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從服貿談搖滾樂的批判性

[johnsonli (愛的牧羊人 )]

服貿話題正熱，我也有許多話想說，
但觸及服貿真正問題之前，我卻想說說一些關於音樂的看法。

事件大概是這樣的：
五月天等一批對服貿有表態、有行動的歌手，
在日前被大陸封殺、音樂被禁播，
當然，張懸等人，是因為他們的態度立場非常明確，
且積極涉入服貿議題，被封殺我並不意外，
五月天阿信則是在部落格上放了"起來"這首歌曲，
並沒有明確講出他們對服貿的態度，
只是為遙遠的學生加油。

這件事引發一批大陸歌迷不滿，認為歌手不應該介入政治，
激進的歌迷更認為五月天要滾出大陸，
引起了兩地歌迷論戰。
阿信一一的回覆網友的質疑，然後還是不免被封殺。

這件事我有幾個觀點想談，
首先，歌手是否應該介入政治一事，
這個問題還需要談嗎？如果認為我們聆聽歌曲，
只是聽爽的，而跟現實生活（包括政治、文化）無涉，
那歌曲告訴我們要革命、要有夢想、那只是被架空的夢想，也太天真。

文化工業曾經說過，流行歌曲裡的批判都是虛的，
就算歌曲告訴我們革命，告訴我們追夢，那些也都是沒有攻擊力的，
對實際社會不會構成任何威脅的批判。

我當然不同意文化工業這種觀點，
否則，搖滾樂在60年代就不會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當然，我也不會任意將今日商業性質較盛的搖滾樂，
和當年的搖滾樂直接比附。

我一再提及西方抗議歌曲的傳統，正是要說明歌曲和政治絕對相關，
歌手也絕對可以介入政治、參與活動，
他們活在流行娛樂圈，也可以活在工會、遊行、組織中，
例如歌手Joe Hill加入「世界產業工人聯合會」，
參與無數場激烈抗爭，在罷工現場以吉他和歌聲戰鬥 ，
最後甚至因為他的影響力而死於資產家的謀害，
60年代的Joan Baez在胡士托音樂節為了反戰唱歌，
並參與許多非暴力抗爭運動，在演唱會上呼籲年輕人焚燒兵卡，
而被捕入獄。
正如其所說：「每一次的行動中都感到龐大的壓力，
這些爭議也無疑會影響她的唱片銷售。
但是，她覺得總是必須有人採取行動。」
1963年Joan Baez在華府數十萬人前演唱〈我們一定會勝利〉，
那樣的身影幾乎成為一種精神象徵。
60年代抗議歌手以歌曲為武器，一再組織、動員、行動，
議題涉及兩性平權、反戰、勞資對立、種族平等，
誰說歌曲無法批判？誰說歌手不應介入政治？
這只是覺悟的問題。

正如主張左派思想被射殺的約翰藍儂，正如Joe hill被資產家謀害，
正如Joan Baez被捕入獄，並覺悟到她的行動感到龐大的壓力，
也知道她的行動將影響她的唱片銷量。
歌手當然可以抗議，搖滾樂當然可以革命，只是在於想不想，要不要。
我今天可以體會阿信一一回覆網友的心情，
我也相信他並不想放棄大陸市場，
但對於他的回覆我卻有些失望。

他們的歌曲訴求抗爭、革命、改變世界，
像他們的倔強唱到：
當，我和世界不一樣，那就讓我不一樣，堅持對我來說，就是以剛剋剛。
我，如果對自己妥協，如果對自己說謊，即使別人原諒，我也不能原諒。
他們歌頌切格瓦拉，他們入陣曲批判大埔、洪仲丘案，
他們在金曲獎頒獎典禮批判文化政策，然後呢？
他卻在回應說他們的歌曲絕對不會涉入政治，
他們如果只想在音樂裡深耕、藝術化，
為何還要寫歌曲號召歌迷抗爭、行動、革命？
在我看來，那些號召都成為虛化的號召。

我並不是說，一定要歌手參與危險的事情，
或為了理念都不賺錢，
我當然也明白流行歌曲具備商品特質，他就是要賣錢、要市場，
如果說，今天像梁靜茹都唱情歌、張惠妹都唱情歌，
我並不會認為他們的歌曲和他們的理念不符。
但五月天呢？他們的歌曲太多革命、太多訴求搖滾抗爭的議題，
今天卻告訴我們，那些抗爭無涉政治，
那他們賣的音樂是什麼？是泡泡糖夢想嗎？
大陸網友說，不希望他們的歌曲和政治有關，
而因為阿信放了一首起來幫學生加油，就要抵制他，
要他們滾出大陸市場，
那我也想請問，你們從五月天的歌曲裡面，究竟聽到了什麼？
你被感動、被號召、被告知尋夢、追夢，
最後，你在真實的生活裡，關掉收音機，依然故我的過著平凡的每一天，
你還是你，歌曲還是歌曲，
你離開了歌曲後沒任何改變，
歌曲給你的感動也都是被架空的、被虛化的，只有在演唱會中存在意義，
那你的確可以不用聽歌。

