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翻箱倒櫃找高中畢業紀念冊時 無意間發現了個鞋盒
說是無意間其實並不精確 我很清楚它擺放的位置 但總會刻意忽略
那只裝滿書信往返的鞋盒 多年後再度呈現眼前
一瞬間 我有幾分迷網 幾許怯懦
於是 像懷著打開潘朵拉盒子般的心情 拭去上頭的灰塵
輕巧巧地讓塵封多年的回憶重現
映入眼簾的是各色各款的信封 由小至大的規律排列在左方
而右方則是一捆以橡皮筋束好 純白且略微泛黃的制式規格
我將已經失去彈性的橡皮筋卸下 謹慎地取出那一疊信紙
當娟秀的字體及華麗且妳獨有的書寫方式再度呈現時
這些年來的壓抑及故作堅強 瞬間潰堤
Dear J,我僅能從妳的回信中去揣測當時的情景
因為我著實記不起所有的點滴細節
朦朧間只有個約略的輪廓
我只得努力的藉由殘缺的記憶去拼湊出故事情節
看著標註的日期 應是我將邁入二十大關的盛夏
在那個通訊方式不普及的年代 我們都選擇了最傳統的方式
相互討論著見面時無法整理完全的意念
十來封的回信裡 提到了學業 感情 以及人性的探索
當年我聯考失利 家庭的問題 和感情也因上天殘酷的安排身不由己
妳每封上千字的溫暖 和現實生活的鼓勵
讓我重新相信了人與人之間仍有許多強大的聯繫
在那青澀的歲月裡 對於愛與憎恨仍不解的我
妳卻用著超乎年齡的成熟帶給我更多的光明面
十年過去了 若把學業替換成工作
即將三十的我 卻又再一次面對極為相似的窘境
理應更加熟稔且有條不紊處理各項環節的我
卻比十年前的自己更為慌亂 更加猶豫不決
只是我知道 這次妳再也沒辦法開口對我說些什麼了
妳和我的距離再也不是能以公里數計算的遙遠
而是遠到我再也聽不到妳的聲音 聞不到妳的髮香
Dear J,倘若妳見到此刻的我
是否也會用著如銀鈴般的笑聲嘲弄我呢?
一如妳以往常說的那句話:
"諾..我就說了 你沒有我是不會過日子的啦!"
很可惜 我再也聽不到 只能想像
不知是否幼時的夢想太廣大 相形之下眼前的自己太渺小
現實的一切逐步地將我逼退至一隅
年少輕狂的傲氣 不顧一切的勇氣再也不在
我想起父親第一次帶我放風箏時的場景
由於缺乏經驗 幾經嘗試仍不得要領
父親對我說: "只要迎著風向前奔跑 就能順利升起"
當手中的細線越來越短 風箏在天上越飛越高的喜悅 我仍記得
但不知是年紀大了體力下滑 又或是失去了風力的支持
十年後的自己只能眼睜睜的望著風箏墜跌 無能也無力
最後只能緊緊地捉住線頭 彷彿如此便能證明著某些堅持似的
Dear J,妳還能為我點一盞明燈嗎?
這些年來我努力的證明即使沒有妳我仍可過得很好
卻又弔詭地不願意承認妳不在的事實
只是當這些堅持和回憶相互衝擊過後
我只見到發黃的信紙上暈開了水漬
那麼 我只好相信
只要手上的線頭不鬆 雙腳仍有奔跑的力氣
若風再起
仍能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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