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Fitzwilliam:野坂參三 11/14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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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莊德潤
莊德潤，1924年生，嘉義人，1946年入武漢大學政治系，1992年二月病逝於
北京。
1943年莊德潤嘉義中學畢業後，因殖民政府的差別待遇導致台灣青年出路受
限，遂赴東京就讀研數專門學校。其自言：在東京的台灣學生，因受殖民統治壓
迫，民族意識都非常強烈。兩年後日本投降，日共主席野坂參三從延安歸日，開
始在日本組織共產黨活動。莊德潤於此期間初次接觸共產黨，透過他們稍微瞭解
大陸的情況。
1946年二月莊德潤學業未竟即返台，隔月初入人民導報經理部負責發行工作
。兩個多月後辭去工作，入法商學院法律系就讀。六月中旬看到公費生考試公告
即報名，七月九日至十二日考試，莊德潤上榜。他說這次考試有四、五百位台灣
青年報考，這個數字比教育處自己公告的數字還多一倍。
華中第一大城武漢三鎮
從基隆出發後，包括莊德潤在內八位武漢大學的學生，先和公費生上海隊同
赴上海，再轉內陸船班沿長江去到武漢。
對現在的台灣人來說，武漢是個有點陌生的地方。我國中的時候，地理教到
湖北省，老師說下次考試的重點就是武漢三鎮，要我們熟記武漢三鎮的相對位置
和關係。從瞌睡中猛然醒來的我，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舉手問說武漢是「哪五個
漢」，還比出五的手勢，同學笑得大聲，而我也被老師罵了。可能是我睡夢中以
為老師在說什麼五漢亂華之類的故事才會出此言吧。
多少年後我去到武漢出差一個月，才搞明白原來武漢三鎮是武昌、漢口、漢
陽。武昌在東，漢口在西北，漢陽在西南，東西以長江，南北以漢水相隔。今日
武漢，武昌是文教區，武漢大學等華中著名學校都在這裡；漢口是商業區，江灘
酒吧一條街有豐富的夜生活；漢陽是工業區，我沒有踏入過。當時我還到武漢大
學裡頭轉了一圈，可惜那時不知道公費生的事情，自然也沒有到六一慘案的事發
地點去憑弔。
武大六一慘案莊德潤在現場
莊德潤在台灣時目睹國民黨的腐敗與惡質，一到武大又遇到沈崇案，馬上就
左傾投入學生運動，在校園內和三民主義青年團鬥爭。二二八事件發生後，上海
的同學開會決議支持台灣人民高度民主自治的要求。武大的台灣學生則透過莊德
潤拍了封支持群眾鬥爭的電報給人民導報。電文刊登後，國民黨武漢當局透過校
方約談莊德潤，警告他專心讀書，不要搞政治鬥爭。莊德潤不予理會，繼續在校
園內張貼批評國民政府的海報。
爾後六一慘案發生，莊德潤也在其中，故他知道公費生陳如豐的死亡原因。
做為當事人，他的說法應該比國民黨調查報告的版本來的正確。
內戰末期，莊德潤沒有回台，而是選擇留下來完成學業。據他所言，這批公
費生有四十多人選擇留下，將近一半。當時留在大陸的台灣人之中，公費生們算
是教育程度比較好的，條件比被國民黨抓來的台灣兵好，獲得的工作也比較好。
反右以後台灣人被捲入政治運動，但莊德潤個人受到的衝擊並不大。
一心想返鄉但未能如願
我幾乎沒有蒐集到莊德潤的資訊，這篇文章也是從藍博洲書中莊德潤的自述
整理而來。雖不完整，但卻是我尚未出發去大陸前就已蒐集完的資料。莊德潤自
到武漢大學之後就積極參與學生運動，在戰後台灣學運領袖陳炳基的故事中也可
以看到他的名字，我相信他應該還有許多待發掘的故事深埋在戰後學生運動史、
台聯、台盟、中國大陸的檔案館裡面。
莊德潤晚年非常想回台灣定居。他的哥哥透過許多辦法才從在日本的朋友聯
絡上他，宛如電影情節一般。他從哥哥的來信，才知道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兩岸
雖然已經改革開放，但台灣政府不讓他返鄉掃墓。他還愛著台灣，年過六十都還
沒有忘記身為公費生的任務。如今他已不可能為台灣做出貢獻，起碼也希望能盡
點孝心，返鄉祭拜父母，告訴父母這不孝的兒子終於回來看他們了！
最終莊德潤心臟病突發，來不及回到故土而病逝於異鄉，得年六十八歲。他
人生的大半歲月都是在異鄉度過，包括那最精華的壯年時期。望著故鄉的方向，
想著故鄉的親人，卻怎麼也得不到故鄉的消息，遑論返鄉。改革開放後許多台灣
人到北京旅遊或工作，包括去探望莊德潤的親友。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如
此更加深了莊德潤返台定居的意願。他從壯年等到中年，中年再等到晚年，兩岸
都改革開放了，可還是等不到台灣政府同意他回台定居。
如今他永遠都回不來了，他帶走了那個時代的故事長眠於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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