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
你大概會於別人叫你拿吳宗憲的簽名給他時你會又好氣又好笑吧。
這些年來我一直看著你。你改變。你低潮。你進步。你的一切與所有。你的喜怒哀樂。
說你像康康，你會笑著說:「那電視上的康康聽了會哭喔。」
你說你沒有康康會講笑話，大部分的人覺得你愛念，像個老頭子一樣
我想，你可能很多時侯都很嚴肅，你的心中藏著一個敏感、容易受傷的小孩，
於是你扮起兇狠、嚴肅的面孔，保護自已，也避免再受傷。
你或許在心裡的潛意識中，希望自已的長相兇酷一點，這樣人家會怕你，於是
在你中學的時侯，因為課業壓力加上喘不過氣來的日復一復，你的臉因為意外被尖銳
的碎片刺傷，時間是否暫停？聲音是否過於驚人？你懷疑曾經有幾秒或幾分的時間你
失去意識，你只知地上都是血，洗手台竟然碎掉了？難道新聞上說的不是開玩笑，
會暴掉、破掉也是真的？你看著地上的血海，你的左臉失去了大部分的知覺。在車上，
你好想睡，在路上，你幾乎說不出話來。護士說是車禍嗎？看到牙齒耶，可以從外面。
你開了二次刀，你拒絕同學來訪，你對於導師來探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你喝水從嘴
邊流下，無法控制。你第一次想在他人面前流淚。好幾天，好幾週，好幾月，復健。
顏面神經、刀疤即便在電療、按摩多年以後，你發覺心中的恐懼與傷疤原來才正要走
出。花了不知多少才敢看鏡中的自已，你的心路歷程誰會知道？然而，你發覺或許是
自已太在意，拿這個當做自閉的籍口，也正好可以把自已隔絕於外界，你不相信自已
可以獲得幸福，你覺得自已不配，一直到多年以後你才驚覺，其實笑是可以練習的，是
可以只因感恩就自然微笑的，你觀察到並不是那麼多人在意。護士也說她看不出來，你
知道嗎？康康，大部分，幾乎可以說是很多很多人跟本不會在意你左臉有開刀的痕跡，
「我沒注意到耶」「喔！不明顯呀！」「你沒說我還沒發覺呢！」「笑起來皮笑肉不笑
？我看不出來」是的，你害怕拍照，有好幾千個日子裡，刮鬍子是用手摸的，你剪鼻
毛是像瞎子摸象的，你甚至故意不看大頭照。是的，拍照時的確有人叫你笑自然一點，
然而，要自艾自憐嗎？要大聲怒吼:「你難道不知道我臉受過傷嗎？」事情發生不只五
六年了可是難道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然後很同情你嗎？當你笑的時侯，當你努力加
入他人話題，當你克服跟人說話的恐懼而勇敢說出自已想法時，當你願意看著鏡中的
自已時，當你敢拍照時，你該預期所有人了解你的心路故事或背後源起？在意的究竟
是他人？還是你自已？
你恍然大悟，這麼多年來。的確，會有不知情的人嫌你笑起來很不自然，可是他
們不知道你的臉開過刀，神經受傷呀。難道就該怪天怪地？你終於發現，自已還是擁
有太多太多可以微笑的理由了。只是，你回想過去，為什麼不早點覺悟？這樣就不會把
自已關了二四年，封鎖自已快樂的能力，謝絕友善的溫情，不願欣賞自已，那些日子來
，如果可以重來。然而，就算如此，你還是感謝過去的自已，因為若不是以前的那個你
就不會造就二四年後如今這一切的你。「如果你像神看你一樣看著自已，你將微笑。」
(【與神對話】)所以，你最近以來，時常對自已微笑。
你國中時的印象就是整天考試，擔心被處以「三溫暖」，跳不完的青蛙跳。你對
於導師的印象就是一心想升上前段班。那個時侯的你，覺得自已以後一定不會感謝這個
人。多年以後，國中同學再見到你，你也拒絕回去看師母，甚至在後來當兵收假回去遇到
