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飲淚之鳥#3

[josar (無限水騎士團)]

    縱然今日的妳，開口說願意用妳所有的一切，來換取成為勒布朗。

    可是到了明日，以及總有那麼一天會到來的時候，妳卻將會願意以勒布朗所有的一切
，用來換取成為勒布朗以前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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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溫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倉促地抖了一下，接著「哎唷！」地喊了一聲，某樣
堅硬的事物從他身上滑落，砸中了他的腳趾，斯溫痛苦地彎下身，一些東西讓他感覺不對
。

    他眨眨眼，攤開並且審視著自己的手臂，寬大的黑袍輕輕地滑落下來，露出一雙蒼白
、孱弱，但卻飽滿年輕的手，斯溫檢視著自己的手掌，它們柔軟、強健，甚至連手指上都
不帶有一絲皺紋。還有一些更讓斯溫吃驚的感覺，那些從腳趾上一陣陣傳來的真實觸感，
他挪了挪腳踝，兩隻腳都還在，疼痛，卻還存在。

    「怎麼回事？」斯溫困惑地喃喃自語，「我好像……做了一個古怪的夢，夢境中我的
腳好像被砍斷了。」

    斯溫搖了搖混亂的腦袋，魔法師時常就會做一些荒誕不經的夢，夢裡頭的事物已經模
糊不清，夢境光怪陸離，但是它們與此刻身處的現實相比是多麼地微不足道，斯溫甩開了
這些教人猶豫的幻象，現在首要之務應該是確認自己是何時、哪裡、為何身處在這個地方
。

    斯溫抬頭看見的並不是晴朗也不是多雲的天空，令人鬱悶沈重的深黑色屋頂朝著永無
止盡的盡頭排舖而去，直到了最遠處彷彿要攝盡人們的靈魂。

    在諾克斯維爾地底下深深沉睡著的永恆至福之所裡面，無論是黑夜或者白晝都沒有意
義，照亮人們眼睛的並非日、月、星辰以及其他閃閃發亮的事物，而是飄移眷散在宮殿之
頂上如雲雪浮動的魔法螢光。

    斯溫當然不會認不得這個景象，這就是暗語薔薇宮，在黃土中覆蓋，在歷史裡掩埋，
魔法師們退出諾克薩斯的舞台後，玫瑰依然在無光的世界裡安靜生長著。這裡更是傑利科
．斯溫的家鄉，不管是身體上心靈上都是，不管是過去與未來，她沒有一刻被斯溫遺忘。

    光線昏暗、閃爍，像鱗粉，照耀埋首在又厚又重魔法書中偶然抬起頭來的魔法師沈重
疲憊的眼睛，映入斯溫眼簾的是年代悠久的石造建築物，以及一扇扇破舊黝黑深色的大門
，消逝、沉默，被遺忘的記憶，以及在冷冰冰的回想裡頭被打撈起來的熱騰騰的感情。

    然而從少年身體裡面逐漸湧現出來的異樣情感卻使他因而錯亂，那是一種熟悉、懷念
、疲倦的感覺。

    「為什麼會這樣子呢，明明我就不曾離開。」

    斯溫撿起書本，仍舊是想不起來他因何而在這裡。就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背後的木
門嘶啞地打開了。

    「嗚啊！」

    原來剛剛他睡著的地方竟然在別人的家門口，斯溫慌慌張張地回頭，結果對方發出比
斯溫還要詫異的聲音。

    「哎呀，是你？斯溫。」

    穿著樸素淺灰色布袍的銀髮少女出現在門旁，一臉驚訝地望著斯溫。

    「妳、妳好，伊凡妮。」

    「這麼大清早的你怎麼會在這裡？」

    斯溫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銀髮少女目光流轉，瞥見了斯溫緊緊抓在手上的魔法書，
她嘆了口氣。

    「不管怎樣，先進來吧。」

    「咦？那個，我簡單說幾句就好。」

    斯溫惶恐地搖搖手，然而少女不由分說地打斷了他的話。

    「進來吧，難道要我拽你的手？」

    斯溫只好就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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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進到了房間裡邊，屋內堆滿著各式各樣的煉金工具、測算量儀，這些全都是數百
年來魔法師們深遠智慧的結晶。有些擱置在地板上靜靜旋轉，有些則漂浮在半空中緩緩飛
行，無窮的沙漏傾瀉直到了流完的時候光陰的魔砂會逆轉著倒飛回原本的玻璃瓶裡，巨獸
的頭骨標本嵌置在牆上沉默地瞪視著深邃的虛空。

