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已經不是小鬼了……
有時候我會想起一個孩子，我從未見過她。甚至也無緣見到她。
我會落淚，在好多年以後，我終於為了那個孩子落了一次淚。也許在那之前的我，毫不重
視這樣的一回事。那個時候的我，既荒唐，又無賴。
跟現在，幾乎是一個樣。
「你已經不是個小鬼了」母親說。
我點點頭。無奈、無可奈何。
「是吧，也許我已經不是了。」
我總是回憶不起我的往日歲月。再說，我正當盛年，何必回首往事？
我沒有泛黃的相本可供參考，往事已去，怎回首？
拿愛情來說吧。
國小四年級是我情竇初開的年紀……吧？
我記得女主角的名字，但我不記得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國中三年，我暗戀然後又明戀了一個女孩。但我忘了為何我們的關係會惡化。
高中，我交了第一個女朋友。短短一個月我就被甩了。
接著，我和她最好的朋友搭在一塊。她氣得要命，令我莫名其妙。我想，我從來就搞不清
楚女孩子的心裡究竟想些什麼。
我用了一個禮拜才安撫好她的情緒。
那個年代似乎很流行收乾妹，具體原因我曉得。但我想，我只是趕流行。
然後，她最好的朋友還是跟我分手了。她卻留了下來，成為我無話不談的「乾妹」。
細節……我依然想不起來。為何會演變成這樣？
第三個女朋友出現在我生命裡，也僅僅是個巧合。巧合到我覺得不可思議。但有時候，緣
分就是如此不可思議吧。
一年後，「乾妹」要我在她們兩個之中選一個。我選了當時的女朋友。
乾妹離開了。
再兩年，我選擇了另外一個女孩……
再四年，第四個女孩也離開了我。用幾近殘忍的方式。
欲哭，無淚。
問天，不語。
往事已去，可回首嗎？
我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個孩子。
再哭了一次。
這是我真真正正為了往日痛哭過的一件事。唯一。
曾經有陣子，我能夠很清楚的看到我的未來。五年、十年、五十年。
好清晰啊，曾經。
但終究，我還是忘了那個未來長怎樣。
那，也不過是不久前的事。
忘不了，忘了。
忘了好多。
我把所有事記在腦海裡。沒有照片，沒有筆記。
我想，當我想找尋曾經擁有過的痕跡卻找不到時，那麼就不算擁有吧。
既然不曾擁有，怎會害怕失去？
……我想是不憤吧。
不憤我想向前走，卻發現前方的道路，既黑暗且迷濛，毫不熟悉。
不憤我的才能也不過如此，我忘了要如何描寫羅久天與關皓之間要如何從最好的夥伴成為
死對頭；柏雄你又是如何從希望變失望再變絕望的？阿任，你是怎麼重新振作的？
醒不了，醒了。
我做夢總是不想醒，但最近醒得好快、好快。
夢裡的我好幸福，無論以任何形式出現的我，總是幸福的要命。有個女孩，她第一次出現
在我夢裡的時候是全身黑的，我看不清楚。我以為會越來越清晰，但最近，她卻越來越模
糊了。
夢還是好幸福、好幸福。幸福到我想趕快清醒。
我想回到那個天天做噩夢的日子，夢到如何將故事繼續。夢到一場又一場精彩的苦難。
但……真的好久沒有了。
我想，是因為沒了一個能讓我開心對她說出寫作有多愉快的人吧。
我知道寫作是自己最大的興趣，但沒人分享……
連夢也不幫我。
寫了幾千字，又刪了幾千字。依然毫無意義。
「你根本就需要人照顧嘛，大叔。」
連個小屁孩都可以這樣一眼看穿我。
看不穿，穿了。
穿了......
「你已經不是小鬼了。」
但最終，我也只不過是一個總是自怨自艾的小鬼罷了。
想法成熟，究竟什麼才叫做成熟呢？我只了解到，成熟的我，一點都不被我自己喜歡。
「所以，你想去哪裡旅行呢？」
大熊，請把我送到一個全是幼稚鬼的地方。因為我也想當當看幼稚鬼。
孩子，或許妳還在我身邊。
告訴我，這樣好嗎？
告訴我，哪裡有地方讓我寫作。
也許已經不是小鬼了……吧，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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