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寂色的場所(5)-在艾維卡之下

[aprilwater (貓兒菊)]

他看過這個人。

眼前這人低調的穿著將整張臉遮住大半的長袍，偶有些金燦的頭髮落在袍外，

漂亮的嘴角掛著禮貌性的微笑，他緩緩的從樹下走過來，舉手投足異常的優雅。

厭色很輕很輕的皺了下眉，僅管有著許多不同，甚至是本質上的不同，

又或是把臉遮住了大半，但他很清楚，眼前這人是羅蘭從不願提及的那人。

那個原本是男魅魔的，「人」。

「深夜來訪，有失禮之處請見諒。」

厭色漠然的撩開長髮，神色冷淡的道：「有事就請說吧。」

對厭色的冷淡不以為意，希耶爾又靠近了幾步，直到停在一種彷彿對彼此都安全的距離，

「我想見羅蘭。」

語調是那麼的輕，卻又堅定。

「………」

厭色微微轉開頭，望向漸漸西沉的艾維卡，沉默了片刻，「羅蘭不一定想見你。」

希耶爾笑了笑，「那麼，就當我是個誤闖城堡的冒險者，你們並沒有阻止讓冒險者們進入
城堡。」

「你會讓羅蘭毀了杜加德。」

「我保證會盡力阻止這樣的憾事發生。」

剎那間，厭色明白了，笑得優雅的這人，非是來徵求他的同意，只是來告知而已；

甚至，這個告知不帶有任何意義，純粹是禮貌上的行為。

而在希耶爾舉步要離開之際，一句淡淡的疑問讓他停下腳步。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事？」

僅管已經是「人」，不再為弗魔族，有些靈魂中已經烙印下的東西，無法改變。

希耶爾並不在乎這個黑髮男人心中的任何感受，但他不可能無視翡翠喜歡這個男人，

自然也不可能將翡翠醉後說溜嘴，讓他得以拼湊出事情樣貌的事告訴此人。

杜加德、冰刃、不知何處而來的冰刃碎片、黑髮的俊美男人、厭色。

這樣便已足夠希耶爾拼湊出事情的大概。

如果直接說出是翡翠所言，恐怕她會被誤以為是刻意來到此人身邊探聽情報。

不過，他可以選擇用隱晦的方式回答。

「我是『尋希』的人。」

厭色看著轉身回答自己問題的男人，腦內思緒千迴百轉，最後化為一聲淡淡的嘆息，「是
翡翠說的？」

見金髮男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厭色頓時覺得從容不少，「確實，有極少部份的公會知道
我的事，『尋希』當然在其中。但若是公會中每個人都知道的事，平常就不會談論。」

更何況，確切知道他長相如何的人並不多。

知道他的長相、最近與他有特別接觸過、又是『尋希』公會的，只有小姐。

希耶爾重新評估起這個黑髮男人，是自己失策，不該一聽到羅蘭現在的事就急著過來，

但也是低估了他。

「以我的妻子發誓，我向你保證翡翠不是有意探聽與洩露你的事。」

厭色莞爾一笑，「小姐如果做得來這種事，帕拉魯也會從西邊升起。」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他明白翡翠是什麼樣的人，而什麼樣的事，是她做不來的。

默默的將厭色的反應收進眼中，希耶爾雖為了某個部份而略感困惑，卻沒有打算說出。

「你已經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事………」

「我剛沒說的是，我不會讓你去見羅蘭。」

「即使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存在？」

感受到金髮男人刻意散發出的壓迫感，厭色緩緩的拔出身側雪白的戰劍，「任何可能會讓
羅蘭進一步陷入瘋狂的事，我都不願它發生。」

露出一個複雜的微笑，希耶爾道：「那麼，你最好停止再讓冒險者進入城堡。」

在厭色仍在思考他這句話的含意時，希耶爾禮貌性的微一頷首。

「我會再來的。」

說完，便走進杜加德撫曉前的霧氣中。

而艾維卡，也已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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