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孟：
這幾天送走了一個重要的朋友，一個大學學姊。
說起來跟她真正熟起來是從醫院的偶然相遇開始的，她是個神經有點粗的傢伙，
但是總是在關鍵的時候說出讓人有勇氣面對困境的話語來。
她走的那天，我沒來得及去見她最後一面，我以為要見面總有機會，我錯了。
我把處理自己的情緒排在她所剩不多的生命之前，然後生命就這樣永遠錯過，再見
將是天堂。
我收了一封信，來自於妳的朋友，一封字跡工整娟秀的信，然後閱讀它讓我
幾乎溺死在心血滴成的海裡，為了這個窒息我錯失了一個生命最後的眼淚或微笑，
當時我以為不管怎麼樣都值得。
這豈止是傻，我竟然沉溺在一場七年前就與我無關的莫名惡障裡，而忘了身邊的人，
我是這麼愚蠢。
那封信，意正嚴詞的批評了我，要求我不要再讓妳對於我們之間的感情有所牽掛。
信裡的文字勾出了一個我不認識的自己，自復、冷靜、殘酷、奇怪、不善量，
我突然遺惑，然後也瞬間明白妳對親友講述的我有怎麼樣的影子。
親愛的孟，如果這七年妳還是因為我而感受煎熬，我很抱歉，真的，那不是我樂見的。
我們不是一直都在自己的世界沉默著不打擾對方嗎？
我以為我做得夠好，不見妳、支持著妳的每段愛情、盡量給妳在脆弱時需要的力量，
妳不是該振翅飛翔的嗎？不是答應了我會勇敢去追求幸福的嗎？
我一直都站在這裡默默的注視著妳然後以不驚擾的方式忘了妳飛旋的身影，我是困擾了
困擾了在這麼多年之後，我還是得為妳的掙扎和痛苦承擔責任。
她們真的認識我嗎？是真的了解我嗎？還是妳的悲傷讓她們無法容忍我這號人物，
儘管我早就不在妳的生命裡了。
親愛的孟，我深藏了我跟妳的一切，不再對任何人提起妳的事了。
我怕他們責怪妳的離開，我怕他們用各式各樣不好聽的詞彙形容妳，因為我知道朋友
就是這樣的，他們守護著我心疼我然後忘了站在妳的立場去想。
於是，沉默是我唯一保護妳的方式，我以為這麼久之後我已經不會再影響妳的生命了。
可以原諒我嗎？原諒我還是讓妳痛心著，原諒我沒有智慧做得更好。原諒我！
親愛的孟，別因為過去而忽視了現在身邊重要的人。
現在我才知道了遺憾的感覺，我很遺憾自己沒有花更多時間在身邊的重要朋友身上，
而因為那幾個小時的任性，錯身了竟是一世。
別跟我一樣，別失去了手上珍貴的情誼才後悔，
別活在過去，要繼續往前走，帶著笑。
答應我。
2007年五月二十八日 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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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上演的是『慢動作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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