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音樂生命中一個必經的階段,代表了『青春期的五月天』。
等我們當兵回來,吸收了不同的人生經驗,那又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Quiff
「人生海海,這就是我們第三張專輯的名稱。」
阿信坐在樂風的辦公室裡,揉揉惺忪的眼皮說。
「這次與前兩張專輯不同的地方是我們先決定好了專輯的標題跟方向,
至於歌曲的部份再根據這方向去創作。」
時間是2001年三月,《候鳥》電影配樂已經完成,傷腦筋的部份留給導演去操心。
接下來該是專輯了。練團室白板上原來密密麻麻的字體已經被擦拭乾淨,
換成新專輯的進度:〈候鳥〉、〈彩虹〉、〈能不能不要說〉、〈稍等一下〉【註】。
這是他們手頭上僅有的歌曲,剩下的八首歌全都還在阿信的腦袋裡,尚未孵化。
「今年九月的時候我、怪獸跟瑪莎都得去當兵,所以這算是一個段落的結束。
公司本來是跟我們說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時候到了看完成幾首歌就發幾首,
就算只是單曲或EP也好。但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希望做出一張完整的專輯。」
一個告別?至少怪獸是這麼說的。
「其實這三張專輯是一個完整概念所延伸出來的不同階段。
第一張專輯《瘋狂世界》(五月天第一張創作專輯)
是由年輕人的眼光出發來探索這個未知的世界,一切都是這麼新鮮這麼瘋狂。
第二張專輯《愛情萬歲》理所當然就是全在談論愛情。
從所有情感的根源來看,最基本的需求就是『愛情』,也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們用一張專輯的空間把『愛情』這個主題全都描述完。」
「再從《愛情萬歲》中〈憨人〉這首歌延伸出去,
就是第三張專輯《人生海海》的中心主軸。〈憨人〉是說也許我們不夠聰明,
也許做事慢吞吞,也許成天玩音樂,成績單上的份數總是慘不忍睹
但我們不是『歹子』,只是個誠心誠意的『憨人』。做完這張《人生海海》,
剛好輪到我們得去當兵的時候,必須面對無可耐何的離別。
該要對自己的人生做出重大的抉擇,就像順著河川蜿蜒匯入遼闊的海洋,
我們終將在社會上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把這三張專輯聯結在一起,就成了五月天的『人生三部曲』。
或者可以說是『藍色三部曲』,因為這三張專輯的封面都是藍色的。
隨著聆聽我們的音樂,聽眾也跟著年歲增長,從懵懂輕狂的少年,初嚐愛情的甜與澀,
到真正體會生命的輕與重。這是我們音樂生命中一個必經的階段,
代表了『青春期的五月天』。等我們當兵回來,吸收了不同的人生經驗,
那又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某個凌晨三點,走在忠孝東路的街頭。身上烤肉味道還沒散去,
我們踩著街燈的影子往回程的方向。還是一樣關於《人生海海》的話題,
阿信說著說著就笑了,眼睛瞇成兩條彎彎的新月。
「不知道,我記得應該是在《愛情萬歲》的記者會上吧。
訪問到一半我突然就出神了,腦中莫名浮現『人生海海』這四個字,
一直一直盤旋不去。後來決定就用它當做第三張專輯的標題。
但也遭到不少人反對就是了,認為這個名字太俗太老氣,不怎麼適合。」
「第三張專輯是一個重大的關卡。很多樂團的首張專輯都做得很屌,
一鳴驚人。接下來第二張專輯只要把第一張的優點拿出來放大延伸、去蕪存菁,
做一張四平八穩的唱片就好了。到了第三張專輯,人們開始覺得你該是時候做些轉變了,
卻又不能完全偏離你最初的優點跟方向。」
阿信轉過頭來,半自嘲地說:「所以要滿足聽眾的耳朵還真是挺不容易的一件事。」
「想想看很多樂團還不都是只會那兩招,從第三張專輯開始就走不出原來的路子。
其實國外有很多One-Hit-Wonder樂團,出了一張唱片大紅大紫,
可是再也擺脫不了那影子。人家永遠也只記得那張唱片,或只哼得出那首歌,
像Radiohead的〈Creep〉、Nirvana的〈Smell Like Teen Spirits〉
也都曾是他們給自己枷上的包袱。可是也有像Metallica,
我很喜歡他們,或是像Aerosmith這種樂團,十幾二十年前就在玩那麼重的音樂,
可是現在他們新的作品卻也不會跟不上時代的腳步。」
「做第一張專輯時我們有整整一年的時間去摸索,盡量多做些歌,不給自己任何限制。
再從所有作品裡挑出比較耐聽的歌,選成一張專輯。
到了《愛情萬歲》,我們還留有一些之前做好了但是沒選入專輯的歌可以拿來用,
像〈愛情萬歲〉、〈反而〉,從這些歌去構思,
加上第一張專輯的經驗,該走的方向也就比較確定。
不像第一張專輯時那麼模糊,後來做專輯的概念變得明確許多。」
1999年7月7日發行《五月天第一張創作專輯》,2000年7月7日發行《愛情萬歲》。
一年一張專輯?
「這樣說起來,我們每年都想要在『本命月』五月發專輯,
但是後來都Delay到了七月才完成。
明明半年前就開始有人叮嚀:『該開始動工囉!』
每天耳提面命,可我們總拖拖拉拉地弄到最後一刻才完成。」
「每年七月發行專輯後,我們通常會校園巡迴到年底。可
以說是全臺灣走透透,醒來就準備動身到表演的場所,做綵排、在休息室等待,
然後正式演出。這樣就花去了大半天的時間。
那時候的生活很單純,每天都只想著一件事:表演。
下了舞台後就可以去吃吃喝喝,享受自己的時間。」
「直到了年初,我們才開始想:該做一張專輯了。
然後準備進錄音室,把剩下的半年花在專輯的催生上。
我認識的一些國內樂團,也都是直到表演敲定前才說:
『啊,該做幾首新歌好上台表演了。』
其實在壓力之下誕生的作品並不代表它一定不好。
像Bon Jovi、Oasis、Suede這些國際知名樂團也都是時候到了,
每天關在房間裡八、九個小時,一張樂譜一隻筆一把吉他,
才開始強迫自己寫歌創作。」
「當然在自然狀態下能信手拈來一首歌也不錯,像我們做第一張專輯那樣。
做《愛情萬歲》的時候也很趕,
但至少有足夠時間等到歌都寫完後再進錄音室編曲、錄音。
這次《人生海海》真的很緊迫,歌寫到一半就得開始錄音了,
必須一邊錄音一邊試著加各種調味料進去攪拌看看,凝固出來會是什麼樣的形狀。」
「所以說《人生海海》真的是我們一個必須要突破的關卡,不管是對時間的挑戰,
還是對自我風格的轉變。」
【註】一首歌尚未完成前,因為歌詞還沒決定,自然無法取名。
這時候為了方便起見,樂團會先給這首歌一個Working Title。
〈稍等一下〉即是後來〈OK啦〉的Working 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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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MOM(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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