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tricker13:) 04/02 01:52
給今心：
提筆是凌晨。我關掉客廳的燈，整室電源只留給桌面一圈扇形光亮，一架發
出雜訊顆粒、偶爾左右耳音量不平衡的 CD Player。夜深人靜特別會注意那些平
日忽略微響，好比說，電腦主機令人耐而不耐的風扇運轉擾家人睡夢，好比，闇
夜中想單刀直入的核心，似乎全被掩埋在言不及義的客套／白描／一再重複就像
我近日行屍走肉。
相識五年，制約每年寫封信給你，然而來到這第四封便如計算我晃蕩過的年
歲；我們都略略不捨地脫離青春期（帶著自嘲中二的餘裕尾巴）個性也巧妙地在
某些細節修正／或談更加扭曲不坦率。想你曾經（不止一次）慌恐地說「不願改
變當下的自己」身為自覺質變的我那時其實好想伸手擁抱你（就隔那麼一張 MOS
桌）親友的你是唯一幾個能讓我體現網路用語「抱抱」二字慰藉的確實對象。
越以為了解你，實際上看得越片面。所有資訊零碎拼湊自你轉述的遊戲對談
片段／你偷偷放在個板又常忘記鎖的隱文；同樣的，越以為能掌握與他人距離越
是測不準，有時認定是時候直白對方卻被直言所傷，有時認定對方將蛻變成如你
這般性情中人良友，卻次次警覺各有所保留……記得有次談到「我們互相欺騙過
嗎？」當下兩人皆失憶，但我想我或許真的在無意間對你保留了什麼。
像是學會在社交場合擺出無防備然實為逃避麻煩的無語笑容，像是潤滑斷層
交際時不著邊際一個接一個表情符號──不，我想你也一定在不知覺中細微改變
了吧；儘管不到一個月未見就豬羊變色（錯用）那種逐漸可以忍受自己友善也有
惡的灰敗，渾身染塵然心不在焉更多的人生觀該走去哪裡才好──
我最近一直想著。
一直想著。是不是連想著也太遲了。
青春期總是想著死，好不容易將注意力拉回生，卻沒有值得生存下去的誘因。
讀不成書，網路毫無作為，談談戀愛吧，然而在喜歡的過程更是意識到我並沒有
足以愛人的資格。像流行歌曲寫得可笑，實情是什麼也給不起，無論給哪方，甚
或面對世界。
此時張狂地說「只剩下小說」，小說令我無法說得更多，儘管藏住內裡的思
緒的確是我意圖要大膽放諸世界，澀味仍臭得不敢任意啟口，甚至不開口得好。
小說終究、終究是表現現實難以實現的自我實現。「多麼想跳進那個一輩子我都
不將置身於內的妄想」如此裝扮／偽作己身外表。
著妝且數度極想，很想，看你成為我不認識的你。
暗暗想像有哪天和你去逛街去哪裡旅行（過於渺小願望）或是遙想再過二或
四五年你走入理想中的職場，以成熟語調宛若我總是仰慕的大姊姊般同我訓話；
那也相當有趣吧？
何況，一向安心的，嚷著不願改變然各方面漸往二十歲邁進的你，想必一定
會保留著我們初遇那不矯飾口吻，單純想見見對方、確認你我皆安好之心──
「我始終在這裡。」
給你，也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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