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飲淚之鳥#4

[josar (無限水騎士團)]

    「儘管這麼做不會得到當事人的同意，然而我對此並不在乎，這是為了他好，只要心
中懷著這一種想法，我就會欣然興起強烈的念頭，我知道我是對的。」

    她傲然說道，「當年，他也是這樣對我。」

    「我明白，」出乎意料地，達瑞斯將軍這時居然點了點頭，雖然是個不曾讀過書的武
夫，可是達瑞斯將軍的話語裡卻意外地充滿著智慧，「這就是我們時常所面臨到的狀況—
發自本意的行事，卻過著事與願違的生活。」

    命運這種事物，一旦流動了就無法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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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長廊的盡頭燈火幽微，迷宮中流淌遊漫的風嘶嘶吹在耳邊，彷彿對著斯溫低語，斯
溫眼望四際，這裡是暗語薔薇宮最古老悠久的場所，彷彿就連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埃感覺上
來都極有歷史。

    一股訴說不盡的悲涼緩緩地從周圍的片瓦牆面間散發出來，與構成大神殿同一材質的
黑色壁石在歷經時間之手輕柔的撫慰，漸漸地磨損耗去，再也不能像是往昔一樣發亮。

    據說魔法師們來到了這裡都會不由自主沉默，他們總說這道歲月斑駁的長廊任憑一種
說不出來的滄桑撼動他們的靈魂，只有斯溫並不這麼想，看透事物的本質，魔法師們喊著
要光復家園好幾代了，斯溫感嘆，如果一面牆歷經了這麼多年以來的自欺欺人，誰也無法
不變得神經兮兮。

    斯溫踏過碎裂的地磚，逐漸朝著那有人聲的地方走去，老舊、佈滿灰塵的布幔垂在他
的上方，低頭越過一連串黯淡的裝飾，廣場中早已三三兩兩地聚集了人群，正藉著火光相
互私語。

    斯溫來到一個角落中偏僻的位置，躲在陰影下，不過在這個開放式的空間中，其實任
何人的來到都無法真正地避過別人的耳目。

    一些小小聲的流言細細飄入斯溫的耳朵。

    「喂！你看，那個不是傑利科．斯溫嗎？」「是呀，他怎麼到這裡來了，他不是早就
脫離法師團了嗎？」「原來就是他啊！傳說中那個受不了鑽研魔法的苦而逃走的傢伙。」
「嗤嗤，真是魔法師之恥。」「沒用的東西，居然還敢在只屬於法師們的聚會上露臉呀？
」

    斯溫抬起頭來，注視著天花板，努力地在心底掃開這些言論。然而越是不想在意那些
話語卻越是容易進入心底，就好像會尋找著鑽洞的蛇，一點一點、一絲一絲、一吋一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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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一個美妙的聲音打斷了斯溫的情緒。

    「傑利科．斯溫，我們等你很久了。」

    眾法師聽見這個樂音，紛紛趕緊讓道出來，場中的騷動讓斯溫也及時回了過神，等到
他察覺的時候，他已經臉色蒼白，渾身冒汗。

    天頂上的魔光一陣眩亂，彷彿緊弦鑼鼓急催，風雲變幻，排開一條暗紅色的彩帶，延
伸向末端的祭壇，一名衣著華麗的女子狀甚悠閒地坐在玫瑰寶座之上，正蹺腳托腮，笑吟
吟地望著斯溫。

    斯溫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走上前去。

    夾道的是眾人嘲諷、嫉妒的目光與竊竊私語。

    「歡迎你前來參加這次的聚會，黑色玫瑰的新生幼芽。」勒布朗神秘莫測地望著斯溫
，斯溫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斯溫按耐住內心紛亂，來到勒布朗座前跪下。

    「謹遵您的吩咐前來，為您效命，女士。」

    「斯溫，我們便長話短說，」勒布朗慵懶地把手輕輕一揚，手中那柄法杖悠然地飛向
了半空，朝周圍灑落無數極光，那杖頂有顆寶石，熒熒閃耀著言詞難以形容的光彩，彷彿
攝盡世間所有魔幻。

    斯溫看得目不轉睛，即使是向來無慾無求的他，也不由得被那寶石的豔美所懾服住，
「據說這就是世間唯一一顆被人捕捉的瑪那……」他口乾舌燥地說，任何魔法師，恐怕都
願意用一生的性命，來換取這樣一塊珍貴的東西。

    「如果你有意願，今天就可以將它取走。」勒布朗大方地說。

    「什麼？」不只是斯溫失聲叫道，那身後的群眾也隨之嘩然起來。

    眾所皆知，這塊瑪那的寶石就等於黑色玫瑰的領導者本身，然而勒布朗只是隨意地將
之看得很淡的表情，直直望進了斯溫的瞳孔。

    斯溫繃緊全身，覺得自己好像被背叛了。

    「不過你可不要誤會了，我今天要你來，並不是打算讓你接受成為繼承者的試煉，相
反地——」勒布朗露出不懷好意的神情，指了指斯溫的心臟，「你正是試煉的本身。」

    「您是要我……與您的繼承者一戰？」斯溫這才瞭解勒布朗究竟打著什麼樣的算盤。

    「玫瑰的花瓣鮮紅似血，它也是使人倍覺淒美地凋零。」勒布朗移開了視線，好像是
在唱歌一樣地說道。

    黑色玫瑰的祭禮，存在於決定歷任領導人時，必須要有的一場決鬥，只有最強大的魔
法師能夠帶領社群。以往是如此，但隨著魔法師們的程度差距慢慢擴大，高手與弱者之間
的戰鬥往往流於單方面的屠戮，更別談膽敢挑戰有心繼承勒布朗名位的強者了，於是這個
儀式也漸漸趨於形式。

