成的「夢想」堅持下去？此
時的雪穗方才將「魔女」本色和盤托出，作為一個高智商罪犯，儘管背地裡她與那不
見天日的「搭檔」相依為命，但無論多深厚的愛意都在經受物慾的消磨，所以她可以
致死不與他相認。
影版《白夜行》就是基於這樣的理解，將孫藝珍在高修鮮血淋漓的身體面前忍下了那
滴淚，她轉身的瞬間，姿態僵硬卻又堅定，是我見過最錯綜的詮釋方式，從看到司亮
慘狀時的錯愕，到被質問時的悲傷，最末卻轉變為冷酷的永別，她上了電梯，沒有回
頭看他一眼，身邊的繼女在司亮眼中卻幻化為少女時代的雪穗，那時的她一直轉過頭
來關注著這個男人，他為她奉獻一生的因由怕是統統濃縮在那只絕決的背影裡了。
也許，這樣悲愴華麗的《白夜行》才是符合我期待的，《天鵝湖》的配樂亦著實意味
深長。在這部芭蕾劇中，前半段竭力渲染愛情的美好，只是為了後半場將之撕裂作有
震撼力的情緒鋪墊，王子一直以為自己托付癡心的女子是白天鵝，卻不想最後一刻才
赫然發現對方是邪惡的黑天鵝。雪穗之於司亮就是被錯認為白天鵝的禿鶩，他心知肚
明，卻身不由已，只得被它啄食，影版《白夜行》就是將故事裡最殘忍的傷口剝開給
我們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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