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來得太遲的春。
所以我說春天已經不是起頭的季節,冬天更堅毅,一如你平淡的心。
一切就該是這樣開始,然後春天來了,像我對你說:「雨季過晚,
能被滋潤的東西就少了。」
「可是晚來及時。」這卻是我記得你說的。
歐公寫得那麼好:誰道閒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又:
一年春事都來幾。早過了,三之二。綠暗紅稀渾可事。
如果持著酒杯,等著季節相信諾言,久而久之,也就以為諾言成真。
牆角的菌類不覺長大,去年貼好的壁紙微凸、反潮。
你知道的,這是雨季,雨季總會多些東西。
尤其是那些一反冬天冷淡,是顯目的,可是更墮落的物事。
去年梅萼初擬粉,不覺小桃風力損。梨花最晚又凋零,何事歸期無定準?
迷信最傷,尤是蜘蛛喜鵲誤人多。
我不知道你怎麼享受春風,如何打傘?但我知道你的背影與我一樣寥落。
我們常祝福對方:「平順安康。」我更願意想起海子:「春暖花開。」
這時關於死亡種種竟顯得不可思議。
午睡醒來,雲重風溼,明白雨會細細的下,像兔毛,像是
我們久久不癒的過敏。
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
荷怎會有聲?可是故事有聲,我願與你分享:
《錢氏私志》載。歐文忠任淮南推官(重官的屬官),親一妓。時先文僖
罷政為西京留守。一日,宴於後園,客集而歐與妓俱不至。移時方來,在
座相視以目。公責妓云:「未至,何也?」妓云:「中暑,往涼堂睡著,
失金釵,猶未見。」公曰:「若得歐推官一詞,當為償汝。」歐即席云云。
座客皆擊節,遂命妓滿斟送歐,而令公庫償釵。
才是春景瑣事,比起任何復甦還值得。當念你此刻的失去,或許,我都能
幫你獲得,也或,一切不能再更糟了。
見你猶風,此絮難盡。
一切怎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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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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