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M.F. :
近來發現自己不斷地在說服自己追求一個高遠的目標,而可笑的是,這個目標遠大到連我
自己都覺得荒唐。僅為了一個不願服輸的理由,而假裝忙碌,但卻未曾停下腳步來審視自
己有多少才能,最後,身心俱疲倒地不起。於是,我想起夸父,感覺有一種滿不講理的傻
氣,挾伴著幾許不自量力的蠢動,在體內竄流著,或許我遺傳了他的基因,才會有他這樣
義無反顧的衝勁。也因為知道自己沒有那種根基,所以開始發起慌,亂了陣腳,甚且,對
自己的意念起了疑竇,懷疑初衷。因而,舉步不前,只能佇立在此,站成原點。
莫名會有種「執法乎上,得之其中」的執念,應該說儒家思想害人匪淺,還是自己用偏了
方法去解讀它?才會將目標放得深遠高大,近乎海市蜃樓。孜孜矻矻的結果,到頭來終究
是一場空。
也曾一度天真地認為,正視傷口這種療傷方法會比獨自舔傷來得好,可卻未逆料,不顧一
切的後果只是弄得自己傷痕累累,「勇氣」也很快就彈盡援絕了。這情況就好像是自己親
手將明明已結痂的傷口,用力扳開,任其血流不止,最後因為細菌感染而流膿、潰爛。這
樣的我,是否不值得同情?
今天在學校上散文選時,讀到一篇張岱的「湖心亭看雪」。很多人從這篇文中,去分析張
岱這個人,都是些「閒情逸致」、「喜好遊覽」等類似答案,但,我反而覺得沒這麼複雜
,他會隻身前往西湖,不過只是因為有心事,單純想散心。很有可能也因著一些難以名狀
的理由,而隨性之所欲想找個地方釋放滿腔鬱悶,否則,怎會在寒冬臘月出門造訪一座亭
臺?且,也不會當那金陵人邀其舉杯共飲時,「強飲三大白而別」,可想而知的,他確實
想獨自一人,理那未清的思緒。人,在百無聊賴,孤絕到盡頭時,是不會呼朋引伴,暢敘
幽懷,因為知道相聚過後,寂寥會益加襯顯出惆悵與空虛。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無關風與月」。
有時候,會覺得那些執著堅持的人很可愛,儘管愚痴,又何妨。
願 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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