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Pluto,
你寄來的明信片我一直夾在《挪威的森林》裡,幾乎是像讀報似的,每個早晨一邊吃著早
餐一邊翻閱《挪威的森林》,伴隨著你從比利時寄來像是廣告夾頁般的明信片,非常美味
的享用著。
收到信真的是件令人愉悅的事情,讓我覺得自己還沒被遺忘。當然我明白即使沒有任何朋
友聯絡,並不代表他們忘記我們,僅是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努力的在自己所在的世界生
活罷了。
而每一次,當我跟你對話,或是跟佩、蓓聊起天時,總無法克制將自己推入記憶深處的谷
底,懷念高中的清純、那時候的瀟灑跟自由,想想並沒有甚麼需要多擔心的,除了通過永
無止盡的大考小考,但那時候的我們似乎常為了甚麼而憤怒、而哀怨著。去年十月,越過
二十四歲這條線的時候,剎那間清楚明白,我們永遠、永遠不可能回到十七歲那年。有時
想想,與其緬懷過去的總總,何不試著臆測自己未來的樣子,於是我聽著The Beatles 的
《WhenI was sixtyfour》試圖勾勒自己六十四歲的樣子,但是無論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
想像,甚至連想像自己三十歲的樣子,都沒甚麼把握。也許是想像力不夠豐富,也許是目
前的力量太空薄,但是我希望三十歲、四十歲、五十歲…在人生的每個階段,依舊擁有像
你這麼好的朋友,而我們依舊瘋狂。
瑋,很想你。這一別可能兩年以上見不到面,雖然你今年八月會回台灣,但是我可能十月
才會回去,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我無法預知未來一個月甚至一個禮拜將會發生甚麼變卦
。一錯身,又是一個年頭,我並沒有計畫貳零壹零年的事,誰擔保我們不會在德國或是荷
蘭見面呢?也許一起跨年。
提到跨年,想起跟你一起跨過二十一世紀的那個新年,一起在墾丁的海灘上吶喊著,你一
定記得你跟我說過,如果哪天你有女朋友,你要帶她到那個乾淨無人而星光燦爛的沙灘,
嘿!你絕對不知道那些話對某些時刻的我而言有多麼殘忍。
而那時根本沒想過會像現在這樣隔著整個地球,你會在斜對角那端的德國、我在斜對角這
端的南半球,慶幸網路的方便,能夠即時跟你聯絡上,跟你交換即時的訊息,即使是郵件
也不會慢到讓人等到白髮蒼蒼(雖然還是慢了些,一張明信片可能要等兩三個禮拜才收的
到)。
我想起去年夏天去澎湖旅行,異想天開的開始蒐集沙子,一個夏天來回澎湖好幾次,行囊
裡沒有裝甚麼伴手禮,沙子倒是好幾瓶。直到來了澳洲,第一次去GoldCoast 的時候,我
也很興奮的將那金黃色的沙子抓了一大把塞在行囊裡。而後又去了Bargara、MoorePark、
Town of1770…我並不是忘記裝沙子,而是不想讓那些事情成為負擔了。記憶的方式很多
種,也許不需要擁有實體的形物,這樣想著,我便可以把許多可有可無的東西拋下了。我
記得大學同學他們前年去美國因為旅行而吵架,有些人旅行習慣拍當地的地標、著名的風
景,好證明自己曾經來過,或是買一些當地特有的名產,好證明(不知道是向自己或向別
人證明)自己曾經來過。我也曾經蒐集各個飯店的火柴盒、盥洗用品或是各地的沙子、明
信片。後來我發現,旅行不會只是短暫,也許我會這樣就一直一直持續的旅行,永遠都不
會停駐下來,我蒐集了一堆紀念品想要裝飾我的家,卻不知道「家」到底是在哪裡。
某次,朋友問我,「妳家在哪裡呢?我指的是,妳從哪裡來?」我要回答台北嗎?但我不
覺得自己是台北人,我說我的家鄉在台灣的鄉下,從小在鄉下長大,但是十六歲那年便搬
到都市裡讀書、工作,而開始接觸旅行業之後,所謂的「家」對我而言並沒有太多的意義
,不過是個洗澡、洗衣服、上網、睡覺的地方,因為必須不斷的移動,所以對「家」並沒
有太多的情感。
你是否也這樣想著呢?不過閉上眼,我還是可以清晰記得你媽媽的樣子、你的房間、你的
書桌、你家的客廳、陽台,雪莉在腳邊團團轉、你家附近那間好吃的麵包店…我想我一定
是開始老了,老了就會開始回憶。
新的一年又要開始了,我想你一定倍感孤寂,一個人在國外過生日、農曆除夕跟新年,我
想你一定也可以跟我一樣四處結交狂歡的好朋友,但是,還是想念台灣的那些朋友吧!我
也不知道農曆新年該怎麼過,不過冰箱裡倒是還有一些上次自己做的餃子,也許吃吃餃子
、煮一些糖醋排骨跟中國菜,然後試圖找外國朋友賭博!可惜沒帶麻將,我現在所處的這
個小鎮非常非常的小,在城市裡還買得到麻將,在這裡恐怕要碰碰運氣,不過沒關係,還
是可以打打撲克牌、賭21點。
啊!說到撲克牌,就想到那年跟你還有你道明的朋友(Damn!我竟然想不起他的名字
!可是我記得他女朋友叫做阿花,真是奇怪)在大立對面的小騎士樓上打大老二,狠狠的
一把贏了一千多塊。這麼一想,又想起非常多的事情,他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九日,跟那隻
和你同名字的兔子的忌日同一天,我沒忘記西子灣的約定,要命!
本只是想告訴你關於明信片的事情,啦哩拉雜卻又牽扯了一堆,我試圖要尋找正確而精準
的語言,像是好萊塢電影裡美國大兵般神準的射中每一個標靶跟敵人,不過我儘管再怎麼
努力,非必須將我所希冀的話語像是天竺鼠般在深夜偷偷而悄悄地滾著輪圈般無止盡的迴
旋,才能描繪出我心底所想對你說的所有一切。
日安,Ichilai be D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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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兩端觀看及被觀看的彼此,正是我所要的安全距離
架構一個真實與虛幻交雜的空間
埋下希望的種子,埋下記憶的屍首
觸手可及的,卻又缺乏其他瑣碎的真實撰寫,你始終在猜疑
不過,我躲在孤寂的透明堡壘,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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