五月天的約翰藍儂這首歌唱到：

能不能暫時把你的夢想給我，在勇氣快消失的時候，
總有一天，要人們叫我披頭，最後沒成功，也作過最美的夢。

我卻想告訴五月天，如果，沒有約翰藍儂的理念，
那人們要怎麼叫你披頭？
約翰藍儂支持左派思想，他的IMAGINE裡面訴求的世界，
他訴求的反戰、和平，雖然被一顆子彈銷毀了，
60年代結束的如此暴力，但他的歌曲卻到今天都在傳唱，
固然，我也不是說左派思想一定好，
但至少他是相信他的理念，他相信他並且執行他。
我今天想問五月天相信什麼？
入陣曲裡面批判的政府、批判的種種不公不義，
難道與政治無關？與真實世界無關？
若果有關，那是不是該坦蕩蕩的說出，
就這一次，我和我的倔強？

抗議歌手Joe hill曾說，
「無論寫得多好的一本小冊子都不會被閱讀超過一次，
然而一首歌卻會被用心銘記並且一次又一次地被重複吟唱。」
這說明了流行歌曲的動員力量，
我絕對相信五月天歌曲的動員力量，
我也絕對相信他心中絕對有一套想法和理念，
但相對的，我也相信，流行歌曲的商品特質考量下，
大陸市場很大，所以阿信才需要滅火，
到底最後何者會勝出，這才是問題的重點。

當然，我們也可以進一步的詮釋說，
五月天想說的話，都在歌曲裡面告訴我們了，
只是我們可以選擇怎麼看待，
例如他號召的革命、夢想、改變、抗議，在末日的主題下，
可以只從"改變自己"的這個角度來看，我們革新了自己，就等於改變世界，
這種觀點固然可以，也可以完善解釋說，
大陸歌迷相信大陸的詮釋，臺灣歌迷相信臺灣的詮釋，
甚至可以導到約翰藍儂imagine的系統，
告別所有身份血液地位聰明或愚昧，到達一個大同世界的和諧，
但如果沒有行動、沒有具體的覺悟，要如何走到那一步？如何勇敢的告別？
只在音樂的國度中享受音樂固然美好，但我們不是二十四小時都聽音樂，
我們攜帶的音樂的經驗生活、學習、工作、戀愛，
當然也攜帶著音樂表達、溝通、抗爭。

