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之所以投入自然，並不是因為他有什麼環保訴求，
你會怎麼定義他這樣的投入？」
我努力揀選著適當的字眼，詢問正在研究自然書寫的Ｃ。我的問
題問得模糊，Ｃ只是微微皺著眉，表情寫著困惑。
「就是說，」我繼續問：「他的投入，是來自於某種對應，對應
著某些曾經存在過的，或是他已經無處尋得的，的什麼……」我
邊沙啞著聲音邊訥罕著自己為何連一個好好的問題都問不清楚。
「她在問你本質性的問題。」坐在一旁的Ｓ先是咬了一口薯條，
然後調了調點滴瓶的高度，接著才替我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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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名字叫夢幻草。學名是Plectranthus，英文名字是Mona Lavender。
夢娜薰衣草，好艷的名字。妳還有別的小名，更樸實，更接近妳：夢幻紫與紫鳳凰。
在花園第一次遇見妳的時候，妳正盛開，深紫色的穗狀花序在深綠色的油亮葉間錯落
展開，妳如唇形的細管形紫花，宛如成群的迷你鳳凰停佇其間。數大時，甚美，令我
想起他曾許下的無數的小小的諾言，如此夢幻。
當我看著身邊的朋友，因為一再地選擇與現實妥協而失去了夢想的能力的時候，我遇
見了他。當我看著他因為失去了實踐的能力而憤世嫉俗，而終至怨懟於我的時候，我
遇見了妳。妳佈滿著細粒凸狀的深綠色葉片，像極了我的骨膚，既因快樂而生震顫，
也因憂傷而生震顫。
如今妳不停地伸展著枝枒，不斷地向我要求我已經無法給妳的自由，安放妳的空間越
來越小，小到已經無法承受妳完整的花葉間所訴說的一切夢與幻，就像我和他再也無
法承受彼此的夢與幻一般。
如今他對世界充滿了新的熱切，我也即將離去，是時候說再見了。照顧妳的新主人，
巧合地是個與我同姓的女孩。願妳和他都能有一個更遼闊的家，與一個更遼闊的天空
。和你們的相遇，是我人生裡最美麗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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