    銀髮少女將桌上發黃的羊皮捲軸掃了開來，空出一個位置，示意讓斯溫坐在桌前。

    「你還沒吃早餐吧。」

    少女一邊在碗裡倒了牛奶，一邊隨口問道。

    「啊，是、是的，因為太早過來。」

    斯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皮，然而接下來他很快又換上一副十分高興的表
情。

    「對了，伊凡妮，上次妳問我的那個魔法問題，我解出來了。」

    「哦，是嗎？」

    伊凡妮一邊略作驚異地睜大了眼，一邊不著痕跡地把摻了麥片的冷牛奶推到少年面前
，斯溫隨意啜了幾口，又開始高興地揮舞著湯匙，滔滔不絕地講起艱難生澀的魔法理論。

    伊凡妮靜靜地微笑，拿過斯溫帶來的魔法書，翻到了被滿雜亂註記填滿的那一頁。

    「好厲害呀，斯溫。」伊凡妮讚嘆地說，「這麼艱難的問題，你居然只花了一會兒的
功夫就解決了。」

    「啊，哎呀，這也沒什麼。」斯溫有些難為情地搔了搔後腦杓。

    「我晚一點再詳細讀你寫的註解，應該就看得懂。」伊凡妮點了點頭，把魔法書塞進
一旁疊放得跟山一樣高的書堆，表情惋惜地望著斯溫，「斯溫，你還是不願意回來嗎？」

    斯溫楞了一愣，停下手邊進餐的湯匙。

    「你已經銷聲匿跡快一年多的時間了，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緣故，讓你不願
再參加見習魔法師團，但是現在學院中再也找不出像你這樣才華洋溢的學生。」伊凡妮指
了指那疊像山一樣高的書堆，「你看，你寫過、或是讀過的文獻，我都幫你整理起來。你
的才能遠遠超過我們所有人，為何你卻放棄了這份榮耀？」

    「這個，伊凡妮……」斯溫臉色暗沉，猶如被刺傷內心般躊躇地說道，「妳錯了，正
好相反，我已經無法跟得上你們的程度，因此退出才是最好的選擇。」

    「斯溫，看看這些書卷，不要再說那些拙劣的藉口。」伊凡妮牽起了斯溫的手，令他
受寵若驚，「我很明白，你曾經是我們之中最聰明強大的法師，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的。
」

    「但它卻發生了……」斯溫痛苦地說，「抱歉，伊凡妮，可是……」

    「好吧，那我不再勉強你。」眼見斯溫完全不願意坦然面對問題，伊凡妮不由得沮喪
地垂下了肩膀，頓了頓，她再次開口，「不談這個了，來說點別的事情，斯溫，你知道嗎
，我學到第六級的魔法了。」

    「第六級？」斯溫訥訥地張開口，好一會兒才意會到對方所指的是什麼，「天啊！」
他失聲驚呼出來，高興地抓著伊凡妮的手，「據說學到第六級的魔法意味著能夠領悟到從
前未曾想像過的法術，那是個截然不同的境界，而且……這不就意味著……」

    「是的，」就連伊凡妮自己也掩不住喜悅，綻放出如花的笑靨，「我被選入侍僧團了
。」

    「太恭喜妳了，伊凡妮！」斯溫真心地替銀髮少女感到開心，「這下子妳又離勒布朗
大人更近一步。喔……也許有一天，妳將會成為她欽定的接班人呢！」

    「不，那個也太遙遠了吧。」伊凡妮連忙搖搖頭，惶恐地說，「我還沒有奢望到那種
程度。」

    「可是伊凡妮，妳不是時常說著，希望有一天能夠帶領我們魔法師們重回那片有著燦
爛陽光的大地上嗎？」

    「確實是這樣想……但是，也不知道我是否能夠，」伊凡妮苦笑，「斯溫，你的能力
比我更加優秀，為何你不也試試看呢？我總覺得最適合接任勒布朗大人位置的非你莫屬。
」

    「我嗎？哈！」斯溫自嘲地說，露出寂寞的面容，「伊凡妮，妳對我期望太高了，我
可就從來也不敢那樣盼望。」

    「斯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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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溫又在伊凡妮的住處待了一會兒，這才從她家離開。

    看著伊凡妮關上門後，斯溫依舊像在回味著方才短暫的幸福時光，依依不捨地站在門
前流連，可是沒過多久，斯溫忽然換上一副肅殺的模樣，越過這條安靜的街道，直直穿入
一旁的小巷。

    這小巷子裡幽暗隱蔽，陰影中像是有什麼鬼怪般的存在正悄悄地窺伺著人們，任何人
也不願再朝它多看一眼，免得心生恐懼。

    可是斯溫瞪視著那片黑暗，像是要把它看穿似地，斯溫正色地開口：「請出來吧，我
知道您在這裡等待很久了。」

    他的語氣帶著半是尊敬，半卻又是有些厭煩、憤怒的聲調，引得那陰影中的身影咯咯
輕笑。

    然後女人從那片陰影中像憑空出現一般地現身了。

    「既然知道我在這裡等了，那為何還跟你的小情人磨蹭那麼久呀？」

    「那不是我的情人，大人，而且我也不覺得您會有隔牆偷聽他人話語的低劣興趣。」
不管如何，隨著那個人的形貌清晰地映入了眼簾，斯溫也只得不情不願地行了個揖禮，「
萬福尊安，勒布朗大人。」