重申一次，搖滾樂，絕對不是像古典音樂一樣，具備深刻的藝術性，
追求人生究及的真善美，
披頭四不是貝多芬，他們活在60年代的反戰聲浪中，
他們的歌曲不像第九號交響曲中追究人生本質的美，
而是活在一遍一遍的傳唱當中，活在一個一個的行動當中，
要我們去imagine一個不可能實現的世界，
時代的噪音，才是搖滾樂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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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24.8.157.108
推 maggiejoy:推
推 minmonkey:贊同
推 allyp7985:推
推 queenerica:推
推 ayachang:大推!!!
→ mainjoey: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表達的方式 並不認同你的說法
→ mainjoey:入陣曲的時候還不是同樣的表達方式 怎麼那時候就沒人罵了
→ eientsuki:是阿~大家到底在他們的歌裡聽到了什麼
推 Boris5566:推!
推 maggiejoy:我比較難懂的是，為什麼反服貿就是反中國，為什麼反服貿
→ maggiejoy:就是製造對立。
→ edith19:搖滾有很多種型態……搖滾也可以張開手擁抱全世界 非只有
→ edith19:握緊拳頭~
→ maggiejoy:又為什麼需要去表達從不製造對立...
→ allyp7985:但是"他卻在回應說他們的歌曲絕對不會涉入政治" 有嗎?@@
推 ann1994tw:U2的主唱曾說：流行音樂告訴你萬事美好；搖滾樂告訴你
→ minmonkey:聽到了倔強對好的良的善的事倔強，要對的起自己的倔強！
→ ann1994tw:並非如此，但你卻可以改變它！
推 sister4949:推
推 control86:你說革命等於涉入政治 為何不是革命推翻政治
推 u19861208:推
推 cx281:貝多芬第三交響曲當初也是寫給拿破崙的，音樂切割政治?
→ johnsonli:宋大鴿子：很鬧心很鬧心很鬧心。。。哥你們能不能就乖乖
→ johnsonli:的唱個歌好了，老參和什麼政治啊？   阿信回覆：
→ johnsonli:我們不會參和政治的，宋老大子哥請放心。:)
→ johnsonli:參：http://www.ettoday.net/news/20140320/337199.htm
推 mashmallow:推 真的 想問那些五迷聽入陣曲時 到底作何感想 會叫五
→ mashmallow:月天不要參與政治…
推 tdkhs:推
→ tui1221:m大 我在微博發了個你一樣的疑問 他們是這樣回的:
→ tui1221:http://imgur.com/j2gYEi6
推 allyp7985:嗯 了解了 感覺他那些回覆真的沒想清楚...
推 idaikon:推!!!
→ tzuchun0214:有些部分滿同意的 但同時也相信他有他的做法與想法
→ johnsonli:我再說清楚一點，我相信阿信有他自己的考量，我也真的喜
→ johnsonli:歡他們的歌曲，而且我其實也不很在意他挺服貿或反服貿，
→ johnsonli:也不認為服貿和親中與否必定要連結（雖然有關），我在意
→ johnsonli:的只有他認為音樂跟政治無涉的這一面，因為他的歌曲和
→ johnsonli:和現實生活關聯如此密切，又如此有號召力和力量，我的現
→ johnsonli:實生活是指：音樂和音樂之外生活的聯繫這點而言。
推 maggiejoy:t大是在回我的話，所以這是阿信發的??因為我有點看不清
→ chiutin:樓上m大 不是阿信回的
推 akiragn:推這篇的疑惑,我現在只能說服自己,也許他在微博回覆的政治
推 maggiejoy:對不起圖有點小我看不清楚，但我一直很難理解這中間推論
→ akiragn:是單指兩岸關係,因為那的確是大陸網友在意的點
推 smacpotz:回頭看摩托車日記的歌詞 只覺得好笑
推 ryuko007:推
推 solitude1102:其實那句我自己是理解為對大陸的說詞 那邊政治文化
→ solitude1102:跟我們不同 黑暗騎士大陸版歌詞跟其他地方不同 他
→ solitude1102:們自己有一些歌曲在那邊過不了審核(這資料有點舊 現
→ solitude1102:在不確定) 演唱會vcr被刪減 其實看得出來面對大陸
→ solitude1102:推廣五月天精神甚至是民主 反建制的方法不可能是起
→ solitude1102:來說革命抗議就ok的
→ solitude1102:另外就他們的歌曲 怪獸在kk上的留言 阿信說過他廣義
推 annoyingbird:推 不過我想大陸對'政治'這兩個字還是極度敏感(張懸
→ annoyingbird:事件反映出)，主唱這樣回覆應該有考慮過，但太顧及他
→ annoyingbird:們的感受，忽略和犧牲了歌曲背後的意義和理念，可惜
→ annoyingbird:了
→ solitude1102:來說想要從政 有一些大陸五迷也慢慢開始了解到中國政
→ solitude1102:治以外的世界  我覺得就給他們一些時間來證明吧
→ wanying:我比較好奇參和政治的定義是什麽？有人可以解答嗎？
→ tui1221:m大是網友回的 他們不懂為何台灣跟他們貿易是種被侵犯
