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餐廳以後我們站在大廈騎樓中,確認彼此是否都
將賦歸,同路的人便同行,各自往各自的方向走去。
我對H說:「我的車來了,再見啦。」像是急著離開
一般,不知道是不是深怕彼此之間沒有什麼可以談話的內
容,或者是我終於明白了如何放手,畢竟有太多的事情已
經執著了太久。
獨自一人坐在公車上,仍然忍不住好奇。有誰還記得
三年前或四、五年前在捷運站碰面準備幫H慶生時,當下
那種我們彷彿已經各有成就,卻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千里迢
迢相見的感動。
那樣的場景與感動已經隨著一次次的見面與不見面逐
次刷淡。
四點半時我們決定到捷運站上方的麻布茶房用餐,在
餐廳一待就是五個小時。五個小時之中我們不間斷的談話,
一時之間交換了許多彼此生活的目標與現況,然而還是有
許多不能言及的種種困難,我們如何相信對方願意誠懇的
聽起自己訴說?
不同的價值觀不斷的交錯撞擊,這樣的火光究竟危險
還是美麗?隨著時空漸漸不能了解彼此的生活,甚或也覺
得沒有必要多上這一層的負擔。有些人開始埋怨對方不思
及自己的感受,同時也逐漸忘記思及對方的感受。昔日的
包容與體諒慢慢演成一種對於離異的憤怒與針鋒相對,眼
前篤定而不肯退讓的語氣與眼神將對方的距離拉得好遠好
遠。
彼此間的距離越拉越遠,流言蜚語也無心求證,不能
言說的真相越來越多。我的生活過得好或者不好,你的生
活過得好或不好,彼此願意插上一手?能插上一手?如何
衡量眼前的這個人在自己的生命之中的意義,或者該如何
衡量自己在別人生命中的意義呢?
其實,所有的事情都有個漸漸趨向平衡的過程。
當我不再計較這些,語氣和緩而不帶情緒的談起自己
的生活與未來,不談及自己對於生活的無力,不談及自己
認為對方早已無力同理的感受。不談及更真實的自己,因
為已經無法篤定的相信彼此是否在意這種難以言說的生活
逼迫。什麼都不再談起、將真實生活與自我隱去的同時,
靜靜的聆聽著不一定會記在腦中的隻言片語,不考慮下一
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不考慮什麼意義云云。
當我不再計較這些,感情自然也不例外的趨向了另一
種平衡。
走在寒流來襲的夜街上,我想這種無以名狀的感受,
就輕描淡寫的稱作「雲淡風輕」吧。
──2011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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