    聽見了勒布朗所宣佈的話後，他身後的那些人的聲音反而漸漸地平息了，斯溫雖然不
必回頭，卻也可以想像他們臉上那種滿足的神情。不管怎麼說，在公開的場合中落敗，對
那些魔法師們而言還是多少會有傷自尊心的，沒有人會願意成為祭禮的犧牲品。

    然而在這裡卻有一個更加適合的人選，斯溫就是那個最適合在眾目睽睽下出醜也沒有
人會難過的傢伙。

    「你可知道讓玫瑰綻放總是需要付出代價？」勒布朗斜眼睨著斯溫，斯溫順從地點了
點頭。

    「我知道。」他平靜地說：「玫瑰花紅似血，正如魔法美麗而殘酷。」

    「既然你同意，那麼就由你來進行試煉。」勒布朗宣佈道。

    聽見了勒布朗這番話，場中的魔法師都各自暗暗鬆了一口氣，斯溫甚至聽見了場中那
些此起彼落的細微歎息聲，大概他們現在反而會覺得勒布朗下了一個賢明的決定吧。

    『也許這真的是最適合我的天職。』斯溫自嘲地這麼想，然後恭謹地低頭說道，「謹
遵您的號令。」

    「那好，今日，我們黑色玫瑰下一任的傳承者，那澆灌花園的偉大園丁，將會從你們
之中決定。」

    勒布朗揚揚手，似乎是在下達讓那挑戰者可以出場了。

    斯溫已經不太抱持什麼希望，他已經決定好在適合的時候被人給打敗。

    『這也許是我能幫大人的最後一個忙。』斯溫又回想起勒布朗吐血時的那份狼狽的神
色。

    這時場中已經逐漸生出多股喧嘩，眾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勒布朗究竟欽定哪一位魔
法師，成為她的繼任，畢竟這事乃是攸關整個魔法師社群最重要的政治事件。

    「諸位，稍安勿燥。」勒布朗輕輕搖著手指，安撫遍場譟動的情緒，「儘管我知道你
們都非常想要儘快決定繼任人選，事不宜遲，該是時候讓主角上場了吧！」

    群眾的焦躁與期待在短暫的等待沈澱後更加火熱地昂起，勒布朗舉起手臂，指向廣場
的一端。

    「上前來吧，我的侍僧！」

    聽見輕柔的腳步聲，斯溫回頭，想看看今日那名將要擊敗自己的魔法師，同時也是整
個黑色玫瑰裡最得眷寵的幸運兒，究竟是哪一號人物。

    一回頭，斯溫整個人像是遭到寒冰魔法擊中，完全地在場中央愣住了。

    穿著黑色僧袍的女子拄著手杖緩緩從人潮裡面步出，人們見了她的來到就像潮水慢慢
退讓，尊敬地為他們兩人闢出一場決鬥的空間。

    當那個人從容不迫地來到場中央的時候，如雷擊中的斯溫徹底無法動彈，絲毫無法思
考，念頭、想法、驚愕、背叛……像閃電一樣流過他的心底。

    這是個陷阱！

    他瘋狂地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視著勒布朗。

    勒布朗在她的寶座上面正在笑，她的嘴角像是想要掩飾又像是不願掩飾微微地勾起，
她的眼神則看著斯溫像是獵人看著終於掉進陷阱裡的狐狸。

    『終於騙到你了，可不是嗎？』

    那神情所欲傳達的意思不言可喻。

    「你好啊，斯溫。想不到最後試煉我的人選果然是你。」

    那名侍僧，伊凡妮，揭開她的兜帽，用最誠摯的表情看著斯溫。

    「對了，」勒布朗火上添油地宣佈，「忘記向你們傳達一件事，這是場神聖的決鬥，
失敗者必須付出相對的代價—此後將會永遠被逐出暗語薔薇宮。」

    斯溫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那王座上開心地吃吃笑著的勒布朗，然而這時他也
被另一雙眼眸熱切地注視著。

    「我一直相信，你總有一天會下定決心帶我們走向光明的未來，如果是為了見證屬於
你的光榮時刻，那麼這個代價我甘願承受。來吧，斯溫，讓我們轟轟烈烈地戰一場，彼此
都沒有遺憾。」斯溫的眼前，伊凡妮昂起那那不帶一絲邪氣的面孔，旋轉起她的法杖，那
杖頂隱隱然散出躍動的魔光。

    但是斯溫無法開口，他再也無法告訴伊凡妮事實的真相了，無論再怎麼焦急，命運的
河水衝過了決口，破堤淹沒了這整個世界，他們之間一切的一切就好像箭在弦上，不得不
發。

    所有的魔法師都安靜地屏息著，這偌大的宮殿中終於只剩下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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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長過一篇，沒想到這章寫完還沒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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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劍是直的，超越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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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03.222.5.138
推 rcmpleo     :推
推 iamalam2005 :超好看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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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jkjkl       :停在這兒不太厚道啊啊啊（（敲碗
推 cerberi     :兩個人都只想要輸 這樣怎麼打呀 @A@
推 dan520      :推
推 Xylo1321    :推 好看! 文筆超棒! 期待期待^^
→ diablo81321 :達瑞斯一定也深有體悟吧
→ diablo81321 :畢竟達瑞文也算是"發自本意的事與願違"下的結果..
→ diablo81321 :身為兄長的達瑞斯應該會心有戚戚焉
推 she1pshow   :QAQ
推 sj910202    :超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