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 008 靈籤想起你

[droptears (月光下的魚)]

L：

你讀過《紅樓夢》嗎？
我想你大概只知道寶黛釵，而不看這樣兒女情長的書吧
一本長篇鉅製的小說，卻在第五回就寫下了結局
曹雪芹安慰過我，他知道人只能任由自己一步步走向結局的感受

L，越長大，我越感覺命運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年求神問卜的事沒少過，都與你有關
我逐漸明白，能趨吉避凶的不是本根
「命」是撲火的蛾，是偏向虎山行的執迷
所有的福禍都已預示，但你無力改變

你是理工的腦，也許不信；而我得透過信仰來安置迷亂的心
在牽手之前，我就知道有一天要流你的淚
當你還眷戀的相望，我已經從你眼裡看到將來的背離
最初你問我後不後悔，我唯有靜靜的說，別無選擇
若你早知，別後我這樣抽遍下籤仍掛念著問候
也許後悔是你，也許你會善良的不經過我


明明向人說起新環境的孤獨，但我又對一個人旅行動了念
想去看看另一片海和天空，吹吹不同鹹味的風
趁著人們還沒吶喊春天的離去，我打給了墾丁的民宿
但我還是遲了，我想像中安靜的大街阿，也要再見


新的一歲，你成長了些什麼呢，L？
以前總要外帶回家吃飯，這年我學會一個人在餐廳自在的用膳
到陌生的地方會記著帶上地圖，迷路了不再急著問人
開了個新的戶頭，偷偷存點私房錢，靠自己的力買生存外的東西
還能獨自揩去泉湧而上的心酸，洗把臉繼續面對生活

但也有倒退，我越來越不知道怎麼與人相處
又怕無助，又要無拘無束；以為傾訴安心安穩，反倒添累空虛空無

也許是想證明自己一個人可以，因此當我如雲飄散四方
我貪心的希望人們能將擔憂與憐憫，換作勇敢的稱許


人生永遠追趕下個進程，我常想停下來喘口氣
趁著考完的短暫空檔，見了總要見的人
舟車勞頓到你陰雨的城市，明知也有想見不能的
歸途仍把酸澀帶上客運，一路哭回我的城市


想起戲裡程媽對又青說，在同一個地方跌到兩次，是很難看的
沒有退路、自作自受的阿，我全都願意自己承受
所有的不能得救，只有筆是我唯一舒緩了，就由我吧


飛鳥各投林那支曲子是怎麼唱的，欠淚的淚已盡？
我上輩子必定抵賴過人吧，不知重罪如何能輕報
今生給太多的，來世亦不要你還



阿，不要牽念我
洗了澡沒事，喝了酒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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