→ tui1221:用二分法來畫分 你不喜歡我 那你一定討厭我 大概是這樣
→ tzuchun0214:政治定義太廣 我覺得跟對政治定義不同有關係orz
→ wanying:所以一句話真的可以有很多解讀 不是嗎？不參和政治不代表
→ chiutin:推樓上t大 政治定義太廣...
→ wanying:不批判政治 這是我個人的解讀啦
→ yenting:覺得他們的歌要我們抗爭跟追求的從來不只有侷限在政治
→ yenting:單以政治推翻歌曲中所有的熱情有點可惜
→ tui1221:另回覆原po:正因為音樂的動員力量 他寫在歌裡的夢想、自由
→ johnsonli:我從未推翻他們歌曲在"政治"之外的的種種關懷，我在這個
→ tui1221:改變世界 正在影響中國歌迷看待世界的觀點
→ tui1221:這次事件有激烈的言論 但更多支持的聲音
→ johnsonli:版上這篇文章就有提到：看了金曲獎樂團演唱部份有感
→ tui1221:如果中國的年輕人被改變了 那麼阿信說的理想沒有這麼遙不
→ tui1221:可及 他們用他們的方法傳遞理念
→ tui1221:始終關懷社會的心不容抹滅  還有被封殺那個新聞是假的
推 Kscking:推!!
推 clarinet308:其實有在腦補 最初在媒體給五月天貼標籤後 大陸那邊整
→ johnsonli:在說到政治，除了兩岸議題，本文指出的反戰、種族、兩性
推 control86:為何要革命要抗爭 就一定要參與政治 可以給我解答嗎
→ johnsonli:乃至於文化政策、環保，每個都和"政治"有關
→ clarinet308:個炸起來 假如阿信沒做任何表態 就有被封殺的可能?
推 MyFairyKing:推
→ clarinet308:其實相音被封殺我覺得事小 整個相音都是有能力才華的
→ clarinet308:但首當其衝不是五月在香港的那七場演唱會嗎?
推 solitude1102:香港不受限啊 去年閃靈才來過
→ solitude1102:不過不表態的話應該會被封殺吧 當時大陸那邊都幫五
→ solitude1102:月天貼台獨的標籤了
→ clarinet308:我才不信香港不受限...
→ clarinet308:或許有人覺得 大陸的錢不要賺 OK 我想阿信賺夠多了
→ clarinet308:但說大陸的歌迷再也聽不到演唱會? NO 連我都會心疼
推 cx281:to contro 有革命抗爭不牽扯到政治的嗎?我有想到啦 家庭革命
推 lunaluna:
→ yenting:知道原po的原意，我的意思是除了關於政治議題的抗爭
→ solitude1102:c大 香港還有僅存的言論自由 閃靈,1976等去不了大陸
→ solitude1102:的 去年都有在香港開live 而且這次jri只有1/5的合辦
→ solitude1102:機構是大陸公司 主辦跟主要贊助都不是 應該影響不大
→ control86:但我的理解是 現在在立法院抗爭的學生和上次大埔
→ yenting:也有人是因此試著反抗自身內在的軟弱對想法付諸行動y
→ control86:洪仲秋事件 站出來的人都希望不被貼上藍綠標籤
推 clarinet308:謝謝s大說明 香港不會受限真的太好了
→ control86:只為社會的不公不義而戰 我一直認為革命是推翻
推 andromede:推搖滾樂的批判性   五月天的音樂對我而言是和夢想勇氣
→ andromede:綁在一起的。  他們的歌和talking給了我力量去捍衛自己
→ andromede:心中的價值。如果抽出那些部分就不完整了。 當然我還
→ andromede:是喜歡著他們的音樂，只是不再擁有特別的意義了(雖然這
→ andromede:是被我私自加上的意義)。 btw, 我比較難過的是把起來撤
→ control86:當然這只是個人的認知 我一直希望能夠跳脫我們認為的
→ andromede:掉這件事(雖然應該不是他們做的...)，而不是回微博，阿
→ andromede:信的回文用字可以看得出來非常謹慎。 但是都放了起來卻
→ andromede:又刪掉瞬間讓被鼓舞的心冷掉QQ。
→ control86:才可以不被有心人煽動和操作
→ andromede:噢可是我依然愛著他們，畢竟14年的感情就這樣被破壞也太
→ andromede:弱了。只是有種勇氣瞬間被抽空的感覺(但我還是去做了我
→ andromede:覺得我應該做的事情，也是他們一直告訴我們的-要代替他
→ andromede:們去讓這個社會更美好）雖然這次失去了勇氣的後勤。
推 soga0309:推....
→ yellowstupid:起來是貼在mayday專頁，不是阿信貼在他個人粉絲頁吧
推 lydia7684:推！
推 Dav:推！！！
推 moonshine59:推
推 dorofly:推！我想這裡的五迷都不信他們是為了市場去摸頭
→ dorofly:我相信阿信是真心對待歌迷才會安撫。
→ dorofly:只是我擔心五月天如果真要做時代的背景音樂，這樣的局面
→ dorofly:還是會再發生，畢竟兩邊對未來的想像是多麼不同。
推 NomoreSeven:寫到心裡
推 mooncatty:推，完全說出我的想法
推 bettybuy:為甚麼好文沒人推 一堆人寧願自我安慰。
推 JamesWY:很有道理，但是公益性不同的事件可以一併比較嗎？
→ JamesWY:反戰 反核四 大埔...等等訴求單一明確公益性高，但是服貿
→ JamesWY:有點複雜  不太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