    「好小子，斯溫，你的態度還是一樣讓人又愛又怨呀！」

    「您是黑色玫瑰的最高指導人，大人。」

    「可我就從來沒見過你聽我的，斯溫。」勒布朗哀怨地說。

    斯溫嘆了口氣，「那是因為您總是強人所難。」

    「你又知道我找你幹麻了？」

    「我辦不到。」斯溫直接了當地說。

    「我還沒說呢！」

    「雖然很抱歉，但是我的答案仍然是一樣的。我無法接任您的位置，大人，您的接班
人……必須是個足以肩負起我們一族未來重擔的優秀人物，恕我無力，這對卑微醜陋的我
來說實在是太過難以達成。」

    「哈，還真是對自己沒有自信，如果有世界自卑錦標賽的話，那麼冠軍一定非你莫屬
呢，斯溫。」

    勒布朗狡猾地笑著，「但是都說到優秀這個份上了，還有人比你更有資格嗎？斯溫，
你的實力遠遠超出你的同輩，一年以前你就已經達到第六級魔法的水準了，不是嗎？擁有
這種實力的魔法師就算在黑色玫瑰裡面也沒幾個，我用一隻手就能數得出來。」

    「可是……」

    「可是你這傢伙，在得到那樣的境界以後不但沒有聲張，反而還狼狽地逃離了魔法師
的社會，」勒布朗像唱歌般地說道，「在得到第六級魔法的同時，人們也會領悟到足以反
映自身真貌的終極魔法，這個魔法將會一輩子伴隨著他……是不是那個魔法的模樣讓你覺
得很難看呀？」

    「勒布朗大人……」斯溫痛苦地望著她，「既然您都明白了……」

    「我覺得鳥兒很可愛呀！」

    「不，不可能的，」斯溫大吼，「那個模樣……那種魔法……如果那個魔法真的就是
反映出我的內心的話，那一定是代表著我實際上就是那樣地醜陋……大人，像我這樣的人
，根本沒資格再待在偉大的結社。」

    「在我看來，那只不過是你太壓抑自己了，斯溫，魔法只是忠實地反映出你那倍受禁
錮的內心。」勒布朗同情地說，「你明明可以飲血，卻逼得自己變成飲淚的鳥兒。」

    「您不用再安慰我了。」斯溫用力地搖搖頭。

    「哼，你難道以為關心你們這些毛都沒長齊的小鬼是我的興趣？要不是看在你是……
咳咳……」勒布朗忽然大力咳嗽起來。

    「大人？」斯溫趕緊關心地上前攙扶虛弱的勒布朗，女法師晃了一晃，輕輕地推開斯
溫的手。

    「我沒事。」她倔強地說，可是斯溫看見她方才掩著口鼻的手上卻全都沾滿了血。

    他瞪大眼睛，勒布朗也只好不情願地哼了一聲，「好吧，我的時間也不多了，不然我
幹麻這麼急著找候補？傑利科小子，我再問一次，你要不要當勒布朗？」

    斯溫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沈重地搖了搖頭。

    他開口，「不可能的，大人，承蒙您的厚愛……可是我這樣的人一定沒辦法做到。還
有那麼多比我優秀的人選在……啊，例如，您侍僧團裡面有個叫伊凡妮的少女……」他滿
懷期待地補充了一句。

    「我沒印象。」勒布朗不屑地揮了揮手，「他們都不夠強，每一個……黑色玫瑰已經
沒希望了，每個都是那種程度。」

    沒想到黑色玫瑰的最高指導人竟然就這樣大肆批評起自己的組織來，但是深知勒布朗
是什麼個性的斯溫並沒有因此而感到訝異，勒布朗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看來我是無
法勸動你這固執的小鬼了。那麼，看在我指點你衝破第六級魔法難關的份上，有一個忙，
你總該幫我吧？」

    「只要不是與擔任接班人有關，」斯溫替自己打了個預防針，「您說說看吧。」

    「不要淨只會懷疑人性，小鬼，」勒布朗不太高興地數落了斯溫一下，接著說，「下
個凋零日，到大神殿來一趟吧。我將會宣佈我的接班人選，到時候需要你的一些協助。」

    斯溫考慮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我會來的。」他承諾。

    他並沒有看見勒布朗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狡黠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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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3結束了，沒有辦法飲血的就一起來成為飲淚的鳥吧。
另外，為何這回寫得就是有種很不通順的感覺，語法……是不是有跟以往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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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劍是直的，超越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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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222.5.138
推 she1pshow   :好帥 頭推
推 iamalam2005 :推!
推 diablo81321 :達瑞斯:若您不願自行飲血，末將的巨斧將代勞您的鉤爪
推 diablo81321 :話說居然會相信上代LB的話 傑利你真是棒槌......
推 a8312116    :所以勒布朗也能是男人嗎..難道也要畫成那樣......
推 diablo81321 :搞不好就變成EZ等級的帥男吧
→ diablo81321 :反正LB的真面目從來沒人知道
推 jacktheone  :襲名制吧 就像"雜賀孫一"代表雜賀眾頭領一樣
推 dan520      :
→ josar       :參照審判日誌很有可能是襲名，因為勒布朗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