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C.L.
「伸手摘心星，未必如願，但不會弄髒你的手。」
這是國中時期從吳若權〈摘星〉這本書裡看來的一個句子，一直以來我就是個教人
好生苦惱的傢伙。大小事我都可以游移不決，常人覺得芝麻綠豆的事，我卻可以苦惱好
幾天。在我眼中，你是這樣幸福！因為你總是從容的做完所有的事，而我卻喜歡拖拖拉
拉到最後。你似乎沒有太多的煩惱，這點我喜歡歸責到你有個善解人意的家庭。對沒有
煩惱的人吐苦水，是再自在不過了，雖然你曾對我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我總覺得我
手上這本是無字天書，一切的語言、文字都不可能解決我的家庭問題。我知道旁人不太
幫的了我，所以我只是說，而你也總是聽。
「雞毛蒜皮的偉大煩惱」這是個高中同學給我的形容，你聽了應該也要莞爾。是的，
我完全不否認這樣的形容，倒不是說自己心思細膩之類的，反像是一種處於焦慮的人格
特質。你也已被我這種特質荼毒了很久，應該能夠了解它的運作模式。其實有時候就像
你說的，我的確亂沒自信一把，導致我就算心裡有了答案，還是要向你或向別人諮詢才
會心安。
對你，我是真的放心。
這種信任沒有來由，可能是你不太需要別人操心，所以我也習慣將自己的不如意棄
置在你那兒了。不習慣分類，我所做的就只是點擊兩下你的MSN符號，就像探出頭看看
今天有沒有收垃圾一樣。我知道這樣太過自私，所以有時候也和你談談喜悅的事情，也
喜歡聽你談論你的事。心情這種東西，就和感冒一樣。我屬於小病不斷的體質，而你卻
是不病則已，一病驚人哪！聽你那些話，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收到核廢料的清潔人員，絲
毫沒有半點應變能力了。
你說自己沒有夢想。
從過去到在在，在我眼中的你總是有計畫的做事，在預定的時間完成工作、達到目
標。而你這些目標都指向著你的夢想，與你相較，我就顯得得過且過多了，生活是漫無
目的的。從你那聽見的「沒有夢想」，這使我吃驚。我慌了手腳，這樣大的情緒垃圾是
你壓縮了多久、努力開導排解了多久，而你終究處理不了。我呢？有辦法處理嗎？我是
個不盡責的清潔人員，聽到這句話我找不到掩埋場，也尋不到焚化爐，沒有專業的技巧
我只能暫且在後院挖個坑，將之掩埋。他日，另尋出口吧！
你問我快樂，我只能告訴你它沒法比較。知道了你這樣茫然，卻不能擔任你平日替
我掃除煩惱的角色，我真感到無用。也許和你相比，我沒有太高遠的目標，但我樂於見
到你完成自己的夢想。也許就像你說的，若將來求得衣食無虞和平靜和樂的生活，那也
算的上是幸運的人生了。然而，你又說，若你現在的努力為的只是將來物質生活而失去
自我，這樣究竟划不划算呢？人之所以為人，該是要負點責吧！然而人若不能追求自我
實現卻也是種可悲。
這是有難度的問題，如果我今日答覆，難保將來不會後悔。也許人生就像我們幼時
都會玩的遊戲：把測驗紙翻過來、畫上甲乙丙丁戊五個入口、五條直線和夾雜在其間的
數不輕的短橫線、對岸只有一個寶物，然後輕捲紙條，這就是個自己親手打造而可以把
自己耍得團團轉的迷宮了。也許你會記得寶物在右上角，然而自己總往左邊的橫線過去
。這當然要著急，因為這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但是我們只能等待，因為迷宮全貌就是
如此，不會為你多加一條橫線。你的生命也不會因你的志向而變得更長些。也許有天你
真到達了彼岸，也瞧見了寶物，才發現自己錯過了沿路的美景。你不能說現下的每個決
定與你未來無涉，因為你往東走會遇到多少橫線最後讓你到西邊去，這是你永遠不會知
道的。所以你的起點並不重要，一切的差別只在於你的決定，所有的過程。我知道你是
有目的行事的人，也喜歡向困難挑戰。這很好，因為你的夢越遠，你需要的能力就越強
，如果它遙不可及就如同天上的星子，那麼抬起頭、踮個腳，也不失為一種好方法，不
是嗎？
至於快樂，我當然不能保證你到達終點完成夢想的快樂會有多強烈，是否能夠彌補
你為達這目的所承受的辛苦？這答案在你，不能問我呀！每人對快樂的需求不同，事實
上每人對寶物的認定也不一樣。你可以說你的未來是為另一個人，那麼，就把中間留給
自己吧！讓你的過程為自己，那麼在終點時才不會後悔，對吧？
我答應暫且讓你的垃圾寄放，如果我有更新更好的技術可以處理，一定毫不保留的
告訴你、若你也有了解決之道可以讓你突破現狀，也歡迎你隨時提領。至於清潔費嘛，
就罰你多收幾趟我的微不足道的小垃圾囉！
伸手摘星，望你如願。
subdap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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