也在當兵的同學時，你連跟他留個手機的勇氣都沒有，是想說反正快破月了或是不聯絡也
好？發生意外後，你整天貼著膠布上學，高中的你，畢業後一樣沒有回去參加同學會，你
回絕一切外援，你再也沒有跟那曾經要好的同學聯絡，他們是否還在外島當兵？現在是否
升博班了？你加入了許多社團，例如國術社，新鮮人的你，努力撐了那每個痛苦的社課，
其它人上完系上的課可能是去參加系隊或是去中正的大吃市吃飯，而你卻在中正田徑場
被蚊子咬。是想像自已像是俠之大者？或是變相虐待自已？還是企圖營造很忙的假相？或
是想加入師門、有這一群照顧你的師兄師姊？你看著海軍退伍政治系的師兄，帥氣的動作
，你也想學他有成熟的談吐、熟練的招式、高挺的身影…你排行老大，多希望有個在上面
的哥哥或姊姊，至少有人跟你說該怎麼做？至少…你不必再假裝自已很堅強，很多事都懂
，其實…剛好相反。
你每天花不只二個小時練功，念書、報告、準備考試都未必有這麼多時間，就這樣把
學分花了相當重的比例在社團上，你也想學兵器，你曾經立誓要柔軟度很好可以像帥兄姊
一樣腿可以劈開、筋可以拉開、動作可以很標準、套路可以很熟悉。你追隨著些什麼？你
後來愈來愈迷惘，是暑訓時那比別人早起的傻勁卻被同門師弟取笑，或是只是用運動來麻
痺自已？你參加佛學社、禪學社，你花了比別人還多的心力與時光在這上面，你當到了社
長之後只是把它放棄，還是你真的遇到一群不錯的人，想要幫助你卻被你一把推開？而你
卻在這個地方認識什麼是禪坐，在往後心悸、心亂、心煩的日子中你會試著打坐，但不再
追求坐得久或是一定要雙盤，因為你會察覺到最後只是想比耐力還要忍受長達一小時的肉
體苦痛結果心反而靜不下來。如果不是參加文史性質的社團，你不會擔任活動長，可以參
與舉辦新港營、各地的機遊、采風，怎樣寫企劃被社長笑稱看過最「陽春」的書面。怎樣
認識一群不錯的人(即便後來仍斷了音訊)、怎樣請大霹靂布袋戲公司的人來上社課，怎樣
和嘉大的人聯合社遊，怎樣知道一個好的文史工作者的風貌、內涵、談吐。參加慢跑社交
了二百元卻沒有跑完四個學期，只是差點被拉入直銷之類的令人害怕。還有若不是硬賴著
副社長，就沒有機會加入廣播社去嘉義蘭潭之聲實習星期日下午的「生活新鮮事」。只是
這一路走來，有太多的人在包容著你、關心著你、幫助著你，只是那時的你太害怕也太自
卑，你不知所措，你強顏歡笑，那時的你，還不知感恩、惜福。
現在的你，還來得及。一切，都還不遲。覺醒的晚總比沒有醒來的好，當你漸漸的
開始感到自已是多麼幸福，有的太多，要感謝的人太多，原來自已是這麼的富足、健康、
優秀，只是你以為你沒有，只是你以為本該如此，只是你以為那不算什麼，只是你從未
發現，只是……。
要感恩的人事物太多太多了，你答應自已，往後的日子你不再是從前那個自閉、憤
世嫉俗、不知惜福、自暴自棄的你了。你要學著感激、珍惜、友善、無怨無悔不求回報的
付出。可以堅強，可以溫柔。施，且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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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孤獨，忍受寂寞。」本身就是千古必學課題也是人們一生追求的省思。
Lonely 個人 ◎ 孤獨 junhao/whoi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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